《依法捉妖,合理恋爱》 第1章 《依法捉妖,合理恋爱》作者: 阚纯一【完结】 文案: 花心颜控傅大队长x固执美人阮老师――“他的罪与业都与傅时宴有关。”湘宁妖管局一队队长傅时宴怎么这没想到就他这一表人才、英俊多金的钻石王老五居然会被迫相亲。相亲时看见瘦瘦高高白白嫩嫩的美人阮,简直长在傅时宴颜点上,傅时宴:“相亲大法好啊,阮老师有没有兴趣做我对象。”傅宥咆哮道:“祖宗,你个老色批,他是我数学老师!人家是个正经人,你不要随便调戏我老师!”傅时宴眯着眼,沉呤了一秒:“正好,亲上加亲,阮老师你看什么时间订婚?”傅时宴以为自己拐了一个美人媳妇回来,没想到最终是自己被……傅时宴:???――湘宁大妖横行,发生了一系列血案,在傅时宴的带领下,妖管局一队屡破桩桩奇案,违反|社会秩序的妖怪无一不被他们绳之于法,随着背后的故事一点点浮现,千年前的事情也渐渐明确,白纸人阮身上的秘密将被揭开……阮:“我是一个很容易被诱惑的人,特别是诱惑本身是你。”“从没有人见过我友善,温和,谦让,有礼。事实上,我一直是个为自己心爱的东西不择手段的人,至于自私,卑鄙,虚伪,无耻,在我眼中也没有什么不可取。”傅时宴:“乖,叫男朋友,我什么都给你。”自恋多情x斯文败类双洁 # 湘宁 第1章 美人阮 随着妖怪老龄化不断加深,国安部妖管处发行相关政策,提倡广大青年早日脱单,促进妖怪新生人口增长。 傅时宴听到这个消息时,正窝在沙发里刷手机,头都没抬:“妖怪老龄化?这是谁说的屁话?妖怪平均年龄比他十八辈祖先还长呢,老龄不是正常吗?” 湘宁妖管局响应上面号召,派元冯香来宣传和贯彻政策。 元冯香是一个特别有责任感的姑娘,抱着一本日历挑了一下日子,安排了十场相亲派对。 本着肥水先流自家田的理念,元冯香首先邀请的就是自家族长――傅时宴。 傅时宴当时只是抬了一下眼皮:“有美人吗?” 元冯香打包票:“有,绝对有。湘宁俊男靓女都有。” 傅时宴深沉道:“那就去吧。” 第一场相亲派对安排在镜像城酒店,晚上九点。 对于傅时宴来说,无聊得很,也没有什么漂亮的美人。 傅时宴曰:“这就是你说的俊男靓女?” 元冯香打圆场道:“人堆里比一比,挑一挑,总是有一两个看得上眼的。” 傅时宴道:“那还不如我自己回家拿镜子照照。”正好妖管局里有人想同傅时宴换一下夜班,傅时宴借机离开。 傅时宴下楼时,有人喊住了他。 傅时宴抬眸向前扫去,目光停留在一个啤酒肚上,那人旁边还站着一个穿黑色羽绒服的人。傅时宴大脑卡了一秒,随后露出了笑容:“王校长啊。” 王校长真身是赑屃,龙九子之一,赑屃德高望重,早些年被众妖推荐当妖怪高中复高的校长。 近几百年,赑屃管理复高,白瓷杯里泡枸杞,心宽体胖了起来。 当初复高修建时,傅时宴正巧手里有些闲钱,往里面砸了一些钱,现在也算是复高的校董之一。所以和王校长还有些来往。 赑屃的孩子现在都满地跑了,他来这相亲派对干什么? 傅时宴心中暗道,走了过去,同王校长寒暄:“王校长怎么来这儿?” 说话席间,目光却被王校长身边穿着纯黑羽绒服的男人所吸引。 傅时宴头一回见人把臃肿又长的羽绒服穿得这么好看,那人身形修颀长,面容大约二十五六岁左右,黑发极短,贴着头皮,把五官都显露出来,通身气质干净清爽,眉眼幽深,一双上挑的眼睛藏在金框眼镜后面显得不那么凌利。 王校长笑道:“学校奥数竞赛在这里组织了饭局,”又记起了什么,向傅时宴介绍身侧的人,“这是我校新招来的数学老师,阮。” 傅时宴微笑地望着阮,近看阮才发现有有一双墨色的眼瞳,深邃的像夜,像会说话一样。 傅时宴伸出手:“你好,我叫傅时宴。” “你好。”阮似乎有些内敛,同傅时宴握手后微微低了一下头,说话时无意识迅速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金框眼镜,绯色的薄唇抿了一下,似乎笑了一下。 傅时宴笑容更大了。他现在才发觉阮真的越看越貌美,不能否认,傅时宴特别欣赏阮这种容貌出众却沉着内敛的美人啊。 王校长道:“傅宥也在奥数班,时宴,要不顺便上去看看?” 傅宥是傅时宴族里的小辈,同傅时宴挺亲近的。 傅时宴笑着拒绝道:“这倒不用,我还有事。傅宥这学期有好几门课没及格,他估计怕见我。” 傅时宴把名片递给了阮:“这是我的名片,我在妖管局上班,你有什么事可以打电话给我。” 阮点头收下了名片,低声道:“好。” 至此三人告别,阮盯着傅时宴走远的背影,黑色的眸中有着别样的情绪。在傅时宴身影消失在镜像城门口时,阮收回目光,落在了手中的名片上。 上面傅时宴的电话号码,在很久之前他就背熟了。 大厅的光线洒在了他的脸上,突显得此人五官越立体,鼻梁的一小片阴影投在了他白净的脸上。 第2章 阮忽然轻轻地笑了起来。 第2章 妖怪高中 这件事很快被大忙人傅时宴抛之脑后。 电话打来时,傅时宴正一脚踩在别人背上。 被踩的人是蓝眼睛的壮汉,一走进酒气扑面,口中还嘟囔着:“oh!baby,i love you……” 傅时宴手中抓着几根朱红色的羽毛,脸上冷的很。 傅时宴的真身是朱雀神兽,平日里最臭美爱护自己的一身毛,今天和这蓝眼睛打架被扯掉了几根羽毛,傅时宴简直恨不得生吃了他。 傅时宴颇不耐烦,脚上用力,冷声道:“说中文。” 那人吃痛,马上把英语切换成中文,语调还换成了东北话:“俺就是中意你,才留在中国这。嗷,宝,你相信俺~” 那人还未说完,四下一片笑声,傅时宴目光如刀子扫向众人。白若羞可不怕傅时宴,挑着柳眉望向傅时宴,笑着调侃道:“傅队,你桃花运好旺啊。” 傅时宴踩着这条通身漆黑还有两翼,奇丑无比的西方龙,单手把手机摸了出来,沉着脸:“满嘴跑火车,直接把他捆了带回局里。你们来,我去接个电话。” 电话是傅宥打过来的。 接通后只听到傅宥那边一片嘈杂人声,傅宥声音闷闷地传了过来:“祖宗,你下班了没有?能接我回家吗?” 傅时宴声音毫无波澜:“不能。” 傅时宴甚至有些想挂电话,傅宥讪讪道:“祖宗你不知道,一个男生放学回家也是很危险的。今天我爸妈来不了,你就接我回去一下嘛~” 傅时宴看着队友利索地把那条偷渡过来的黑龙捆了起来,自己站到了一块空地上,嗤笑道:“别撒娇,黄花大闺男,你说说有什么危险的?” 傅宥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迟疑开口道:“祖宗,那个,例如你走着走着,莫名奇妙被人拦了下来,搞不好还要挨一顿死揍……” 傅时宴听着脚下一顿,目光落在了不远处那条正被人拖走的黑龙身上。 据说那人是喝醉了,一个人从酒吧跑出来嚷着要买酱油,被正义感满满的傅队撞见了。傅队发现这人是只西方龙,并且是偷渡过来的黑户,就把人拦了下来。后来发现此人答非所问,话不着调,还试图调戏执警人员。 傅时宴直接把人给揍了,还叫人捆了起来带回去。 傅队心道:这小瓜娃子,不会是遇见了校园欺|凌吧。 傅队默了一秒,开口道:“行吧,等我一下,我刚下班。” 傅宥自然是千谢万谢挂了电话。 ―― 复高坐落在湘宁的西门,离妖管局挺近的,傅时宴开车过去,十五分钟就到了。 傅时宴停车,调了一下后视镜,用手拨弄了两下因为打架而凌乱的头发,见自己整洁了,傅时宴心情终于好多了。帅气地甩手关了车门,去接傅宥。 复高正门已经关了。傅时宴从侧门进去,刚进去就看到一个传音球。 傅时宴伸手抓来传音球。传音球落到手心后,便浮现两个虚影。一个穿着灰色衣服的少年,便是傅宥。傅宥耷拉着脑袋,怏怏不乐。 傅宥旁边还站了一个女老师,大约三十多岁,穿了件大红毛呢外套,从侧面看过去,风姿绰约。 傅宥嗡声道:“祖宗,我被班主任扣了下来,非要家长来才放我回去。” 又小声补充了一句:“我班主任是年级公认的灭绝师太,快救命啊。” 傅时宴捏碎了传音球,原来是怕爸妈抽他,打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 就刚才那一个侧颜,傅时宴可认出来了是谁。 上古的九凤,九个头,极小性子,又难缠得很。傅时宴虽然未同她打过什么招呼,但九凤的凶名在上古已经传遍了。 所以傅时宴才一个侧脸就把人认出来了。 所以傅宥他说什么?九凤是年级公认的灭绝师太?这形容可真贴切。 傅时宴打算先去个洗手间,再去办公室会会九凤,接傅宥回家。 第3章 又遇见阮 只要读过高中的人都应该知道,高中男厕所里面烟味大。 复高有一个比较人性化的一点,学生厕所和教师厕所不在一处。傅时宴来过复高几次,知道校园建筑,直接绕道去了教师厕所。 傅时宴刚进厕所,便听到了一声闷响,还有说话声。 傅时宴在外面洗手,起先不太在意,却听到有几分熟悉的声音:“你再不交作业,我就掐死你。” 声音没有感情起伏,音色却好听。 傅时宴一听,乐了,这是什么神仙催作业?傅时宴绕过墙,走了进去。 傅时宴首先看到的是一双颀长的腿,这长腿简直让傅时宴眼前一亮。 傅时宴正感叹时,背对着他的人侧过脸。一望见那双漂亮的眼睛,傅时宴就认出了是阮。 两人四目相对,四下安静地好像坟山。傅时宴忽然觉得眼睛有些花了,耳朵有些背了。 傅时宴大脑有一刹那空白,躲也不是,走了进去,干巴巴打招呼:“阮老师啊。” 阮转过身来,面向傅时宴,有些尴尬地扶了一下眼镜,气势立刻软了下来: “嗯。” 傅时宴看到现在乖巧望着自己的阮,心里一时想笑,刚才不是挺凶的吗? 傅时宴面上不动声色走到阮面前,话说不穿长羽绒服的阮身材是真的好看。 第3章 这时,傅时宴看到阮身后的瓷砖地上单膝跪着一个男孩,看不清容貌,那男生手中忽然闪出一个电火球,直接向阮砸了过来。 傅时宴可以伸手接下这个,但他不假思索地直接拉住了阮的胳膊,阮怔了一下,从善如流的重心不稳,然后偏向傅时宴那边,被傅时宴护住,电火球从阮的头顶擦边而过。 阮不由自主与傅时宴撞了个满怀,电火球在厕所墙上炸了一个大洞。 傅时宴这才发现冰美人阮居然比他还高一些,傅时宴提前准备好的俊朗得体的笑容僵在脸上,不过这腿可真的长啊。 傅时宴在阮耳畔轻笑:“阮老师,这是你学生?” “嗯。”阮似乎很怕痒,偏头往后退了一步,与傅时宴分开。察觉到傅时宴的注视后,揉了一下耳朵,温温和和地笑了一下,软声道:“这样说话,怪痒的。” 傅时宴又干笑了一下,这是直男?看样子不像啊。也罢,长这么帅要不是这样,早被人追走了。傅时宴试探道:“阮老师很讨厌我?” “啊?”听到这话,阮有几分惊讶,那双如墨的眼眸对上傅时宴的眼睛:“没,我没有讨厌。” 阮似乎一直都很寡言。 两个人说话席间,厕所砖瓦纷纷掉落,出现了一个大洞,那男生化为一阵青烟直接从大洞溜走。 傅时宴正欲追,被阮拦了下来。 傅时宴依旧像平日那样笑着向阮道:“你学生好虎啊。” 那一味笑是漫不经心的,好看的,眼神化去凌厉是勾人的。 阮明白,傅时宴平日里总是笑着的,温和了他面部的轮廓,实际上他面无表情时,连眸子看人都是冰冷的。整个人像尘封了千年的寒冰,不近人情。 所以,傅时宴经常笑以显示他很平易近人,但他这味笑却是漠不关心的淡笑,随和而又疏离,加上他性子傲,大多数是胸有成竹的浅笑,礼貌又不失分寸。 阮漆黑的秋水双眸盯着傅时宴的脸,像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一样,把这人的模样默默刻在骨子里。他讨厌这个笑容,太疏离了。让有强烈占有欲的阮不爽,心道:这还没有他哭的时候好看。 阮一直默默跟在傅时宴身后,他头一回生出了一个善良的念头,不打扰傅时宴平稳生活,永远在黑暗中守着他。 是傅时宴先越的界,是傅时宴主动把他拉入自己生活中的。既然这样,傅时宴不该这么疏离的对他。 阮抿了一下唇,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他上课给我下迷咒,为了不交作业还和我打了起来。” 傅时宴莫名觉得阮有些委屈的小情绪。这让他觉得很可爱。 “啊?”傅时宴一时被这熊孩子艺高大大胆给震住了,“那种不听话的学生,就应该开除啊。” 阮对傅时宴勉强笑了一下:“嗯,这公共设施破坏情况,还要和学校反映一下。” 傅时宴望着阮水汪汪的眼眸差点脱口而出,“让他赔。” 傅时宴定了一下心神:“这正巧了,前几天校董会上还说要重新翻修一下学校厕所,钱都捐了,过几天应该就定下来了。” 阮还是若有所思地望着厕所的大洞,偏头问道:“对了,你怎么来学校了?” 傅时宴经阮一提起,这才想到傅宥:“我来接族里的一个孩子放学,你什么时候下班?” 阮叹了一口气:“我今天要监考高三,还要加班,快上课了,我先走了。” 傅时宴温柔道:“好。”人民教师虽然上班时间这么长,但依旧有责任心啊,脾气还这么好。 阮一转身,身体顿了一下,手抚上了腰。傅时宴目光一直停留在阮身上,便问道:“腰闪了?”便要伸手扶他。 阮背对傅时宴,停顿的一秒:“没,脚扭了一下。”见傅时宴依旧想扶他,皱了一下眉:“就扭了一下,现在好了。” 两人不同行,便分道扬镳了。 第4章 为什么我祖宗会调戏我老师? “你啊,聪明是聪明,可是偏科太严重了。你好好说说,这150个选择填空有这么难吗?你蒙也不至于一个也不对吧。”陈朝手中捏着傅宥的英语卷子,恨铁不成钢道。 傅宥眼观鼻,鼻观心,在一旁默不作声。 陈朝把卷子扯给傅宥:“把卷子带回家,重新再做一遍,很多都是我讲过的题型,要用脑子记。”陈朝手捧着茶杯喝了两口热茶,润了润嗓子,该训的也训完了,又记起一回事:“你家长呢?怎么还不把你领回家?” 傅宥已经被陈朝训的如一颗萎恹的草,头自然而然低了下去,闷声道:“我和他打了电话,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 同阮分别的傅时宴正好出现在陈朝办公室门口,边走进去边道:“抱歉啊陈老师,我是傅宥家长。” 陈朝似乎认出了傅时宴真身,顿了一下:“你是傅宥什么人?” 傅时宴颔首,微微笑了一下:“家长。” 傅宥又忙补充了一句:“祖宗,我祖宗。” 陈朝请傅时宴坐下来,面不改色同傅时宴关于《好学生背后总有一个好家长,尤其是长辈对后辈的影响之大》这一话题讨论了45分钟。 最后,临时家长会终于开完了,傅时宴假笑着拎着傅宥离开。 刚出办公室,傅时宴把傅宥的书包扔到了傅宥手中,温和地同孩子交流道:“傅宥,你可真是有你的。150个选择题你一个也没对,可真棒啊。” 第4章 傅宥看着自家祖宗阴森森的目光盯着自己,可怜巴巴解释道:“我上英语课在写奥数卷子,所以英语卷子没做完,乱蒙的。” 傅时宴和傅宥正打算离开学校,傅宥忽然想起自己的奥数卷子还没交给老师,而数学老师的办公室正好在楼下 傅时宴漫不经心道:“这个点儿了,数学老师还没下班吗?” 傅宥从书包中掏出奥数卷子,回答道:“高三的人还在学校,今天数学老师要给他们监考。”又裂嘴笑:“祖宗,我估计我这张卷子能全对。” 两人一起下楼,傅宥两三步跳下楼梯往办公室奔去,傅时宴在外面等他。 办公室门没关,傅宥站在门边往里扫了一眼,没有人。 傅宥就把卷子放到老师桌上,走出来时听到自家祖宗熟悉的戏虐声:“我是说你腰闪了吧,你还不好意思承认。” 傅宥不由好奇祖宗同谁说话,伸腿儿一跨,走出办公室,抬头一望,整个人如遭雷劈了。 傅宥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是眼花还是白内障? 他敬爱的老祖宗伸出手似乎要扶上他敬爱的数学老师的腰啊。去掉多余修饰词,就是他祖宗怎么和他数学老师搞到一起了?! 傅宥素来知道自家祖宗喜欢漂亮的人物。但他俩是怎么回事啊? 傅宥心底冷静的自我安慰:“没事没事,可能祖宗他比较乐于助人。 然后,傅时宴的手就搭在了阮的腰上,似乎还在笑。 傅宥石化在原地,手扶着门框,似乎摇摇欲坠,大气都不敢出。 话说,傅时宴本来是目送傅宥去交卷子的,一转头正好看见石柱后面还有个人影,定眼一看,原来是阮。 阮单手扶着腰,正要把地上的手机捡起来,看样子是腰扭了。 傅时宴看到这里,就脑子一抽,走上前打了个招呼:“阮老师,我是说你腰闪了吧,你还不好意思承认。” 阮一偏头,望见傅时宴走了过来,面上还带着笑,伸手把自己手机捡起来了。 阮似乎很惊讶,上挑的凤眼微微睁大,下意识抿了一下唇,听完傅时宴的调戏,阮耳尖“刷”的红了。 傅时宴含笑盯着阮,把手机递给了阮,忽略阮撑着的严肃脸道: “阮老师,加个微信吧。” 阮双眸扫了傅时宴一眼,眼眸中闪过一抹诧异,如乌羽的睫毛微颤了一下,如同蝴蝶展翅欲飞的样子,一本正经道: “好。” 阮接过手机,两人互加了微信好友。 傅时宴有阮微信了,心情好得很,终于记起了被他遗忘的傅宥。 傅时宴偏头回望,傅宥把自己焊在了门框上,一动不动,仿佛自己和门是一体的。 傅时宴对傅宥问道:“卷子交了?” 傅宥机械的点了点头:“嗯。”对阮说道,“阮老师好,卷子我放你桌上了。” 阮红着耳尖道:“嗯,我知道了,早点回去吧。” 傅宥凑到傅时宴的前面:“哎,祖宗,你怎么认识阮老师的?你在追他?” 傅宥实在想不明白,祖宗那么骚的一个人,是怎么和文静内敛的数学老师勾搭上的,而且勾搭的手法极其像拐卖儿童。 傅时宴没有接话,大长腿一伸,把傅宥踹到了车后座,冷漠道:“大人的事,小孩不要问。” 傅宥的父母最近要出远差,就叫傅宥在傅时宴家里住着。这种事经常发生,傅时宴直接把傅宥领回家了。 傅时宴坐在自家的沙发上,正在翻看阮微信。 阮的微信头像是张黄昏时候的侧脸图,像素比较糊,但从鼻梁和眉眼来看似乎是阮,渣像素依旧影响不了阮的美貌。 阮的微信动态没有什么好看的,总共只有三个动态,一个雨夜的照片,一个是关于奥数卷子的,还有一个终于有烟火味了。 配字:为什么把我拍成这样。是一个视频,拍摄者离阮有些远,阮穿着一件黑色风衣现在街头,手里拿着一瓶ad钙,低头喝着ad钙,似乎在沉思什么,右脚在摇啊摇,无聊但又很高兴的样子。 傅时宴看着不由得想笑。 傅时宴点开阮的聊天框,一时之间又不知道发什么好,又怕自己太主动了,阮会反感,还是顺其自然慢慢来。 另一边,傅宥没有从傅时宴那边得到准确的消息,实在放心不下阮。 据傅宥平日所看到的,傅时宴始到终身边就不缺乏莺莺燕燕,漂亮的人儿。傅时宴这人长相又俊,对漂亮的人又放得下架子。喜欢他的人能从城东排到城西。 但围绕在他身边那么多人,过一段时间也会消失在他的生活中,偶尔有一两个死缠烂打、藕断丝连的,也会被他用秋风扫落叶的手段处理。 这就是为什么傅时宴至今还单身的原因,即使曾经有过一两个绯闻男友,最后也不了了之。 但他现在撩拨的人是阮啊,傅宥不由为这个漂亮的阮老师谋划谋划。 傅宥走到沙发前,目光撇到了傅时宴打开微信,就挤到了傅时宴身边试探口风:“欸,祖宗,你想要阮老师微信直接和我说吗。”你下午又摸人家腰又调戏的要微信真的好吗? 傅时宴没有动,抬眼皮望着傅宥,示意他再说下去。 傅宥打开手机向傅时宴证明道:“你看。之前因为奥数比赛特意加的好友。” 第5章 傅宥直接点开对话框,满框的消息还有视频,傅时宴伸手解开一个微信语音: “这道题是你粗心了,思路是正确的,应用光的折射会更加简单……” 语音中阮的声音更加低沉性感。像一个小钩子,钩人心弦转。傅时宴面上没有表情,心颤了颤。 傅时宴又看了自己的手机,阮和他加了好友,只有朋友验证的一条消息:“我是阮。” 傅时宴心里十分不爽,傅宥还不自知,正在絮絮叨叨说着什么,傅时宴抬脚轻踢了傅宥一下,冷冰冰道:“去拿外卖。” 傅宥:“……“ 第5章 今天不谈恋爱干正事 偷渡到中国的西方龙被关到了控制室中。程研推开控制室门时,西方龙化成人形正坐在凳子上看妖管局的宣传片。 西方龙叫尤宪。 程研走进去,坐到了尤宪对面的椅子上。尤宪抬头望了过去:“是不是过了七十二个小时就能把我放了?” 程研和气道:“对,不过你还没有妖族身份证,还要把你留一会儿,把身份证和资料登记一下。你随意在公共场所变成妖身,扰乱社会秩序,还要罚款。” “我知道。” 据尤宪前两次口供,他不是偷渡而来的,他是中国土生土长的。妖管局立刻派人调查,发现尤宪真的在中国生长了二十四年。在妖管局的眼皮子底下溜达了这么长时间,居然没一个人发现尤宪的存在。 程研开口道:“尤宪,你的血统资料已经被技术部拿去比对,检测结果出来了,你并不是中国本土的妖怪。至于外国血统资料还得对比。” 尤宪闻言,真诚道:“你看我长得这样,谁看不出我是个外国人?但我真的不知道我是怎么来中国的,我从小就在湘宁长大,我的养父叫尤清明,是一个回收废品的。” 这些资料程研看过,上次尤宪交代过,便问:“你以前有没有发现自己与普通人有什么不同?” 尤宪沉呤道:“这还好,我小时候好像就是个普通的小孩,发现自己是龙的时候是十三岁吧,就是背上突然长出了一双黑色的翅膀,当时我还以为我和蜘蛛侠是兄弟呢。那翅膀想变出来就变出来,想缩就缩,对我的生活倒还没有太大影响。后来就慢慢发现自己还是可以变成一只完整的龙。” “那你之前有接触过别的妖吗?或者变身时让人类看到。” 尤宪摇头道:“没有。我又不是神经病让别人知道我成这样。”又思索了一会儿,“也没看出我身边的人与普通人又什么不一样的,所以我十几岁的时候总觉得和别人有些格格不入,后来性格外向点,就还好。” “那你当时为什么和傅队打起来了?” 尤宪笑着吐槽道:“我哪知道你们傅队神经病,一上来就掏出一个令牌问我叫什么,我看他那架势像是寻仇的,我就没理他。他一下子抓住了我的手,不让我走,要我拿身份证。我被他烦死了,就把身份证给他看了一眼,他又说不是这个。我觉得他像是刚从神经病院里跑出来的,当时喝醉了酒,脑子里糊里糊涂,莫名奇妙就变身了然后就和他打起来了。 没想到他一眨眼就变成了一只鸟,比我进化还吊。他死抓着我打,还问我是从哪里偷渡过来的,我被打了没有办法,只好顺着他的话乱说,后面你们就到了。” 程研见状道:“是傅队他莽撞了,对于这件事我们处理的不得当,等这件事查清楚后,傅队说他会亲自上门道歉的。” 尤宪一听,忙拒绝道:“不用不用,不打不相识嘛,千万别让你们傅队那个瘟神再上我家门了。” 程研又问了一些其他问题,尤宪也很配合。 程研走出控制室,控制室另一边还有一个小房间,白若羞正在看控制室里的监控,旁边小李正在整理口供。 程研在桌上拿起口供,大略地翻看。白若羞有些失望:“尤宪知道的不多,虽然配合,但从他的口中也问不出来什么。” 程研把口供拢在一起,放在文件夹中:“别提了,为什么每次审问他的人总是我?” 白若羞笑道:“傅队说,你是青龙,你们俩虽然不是一个品种但都是龙,方便沟通交流。” 白若羞的手机放在一边,还开着视频,对方是傅时宴。程研转过身时正好看见了,便道:“傅队,你们那里有线索没?” 傅时宴正在尤宪家中搜索线索,傅时宴道:“暂时没有,我总觉得这事不简单,详细的我回局里再说,小白,你等会帮我跑一趟,帮我去找一下二十多年前的档案,机灵点选,别全堆我桌上。” 白若羞点头道:“好。” 傅时宴伸手挂断视频。 尤宪家是上了年头的老楼房,是尤清明下岗前买的单位房,尤宪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 傅时宴和夏觉搭档来搜查尤宪家。 夏觉是一只画皮,善于侧写,也就是可以通过细节来推测发生的事情共情,他们族还有一个失传技能是――听色。 夏觉现在穿着白色套裙,矮傅时宴好多。夏觉伸手摸上书柜,轻声道:“小尤宪他喜欢在这里看书,这时候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找到了他想要的书,”夏觉边走边道,停顿了一下,走到书柜尽头,那旁边是窗户。 夏觉拉开书柜旁的窗帘,发现书柜与墙还有一个小空间可以容一个小孩子钻进去。 第6章 夏觉道:“他喜欢在这里窝着看书,不想看书时,就趴在窗户边看楼下的人。” 夏觉说着推开窗户,夏觉在侧写时,傅时宴一直静静站在旁边搜索线索。 傅时宴出声道:“等一下。”夏觉要关窗户的手停下来了,问道:“怎么了?” 傅时宴把窗户推开,伸手把窗户外侧的一支不起眼的黑色羽毛取了下来。 那羽毛不过5厘米长,静静躺在傅时宴手心中,色泽乌黑,末端有一缕白。 夏觉出声道:“这是什么?”看上去挺普通的。 傅时宴捏着羽毛看了两眼,递给夏觉,让他把线索包起来:“你看不出来正常,上古的妖怪,酸与,这是他的羽毛。” 傅时宴笑道:“只要在中国,天上飞的妖怪,没有什么我认不出来。” 傅时宴一进办公室就看到堆积如山的档案,小白解释道:“已经过了那么多年,找二十多年前相关的内容怎么找?我已经筛选了一遍,还有这么多。” 傅时宴挥挥手:“行吧,去叫大家来三楼开个小会。” 傅时宴走到三楼,推开会议室门时,扫了一眼,人都来齐了。傅时宴走进去,坐在位置上:“你们有什么线索?这是我与夏觉在尤宪家发现的酸与的羽毛。” 说话期间,把羽毛递给众人传看。 祁乐开口道:“我们调查过尤宪的人际关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他的养父尤清明也确实是一个普通人,在二十四年前收养他。” 白若羞接话道:“我们审查尤宪也没有什么线索。” 夏觉接话道:“我侧写发现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社会倾向。” 傅时宴等所有人说完,道:“尤宪否认他见过酸与,那就有可能有妖怪知道尤宪身份并且监视过他。这件问题在于尤宪是怎么来中国的,是幼龙时?还是本来是龙蛋在中国孵化?湘宁或者中国还有类似案子吗?” 程研思索道:“虽然你很想查这事,但跨时间太长,从何找起?” “我打算查查以前的卷宗,不可能一条龙来中国一点痕迹也没留下来,原本调查尤宪人际关系的抽一半人回来。” 小会刚散,傅时宴走到自己办公桌前,就看到张局长。张局长端着茶杯,随口叮嘱道:“朱雀啊。这是依我看,水落自然石出。” 妖管局的力量也不可能全放在这件事上,傅时宴闻言笑着点了点头。 其实无论怎么说,只要尤宪不违反中国的法律。在目前形势来,看还是好的。 回到座位,傅时宴看到有人和他发消息,是阮。 “早上好。”这句是回复今天早上傅时宴给他发的早上好。 傅时宴心情顿时好了很多,心底盘算着什么时候约阮出来吃个饭。 第6章 那位是何方神圣啊 所有的线索若有若无,根本无从下手去调查,又有张局长发话,这事一时之间只好作罢。 尤宪的新身份证领到手了,便在第三天出了妖管局,傅时宴亲自送尤宪出去,向尤宪道了歉。同时安排了两个人暗地里关注尤宪的活动。 傅时宴这段时间手里没有什么案子,在妖管局昏天黑地地看了几天的档案卷宗。别说约阮了。 连住在一起的傅宥已经几天没看到他,吃了好几天外卖。 傅时宴坐在桌子前,白若羞送来的卷宗已经看完了,堆在傅时宴的桌脚边。傅时宴沉思着理清思路,缓缓从烟盒摸出一根烟,再把烟放回去。 “小小年纪,怎么手脚不干净?”一声中气十足的女声从楼下传来,打断了傅时宴的思路。” “走,跟我走,我叫警察叔叔把你关在牢里面,坏孩子就要关在黑屋子里。”女声又响起,声音浑厚,楼下人声嘈杂,还有小孩子哭声。 傅时宴思绪被打乱,被烦的不得了,捞起烟盒走到窗户边。 打开窗户,正好可以看到妖管局一楼大厅的走道。走道上站着夏觉。 傅时宴伸手把烟砸向夏觉,夏觉反应极快,伸手一把接住。 傅时宴有些不耐烦道:“夏觉,楼下在吵什么?” 夏觉回答道:“就是一个大妈抓到了一个八九岁的小偷。” “那找街道办事处啊,来这闹什么?” “两个人都是妖。”夏觉无奈道。 夏觉刚说完,只见傅时宴一下子钻回屋里。夏觉感到有些莫名奇妙,手里握着烟盒,正欲离开。 忽然手机震动了一下,夏觉掏出手机,是傅时宴给他发消息。 傅时宴搞什么鬼? 夏觉心中纳闷道,点开消息。 【傅时宴:楼下大厅旁边穿黑衣服的叫什么?来干嘛?】 夏觉往傅时宴所描述的地方看去,正好看见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的男人站在那里。 从夏觉这角度来看,只望见那人侧脸五官立体。那人偏头时,夏觉才发现那人生了一双好眼睛,是双凤眼,眼角微微上挑。那眼眸只透着无法亲近的冰,让人望着便生出了自惭形秽的冷。 这双眸太过干净了,夏觉心中暗叹道。 夏觉本身是只画皮妖,无论是男身,还是化妆成女生,都是十分漂亮夺目的。这男的,夏觉望他第一眼就觉得他好看,冰冷美艳。 这人夏觉知道,本来是报案的,但前面的一位大妈和小孩吵了起来后,一楼的几个招待员都被那小孩绊住了,就让这位帅哥等一下二楼的人来接待。 第7章 夏觉把自己所知道的发给傅时宴,抬头便看到傅时宴从楼梯上走下来,走的那叫一个英俊潇洒,深情款款,卖弄风骚。 夏觉暗地里咂舌,不由得又多看了那冰美人几眼。 那位是何方神圣啊。 傅时宴走到夏觉眼前,把夏觉拽到一旁低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一个小孩子,一楼几个招待员都招呼不过来?” 夏觉回答道:“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才过来呢。不过那小孩也不知道父母是谁,正好撞向尤宪那事上,所以就比较重视。你不知道,那小男孩儿眼眸子紫的哟。白若羞刚才已经去解决了。” 傅时宴点头:“叫小白顺便带上程研,好歹是青龙出身,天天闲的跟养老似的。” 傅时宴同夏觉分开,走向阮的方向。 阮原来在看大厅那群人吵闹,忽然发觉他自己旁边走来了一个人,偏头一看,是傅时宴。 傅时宴缓步走到阮面前,眉梢眼底泛出了笑意:“你怎么来这里?” 阮有些惊讶,他垂下眼帘,又软又弯的睫毛投下长长的阴影,绯色的薄唇抿着漫出了笑意,连空气都变得温柔:“你也在这儿,上次的事谢谢你啊。” 阮说的是,上次那学生攻击阮的事,傅时宴在王校长那提了几句,那学生已经被休学了,阮并没有扣分或者扣工资。 阮又道:“我来这是报案的。” 傅时宴看着阮严肃起来的脸,于是道:“我带你进去做笔录吧。” 复高最近在闹鬼。 但凡是高中都会有几个闹鬼的故事,一开始这并没有引起学校的多大注意。但最后撞见鬼的学生越来越多,甚至闹到了家长那里去。 复高本来就是一所妖怪高中,里面的学生大多数不是普通人,你见过有什么妖怪会怕鬼的吗?真正怕鬼的人少的很,所以闹鬼这事引起了学校的注意。 学校里面的人估计是有人在暗中吓唬学生,就叫阮来妖管局报案。 第一个撞见闹鬼的是高二的学生黄宜君。那天她本来是放学回到家门,却发现钥匙落在教室里面,就返回学校去拿。 据她说,当时已经10点多了,几乎教学楼灯都关了,天色黑沉,满头的星子如暴雨般。 她推开教学楼门时候,似乎听到一声轻笑,门后面教室就变无数道阶梯,她猛地回头,发现身后也变成了无数阶梯。 周围的墙壁似乎长了一双双人眼望着她,渗人的很。她没有办法,只能尝试着往上走,没想到根本走不上到顶。她大声呼救,没有一个人回应她。 她真身是一只燕子,她化为原形,打算飞出去,却发现有灵力禁锢着她,根本飞不起来。 周围墙壁上的人脸越来越清晰起来,面目扭曲,不怀好意的望着她。她逐渐感觉到孤独、疲倦、害怕的情绪涌上心头。 在她情绪要崩溃时听到了一个声音:“黄宜君。” 她猛地惊醒,看到邻班的女同学正站在窗外好奇望着她。 第7章 尔鬼退散,百无禁忌(上) 程研没有眼力见识。 这是傅时宴很早前就得出来的结论。 傅时宴去学校调查访问情况,程研觉得招呼那小孩麻烦,死皮赖脸和傅时宴一起出警。 傅时宴眯了眯眼,妖管局出警规定至少要有两位妖怪去。但他带谁都没打算带程研这个万年寡王灯泡。 “我叫你接待那小孩呢,你跟过来干嘛?” “解决了,那小孩儿是饕餮与一个凡人女子的孩子,亲爹不要,亲娘不爱,是一个小乞丐,因为实在是饿得没有法才去偷窃。那位大妈是涂山狐,见孩子可怜,打算领养孩子。是不是很神奇?” 我神奇你个大头鬼…… 傅时宴一脸无语地白了程研一眼。 在傅时宴绅士地帮阮打开警车门时,程研一屁股做到了车副座,阮就坐在了后面。 傅时宴目光如炬的盯着程研,程研乐呵呵向他招手,示意他凑过来点说悄悄话。 傅时宴不耐烦凑了过去,程研附在他耳边轻声说:“前几天元冯香妹子也来找我了,我还单身呢,不可能让你脱单。” 傅时宴:“……”妈的,混蛋,我就知道程研是个老狗逼! ―― 傅时宴他们去学校调查,访问情况。 撞鬼的人一共有十三个的人。 在12月16日11:03p.m,黄宜君一个人误入高二(4)班教室。 黄宜君被早到的女同学叫醒,这才发觉自己已经睡了一夜。 黄宜君害怕的把这些事告诉同学,几个男同学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当天晚上约个一群人结伴来高二(4)班。 在12月17日9:45p.m,以严旭为首十二个的学生,九男三女,放学并没有离开教室。造成一女生昏迷住院,一名男生自杀未遂。 傅时宴把幸存清醒着的人带到空教室,阮对傅时宴浅浅一笑:“我是目击者,王校长叫我配合你调查。” 傅时宴点点头,让黄宜君先把她的经历又复述了一遍,程研记录。 黄宜君话里虽然不时有些遗漏和补充,但对的上之前的证词。 接下来是严旭那群熊孩子。 他们在教室坐着等待,在10点时,教室里的灯忽然黑了下来。当他们打开手机光是,眼前果然如黄宜君所说的一样,是永远见不到底的楼梯,根本走不出去。 第8章 几个男生本来不当回事,可周围墙壁上人脸越来越多,渐渐还生出了与墙壁相连在一起的身体,没有瞳孔的眼睛,是全部通红着的,像充|了血一样。那眼睛死死盯住众人的一举动,恐怖如斯,犹如墙壁中钻出的厉鬼。 随着时间的流逝,两边墙壁相对距离越来越近,人脸渐渐从白色的墙壁中钻出半个身子,几个男生别无选择,只能拼命往前面跑去。 所有人都跑散了。 一个双马尾女生缩着身子,犹豫道:“我看到了女鬼,她……她追着我不放,我被她追上,她……把我吃了。” 刚说完,那女生便哭了起来。程研无措地站在那女生旁边,看到傅时宴使的眼色,忙把小姑娘拉到一旁递纸巾安慰。 那女生哭着,看了黄宜君一眼,傅时宴从一开始就发觉,他们看黄宜君的眼神很奇怪,似乎在惧怕什么,但是又带着疏远。傅时宴眉头微蹙,不动声色的将这一切收入眼底。 傅时宴问另一位男生:“你看到了什么?遇见女鬼没?” 那男生嘴唇动了动,脸色十分难看:“看见了。” 几乎所有的人都看到了女鬼。 那群孩子都吓到了,还有一女生现在还在昏迷,手上一道道自残的血口子是在幻境中留下的。 后来他们都称听到了一女声:“走吧。”他们纷纷从那个诡异恐怖的世界醒来。 这里,傅时宴注意到,黄宜君听到的是女人轻笑声,第二次他们听到的女人放过他们的说话声。 傅时宴无奈的心想:这群孩子真的是作死啊,遇到这种事情首先应该去找妖管局,而不是自作主张的去冒险。 这事不能拖,学校孩子多,越拖事越麻烦。 突破点还是在晚上的教室。 傅时宴叹了口气,现在离放学还有九个多小时。那群孩子把自己的经历讲述一遍后,为了不让学生恐慌,就让他们都回去上课了。 傅时宴偏头对程研道:“等会你找王校长要学校监控。” 黄宜君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学生,黄宜君迟疑望着傅时宴,小脸红扑扑的:“警察叔叔,其实我们只要晚上不回教室就不会看到。” 傅时宴笑起来,轻轻摸了一下小姑娘的头顶:“可是,让你们无忧的拥有自由是我们的责任。不然我们每天拿着纳税人的钱遛鸟呢。” 程研也干巴巴地安慰道:“没事的,我们会尽快解决这事,找出幕后的人。” 黄宜君呆呆地点头。 第8章 尔鬼退散,百无禁忌(中) 傅时宴和程研先去校长办公室调监控,学校监控只有近一周的。 教室里面有监控,走廊过道也有。黄宜君回教室那夜监控里面,只看到一个女生人影走进了教室。程研再看教室里的监控,里面丝毫没动,没有看到有人走进来。 程研一屁股坐回凳子上:“没用的,监控被人动了手脚。” 傅时宴不咸不淡道:“再看看。” 程研细心的调了五倍数,在6:05:08a.m时监控中陡然之间出现了一个女孩子坐在课桌前,正是黄宜君。 黄宜君满脸惊恐,回头慌张望向窗外,停顿了两秒,跑出了教室。 傅时宴沉默不语,把时间拉回去,又重新看了一遍。 “看看严旭他们的监控。” 严旭他们和黄宜君一样,一进教室监控里就没有他们的身影。等到6:13:26a.m时,监控像被人剪切一样,凭空出现了一群傻大孩。 这一群孩子心理素质就没黄宜君好,有的哭,有的叫,有一个女孩子缩在桌子的一角,着魔似的拼命用钢笔在自己雪白光滑的手臂划出一道道血印。 而那女生像是感觉不到疼的,慌乱抬头时,傅时宴看到那女生眼神空洞,眼眶鲜红如血。 一个男生胡乱拍打着四周,没站稳一踉跄整个摔在地上。他胡乱爬了几次才站起,面容已经扭曲了,疯狂冲出了教室,带翻了好几个桌子,魔怔了大喊几句:“苗秀,我跟你拼了,你别想吓老子,老子跟你拼了。” 转身冲到了走廊,翻过栏杆要跳下去。程研看着头皮一麻,这他妈是四楼啊。 走廊另一头冲出了一个黑色人影,速度飞快,在那男生半脚跨过栏杆时,一把扯住男生衣领,力气极大,挥手往身后一摔,那男生直接像小鸡仔被人拎回来了。 那男生因为惯性砸在墙上,哼唧哼唧坐在地上,似乎摔得不轻,但神志渐渐清醒了过来。 那人偏头望向监控,那目光正巧和监控前的傅时宴对上。傅时宴看着他白皙的面容,平静的眼眸落满清月星光。傅时宴心头一动。 程研咋咋呼呼:“妈啊,这是阮老师?这分明是金刚芭比啊。” “说什么呢,”傅时宴手肘给了程研一下,皱眉道,“这词他妈是形容男的吗?” “我就是想说,他长的像天仙,又能打。” 阮大步走进教室,大声呵斥住了教室里面诡异的画面:“你们在干什么?” 自残女生手中带血的钢笔被阮一下子夺了下来。 傅时宴突然出声道:“你看那是什么?是谁?”傅时宴手指向教室门口,门口是监控的盲点,只能看到一点。 傅时宴手指的地方似乎是一个黑色衣服衣角。“这是谁?” 程研看走廊的监控,果然没有人。 第9章 程研道:“几个孩子都在这里,这可能是幕后主使的衣角。” “程研,你说苗秀是谁?” “这不是废话嘛,我哪知道。” “你叫阮老师过来,这事我好像有些苗头,你去把那几个孩子单独找来,我来询问,你做笔记。” ―― “阮老师,你回忆一下,这里是否站了一个人。”傅时宴指着监控中门口的衣角。 阮皱眉看着监控,回想了几秒,摇摇头:“我不清楚,没注意,不过我来的时候除了我,没有别人了。” “那你们班是不是有个叫苗秀的学生。” “有,叫苗秀秀,在三个月前就转校了。性格内向,不爱交朋友与老师沟通,学习成绩优秀,但在高二时大幅度下滑,就转校了。” 傅时宴问完,把目光落在旁边坐着的男生,他叫严旭。他正要玩手机,程研阻止他道:“我们询问时,你不可以使用交流工具与外界联系。” 严旭听了,“哦”了一声把手机塞回兜里,脸色更臭了,吊儿郎当坐着问:“你们要问什么?” “你和苗秀秀认识吗?”傅时宴问。 严旭脸上就写着五个大字“这不是废话”,懒洋洋的回答:“认识。” “什么关系?” “前女友。”严旭脸上的神色更加难看了。 “你在幻觉中为什么要叫苗秀秀的名字。”监控中要跳楼的男孩子就是严旭。 严旭脸上像覆了薄薄一层冷霜,冷哼一声,语气有些冲:“我叫前女友名字怎么了?你管的着么?” 傅时宴蹙眉看了他一秒,突兀地笑着望向阮,虽然是对严旭说话,目光却柔软落在阮身上:“我要给你老师打小报告,你早恋。” 严旭被傅时宴说懵了一下,不耐烦道:“告就告。” 严旭不积极回答问题,从他嘴里问不出来什么。 第二个人是个双眼皮的小姑娘,眼睛圆溜溜的,看着人很机灵可爱,叫顾琳。 “你认识苗秀秀吗?” “认识。” “你知道苗秀秀她现在在哪吗?”傅时宴追问顾琳。 “她死了。”顾琳呆呆道。 “她怎么死的?” “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 “黄宜君告诉我的。” “为什么黄宜君知道?” “她是苗秀秀唯一的好朋友,当然会知道。” 话音刚落,傅时宴心头一跳。 “你为什么要在教室找鬼?” “陪他们一起玩。” “你梦境中看到了什么?” “女鬼,她一直追我,像要杀我。” “那女鬼是苗秀秀吗?” 傅时宴的话刚出口,顾琳眼睛瞪的圆,猛地摇头:“不是。” “那你见到的女鬼长什么样?” “不知道。” “不知道的话,你为什么知道不是苗秀秀?” 顾琳嘴唇无声动了一下,过了一秒,轻轻吐出一句含糊的话:“不知道。” 简直一问三不知,问急了就哭和卖傻。程研把一个个学生询问了一遍,都声称女鬼不是苗秀秀。 第9章 尔鬼退散,百无禁忌(下) 傅时宴走访一圈回来以后有些烦躁,先不说那群小屁孩不配合调查,案件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头绪,他又去看了监控,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特别是黄宜君的那段,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也说不出来。 傅时宴又转到了另一段视频,看了一会儿开口跟身边的程研说道:“要我说,还是的黄宜君表现镇定,这一群简直被吓的……” 程研没心没肺也附和着:“是啊。” 说完后,傅时宴一个激灵,他好像知道哪里不对劲了,他把两段监控进行了对比。黄宜君相比之下太镇定了,眼里的惊恐似乎是早就料到了,不错,她是怕的,但她的怕仿佛是有准备的。 但也不能直接下定义,可能黄宜君遇到的情况没严旭他们惊险。 傅时宴点了一根烟:“别急。再看看情况。” 程研道:“我觉得不应该把这么多精力放在苗秀秀身上。” 傅时宴摇头:“你说校园最容易发什么?校园欺凌。他们为什么不敢谈苗秀秀?这里面有问题。” 程研皱眉头:“如果按照你猜的,那这么说还要找苗秀秀。” 一直在旁边当背景的阮,忽然出声:“我不知道苗秀秀去哪了,但我有她老家的地址,你们可以试试看。”他把手机递了过来,手机中有学生老家住址情况表。 程研一眼把那地址记住:“那我去苗秀秀老家碰碰运气?” 傅时宴点点头:“你快点飞去,离放学还有六个小时,尽量在今天解决,别引起学校恐慌。” ―― 程研离开去找苗秀秀的地址,傅时宴继续询问黄宜君。 傅时宴道:“我有话直说啊。” 黄宜君乖乖点点头:“警察叔叔,你说。” 傅时宴打量黄宜君,开门见山道:“我们怀疑这次闹鬼与死者苗秀秀有关,听他们说你是苗秀秀最好的朋友,希望你不要隐瞒一些真相。” “好。” “她为什么会转学?” “她被校园欺|凌了。” 黄宜君依旧是乖乖小女生的模样,说出这话时面无表情,语气平淡,说出了傅时宴意料中的词。 第10章 “校园欺|凌,为什么不报警,告诉老师?” “因为是来自全校的欺|凌,告诉老师,处罚过后更加变本加厉。” “她自杀了。” “对。” “她为什么要吓唬那些人?” “因为那些人欺负了她。” “所以她死后要报复那些人?一报还一报了,因果报应。” “对。” 傅时宴紧追不放:“你为什么也会被她困在那?” 黄宜君眼角含着微微笑意,话语中带着冷意:“因为,我也是那群人之中欺负苗秀秀的。” 傅时宴接话道:“你怎么知道他们遇见的女鬼就是苗秀秀?” 话音刚落,黄宜君眼瞳猛地一缩,身子不由挺直。 一直在旁边打酱油的阮都快被傅时宴绕进去了,听了这句立刻察觉到这是傅时宴给黄宜君挖的一个坑。 因为现在黄宜君有嫌疑,首先也假设女鬼是苗秀秀,但终究没有证据。黄宜君只是个女高中生,城府不深,她站在上帝视角被傅时宴套了话。 黄宜君并不知道,严旭那些人咬死女鬼不是苗秀秀。 “他们因为校园欺|凌苗秀秀,他们根本就不敢和人说女鬼是苗秀秀。” 傅时宴不可能给她反应过来扯谎的机会:“你是怎么知道女鬼是苗秀秀?因为这事是你做的,你设的这个局。先在学校散播苗秀秀自杀的信息,再和那些欺|凌者说你看到苗秀秀成女鬼了,说要他们亲自去教室里道歉,不然天天跟着他们闹鬼。他们不信亲自晚上去教室。” 傅时宴只了解苗秀秀的故事,找几个孩子大略情况一下,上面的话是他诈黄宜君。 只是他熟悉询问技巧,黄宜君从没遇见过这情况,一时不小心着了道。 “不,不是……” 傅时宴挑眉望着黄宜君,胸有成竹,一本正经匡小姑娘道:“你可以继续编谎言,不过我们妖管局有一种药品可以让任何人说出实话,所以你没必要匡我……” 黄宜君呆呆地听着,过了好久,低声道:“对,是我做的,是我太急躁了,太急躁和你们说这些欺|凌和不公平,不然你们不会知道的。” 傅时宴皱眉道:“没有什么事能瞒去,你不说出来我们也会查出来。” “你是什么时候怀疑我的?”黄宜君苍白着脸问道。 “第一次询问你们时,有几个人总是不经意往你看。走的时候他们团体却不是围绕你,你被人落在后面。我就在奇怪他们看你什么。”傅时宴解释道。 傅时宴猜测道:“你这么做不是只为苗秀秀报仇吧,其实这是你自己的自救行动。苗秀秀转学,欺|凌的对象就变了你。你为了反抗,想让他们知道因果报应。” “是的。”黄宜君承认道。 黄宜君放弃挣扎,全盘托出:“我和苗秀秀很早之前就认识,关系还可以。我高一下学期转到这学校,那时候苗秀秀因为和严旭分手,严旭带着全校孤立她,是很幼稚的行为,但又特别有效果,谁和她一起玩,那么两个人一起被欺负。那时候只有我同她说话。” “后来,我也被他们孤立欺负,我受不了,我妥协。他们指挥我来欺负苗秀秀。” “苗秀秀后来转校时,只告诉了我她去哪了,一个月前,她遗书寄给我说她自杀了,解脱了。” “但我没解脱,我不敢死。我发现那些人不是因为苗秀秀分手才孤立她,他们只是闲的无聊,缺一个玩的。苗秀秀走了,那个被人玩弄的人就成了我。” “我不能,我不会任他们摆布,我遇见了一个小娃娃,他说他能给人制造噩梦,吸食恐惧害怕。我们一起设计了这件事。” 傅时宴道:“他在哪?” 黄宜君摇头道:“我不知道,不过他白天沉睡,任何人找不到他,晚上应该还在教室吓人。” 傅时宴解决了黄宜君,程研的电话打个过来:“我找到了苗秀秀,从她老家问了一圈,才知道她现在的住址。” 傅时宴轻轻“嗯”了一声,捏了捏眉骨。 程研道:“根据苗秀秀父母说,苗秀秀在学校几乎受了一年多校园暴力,患有躁郁症。在一个月前偷偷自杀,不过被救回来了,现在在积极接受心理治疗。我觉得苗秀秀亲属有作案动机。” 傅时宴忽然笑了起来:“犯罪嫌疑人抓到了,快回来吧?” “啊???”程研懵逼了,大声喊道:“什么?什么叫做抓到了?我还没回来呢。” 黄宜君被两人秘密带回了局里。 傅时宴特别找王校长说过这件事,之后学校很长一段时间特别重视校园欺|凌,同时校园中也设立了投诉箱和电话,增加一个校园心理咨询老师,遇到校园欺|凌严格处理,杜绝校园欺|凌。 王校长怒道:“好好的学校是来学习的,不是来搞什么欺|凌的。” 程研在调查苗秀秀情况时,曾看到苗秀秀写的一句话:“不是他们孤立我,是我孤立全校,我看不起他们。” 傅时宴他们打算晚上再去学校抓捕幕后帮凶。 第10章 梧桐乡 复高是晚上九点四十下自习。 傅时宴把车停在复高门口,把车窗摇下一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涌出校门,窗外一片嘈杂人声。 校门口的学生渐渐稀少,傅时宴下车往学校里面又去,刚进校门,迎面正好看见阮。 第11章 下午送黄宜君去妖管局时,阮忽然拉住了傅时宴,支吾道:“晚上去教室,要不要我陪你。” 反正只是抓一只小妖,傅时宴本打算一个人去,程研在学校外守着,防止妖怪逃跑。 傅时宴巴不得阮和他一起,立刻应下:“好啊,一起。” 傅时宴和阮一起去,程研在学校门外守着。 程研:“傅队,这不合规矩吧~” 傅时宴:“这个月我给你批假。” 程研:“这是人民群众积极帮助警方破案,太合规矩了。” ―― 傅时宴推开教室门,教室里的场景飞快变化着,一个世界的建立,一个世界的倒塌,最终定格在一个场景上。 傅时宴一回头,身侧已经没有阮的身影。 傅时宴心里一咯噔,阮呢?早知道就牵住阮的手。 傅时宴定了定心神,往前走去。此刻眼前的场景却不是什么楼梯而是层层梧桐树林。他熟悉的不得了。 云在天边凝滞不动,大团大团堆积在天边,像盛开在天际的白茶盏。千年梧桐还在悠悠飘着落叶,一切静谧的不像话。在梧桐林的尽头,一座大气磅礴的行宫的飞檐露了出来。 这就是梧桐乡。梧桐乡本来是凤凰缪沉的住所,朱雀还是一只稚鸟时,缪沉捡到了他,并把他带回梧桐乡抚养。 后来上界有难,缪沉陨落,身归混沌,傅时宴便把这里封了。 傅时宴继续往前走去,梧桐树林深处有一亭子,八角木制亭中坐了一个人影。傅时宴心头猛地一抽,意料之中的人依旧坐在亭中。亭中挂着卷帘,可以透过珠帘隐约约约看到里面的人影。 缪沉的熟悉声音传了过来:“小宴啊,我算到了一件事。” 傅时宴从容掀帘进去,接话道:“什么?” “你还记得人间大晋朝吗?已经过去三百多年了,这朝代的气数也尽了。”缪沉还说着。 傅时宴听不进去这些话,愣在原地,卷帘手中滑落,发出细碎的声音。 傅时宴与缪沉只有几步之隔,却依旧像隔了一层雾,看不清缪沉的容颜。 傅时宴顿时反应过来,原来是入梦了。他推开门就掉入了这个梦境,只是为什么他的梦境中看不清缪沉的脸。真的做梦连这一点小要求都答应不了吗? 这场梦,是发生在很久之前的事了。 缪沉算出凡间的大晋朝气数将尽,而傅时宴曾经答应过一个人,帮助大晋朝渡过一场劫难。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人已经黄泉轮回许多次,傅时宴一直等待着完成这个承诺。 当时傅时宴是一个爱修炼的主,正好得了一本关于分出灵身的书。傅时宴就分出了一个灵身放入凡间渡那劫数,真身依旧留在梧桐乡修炼。 后来渡劫那事顺利完成,只是灵身碎了,关于灵身的记忆还未融入真身就没了。所以傅时宴一直没有关于那段凡间的记忆。 大晋朝的气数最后又好转了,经过了一两百年才真正亡国。 傅时宴不太想面对这个梦中的缪沉,提出用灵身去凡间这个决定后,便离开了。 这是入梦,只能根据这场梦的故事走,直到找到梦眼,毁了这梦境,才能从梦中脱身。虽然与几个小屁孩看到的不一样,但在这里找到梦眼,抓出幕后之人也是可行的办法。 傅时宴还有一个念想,就是关于灵身的记忆。虽然有和无对他都没有太多影响,缪沉也说过,太多凡间红尘的联系不利于修行,但傅时宴浅意识还是想知道那段记忆。 这场入梦,正好。 # 大晋朝 第11章 大吾山初见君卿 那是人间的五月芳菲,绿林成荫,草木茂盛,鸟雀成群。山路上刚冒出头的狗尾草又被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踏进了土中。 喧天的锣鼓声已经散去,山洞被人为修成了小庙,里面只燃了四支红烛,入目视野昏暗模糊。刚杀的小猪身上余热还未散去,那是新娘的嫁妆,山洞里面笼罩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 杨小姑娘终于止住了哭,双眼肿得像核桃。她抽噎着打量自己面前那座大泥像,瞧着模样,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就是长相凶。还有四只手,左边两手抓大刀长枪,右边两手抓长剑大棒。 这要怎么服侍夫君?服侍这座泥像?可他长得好凶,还有好多小娘子,唔,自己是第几位小娘子?应该……应该是十五吧。哦,不对,好像是第十四位小娘子。 他等会儿是不是从泥像中走出来?毕竟他是山神,有仙术呀。 杨小姑娘还在抽噎着,黑暗处的石壁正在腾出一股黑气。黑气愈来愈浓,渐渐能化成一个黑色的身影。 当黑气漫过那头猪时,猪骨发出了“咯噔”的轻响,眨眼间化为垒垒白骨。白骨在橙黄色的烛光下更为骇人。黑气依旧漫延向着山洞唯一的性命而去。黑气刚过,白花花的猪骨头“哗哗”地化为了白灰。 杨小姑娘终于察觉到了异样,瞪大了杏眸,望向那团死亡的黑气。她手脚都被粗绳捆住,挣扎不得,身体忍不住发颤。 山洞外的鸟啼声越发清脆明亮婉转,洞内一片死寂。 她要死了。杨小姑娘心想。她现在已经没有大哭的力气了,绝望地在那里看着黑气一寸寸迫不及待地向她涌来。 忽然她感觉自己身体一轻,一道银光闪过,山洞里面传出刀剑之声。杨小姑娘还未反应过来,手脚上的绳子已经被割断。而自己被人抱了起来。 第12章 杨小姑娘手死死地抱住那人,鼻涕眼泪蹭了那人一衣服,她抬头只看见那人紧绷的下颚线。她敢保证,就凭这下颚线,救他的人一定和白河湾最帅的男人魏云一样帅。 来者正是傅时宴那厮,他真身在梧桐乡闭关修炼,灵身下山,却发现大晋朝国泰民安,实在想不出劫难源于什么。 傅时宴在人间溜达,只见白河湾山清水秀山头笼罩着妖气。 傅时宴跟在山神娶亲的队伍后面,未曾想,白河湾这偏僻山村里,还藏着这股不知道是什么的黑气,邪门得很。 傅时宴用剑砍去,却意外听见刀剑相接的泠泠声,这黑气眼看无形,却另有玄妙。 杨家小姑娘死死扒住傅时宴衣服,她知道现在只有这个人能救她。 杨家小姑娘听见恩公的声音从自己头顶传来,声似月华般清冷:“其实,不用抱我这么紧。” “啊?”杨家小姑娘脸刷的红了,尴尬地松开了傅时宴的衣襟。 傅时宴抱着她,着实不好放开手脚对付这黑气。傅时宴回头看见红衣裙的小姑娘紧张抓着自己的衣裙,两眼泪汪汪的望着自己,安慰道: “别怕。”傅时宴抬手把结界罩在了小姑娘身上。 在四支红烛的光线中,小姑娘才看清了傅时宴的样貌。 这个男人比魏云还要好看。这位公子身形挺拔,如巍巍青松笔直,清俊的眉目再烛火中一点点清晰起来,黑底云纹靴踩在火光中,缓步走着,拟把五月满山春花压了下去。 他着了件素色薄衫,手握三丈青锋,虽未精心穿饰打扮,但举止间掩盖不了那一身矜贵。 杨家小姑娘头一回见到这般如嫡仙的人,整个人花痴在原地。 黑石抓住时机钻进大泥像,只见九尺有余的泥像从供台上站起,舞着刀枪铜棒朝傅时宴扑去。 傅时宴与那黑气且战且斗法,傅时宴这灵身虽然灵力并不深厚,但法术高超。他与黑气打的不分上下,纠缠了一个时辰。杨小姑娘也从一开始的兴奋转为精神不振,最后昏昏欲睡。 傅时宴看出了黑气的底细,黑气还在从石壁中渗出。傅时宴不欲与其多纠缠,长剑挡过泥像的攻击,手上卸力,身体重心向下,从泥像胯下滑过,衣袂翩跹,趁着泥像反应没他快,飞快溜到泥像身后,一张爆破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贴在泥像身后。 傅时宴借惯性滑出了几步远,依旧风度翩翩,刚站稳便听到身后的爆炸声。 泥像化成了一堆土灰。 傅时宴连下了几道法术把黑气逼到一处,朱雀法相大显,傅时宴直接放出业火断其退路。 火光中,傅时宴仿佛在黑气中看到一张人脸,还未看清,便消匿于黑雾之中,傅时宴定了心神,掷出不动幡将黑气收入其中。 傅时宴解决了黑气,推了推杨家小姑娘,杨家小姑娘倚着石壁,眼睛半睁半闭,困觉上头,站都站不住。傅时宴笑着叫醒她:“睡得口水都流下来了。” 杨家小姑娘一惊,打起一些精神:“恩公你打赢了?恩公最厉害!我好困啊~”还伸手用袖子擦了擦嘴角,嘟囔道:“哪有口水啊,怎么都喜欢骗我玩?” 那黑气不光有一股妖气,还包裹着魔气。魔气,傅时宴碰到的不多,只听缪沉同他讲,那是人间无法散去的执念和痛苦所产生的戾气,有时可以迷惑人心智。 傅时宴一时半会真不知道如何解决这已经成气候的魔气。 傅时宴看出杨家小姑娘是魔气吸收过多,所以嗜睡。欲快点送小姑娘离开这山洞。山洞的洞口已经用巨大的石墙封了。傅时宴脸上有些冷,看样子这村子里的人没打算让小姑娘活着回去。 第12章 一如故人归 这石墙对傅时宴来说,不过是雕虫小技。他抬手一挥,石墙缓缓被移开。杨家小姑娘困的睁不开眼,娇憨道:“恩公,我困。” 傅时宴伸手拉了她手臂:“睁开眼睛走,地上全是石头,小心摔了。” 杨家小姑娘撒娇道:“我眼睛睁不开,肯定是谁给我施了法术。” “骗人。”傅时宴向来对小姑娘的撒娇没有办法,“你过来,我背你。” 闻言,杨家小姑娘直接扑在了傅时宴背上,舒舒服服地窝着睡,傅时宴背着还不轻的小姑娘,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出了山洞。 出洞时,山色尚晚,已而夕阳在山,鸟雀乱飞。傅时宴摇了摇背上的姑娘:“要回家了,还睡?” 杨家小姑娘倦意退了些,含糊道:“恩公,你是我夫君山神吗?” 傅时宴淡笑:“夫君?想的美,你说的夫君可能是那黑气吧。” 小姑娘听罢,嘟着嘴随意应了一声:“哦。” 傅时宴又嘱咐道:“这座山头太小,没有山神肯在这。你从这回家后,我会封了这里,你不用担心什么山神,以后找个喜欢的人好好嫁了。” 杨家小姑娘胡乱点了头,暮色之中,碧云红树晚相间,落日乱鸦天欲昏。山洞另一侧冲出一个人,定眼一看,是一位穿着绽蓝衣衫的少年,跑的太急,气息不稳,眼角带红。 那少年停在了傅时宴两人不远处,却不肯上前,怔愣地看着傅时宴背上的人。他缓了两口气,才开口唤人:“杨幸。” 开口之后,又不知道说什么,故而只用一双眼睛直直盯着杨家小姑娘。 第13章 杨家小姑娘听到熟悉的声音,猛地睁开眼睛,看见面前的男子,吃惊道:“魏云?你不是要三天后才回来吗?” 那少年衣衫狼狈,声音干哑,道:“我……赶回来的时候,他们都说你已经嫁了山神。”傅时宴视力不错,隔了一段距离,仍清楚看见魏云垂下衣袖半掩的手,手上犹带着泥土和血痕,微微颤抖。 哦豁,傅时宴好像看出了什么。这少年喜欢杨家小姑娘,山洞正门被石墙封了,他在另一侧用手挖出口,听到傅时宴移石头的声响。便跑了过来看。 杨家小姑娘一愣,低声道:“他们说抽签抽到了我家,我妹妹太小了,所以我就嫁了。” 魏云面色发白,神色努力装作正常:“那这样,也很好。”转向对傅时宴说,“您就是山神吧――”他还未说完。 傅时宴便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是山神,我只不过是一个路过,顺便把她救出山洞的人。这里没有山神。” 魏云懵在原地,眼中原来暗淡的光亮了起来。 傅时宴拍了拍杨家小姑娘,示意她下来。杨家小姑娘像一阵风忽的落地,三两步跑到魏云身边。杨家小姑娘脚底发软,跑的跌跌撞撞,魏云一把扶住她。 “她怎么了?”魏云扶住杨家小姑娘,不敢乱动,怕碰伤住她,皱眉向傅时宴问道。 “吸入魔气多了。”傅时宴说,“过两天就恢复了,可以给她吃一些用艾叶做食物,恢复的更快。” “那现在我带她下山?”魏云探究的目光投向傅时宴,似乎想看穿他。杨家小姑娘一身红妆,倚在魏云身旁,衬得面若桃花。 傅时宴见杨家小姑娘与他也是郎有情妾有意,便直接把苗家小姑娘交与他道:“你带她下山吧,我走了。” 杨家小姑娘忙问道:“恩公,去哪?” 傅时宴笑了笑,没说话,转身往山里走去。 魏云背着杨家小姑娘下山,苗家小姑娘似乎依旧犯困:“没有山神,只有一只妖怪吃了一头猪,还要吃我。恩公就出现了,恩公……”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要睡了。 魏云不敢让她睡,抖了抖肩头:“然后呢?” 杨家小姑娘睁开一只眼,懒洋洋道:“然后,恩公就救我出来了。哎呀,别吵我,让我睡会儿。” 魏云笑道:“别睡了,睡得口水都流下来了。” “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这么说我?” “哈哈,和你商量件事儿,我打算下山后去你家提亲,不说话就默认了啊。” 杨家小姑娘晕乎乎的,只听见“提亲”,一时颇害羞:“……魏云!” 第13章 金风玉露一相逢 傅时宴回到山中,又走进山洞。 山洞中红烛还未燃尽,空旷的山洞中只有傅时宴的脚步声。傅时宴化出三尺青锋,在傅时宴剑光闪烁中,石壁一寸寸簌簌剥落。 一股浓郁的猩臭味散发出来,剥落的泥土后面是暗红色的土壤,像是吸收了人血一样妖治诡异。 泥土中镶嵌着一块黑色的玄石,周围弥漫着魔气,就是这块石头。 傅时宴用剑把石头挑了下来,稳稳落入手中。 这石头是什么来头?居然吸收这么多魔气。它为什么会在这偏僻的小山村?说个不好听的话,这石头有灵识,也不会选这个小山村为落脚点,这里人烟稀少,可以吸收的魔气太少,根本不够它成长。 傅时宴感觉到了腰间的不动幡在不停地摇动发烫,似乎有什么要挣扎出来。这不动幡并不是傅时宴的,而是傅时宴以前认识的一个青衣女娃娃托他保管的。 傅时宴知道这黑气来头不小,生怕毁了不动幡,索性便放黑气出来。 黑色玄石是黑气的真身,此刻越接近真身,黑气越发浓郁、躁动不安。傅时宴拿着不动幡一抖,把黑气放了出来。 黑气立刻笼罩在傅时宴周围。像是盘踞在黑暗中的毒蛇。 傅时宴不由冷笑,这个时候倒想起了一件事。傅时宴此刻手中的长剑,本来是梧桐乡的玄铁,被傅时宴锻造成一把利剑。这剑是普通的玄铁制成,虽趁手但灵力不强,攻击力不高。 一见黑气,傅时宴便出了一个念头:可以把这块石头冶炼熔于他的剑中,不光可以处决这魔气之物,又可为他所用。 傅时宴放出业火,把手中的石头丢了进去,黑气一股脑往石头处袭去。傅时宴忙设下几道法咒,心里谋划着将石头融入剑中这事的可行性。 把这凶物为自己所用,未尝不可。 傅时宴心底盘算着,黑气已经钻进石头中,保护着真身,却逃不出朱雀业火。傅时宴把手中的长剑丢入业火中,熟练地注入灵力,专心开始融炼黑石。 石头起先在法咒中死命挣扎,几次傅时宴都以为它要冲出来。不过,渐渐地没了动静,傅时宴倾入更多灵力。 忽的,一支利箭夹带着呼呼风声刺了过来,傅时宴听到了身后的破风声,偏头躲了过去,整个气息被打乱。黑气又迅速抓住时机从石头中钻了出来,无处不在的魔气顺着傅时宴收回的灵力,钻入了傅时宴灵脉中。 配剑“啪”地一声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傅时宴有些动怒,往黑暗处看去,原来还有个妖躲在那里。 傅时宴直接化出一团业火砸向那。 只听到黑暗中传出了一声闷响,接着就没有声了。傅时宴忽然捂住胸口,只觉疼痛难忍。 第14章 刚才那魔气直接钻入了他的灵脉,堵塞了他的灵脉,他强行化出朱雀业火,只觉胸口烈火焚烧,豆大的冷汗就从他额头滚落下来。 傅时宴自身状态不好,不欲追那人,忍痛捡起自己的长剑,把石头放入袖中,甩了两张符纸把山洞炸了。 傅时宴经年在河边走,未想头一回在河边湿了鞋。他被魔气反噬,随便找到一家小客栈休息,逼出灵脉中的魔气。 但黑石锻造在剑中的心思暂时放下了。后来想想,这是他犯下的第一个错,也是最致命的错。 傅时宴此番来人间最重要的还是改大晋朝国运。傅时宴从南往京城而去,路过的三州,道路多有难民,便问其缘故。 去年,崇州槐州两地大旱,田中颗粒无收,当今圣上令太子亲自主持赈灾。太子是明君仁君,亲自开仓赈灾,最终大晋朝度过了艰难的一年。 今年立春刚过,崇槐两地的人民欢喜地拿着太子拨发的种子,春日播种。未曾料想崇槐两地今年竟然又下了一两个月的雨。 田中泛着绿意的小麦在这场绵延的雨中,给人绝望的味道。 农田、房屋被洪水冲毁,小麦还未成熟,就淹死在雨中。 那一季的小麦收成少的可怜,不少家里已经没有余粮的人拖家带口,离开崇槐。来到富饶美丽的三州。 大晋朝向来重视农业,而且崇槐两地也曾是大晋朝粮仓之二。崇槐收成不好,定会有什么混乱。 这倒使傅时宴格外注意。 第14章 便胜却人间无数 傅时宴没有使用灵力,走了半个月才到京城,正赶上大晋朝的大祭祀活动。由于崇槐两州的天灾人祸,大晋朝皇帝格外重视这次祭祀。 沿街张灯结彩,万人空巷,花车游街,车骑雷起,殷天动地。祭祀的地点是大月坛,此刻已经被虔诚的百姓围的水路不通。傅宴瞥到远处禁卫军高举的红旗,看到上面红底金边、展翅欲飞的朱雀图腾,恍惚了一下,方才想起朱雀是大晋朝的圣兽,是受大晋朝百姓跪拜侍奉的天神。 傅时宴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人一戳,忽然记起大晋朝故人曾对他说:“我会永远仰慕你,大晋朝会永远铭记你、侍奉你。” 他也应下承诺,会帮助大晋朝渡过一场劫难。 傅时宴转身拘了一朵云,飞到大月坛祭祀的正上方,躲在云层俯望下面的人群。 大晋朝皇帝择吉日以斋戒,袭朝服,建华旗,鸣玉鸾。 朱雀衔日青铜鼎里香火不断,紫气袅袅扑上青天。金鼓迭起,鸣钟声不断。九五之尊随着礼部的颂词祭祀朱雀神,庄重肃静。 祭祀的流程又无聊又长,但傅时宴头一回见这仪式,看的津津有味。先是那皇帝上祭坛跪了跪、拜了拜,皇帝拜了之后太子再拜。 忽然,傅时宴感觉自己身体异样,灵脉似乎又滞塞了,他从小到大,向来天赋异禀,从来没有这么突然这么憋屈的感觉。 傅时宴脸色铁青,浑身灵力使不出来,灵脉被什么东西霸道碾过,疼痛难忍。傅时宴心中暗道不好,自知有人暗算他,条件反射想先行离开。 但傅时宴现在整个人还在祭坛上空,没有灵力支撑,整个人从云层中笔直摔了下去。 这是什么命犯太岁啊?傅时宴心中苦不叫迭。 绝对不能这么摔下去,这是傅时宴在一片慌乱中唯一坚持的念头。 傅时宴努力压下身体的不适,体内妖丹灵力暴躁,强行化出真身,整个人稀里糊涂砸向祭坛。 太子稽首刚起身,便听见头顶“呼呼”的风声,他谨慎地抬头向头顶扫了一眼。 只一眼,太子殿下都看懵了,那金灿灿的是什么?好像是只鸟吧。难道这几天熬夜看奏折,都出现眼花和幻觉了吗? 祭坛下的老百姓很快注意到了他们太子殿下的异样,也纷纷往上看去。那大鸟身上散发的金光越发明亮,逼的人睁不开眼。 “那是什么?” “护驾!护驾!有刺客。” “太子殿下还在上面,来人,快去救太子殿下。” “殿下,殿下。” 祭台下一片人马混乱,只见白光笼罩着整个祭台。 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响打破混乱,巨大的气浪拍向四方。大晋朝皇帝脚下一趔趄,险些摔了,幸好他身侧护卫忙扶稳他。 太子这孩子就没他爹幸运了。他离傅时宴近,遭受这一击,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呈抛物线轨迹飞了出去,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吃屎。台下百姓也受到了冲击,原来整齐肃静的祭祀队伍乱了,东倒西歪,哀声一片。 “他娘的,那是啥?”“救命啊!”“谁啊?踩着我衣服了。”“孩子他爹,孩子呢?孩子在哪?”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人声嘈杂,大月坛乱成了一锅粥,堪比菜市场。 有些反应快的人已经看到了那重物的庐山真面目,那是只朱红色羽毛的鸟,身形伟岸,长约三寸长,浑身金光闪烁,圣洁出尘,鸣声清亮,气息悠长,定非寻常之物。 “朱雀!是朱雀啊!” “朱雀神显灵!” 台下有人认出来了,情绪也激动了起来,大声嚷道。 傅时宴此时也不好受,他体内再无灵力支撑他朱雀形态,浑身发冷。朱雀身上的光圈越来越明亮,并不刺眼,反而如月光般温和。 第15章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盯着光圈,光圈渐渐消散,只见光圈中伫立着一位红衣金边的贵气公子,身形挺拔如玉树兰芝,眉眼坚毅如珠玉皎月,面容出尘,横空出世,恍若嫡仙。 皇帝凝眸望向高台之上的傅时宴,声音庄重:“敢问仙人是谁?” 傅时宴见状,大局已定,将计就计,走上前扶起摔得七荤八素的太子。他声音缥缈空灵,神圣不可侵犯,落入众人耳中,像三月暮春卷过孤雪山河万帙的风: “吾仍朱雀神座下侍童,今主上观大晋有一劫难,特命吾来此,护大晋国运兴旺,海晏河清。” 大晋朝皇帝头戴冠冕,着一穿绣着龙纹的玄色礼服,十二旒珠帘遮住了他的面容,他拜向大晋朝的神明:“感怀朱雀神圣德,谨拜朱雀仙童。” 老百姓见状也“哗啦啦”把头磕在地上,声浪一阵盖过一阵:“拜见朱雀仙童。” 太子听后,联想到崇槐两地民不聊生之事,激动不已,这才反应过来傅时宴还站着拉他的手,忙往后退了两步,拜倒在傅时宴面前:“拜见朱雀仙童。” 第15章 神明不可欺 傅时宴被臣民虔诚跪拜,脸色却更加苍白。 他感觉自己身边围绕着一股魔气,他以为这是他自己的错觉,却发觉有冰凉的东西往他裤角里钻。 傅时宴:“!!!”这是什么东西? 傅时宴僵硬地伫立在原地,那冰凉的气息越来越明显。有一双无形的手贴在了脚踝处,那双手并不安分,冰寒刺骨,试探往上摸去…… 傅时宴硬着头皮,强行压抑住打寒噤的欲望。 那双手渐渐摸上傅时宴长腿,对于傅时宴来说这双手是饱含着情欲,在他身上游走,傅时宴骨指分明的手青筋暴露,耳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飞上绯霞。 那双手抚过他敏感的腰间,只感觉一阵麻酥,带着冷意的指间轻轻划过少年宽阔脊背,傅时宴在不经意间已经丢盔卸甲,被激起一阵胆颤。 最终,那双放肆的手落在傅时宴颈后,模模糊糊听到一句轻飘飘的话:“你好啊。”少年嗓音,声音压低,却掩盖不了少年的潇洒笑意。 这话语像是从地狱来的,傅时宴心中警铃大作。 跪在地上的臣民并没有发现他们尊敬的朱雀仙童的不对劲,整个人被魔气包围,脸如金纸,身体忍不住颤抖。 当着那么多他的信徒,被人骚扰侵犯,毫无反手之力,傅时宴想想就颜面无存。 不过这种痛苦并没有持续太久,在傅时宴还没反应过来时,那魔气就已经消散了。傅时宴回过神来,恍然如梦,背后惊起一层冷汗。 后面傅时宴已经是神游状态,发呆时不说话,假装高冷。大晋朝皇帝要给傅时宴准备接风宴,傅时宴点了一下头,随他折腾。 大月坛在京城西郊,离皇宫远。这祭祀本来要求戒荤腥戒酒肉,以素食为主,所以御厨出宫带的食材都是素菜。 太子殿下怕招待傅时宴不周,欲催奴仆进城去买食物。正巧被傅时宴看见了,伸手拦下太子,表示素食既可,不必再买。 大月坛旁边有两座招待的宫殿,宴席就设在其中。宴席中无歌舞娱乐,只有几尺远处纱帘后有几位女子抚琴,琴声如流水,曲调高雅,颇有格调。 皇帝谕免礼归座,大开筵席。 傅时宴的座位设在太子上方,坐下来就安然吃菜听曲。他本是朱雀神兽,不需要同凡人一样进食,只不过是卖那皇帝一些面子,而且这食物卖相不错。 傅时宴吃了一口菜:我收回我的话,真香。 傅时宴头一回知道满足口头之欲是这么舒服的一件事,另一头又想着在其他人面前保持自己的形象,克制着少吃一些。 傅时宴心底盘算着,等着去了京城,京城每一样美食他都要尝尝。 正想着,大晋朝皇帝忽然找他说话,大意是要给他封侯加爵。 傅时宴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多谢陛下,吾来大晋朝本是奉朱雀神之命,无需封侯加爵,等劫数安然度过,便要离去。今日讨陛下恩典,做太子殿下的太傅。” 大晋朝皇帝望着傅时宴,自然同意,点头笑道:“犬子承蒙仙童不弃,是他的幸事。” 太子殿下被这猝不及防的点名惊了一下,对傅时宴友好微笑,忙起身对傅时宴作揖:“弟子拜见师傅。” 傅时宴应了,便拉太子坐下。 傅时宴并不是临时起意,他早计划勾搭太子。据傅时宴了解,太子是一个明君,如果到时候渡劫难有什么事可以和太子交流,让太子去办效率更高。 皇帝封傅时宴为太子太傅,还在京城赐了一座大宅子给他。 太子殿下被自己从小到大的信仰亲近,心里十分激动。 太子侧头望向傅时宴,他在看到傅时宴影子的那一刻愣住了。准确来说,他清晰看到傅时宴的影子动了起来,而傅时宴此刻正端坐着,身板如玉树笔直。 那影子从傅时宴身侧站了起来,原来它不是傅时宴的影子。 那团黑气渐渐散去,黑气变成一个少年的模样,唇红齿白,他有一双被灰雾笼罩的双眼,俊朗面貎透着青黑之气,面相是薄情面。 连傅时宴身上也沾染上了那黑气,太子大惊,这少年似乎只有他一个人能看见,其他人对此都全然没有反应。 第16章 太子迟疑道:“太傅,你――” 他刚开口,就看到那少年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如附骨之蛆,让人毛骨悚然。 那团黑气站在傅时宴身后,对他一笑,消失不见,无影无踪。 那少年最后的笑容不是灿烂明媚的,相反,是带着威胁的冷笑。 傅时宴听到太子唤他,回眸望着太子,脸色正常道:“怎么了?” 太子有些欲言又止。 太子道:“没什么。” 他最终还是把他想说的话咽在了喉咙,这种吉日,他还是不要破坏气氛吧。 可能,是他看错了…… 第16章 但为君故 傅时宴回到客栈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施施然搬到皇帝赐予的大宅子,有便宜不占是王八。 皇帝是十分大方的,赐了一个三进三出的大宅子,听说曾是一个礼部尚书的府邸。里面绿柳周垂,甬路相衔,山石点缀,曲栏环水,雕梁画栋。 整个院落花园锦簇,剔透玲珑,假石奇树,应有尽有,诸般罗列非常,可以说把有钱和风雅两个都占了。 府邸还带有几位奴仆,管家姓黄。 傅时宴回到自己的房间,摸到了腰间挂的锦囊,里面正是那块石头,上面魔气浓郁。傅时宴敢保证,大月坛上的事,八成与这块石头有关。 可他现在拿这石头没有办法,上面魔气磅礴,以他现在的实力,暂时没有办法消除它。若是把它扔了,又怕它重新祸害百姓。 傅时宴叹了一口气,心道: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傅时宴只能把这石头放在身边,还要时刻警惕这石头过来阴他一把。 傅时宴设下一个法阵,把石头丢在木盒里,木盒放在法阵中。不管是黑气还是大月坛那个看不见的气息,都会被困在其中。 月上西楼,月色沉沉,偌大的府邸人声渐消。整个京城都在皎白月光中睡去。 接近三更时,乳白色的月光如牛轧糖般从窗边泄了进来,是软和的,粘稠的。 借着模糊月光,可以看到一团黑气在木盒周围萦绕,刚往前踏出一步,便被金字法咒拦住,法阵中金光大作,逼得他不能上前一步。 他在原地徘徊两步,悟了过来,原来傅时宴打算把自己困在这啊。 可惜,不能如了他的意啊。 黑气渐渐化成了一个黑衣少年,眉目间笼罩着一层魔气,他伸手按上浮在半空的法咒。 法咒反噬更加强烈,金光更胜。他只感觉灵魂被禁锢,四肢钻心疼痛,颇有撕裂之感,感觉朱雀业火直接烧到心窝,疼痛感遍及全身,冷汗从他额头上划过。 但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痛楚一样,好看的唇抿成一字型,始终不肯后退一步。 他手中魔气铺天盖地,疯狂撕扯着法咒。法阵上的金字法咒开始一点点剥落,只听见一声轻响,如碎玉声似的,他咬牙把傅时宴的法阵撕了。 他站在原地,身上的疼痛依旧真实,他心道:不过如此。 他往前走了两步,便看见里面的床榻。今夜月光明亮,凭借皎皎月光,可以看到一个身影躺在床上,睡姿不好,弓着背窝成一团。那人小孩子似的把头捂在锦被里,从他这个角度,只看见如泼墨的长发和半个清瘦的脊背,柔软的一塌糊涂,倒不像白日那么凌厉凶狠。 他愣了半天的神。 他忽然想起白日里,他终于可以化出了人身,他尝试着亲手触摸人的身体到底是什么样的。 他摸到了那人的背,是柔软的,温热的。原来这就是人。他能清晰感觉到那人的急促呼吸,那感觉在不经意时被他记住,像春日野穹上吹过的风,自然亲切,他像孩童一样懵懂不明白,他想弄清楚。 他看了傅时宴好一会儿,转身往回走。装黑石的木盒放在圆桌上,他就坐在圆桌旁的楠木交椅上,伏在圆桌上也睡了过去。 翌日,傅时宴神清气爽起床,皇帝赐的宅子终究还是比客栈睡得舒服。 傅时宴刚下地走了两步,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的房间什么时候进了一个男人?他的法阵怎么碎了? 碎了!碎了!他妈的谁弄的?傅时宴感觉眼前一黑。 在傅时宴起身时,那少年已经听到动静醒了。少年抬起头望向傅时宴,冷漠的双眸没有什么情绪。 傅时宴心中倒吸了一口气。 傅时宴现在的状态是入梦,就像用上帝视角观察这个世界,有自己的意识,但是不能控制自己身体,不能控制梦的走向。只能找到梦眼,才能走出入梦。 而自己眼前的这个少年的模样,长的和阮一模一样。 阮在这里?原来他之前就认识阮? 傅时宴还没缓过来,只看了那少年一眼,便知道这不是阮,这少年眼神太阴翳了。 那石头化成人就长这幅模样啊。 傅时宴冷着脸:“是你毁了我的法阵?” 那少年不紧不慢站了起来,不咸不淡道:“嗯。” 听到这句话,傅时宴心中大骇,知道这妖沾上了魔气,现在的自己不是他的对手,更别说降伏他,或许只有真身才能压制他。不露声色道:“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那少年伏着睡了很久,姿势不舒服,他伸手按了按后颈,仰头望着傅时宴,五官精致立体,单纯道:“我不知道。” 第17章 第17章 太子殿下来访 傅时宴盯着阮,看着他懵懂的模样,刚开始生出灵智,不谙世事。 傅时宴心中谋划,现在这情况自己也解决不了他,还不如把他留在身边,时时看住他,点化他。总比这人为祸四方好。 傅时宴脸色从容,若无其事道:“你愿意跟着我吗?就住在这里。” 那少年似乎在琢磨傅时宴话中的深意,过了三秒,没说话只点了一下头。 傅时宴道:“我叫傅时宴。” “我叫什么?”少年开口问道,倒使傅时宴一愣。 傅时宴望着他,一个名字在心底呼之欲出,傅时宴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像是:“就叫阮吧,字元瞳。” 傅时宴整个人怔在了原地,顿悟,闭上了眼睛。 原来他以为他们之间的初见惊艳,是阮的久别重逢,心心所念。是千年前苦涩的因,化为现世盛大的果。 ―― 太子殿下一大清早便来拜见傅时宴,并带了一个坏消息。崇州有难民揭杆造反了,大约有五千人,和当地的山匪勾结在一起了。 傅时宴听到此,顿了一下:“朝堂上怎么说?” 太子对傅时宴没有什么隐瞒:“朝廷打算派人去镇压。”看着傅时宴又道,“我想去,我去年在崇槐两州生活了几个月,我了解那地方的问题,朝堂上派谁去都没有我去妥当。难民造反本就是迫不得已,若铁血手段,怕是矛盾更甚。” “殿下赤诚仁爱,”傅时宴叹了一口气:“此事何需殿下亲为?招安叛军,剿杀山匪,若有顽固不化者,杀鸡儆猴。朱雀神派我下凡,民心在殿下这,叛军不足为患。以上事,军中无人可胜任?殿下,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傅时宴一顿话如醍醐灌顶,太子点头道:“弟子受教了。” 傅时宴笑道:“这番话定有不少人同殿下说,无需我多提。这次我让殿下留下,还有一事要同殿下说。” “太傅您说。” 傅时宴徐徐道:“崇槐两地非多雨水的地方,今年还有秋季的稻和麦可以再收获一次,不足为患;有难民造反,可以找妥帖的人去解决;而当前眼下两地难民在三州流窜,无所定居。死去的难民也无银两好生安顿,或暴晒于道路上,或用草席卷起,扔入乱葬岗。等到夏季,虫鼠滋生,野狗咬食尸体,三州人多,易发疫病。” “我从三州来京城,正值春夏交接之时,易患病。各大医馆患者颇多,药材时有缺乏。殿下应当安顿难民,多备药材送于三州。” 太子默默听着,思索道:“我会安排的。至于难民,征丁壮者修苏州大坝,银两日结,妇女老少再做打算,救济不会缺。” 傅时宴也是这么想,认同太子的想法。 两人正谈笑融洽,侧门忽然直愣走出一个人,不说话望着两人。太子殿下一眼就认出了那人就是昨天的少年。 太子心头忽的一跳。 傅时宴也察觉到有人走了过来,回头望去,是阮。 阮穿着黄管家准备的衣服,雪白色的料子,外面罩着一件月白色的外衫,衬得肤色莹莹如白玉,是个翩翩少年郎。 太子殿下一眼便认出了阮,这人不正是昨天危险盯着他的人嘛,原来他傅时宴认识。 太子殿下露出微微意外而又迷茫的神色:“这位是?” 傅时宴接话道:“阮元瞳,是我的书童。就是脑子不灵光,小孩心性,不守规矩,还请太子殿下包含。” 原来他是太傅的书童啊。太子殿下自然不会与痴儿计较,点头未语。 或许阮的长相太过出尘,气质与旁人格格不入,一看就不是寻常身份,他径直走过来,傅时宴和太子一时之间竟都忘了阮走进来没有向太子行礼。 傅时宴眉目肃然,低声对阮道:“你怎么来了?” 阮道:“你答应带我出去玩,什么时候去。” 傅时宴方才想起用早膳时,自己打算去街市逛逛,随口问阮去不去,阮同意。事实上他也不敢把阮一个人单独放在京城里,怕出了什么乱子。 结果刚用完早膳,上朝归来的太子殿下就扎来这找傅时宴说话。 一说便是一个钟头,光茶水就灌了几杯,在外面的阮实在等的不耐烦,直接进来问。 太子见到阮单纯的眼眸,笑道:“那该说的都说了,我也要告辞了。” 的确也没什么要说的,傅时宴起身道:“殿下,我送你。” 太子殿下刚跨出了一步,顿道:“太傅要游玩,我当尽地主之盟,领着太傅逛逛京城。” 傅时宴笑着扶住太子殿下肩头,他虽名义上是太子老师,但他欣赏太子品行,两人交流行为更像是朋友知己。傅时宴道:“哎呦,太子殿下日理万机,还是操心你的天下大事吧,我们自己随便看看就行,不劳烦你了。” 第18章 欲买梨花同载酒 送走太子殿下后,傅时宴又换了一身衣服,带了好些细软,拎着阮出门了。 东集市离傅时宴的府邸近些,傅时宴本来喝了好些茶水,同阮并肩走去集市,全当消食。 集市是由官府管理的,除了节日,其余时间不开夜市。集市分日子开,双日是热集,开集市。单日是冷集,不开集市。 今天是热集,街上的人很多,又因为昨天祭祀朱雀神的红绸和灯笼还没有拿下来。街道上热闹非凡,喜气洋洋。 第18章 阮见什么都新奇,胃口又大。 傅时宴走着走着就发现阮落在了他后面,人群拥挤,傅时宴转身走到阮的身边,拉着阮的手:“拉着我,别走散了。” 阮只感觉那手热乎乎的,贴在了他手腕处,有种别样的亲热接触的感觉,他觉得这样有些别扭。但若是傅时宴此刻松手,阮又会不高兴。 阮盯着身旁的小摊,疑惑问道:“这是什么?” 傅时宴垂眸与小摊上卖家老爷爷对视上了。傅时宴有些犹豫道:“应该是卖糖画吧。” 傅时宴对人间的烟火气息接触不多,只是感觉这东西似乎和缪沉之前同他说的糖画挺像的,但他也不确定。 糖画老爷爷听到这句话,点头道:“对,是糖画,两位小伙子要不要来一个。” 傅时宴看着阮那没见识的样子,已经伸手摸钱了:“来一个,多少钱?” “一次三文钱,你们要什么样的?” 傅时宴扭头问阮:“要个什么样的?” 阮目光被旁边的转盘吸引了,指着问道:“这个是什么?这鸟漂亮。” 老爷爷道:“这是糖画转盘,那鸟是朱雀啊。” 阮道:“我要朱雀。” 老爷爷摇头道:“这上面的图案是要转出来的,两文钱一次。” 傅时宴直接把两文钱放入收钱盒中,对阮道:“你试试。” 阮扒拉了一下转盘,转到了蟠桃。老爷爷笑眯眯把蟠桃糖画递给傅时宴,道:“小伙子,转到朱雀的可能小,玩玩就算了。” 阮听到这里,回头望傅时宴,有些踟躇,似乎要走。 傅时宴是资深老颜狗,确实受不了阮顶着那么漂亮的脸这么望他,又丢了两文钱:“没事,有钱。” 再转一次,蟠桃。 再转一次,葫芦。 再转一次,鲤鱼。 …… 终于在第八次时,阮如愿以偿有了他的朱雀糖画。傅时宴观察其神色,似乎被人群感染了,阴暗忧郁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些笑意。像春日里的一摊雪水,浅浅的,稍纵即逝。 傅时宴把八个糖人递给阮,他刚喝了茶水,不想吃东西。看阮吃的津津有味也挺有意思。 阮拿着就开始吃,傅时宴看着就牙疼,好心嘱咐了一句:“别吃太多了,牙疼。” 阮听懂了,把其余的糖人用油纸包好。傅时宴在一旁自言自语道:“还有七个,这朱雀糖画留着,其余的糖人给府里的人,一人一个正好。” 阮在旁边听着,攥紧手里的糖画,打断傅时宴的话:“我不。” 傅时宴皱眉:“这是我买的,你不什么。” 阮性格冷漠,不好揣测接近,话语冰冷冷的:“这是你给我的,你要给其他人再买。”说完包好他自己的糖人,不肯再让傅时宴碰。 傅时宴:“……”用老子的钱,还这么拽? 傅时宴最终没有再买糖人,本来就是便宜的小玩意,京城处处可见,只不过他和阮头一回碰见新奇罢了,别人未必稀罕。 “卖花了,刚采下的鲜花,大哥哥你要不要花?” 街道上,一个瘦小的小女孩在拥挤的人潮中卖花。那小姑娘看样子不过七八岁,小脸十分清秀,杏眸圆溜溜的,讨人喜欢。 小女孩衣裙破旧,被洗的发白。她手中的花篮中有十来支黄桷兰,周围铺了一层栀子花,清香扑鼻。 卖花的小姑娘问的是一个蓝衣公子,那男子见她可爱,低头问道:“一支多少钱?” “十文钱。” 这价钱确实高了,不过是一支花罢了。那公子轻轻摇头,道:“不了,谢谢。” 这时,小女孩身后冲出来一个壮汉,二话不说,两个大跨步到女孩旁边,“啪”的一声落下一耳光。 小姑娘白嫩的脸颊肉眼可见红肿了起来。 这一耳光,把那蓝衣公子打懵了,忙上前拉架,愕然道:“好端端的,你打人做什么?” 那壮汉七尺有余,一身横肉,恶狠狠道:“她卖不出花。” 小姑娘缩着头,像只落了水的小燕子,瘦小无助,满脸惊恐害怕,未语春容先惨咽。 这动静让周遭一圈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身上。那壮汉并不觉得可耻,凶恶道:“她卖不出花,我就打她。” 蓝衣公子一时气怔,他不傻,这时已经明白了,这不就是拿捏住他心软,威胁他吗? 第19章 他没有外界的道德标准 傅时宴和阮正好走到那里,见一群人围在那,便驻足看看。 周遭人议论纷纷: “这人是她父亲吗?这么狠心。” “天子脚下,青天白日,居然有这豺狼一样的人。” “天理难容,可恶至极,不配为人。” 众人义愤填膺,早有人要上前去护小女孩。那壮汉一把把小女孩拉到自己身前,粗声粗气道:“我打我娃子怎么了。” 听着口音不像是京城的人。 女孩如一个只会流泪的木偶,杵在那,任人宰割,眼泪把小脸都哭花了,更加引人怜惜。她只敢捏着花柄,胆怯的目光在众人身上,眼中含泪欲滴。 壮汉身后还站了几个虎背熊腰的男人,见有人涌上前便往壮汉旁边一靠,众人一望,九成人便已经打消了群殴壮汉的心思。 蓝衣公子身边还站着一位姑娘,眉目秀丽,两柳眉弯弯,软心肠,伸手轻轻拉了拉蓝衣公子的衣袖,软声道:“阿柏。”并没有说其他话语,但意思不言而喻。 第19章 蓝衣公子眉头皱成“川”字,他回头与那漂亮姑娘无言对视了一秒,收回目光便见那壮汉又作势要打小姑娘,厉声制止他的动作:“喂,花我买了,别打!” 他伸手接过小女孩手上的黄桷兰,小女孩哽咽,巴掌小脸上半边已经肿起了红印,眼圈也是通红一片,边抹泪边道:“这是沿海的……花,很好看。” 那男子接过花,没有吭声,心中窝着一股邪火,他读过不少圣贤书,但是面对这种罔顾人伦的事,他只有无力感。鲜花在他手中也变得丑陋。 那蓝衣公子拿了花,随意把钱抛到花篮中,转身牵着他身侧的女子匆匆走了,不肯再看那人一眼。 人群中有人道:“他要钱,直接把小姑娘买下来吧,免得受这种渣粹的虐待。” 那壮汉听到,笑着露出一口大黄牙,打断他的幻想:“她是我女娃,我谁都不卖。” 在大晋朝中,平白无故强行买卖良家女子是要坐牢的。 而且这法子是变相给壮汉钱财,谁能忍受这气,都被恶心坏了。 傅时宴看着这一幕也恶心。 朱雀是神兽,可以看人命格,看那壮汉额头上有红云围绕,知道他犯了血债,平日作恶多端,自有报应。傅时宴伸手变出了一个法咒,避开众人的目光,轻轻飘荡到那壮汉的身后消匿不见。 那蓝衣公子走后,壮汉又递给小姑娘一支花,示意她再卖,小姑娘瑟瑟往后躲,人群也跟着潮水般退开了,也怕自己被碰瓷。 傅时宴从人群走了出来,刚买着把玩的竹扇从手中滑出砸在了壮汉腿上,阻止他的动作。 “适可而止,不然,你会死很惨。”傅时宴冷笑道。 壮汉满是肥肉的脸几乎是瞬间勃然变色,阴沉的目光四下一扫,落到了容貌出众,正在装逼的傅时宴:“谁多管闲事?” 傅时宴微眯了眯眼,嘴角含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我,当朝太傅,我已经叫了京兆尹,再不收手,我们打起来我告你蓄意滋事。看你会不会蹲大牢。” 傅时宴自爆身份就是想让那壮汉暂时不敢在这里闹。 周围的人见傅时宴出头,也声讨壮汉群人,眼见要打起来。 壮汉冷冷盯着傅时宴,见他身上衣服配饰不凡,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惹不惹起的面前的俊美文雅青年。他伸手把小姑娘往身边一拉:“我教育我孩子,轮得到你在这里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放下这句话,那群人审时度势,脚底抹油似的跑了。 傅时宴的法咒是转移咒,也下在小姑娘身上,如果那壮汉打小姑娘,他自己只会受到更疼的反弹。 而且傅时宴不相信那群人闹的这么难看,手上只有一个小姑娘,只为了那十文钱,应该是团伙作案。那法咒还有追踪的效果,等会儿把他们一网打尽。 不过现在先找个地方吃午饭吧。 傅时宴把事规划好,这才注意到自己身旁的阮,阮一直没有什么动静,眸子在看远处阁楼上的锦旗,看样子对那挺有兴趣的。 阮对于刚才的事太过漠然了,太平淡了,仿佛与身侧义愤填膺的人群不在一个世界,显得格外特别冷漠,傅时宴有些好奇。 傅时宴道:“你看到了刚才灰衣服的小女孩没?” 阮点头:“嗯。” “你有什么想法?” “嗯?”阮疑惑的望着傅时宴,“什么想法?” 阮的一反问,一瞬间让傅时宴明白了。阮虽然皮囊是人,但他的思想不是人。虽然他和傅时宴同样是妖,但阮却不能理解人的道德伦理,对于身旁与小姑娘共情,为小姑娘鸣不平的人群,阮只觉得他们吵。 阮还是白河湾那块石头,他对人类的行为缺少共情能力,他不能理解人类的情感。 他不能明白人们的正义感,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对挨打的小姑娘出手相救,或者是不明白为什么壮汉可以用一个素未相识的小姑娘道德绑架人们去买花。 他缺少自己心中的一套道德标准。 傅时宴认清这一点,叹了一口气,声音温柔了些对阮说:“你看到一个小姑娘没有做错事,却挨了一顿打,眼泪汪汪,你会感觉心疼的。” 阮无所谓,道:“不会。” 傅时宴道:“会的,等你遇见的人更加多,拥有人类的道德修养,你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如果有一天阮明白这些事情,即使傅时宴不在他旁边,他也会约束自己不随意伤害普通百姓。 阮听不懂傅时宴想教会他的道理,没多在意,傅时宴心想:调教他成为一个好妖,还是要慢慢来。 傅时宴道:“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就那边的玉龙酒馆吧。” 傅时宴阮带到玉龙酒馆,直接上了二楼包间,点了一桌子饭菜。 玫瑰酥,七巧点心是饭前点心。桂花鱼条,鹌子水晶脍,板栗烧野鸡,拌莴笋,赤枣乌鸡汤,莼菜羹各来个一份。投喂好了阮,这傻娃子一路都很听话,眨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眸吃吃喝喝,不常说话。 第20章 杀人凶器阮 傅时宴终于可以不顾及自己形象,海吃了一顿,祭五脏庙。 吃完后,傅时宴拉着阮散步,跟着他的法咒的记号去找那些人渣的茬。 法咒亮的方向在城郊,离酒馆不算大远,大约一刻钟就可以到。傅时宴先匿名给京兆尹举报城郊有人强买民女,再步行去找。 第20章 城郊林子较多,傅时宴和阮径直找到那地,在树林遮蔽处隐隐约约看到一个木房子的模样。 木房子外面守了两个男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傅时宴给阮分配任务:“我去看看里面有没有人,你在外面守着,别让人跑了。” 阮没有吭声,点点头。 这种事对于傅时宴来说就如同吃饱了撑着后的消遣,根本没有什么计划,一人一把折扇就从容走了过去。 那两个男人看见了傅时宴,走上前正准备呵斥住他,还没出声,傅时宴折扇已经脱手,砸向了一个人的哑穴。 那人顿时倒地哑声,把旁边的人吓的一跳,旁边的人刚开口呼喊:“来――”声音陡然之间变调,再也不能出声了。 傅时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他的面前,那速度绝非常人,傅时宴直接把催眠符捏碎塞在他嘴里,他眼睛睁大却发不出声音,盯着傅时宴缓缓闭目睡了过去。 傅时宴轻轻松松放倒两人,摇着折扇大摇大摆往屋里走去。 刚走进门那,便听到谈话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一个男人道:“真是邪门,在京城一个人都卖不出去。” 另一个人接话,听声音是上午那壮汉:“京城人牙子那么多,人家买敢定要知根底门路的人。这一趟真晦气,连路费都抵不了。今天晚上就走。” 一人道:“这么快?” 壮汉道:“今天叫一个小娃卖花被人阻止了,我看来头挺大的,这京城没有发财气,还是早早离开了再做打算。” 两人聊的正热闹,忽然门被人轻轻推开,两人齐刷刷往门那看去。 傅时宴逆着光站在门口,冷眼望着那两人。 壮汉瞬间认出了傅时宴,猛的站直身子,咬牙切齿道:“又是你,居然还敢跟踪我。” 壮汉与旁边那个山羊胡子男人对视了一眼,山羊胡子吹了两声口哨,狠道:“你找死。” 楼上有一群人推门而出,长相凶神恶煞,在上面不怀好意的盯着傅时宴。 傅时宴不想多与他们废话,已经和壮汉打了起来。只一拳,壮汉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妈的,这人力气大的像牛。他便对着楼上的人扯着嗓子喊:“他妈的看什么,一起上。” 楼上的人闻声一下子涌了下来,把傅时宴围了起来,以多敌少的意图非常明显,可惜傅时宴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傅时宴一对多轻轻松松,眼见要把那群人打趴下,外面忽然有人高声道:“京兆尹办案,速速出来。” 那群人眼见官府的人来了,不恋战,径直四下作鸟散兽,逃了出去。 阮在外面守着,傅时宴并不担心,走上楼去看还有没有人。 在二楼最东边的一个房间里,傅时宴看到了一群女孩,横七竖八躺在地上,衣衫褴褛,片不遮体。屋里的味道并不好闻,傅时宴忍着强烈味道去探她们呼吸。 还好,都活着,可能是被迷药迷昏了。 傅时宴走出这栋房子,房子外围了一群官吏,已经抓了一些人。 傅时宴同官吏打过招呼,官吏没有为难他,傅时宴告诉他们里面还有一群女孩。傅时宴站到阮旁边,叹了一口气:“估计等会儿还要去官府。好麻烦啊。” 傅时宴忽然疑惑道:“我总感觉有人在跟踪我,你感觉到没?” 阮道:“应该有吧。” 傅时宴的感觉一向特别准,他现在就觉得有人在暗处跟踪他,但是那人特别谨慎,说是跟踪不过是只敢远处小心的盯着自己。 或许不是人,是妖。 但傅时宴并不在意,连跟踪都这么小心谨慎的,他根本不会理会。 两人正说着,他俩看见一个男人袖子中藏了一把锋利的匕首,趁机划伤一个官吏,拔腿就跑,打法拼命勇猛简直不要命的逃跑,险些要冲出京兆尹设计的包围圈。 傅时宴只觉得是雕虫小技,十分信任京兆尹,根本不担心那人逃走。 傅时宴给阮的任务是别让人跑了。 阮眼眸中没有情感,平静地伸出修长的手,洁白的手上黑气盘旋,黑气猛地向那逃跑的人扑去。 这动作太快了,傅时宴来不及反应,只见黑气围上那逃跑的人,他身子一颤,重重摔倒在地上,自己已经爬不起来了,脸色青黑,眼珠都似乎要蹬出来,面部已经因为一瞬间的疼痛而扭曲,倒在地上像是发癫痫的腿上下蹬弹了两下就没有动静了。 后面追着的人马上上前去看,已经没有了呼吸,直接暴毙在众人面前。 傅时宴心一沉,面无表情侧过脸,薄薄的眼睑下眼神凌厉像出鞘的刀,严肃看着阮:“谁叫你弄死他的。” 阮熟视无睹,毫不在意傅时宴的态度,道:“我没有让他跑。你没说要活的。” 傅时宴:“……”差点就想动手教训这熊孩子了。 一向自信的傅时宴有些忧虑,他感觉阮的力量在变强,一眨眼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判决人的生死。 这简直是人间行走的杀人凶器。 又没有什么底线遏制住他本性,傅时宴不知道他自己到底最后还能不能控制住阮。 他怕自己玩火自.焚。 官府并没有看出那人离奇死去的真正原因,只以为在逮捕犯人时突然发病,忽然猝死。 傅时宴十分积极的去官府做了笔录,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两个人一路无话,气氛冰到了零点。 第21章 现在这个黑衣少年阮和湘宁温和君子阮,相差甚远,可以说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傅时宴对他的情感也很复杂,千年前的傅时宴觉得是个麻烦,一个大/麻烦,他又不得不把这大/麻烦放在自己的身边。而千年后的傅时宴再次面对这样的阮,内心更多的是好奇和不解。 他敏感的直觉告诉自己这就是阮,但是和湘宁相遇的阮相差甚远,这千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他又在漫长的光阴中忘却丢弃了什么,直到阮再次以另一个性格温和来到自己身边。 第21章 你真是我的小祖宗 傅时宴本来约着太子明天一起商讨崇槐两地叛军的事情,要打起十足精神,傅时宴草草吃了晚饭,去沐浴,打算早点睡。 傅时宴刚沐浴完,只松松垮垮穿了件亵裤,身上挂了条毛巾。他的脸被热气蒸的微红,未干的水珠从他线条紧致流畅的肌肉上跌落。 他身上夹杂着温热的、湿淋淋的雄性气息,偏头边走出来边擦头发,正打算叫人把沐浴的澡盆抬出去。 陡然,他的房门“哗”的被人推开,那人直接一头扎进了傅时宴房间。 傅时宴没反应过来干什么,大脑第一个闪过的名字就是阮。 是以,除了他,也没有人做出这种事了。 傅时宴忙在旁边衣架子捞了一件长衫披在身上,一抬眼就看到了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红着眼眸,神色不对劲,俊美的面孔露出一股不对劲的邪气。 傅时宴一眼就看出来是阮。 傅时宴蹙眉,面上有些不自然,嘴角抽搐无奈道:“小祖宗,你又是做甚,扮成我这模样。” 房间外面传来黄管家的声音:“主君你没事吧?”这话是对傅时宴说的。 傅时宴指着门外低声问阮:“你刚才来我房间被他撞见了?” 阮木木地点了一下头,额头上香汗贴着脸庞缓缓流了下来,现在阮顶着傅时宴的一张脸,傅时宴看着只感觉荒唐别扭。 傅时宴移开了目光,扬声对黄管家含糊道:“没事,你先下去吧。” 黄管家道:“小惠她们已经备好热水在房中,主君早些沐浴吧。” 傅时宴“嗯”了一声:“知道了。” 把黄管家支走了,傅时宴随手一巴掌打在阮身上,问道:“你发什么神经?” 傅时宴手掌刚触摸到阮的身体,就被阮滚烫的肌肤给吓到了,低声自言自语道:“啧,怎么怎么烫手,你发烧了?” 一瞬间阮变回原来的模样,披散着长发,身边黑色的气体环绕,眼圈通红,上挑的眼尾勾人心弦,沾染上几分欲望,难受地摇摇头:“没,我控制不住我体内里的力量,帮我。” 帮他?怎么帮他? 傅时宴听到这也震惊了,他今天下午还感叹他怕控制不住阮,结果阮现在直接搞了句他自己都控制不住。 傅时宴一把摸住阮的手腕,用灵力试探他体内的魔气,正色道:“说详细点。” 阮难受的反握住傅时宴骨指分明的手,目光直勾勾落在傅时宴脸上。 “我之前修为都是慢慢增长,自从在你身边,体内的力量像没有阻拦的快速增长,才能一眨眼就了以化成人形。刚才我休息时,忽然感觉体内的力量控制不住――” 阮顿了声,喉结上下滑动,“控制不住要杀人,刚才黑气差点伤人了,人形也维持不住,身形变化也不受我控制,我怕出事来找你。” 傅时宴原本提着一颗心,听到阮知道不滥杀无辜,心松了一半,道:“应该是你体内魔气太磅礴,你一时半会儿吸收不了导致的,我来试试帮你封一些,应该会好受 一点。” 阮松开傅时宴与他十指相扣的手,起身走到傅时宴床边,盘腿坐了上去,那双清澈的眼瞳带着期待,言简意赅道:“快来。” 傅时宴:“……”这一幕怎么这么奇怪诡异…… 傅时宴走了过去,用灵力注入阮体内,封住阮体内一些乱窜的魔气。阮身上的滚烫温度渐渐下去,胸前金光亮了起来,朱雀印记一笔一画在胸口浮现。 傅时宴道:“好点没?” 阮乖乖点头。 傅时宴道:“我这个维持不了――”还未说完,“咦”了一声,顿时笑意藏不住。 只见阮毫无预兆一下缩小了一圈,看样子不过七八岁,撑不起原本合适的衣服,衣服口松松垮垮到腹部,露出小孩子的粉嫩胸膛。 缩小版的阮粉妆玉琢,漂亮的脸蛋有些稚气,脸上的婴儿肥柔和他原本精致偏冷漠薄凉的容貌,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像葡萄又大又圆,让人无端生出了一个荒唐的念头:这样的阮比少年的阮更加讨喜。 傅时宴盯了阮一会儿,心中默默的想。 阮眉头紧皱,垮着一张有些婴儿肥的脸,因为这张稚嫩的脸蛋,显得他有些故作老成:“这怎么变的?” 毋庸置疑,这样的阮在傅时宴眼中挺有反差萌的。 傅时宴眯了眯眼睛,没有半分真诚,随口敷衍道:“管他呢,变不回来也可以。” 心道:当然,变不回更好。 傅时宴伸手把阮垮大的衣服往上拉了拉,贴心的把阮的小胸膛盖住,伸手摸了摸阮的头发,幸灾乐祸笑道:“这幅模样……唔,挺可爱的。” 阮看着傅时宴戏谑的脸,头一回生出了恼羞的感觉,撇过了头。 第22章 傅时宴把之前没说完的话说完:“我这个维持不了太久,具体能撑得到什么时候我也不清楚。这几天你最好一直跟着我,有什么不舒服要及时说,我来解决。即使解决不了,也不要轻易动手伤人,不然事后无论你是有意还是无意,我都要找你算账。” 阮点点头,只听到头顶传来傅时宴声音:“你现在回房里睡,我也不放心阖府的安全。今天就在我这睡吧。早着睡吧,我明天还要和太子议事。” 傅时宴话音刚落,阮就感觉自己腾空被人抱起,他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傅时宴那个心大的扔进了被子中。 阮整个人头重脚轻从锦被中钻出,傅时宴已经把那件披着的长衫褪了,套了件亵衣,起身吹了灯,房间顿时暗了下去。 房间里一片漆黑,透过窗纸,隐约看到映着的火光,府里依旧灯火阑珊。 忽然床陷下去了,然后阮手上的锦被被人拽了出去轻松抖开,带起了一阵小风,最后被子轻飘飘铺在了阮身上,阮鼻间萦绕着傅时宴身上的草木味和蓬松的棉花味道。 傅时宴伸手在床上摸索着,压低嗓音,沙哑性感:“你在哪?”说着温热的手掌无意中摸到阮的腰,阮并不感觉到痒,但下意识往旁边一缩。 第22章 一树梨花压海棠 傅时宴伸手环住阮的腰,往后一拉,阮落进了他的温暖怀中,被傅时宴的草木香包围。这样傅时宴还不满意,把阮像拔萝卜似的往上拉了拉,傅时宴道:“往上睡睡,枕着枕头。”呼吸如羽毛般落在阮的脸上,痒痒的,麻酥的。 “恩。”阮心中的感觉他描述不出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觉得自己很喜欢傅时宴这么亲近对他。 或者是说,他很喜欢和傅时宴一起睡觉。 一夜好梦,快要醒时,傅时宴做了一个沉重的梦。 傅时宴梦到了缪沉,缪沉一脸严肃又毫无逻辑说:“天将降大任与是人也,就是你,你要好好承担起你责任,保护好大晋朝的百姓。这任务虽然重,但你必须好承担起这重担。” 傅时宴咬牙坚持道:“我明白,但这他妈也太沉重了吧,我感觉胸前压的喘不过气。” 缪沉高深莫测地教诲道:“这里是责任的重量,你必须承担起。” 傅时宴面目狰狞道:“妈的,我已经被责任压的呼吸不畅了。” 傅时宴一下子惊醒了过来,天边已经亮了。阳光透过窗纸把房间照亮,傅时宴鼻尖已经升起了一层薄汗。 傅时宴眯着眼,四下扫了一圈,终于找到了那个让他感觉沉重的喘不过气的罪魁祸首。 阮英俊的大脸贴在傅时宴的胸前,睡得正香。阮此时已经变回原本的样子,那高个的一个人,整个人热乎乎的一坨压在傅时宴身上,像八爪鱼一样手脚并用的环住傅时宴。 傅时宴嫌弃地推开阮,刚醒声音有些沙哑:“妈的,贴着热死我了……” 阮有些醒了,从傅时宴身上离开,往旁边移了移,雷打不动继续睡,但手依旧搁在傅时宴腹上。 傅时这才注意到阮现在是赤裸着身体,八成是昨晚是小孩子从宽大的衣服中溜出来,之后就一直赤裸着身体。 傅时宴把阮的手从他身上挪开,坐起身来穿鞋,打算更衣。 傅时宴穿衣很快,边系腰封边走出屏风,催促阮道:“快些起来,再磨蹭又睡过去了。” 阮的迷糊劲过了,弓着腰从床上爬起身,如瀑布的黑色长发散落在身上,姣好的身体曲线,令人浮想联翩。 阮一开始一直是趴着睡的,这时一翻身,傅时宴才看清阮的正面。 其实阮赤裸着,傅时宴也没觉得怎么样,不过是一副人的躯壳,男女老少是什么样,傅时宴早没有什么好奇。 但现在是不一样的。 阮的正面让傅时宴看的清清楚楚,没有一点遮掩。 阮现在正眼神扑朔迷离的望着傅时宴,长发披在赤裸的肩上,柔和了阮惊艳的面部,神色让人联想刚经历过一场情事的满足贪欢,多了几分让人心猿意马的诱惑。 傅时宴大脑“嗡”的一片空白,手上正在扣的梅花纽扣怎么也扣不上去,脑门急出了一排冷汗。 过了许久,傅时宴脑海中才浮现出一个念头:他是怎么把随便睡了一觉搞得这么色情? 阮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感觉,伸了一个懒腰,盘腿坐了起来,身下的风景大大方方的露出在傅时宴眼前。 那物体正昂首翘着,傅时宴脑海中羞耻闪过几个七零八碎的词:庞然大物,绝非善类,人美屌大,承受不起。 这他妈…… 傅时宴被雷的神志不清,险些要把手中的纽扣捏碎,脑海中转来转去只有“人美屌大”这词。傅时宴咬牙切齿挤出一句话:“混账,把衣服穿上。” 阮似乎没有在意傅时宴的话,伸手拢了拢如云铺洒的头发,把身下压着的上衣掏出来,随手套上。 然后他的注意力就落在了自己的下面,小阮阮正坚强树立,风雨不倒。 阮认真地垂下目光,随意地伸手往下压了一压,自言自语道:“要去上个茅厕……” 如画的俊美面容一脸纯洁的做这种事,这一大早上看到这么香艳的场景,傅时宴只觉得一阵热气冲上了天灵盖,然后鼻间有一股暖流往下冲,傅时宴忙转身捂住脸,一面提防着鼻血流出来一面冲出了房间,心中恼怒道:妈的,流氓。 第23章 ―― 傅时宴现在身为太子太傅,办公的地方在国子监,用过早膳后就带着阮来了国子监。 太子上早朝还没来,傅时宴坐在约定好的学堂中,等着太子。 阮坐不住,无聊的慌,就总要有意无意撩拨傅时宴。傅时宴烦的不得了,便给阮找了一个乐处,支他去不远处的莲池子里钓鱼。 傅时宴刚坐下没多久,门就“吱喳”一声被人推开,傅时宴侧头看了过去,走进来的却是两个身穿锦衣的少年。 一男一女,大约是十四五岁的模样,看其穿着佩戴,皆是非凡,定是有来头人物家的子弟。 那姑娘先开口,眼神顾盼生辉,声音清脆,如碎珠落玉盘:“你是国子监新来的教书相公吗?方才在窗外望见了,就想着来拜见您。” 在大晋朝,授人以诗书的老师,可以被人称为夫子、先生类,而民间也有称读书人、老师为相公。 小姑娘留了个小心机,不知道傅时宴身份,称夫子、先生就把距离拉远了,所以选了个亲近些的叫相公。 旁边的少年两手环胸,满脸不乐意,开口揭小姑娘的底:“你不就是图他长的好看,来搭讪的嘛。” 小姑娘心思被人直接捅出来,脸上飞了两团红霞,用袖子捂住半张脸,伸手锤了那少年一下,娇声道:“哎呀,你好烦啊。” “我是。”傅时宴点点头,觉得两个人对夫子行为举止大胆,身份一定特殊:“你们是谁?” 旁边的男孩子接话道:“我乃二皇子,她是我胞妹。” 傅时宴知道了这少年是二皇子卫籍,旁边的小姑娘是三公主卫子辛。傅时宴朝他们作揖,声音是一贯的清雅偏冷:“臣拜见二殿下,三殿下。” 他们也回礼:“见过先生。” 卫暄和拉着卫籍挑了一处坐下,眉眼弯弯问道:“先生长的真俊,可是前些天从天而降的朱雀仙童,被父皇亲封的太傅?” 傅时宴点了点头。 小公主更加兴奋了,手支着头,耳尖晶莹剔透的白玉耳坠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笑脸盈盈望着傅时宴,眼底的期待掩不住:“那你们朱雀神让你下凡,允许你娶亲不?” 傅时宴被这话哽了一下,顶着她热切的目光,板着脸镇静道:“不准。” “好吧。”小公主有些意兴阑珊。 小公主在傅时宴旁边套话,二皇子就有些百无聊赖了,无聊的用鼠毫在一旁画圈圈。 恋爱不成,学习为大。 小公主从书囊中掏出书本,对傅时宴道:“近来没完成夫子功课,能否向您请教一二?”倒是把抄作业和临时抱佛脚说的文绉绉,清新脱俗。 另一边阮盘腿坐在木亭的游廊处,潇洒地钓鱼。天光大好,睛空万里,一汪碧池,水光潋滟,游鱼鸣蛙。 忽然他身后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他知道有一群人走了过来,却毫不在意,依旧专心地盯着自己的鱼竿。 当一阵带着莲香的风吹起垂钓的鱼线,他身后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钓鱼。” 阮回头望去,那人穿着一件明黄色的衣服,大约四五十岁,个子不高,身板宽厚,被重重碧青的莲叶遮了半个身影,他后面跟了一群人。 阮在人群中扫了一眼,只看到一个认识的人――太子。 阮觉得无趣,又扭过去,继续若无旁人地钓自己的鱼。 皇帝身旁的大太监,手上搁着浮尘,尖声斥责道:“大胆,见到陛下还不行礼?” 太子殿下忙出来打圆场,解释道:“父皇,他是太傅的书童,是个痴儿,无意冒犯。” 说着对阮教导道:“你见了天子,要对他叩拜。” 阮从化出人形后,向来是天不拜,地不跪,直接把这话当耳旁风,忽略了。 皇帝看着无动于衷的阮,以为阮听不懂话,点点头表示了解阮的情况,免了阮的行礼,语气还挺温柔:“太傅可在这里?” “在。”阮道。 一群人浩浩荡荡往学堂里走去,阮知道他们是去找傅时宴玩,可是他也想让傅时宴和他一起,他想粘在傅时宴身边。傅时宴和他们在一起,就不理自己了。 第23章 哪凉快哪呆着去 他们这群人好烦,为什么傅时宴不能只围着他转,阮心底不爽,阴沉着脸,压下心中的烦躁,随手甩了鱼竿,也跟着他们去找傅时宴。 他想拖傅时宴回去逛集市,他想和傅时宴回去一起睡觉,他一点都不想在这钓鱼,一想到傅时宴和别人说说笑笑,不理自己,他又惶恐不安,又恼怒不堪。 他想把傅时宴藏在家里,因为傅时宴是他的东西,别人都不能碰。 傅时宴没想到大晋朝皇帝居然也来了。 傅时宴正在和小公主讨论一个话题,察觉到有人来了,一抬头就看到太子和皇帝。 傅时宴站起身行礼:“臣拜见陛下,太子殿下。” 皇帝笑着忙扶起傅时宴:“太傅无需多礼了,快些起身。” 旁边的两人看了皇帝也变了脸色,二皇子是畏缩,小公主是激动,两人齐唰唰道:“儿臣拜见父皇,皇兄。” 小公主扑向皇帝,高兴道:“父皇怎么来了?” 皇帝摸了摸小公主头发,慈祥道:“朕来看看太傅,你和你二哥怎么在太傅这?” 第24章 小公主眼睛亮晶晶的,热切道:“儿臣来问太傅功课中不懂的问题,父皇,太傅真的好聪明好有学问啊。” 皇帝在小公主崇拜的目光中,得意道:“他是太傅,那是自然满腹经纶。” 小公主撒娇道:“儿臣不想被韩夫子教,他那个迂腐的书袋子,好无聊。可太傅不一样,他的制策很有眼光,而且讲的古今典故都很有趣,儿臣想听太傅的课。” “这……”皇帝握着小公主的纤手,犹豫道,“他是你大哥的师傅――” 小公主嘟着嘴,打断道:“儿臣知道,但儿臣不会打扰皇兄的,儿臣就在旁边静静地听。反正儿臣每天都要上那么长时间的课,还不如听些有趣的。” 皇帝无奈道:“就你最有理,都说内宫不得干政,朕让你来国子监,不过让你识得几个字便行了。” 小公主气愤侧过身道:“父皇真真也这么迂腐?不与你说了。” 傅时宴见状道:“小殿下聪慧,同太子殿下一同来上课也是可以。”反正一只羊这是带,两只羊也是放,又没有什么压力。 皇帝闻言,指着二皇子和小公主问道:“太傅觉得二子如何?” “二殿下功课尚可,论谋识和远见,小公主略胜一筹。”傅时宴如实回答,二殿下的心思全然不在读书上,更在于玩乐。反正大晋朝江山社稷有他哥,做个纨绔可能是他最舒服的样子,只要不出格,旁人又未必给他更高的期待。 皇帝自然知道自家儿子的习性,点点头,吩咐道:“那朕的三子都在太傅这治学了,劳烦太傅了,还望太傅多加约束。” “自然。”傅时宴又说了一些客套话。 傅时宴这时瞥见阮,见他孤零零杵在那,脸色很难看,似乎不开心,眼眸阴暗晦涩,身边升起了一股生人勿扰的杀气,冰的他旁边一圈太监宫女不敢说话。 傅时宴心道:不好,要快点稳住他,他情况不对劲,不能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 傅时宴这么想着,故意打翻了茶盏,借机出去,声称换一件褂子。 傅时宴走出门,望着阮道:“过来,帮我换件衣服。” 阮直直走来,一把死死拽住傅时宴手臂,眼瞳已经从墨黑色变成红色的,他冷冷道:“去哪换?” 傅时宴被他的目光烫了一下,心底下意识竟然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含糊其辞:“去旁边厢房去。”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厢房,傅时宴扯下被茶水滚过的外衫,对阮道:“你今天怎么了?” 阮喉咙上下滑动:“我们回去。” 傅时宴想着阮是小孩子心性,估计是在国子监无聊,待不住。 傅时宴认真对阮道:“怎么没钓鱼了?我现在在干正事,努力赚钱给你买糖人吃。过几天我再带你出去玩吧。” 阮不为所动:“我不要糖人,回去。” 傅时宴叹了一口气,这简直是没娶妻没生子,先操了当爹的心。 傅时宴伸手揉了揉阮柔软的头发,温和道:“乖一点,哪凉快哪呆着去玩,天黑之前我带你回去。” 又道:“你为什么这么烦躁?” 阮如高原白雪冰冷嗓音响起:“我想和你单独一起,去集市,去看花灯,不买糖人了,吃水晶包子。” 傅时宴这才认清楚阮自身对他有很多依赖,有雏鸟情怀。因为他第一次生成灵智化成人形,看到的是傅时宴。 在此前漫长的岁月中,他不过是饕餮吃人,浑浑噩噩的一块石头。 傅时宴告诉他:“你只想和我在一起,是因为你见的有趣东西太少了。等你在京城待长了,你会发现有趣的人有趣的东西很多。你就不会这么孤单,不会只想找我玩了。” 阮露出疑惑的神色,眼瞳渐渐变回原来的墨色:“是这样吗?” 傅时宴道:“等你看到的东西的足够多,你就明白了。” 傅时宴安抚了阮,套上了新外衫,走了出去。 迎面撞上二殿下卫籍,卫籍在学院中待不下去,又有他父皇在旁边,百般不自在,千方百计辞了皇帝,就要出去逍遥。 傅时宴同二殿下打招呼:“殿下这是去哪?” 卫籍笑道:“快到端午了,护城河周围有许多龙舟,打算去看看。” 傅时宴听罢,向二殿下讨个一个人情:“殿下,我书童从小到大没见过龙舟,我现在有事在身,能否请您带他去长长见识?” 卫籍虽然纨绔但平易近人,满不在意一口应下:“行,是你身后这位吧,长的挺俊秀。” 傅时宴又对阮低声嘱咐道:“和他一起去看龙舟吧,很好玩的,有事就把这玉佩摔了,我一定会瞬间到你面前。听我的一次,我现在走不开。”语气亲呢又温柔。 说着把一块朱雀玉佩给了阮,阮没说话盯着傅时宴,不知道在想什么,最终接了。 见阮被二殿下带走,傅时宴松了一口气,走进学堂。 皇帝在傅时宴那坐了一会儿就回宫了。太子同傅时宴道:“今天上早朝,朝廷推出了刘文庸做右将军,高番打先锋带队去平定叛乱。高番英勇,胆识过人,刘文庸识大体,可镇定局面。明日一大早就动身离京。如何?” 傅时宴点点头:“太子是储君,深图远虑,选出来的定是不错。” 太子殿下提笔在宣纸上写下“崇槐”两个字,抬头对傅时宴说道:“太傅,崇槐两地的粮价又涨,如何?” 第25章 傅时宴道:“这倒不愁。经过去年的旱灾,今年那两地官府粮仓余粮不多,但商贾手中有粮,只需使人顺手推舟,再提高粮价,把消息放出去。槐祟两地灾情,天下皆知。崇槐两地旁边就是青州,青州向来有天下粮仓的美称,定有青州或邻近州的商贾卖粮于崇槐两地。等到粮车都开进两地,卖粮的人多了,粮价自然降下来了。不过殿下需派人去盯着,以免发生什么差错。” 太子殿下琢磨道:“那地正有叛军,他地的粮商未必能成功进崇槐。太傅可记得前朝平洲太守出手治布商的事吗?正燮十年,平洲大布商李氏恶性哄抬物价,囤积布匹,布匹价格甚高。平洲太守听闻此,亲自出手,购买千金布匹低价出售。李氏先开始大量购买,后来市面上的布匹越来越多,布价一跌再跌。李氏买不了这么多布匹,在察觉事情不对劲,也开始大量抛出囤积的布匹,这个时候布价又跌了。李氏一夜之间亏了万金。今日朝堂上,殿前大学士提出效仿平洲太守的例子,引大量粮米进崇槐。我觉得不可行。” 傅时宴干笑了一声,嘴角上扬,面如冠玉,一时分不清是真诚的还是讥讽:“那不行的,首先一点,引哪里的粮米?附近官仓哪里还有这么多粮食支持崇槐两个大州做这么大的局?再者平洲太守所为是为了防止李氏在平洲布铺一家独大的手段,但崇槐两地粮价并不一定是人为因素。强行降价,会让崇槐的水更浑。在三,这也要考虑因为叛军原因,粮食能不能进崇槐。” 太子道:“我担心也是这些,不过没太傅思考周到。” 傅时宴稳定太子道:“殿下不必太过于担心,等到刘文庸将军的兵马到崇槐两地,粮商进崇槐就容易一些。这些钱总会有商贾挣。” 太子点头认同道:“也是这个道理,太傅字字珠玑,学生佩服。” 小公主在旁边以手托腮,认真的听着自己皇兄和太傅话语你来我往,说的热闹。 太子把笔递给小公主,让她挂好,伸手摸了摸小公主头顶,温和道:“小暄和,听懂没?” 小公主重重点头,笑道:“听懂了!” 傅时宴见状,对小姑娘道:“那就好,今天的作业是把这些事整理出来,最后还要写上自己的见解。” “啊?”小公主傻眼了,“太傅,怎么还有作业啊?” 傅时宴悠悠道:“上我的课,都要写作业的。” “不是,这作业也太多了吧,能不能少一点啊~”小公主哀求道,古灵精怪。 “不能。”傅时宴正色回答,严师本色。 小公主一下子扑在自家皇兄怀中,哼唧地哭了,“皇兄,我能不能反悔啊~” 第24章 长长见识 卫籍逍遥地带阮出了宫。 卫籍向来欣赏美人,阮的颜值让他转身把阮身份抛之脑后,还没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已经和阮称兄道弟。 阮对外人话不多,更有冰美人味道,俊秀的脸庞对着卫籍,即使话少,也让人生不起气来,更得卫籍欣赏。 卫籍带他去护城河看龙舟比赛,去放火树银花给龙舟助力。 也带他去玉龙酒馆吃水晶包子,也遵循阮的意思买了糖人,也走过他和傅时宴一起穿过的街道。 是不一样的,这些和傅时宴带他一起时是不一样的感觉。 阮心里渐渐清晰明白。 阮心底有个答案呼之欲出:他想和傅时宴一起,和去哪里看什么的东西无关。 傅时宴说错了,无论看过多少风景,他还是想和傅时宴一起。 这些曾经见过的东西,没见过的东西,和傅时宴比起来,都变无关紧要了。 卫籍看见护城河远处有一条大型的花船,上面歌舞笙箫,热闹非凡,便想带阮也上去坐坐。 卫籍带阮穿过一条街往里走,在一个小巷子里迎面撞上一个女人。 那女人一见卫籍眼睛就亮了起来,伸手虚拦住卫籍,笑靥如花地福身道:“奴家见过二殿下,二殿下万福金安。” 那女人大约三四十岁,笑时眼角有些细纹,半老徐娘,风姿犹在,暗香浮动盈袖。如云的墨发松松垮垮绾着,眉眼间透露出几丝慵懒和随性,媚眼如丝。 卫籍停步,把那女人扶起:“银桑姐。” 那位唤银桑的女子点头笑道:“前些天殿下送了一些药给阿僢,阿僢托奴家向殿下道谢。可惜殿下好久没来了,就一直没机会说。” 卫籍道:“那方僢病好了没?” 银桑笑了笑:“殿下送的是上好的药,自然是好了,殿下可要上去见见阿僢?” 卫籍踟躇了一下:“这……” 银桑温柔又解人意道:“殿下从这后门近来,不会被人撞见的。” “不是这缘由……算了,还是上去看看吧。”卫籍最终带阮踏进了后院,把自己的几个侍卫丢在后门守着。 穿过一件件晾晒的彩衣,一重重颜色艳丽的花盏,被银桑领进了一个房间,看装扮像是少女闺房,里面香气扑鼻。 里面已有一少女在抚琴,穿着淡紫色的烟纱裙,披散着长发,低眉顺眼。 银桑道:“小霏,来见过官人。”因为二皇子嘱咐了别声张他身份不,要是这事不小心传到他父皇那,未免又是一顿打,所以银桑只称二皇子为官人,不点身份。 那位唤小霏的姑娘走过来福身:“见过官人。” 第26章 银桑便退了出去,道:“奴家去叫方僢过来,顺便再叫几个唱歌跳舞助乐。” 卫籍带着阮坐了上座,那姑娘低眉在旁边侍奉卫籍。 卫籍问姑娘:“你唤什么名?今年多大了?” 姑娘一一回答:“奴家叫玉霏,今年十七了。”她长相清丽却寡淡了些,不符合卫籍胃口。 卫籍道:“会弹些曲子吗?” 姑娘颔首:“会。” 卫籍伸手递了一片金叶放入玉霏手中,轻车熟路吩咐道:“去弹两首听听。” 玉霏还没弹完一曲,房门便被人推开,几位妙龄姑娘鱼贯而入,端着果盘,笑面盈盈。 为首的穿着一身红衣,眉眼清丽,走起路来风情万种。腰间挂了一串银铃,走着叮叮当当,一步一响。她似乎与卫籍相识,弯着嘴角:“官人,好久都没来了。” 说着,已经走到卫籍身前,身子细若无骨,早就窝进了卫籍宽阔的怀里,眼神勾着人心。 阮以为她就是银桑口中的方僢,不由看了两眼。他经过傅时宴那个颜控的潜移默化,已经有了自己的审美标准,他觉得那女子三庭五眼还叫周正,只是给他的感觉很不喜欢。 卫籍接过那红衣女子纤手中捧着的果盘,剥葡萄皮拿着喂那女人:“最近在忙功课,被人盯的紧,没时间来。”葡萄已经抵在了那女人唇边,他又道,“你吃。” 那女子丹唇启开,张口含下,舌头却不安分的舔了一下卫籍的手。果盘已经推到旁边的小茶几上,那女子趴在卫籍胸口,手挑起卫籍胸口的小银饰把玩,嗓音比起之前的甜腻淡了些:“功课?什么功课?您在奴家这的功课还没交哩。”语调有点像南方人,吴侬软语。 卫籍听了,顿时笑的不得了,手欠的把那女人头发弄散,啐她:“亏得你能说出这番话。” 卫籍望着端坐着的阮,笑嘻嘻对那剩下几个女的道:“过来服侍我身边这爷。” 两个姑娘施施而行到卫籍身边,一个捶腿,一个捏肩,卫籍只顾侧头同那红衣女生调笑。 阮身边也坐了两个姑娘,一姑娘手刚要碰到阮衣角时,阮避开了。 从半开的木窗投进来的光影落在阮的袖角口,朦朦胧胧,阮的脸避开了光影,藏在昏暗暧昧的阴影中,话音如雪清冷:“别碰我。” 卫籍看阮那纯情小处男样子,吃吃地笑了:“阮弟莫不是柳下惠?怕什么?这账我都帮你结了。” 那个红衣女子坐在卫籍身侧,靠在卫籍身上,挑着细长的柳梢眉望阮,嘴角笑意越发深了。 阮不为所动,身旁的姑娘递了他一块果脯,阮伸手接下,竟在这种地方,专心正经吃起果子。 别一个姑娘更加无助了,端茶倒水都轮不上她,只能学阮端坐在一旁,当一个空气人。 卫籍嘲笑道:“呆木头,真真不解风情。” 卫籍嘲笑阮时,房间的木门被人轻轻叩响打断了卫籍,卫籍扬声道:“进来。” 木门“吱喳”被人轻轻推开,一个白色的身影走了进来,身量偏瘦,身上一股书生气,面容是病态白。 随着他推开门的动作,屋内的暖香袅袅淡了些。 红衣女子首先开口,懒洋洋道:“阿僢,来了啊。”说完就避开目光,垂眸捏着杏干吃。 卫籍也看清了来者,唇边露出温柔的笑:“阿僢,病好了?” 原来方僢是个男人。 方僢偏白的面容攒出了笑意,鼻尖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缓缓道:“我还要向您道谢,多谢您送的药。” 卫籍毫不在意:“多大点的事。”又对旁边捶腿捏肩的姑娘道:“下去吧,别挡住了我。” 方僢走了过来,卫籍拉住了他的手,让他坐到了自己右手边。 卫籍忽然兴头来了,对阮问道:“你看看他像谁?” 阮面色淡淡扫了方僢,摇头平静道:“不知道。” 卫籍道:“我第一眼见他时,觉得他眼睛挺像我大哥的,温温的,不容易动怒的样子像极了。我就点名留了他,不让他出去――”说到了这,含糊了过去。 “但今天,我见过了太傅,才发现他的下半张脸和太傅太像了,特别是这嘴唇。捂住眼睛看,哈哈,是不是像?”卫籍边说边凑近方僢,用手轻轻拢住方僢的眼眸。方僢呆在原地,乖乖让卫籍碰他,任卫籍摆弄。 阮好看的眉眼蹙成一团,刹那间冷意翩飞,他嗓音冷淡:“不像。” 卫籍倒是没多在意,本来就是随口一提,他虽混账,但毕竟傅时宴按辈分来说比他长一辈,编排不好。 而阮又是傅时宴的人,更不适合说这些话。 方僢听到这话,身体一僵,白衣袖中的手无意识捏成拳,脸色苍白。 方僢伸手按住卫籍,一字一句顿道:“你对我这么好,是把我当成他们的替身吗?” 那红衣女子听了,低头时嘴角不经意露出笑容,似乎听到什么好笑的。 卫籍被这狗血的话整的一机灵,在醉生梦死中找回了一些清醒:“废话,怎么可能啊。” 他怎么可能把方僢当成大哥和傅时宴的替身,想想都玩不起来。而且这荒唐事和这想法让大哥知道,他保证被大哥削成刀削面。焉有命哉? 方僢手心在冒汗,听了这话,心里的话颠来过去说不出口。卫籍见他不开口,拎了一串葡萄给方僢,继续同阮说话。 第27章 “他是被人阴了才来了这,家里父母已经过世。我当初见他的时候是大冬天,他被人使唤着去打水给人洗衣服,素白的手生了红色的冻疮,特别显眼。我从后门进去找人,撞见了,就帮他打抱不平。我还没弱冠,没有自己的府邸,不敢带回去让大哥他们知道,就对银桑说照顾他一下。” 卫籍见阮认真眨着眼睛,听他拯救青楼落魄少年的故事,一定程度上满足他的英雄主义,兴趣更高:“后来有一次,我来这的时候,他被一个肥头大耳的男的抓着。那男的想买他睡,你不知道那男的有多恶心猥琐。我一看,火冒三丈,上前就给了他一脚,踹得他一时不知道天南地北。我一看他正脸,妈的,这不是那什么左右司郎中。怕被他认出来,乘着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就拉着方僢跑了。哈哈,那鳖孙现在还不知道是我,我转头向大哥说他坏话,过了一段时间,他就因为贪污被撸了职。” 第25章 玄之又玄 卫籍得意道:“怎么样?我帅吧。” 阮直接问出来:“男的还能和男的睡?”平日所见,皆是女子男子一起做夫妻,从没有见过两个男的这般…… 卫籍露出隐晦的笑,对阮眨眨眼:“你不知道?走后门嘛,总会有些人喜欢这。” 阮被卫籍暗示的云里雾里,好奇的目光望着卫籍,毫不避讳,认真说:“说详细一点。” 卫籍成功被这只呆头鹅逗乐了,这让他当着这一大群姑娘的面怎么教阮睡个男人?他故作高深道:“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阮也没追问,低头继续乖乖的吃葡萄,心底盘算着等会儿回去,怎么告诉傅时宴,他根本不想和别人出去玩,他只想跟着傅时宴一起。 他只想要傅时宴。 卫籍见阮这样戒情戒色,心底估摸道:许是平日里傅时宴管阮管的太严了,这些男女之事风花雪月不大让他沾,故而不懂。但卫籍他私以为,这些行房之事,不能因为所谓的正经,避之如洪水,避而不谈。一来,那些明面上的正经人背地里做起这种事也未必正经。二来,不懂这些,身为男人未免失去太多快感和舒服。三来,日后终究会有女人的,若因为不懂而冲撞了人家姑娘,姑娘又平白受了苦。 卫籍想到这些,顿时觉得救兄弟于水火就落在了他身上,义不容辞,日后指不定多感谢自己指点迷津。 卫籍招手对阮身边两个木头人,伸手在锦囊中抓了几片金叶子给她们,道:“去,把银桑珍藏的几本小人书拿来。” 又对她们仔细嘱咐道:“要有春宫图的,有图有字。” “多谢官人。”那两个姑娘收了金叶子,如获大赦,马上起身匆匆出了门,避之如洪水。 卫籍见状直笑。 书很快拿来了,卫籍亲手把书递给阮,暧昧望着阮,道:“好好看,你要的答案都在上面。”又对那俩姑娘戏谑道:“你们是新来的?在他不理你们时,就该上去勾引啊。算了,你们下去吧。” 两个姑娘红着脸退下去,那个红衣女子凑到卫籍肩头,气息喷撒在卫籍耳边,酥酥痒痒。她道:“那奴家也下去了。” 卫籍偏头皱眉,攥住她芊芊玉指道:“她们闲杂人走,你走什么?” “奴家月信来了,身体不舒服,现在回去睡睡。”红衣女人低眉笑着解释道。 卫籍不爽盯着红衣女人道:“你不会是推了我,转头去给别人唱唱歌弹弹琴吧。” “你的一张嘴怪会编排别人,我在您心中是这样的女人?原先你来时候,我正睡着呢。听说你来了,一心念着见见你,就来看你,现在看完了,自然回去了。况且你又没给我银子,怎的不许我找别人?哼。”红衣女子撒娇道,眼眸中流光闪动,有着蛊惑人心的味道。 卫籍不服气地抓了一把金叶子塞在红衣女子的手中,低头望着红衣女子眼眸道:“这样呢?” 红衣女人抿唇摇头,笑而不语。 卫籍把红衣女子推到椅子里跨坐在红衣女子身上,邪气道:“你在我身上又摸又揉弄了半天,把我火气全惹出来了,这时候想拍屁股走人?” 红衣女子无奈道:“真的侍奉不了您,这么多人,官人又何必要我一个呢?” 卫籍道:“现在这就你了,还有谁?” 红衣女子姑娘轻轻推开卫籍坐正,整了整衣裙,不咸不淡开口:“你旁边不是有人嘛,你又不是不玩这。” “他还从来没有被人碰过。”卫籍下意识开口,说完自己就愣住了。 红衣女子说着已经优雅起身,站在卫籍面前,垂眸望着卫籍,脸上带着别有深意的神色,随口应道:“对呀,奴家走了。” 留下这句话,红衣女子就扭着细腰走了。 卫籍道:“好好休息吧,多喝些热茶水。” 卫籍收回目光落在方僢脸上,他是来花钱找乐的,愿意傻人钱多每每多照顾别人是他自己的事,但他确实不是花钱来施舍的。 这点他认的很清楚。 现在仔细端详了一下方僢,的确是个漂亮的人物,眉眼清秀有女相,腰够细。 他看了一会儿,抬手拉住方僢的手,不轻不重捏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我还从来没碰过你,你还是的雏吧?” 方僢的头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压着,无意识低了下去,紧张极了,和卫籍相碰的手心在发热,轻声道:“嗯。” 第28章 美人含羞,如花含苞欲放一样讨人喜欢,卫籍眯了眯眼睛,是他喜欢的类型。 卫籍凑到方僢面前,声音沙哑低语:“你愿不愿意?” 方僢头更低了,白净的脸上如被野火一瞬间烧了一样,从脸烧到脖子,大片大片的红了起来,结巴道:“愿……意。”卫籍伸手把方僢的头挑起,轻轻在方僢的唇上亲了亲,脸上有些笑意,调情道:“挺甜的,吃了什么?” 方僢从来没有经受过这一遭,挺直的身板更加瘦小了,连声音都在颤:“葡萄。” “葡萄?葡萄没这么甜吧,我再尝尝是什么?”卫籍可谓是情场老手,手已经探入方僢衣襟里面去摸,正要在亲被一本横过来的书打断了。 沉浸在自己小世界的阮忽然回头望着卫籍,手拿着书问卫籍:“这下面的人是个男人吗?” 屋里的熏香闷闷的,让人神志开始懒散。 卫籍百忙之中抽时间,瞥了一眼春宫图:“对啊。”说着手已经解了方僢的腰带,手在方僢腰上游走。方僢被人圈在怀中,衣衫不整,绯红的脸上染上了情欲,眼中波光粼粼,腰不由自主的挺直,甜腻的声音从口中溢出:“唔~” 卫籍把方僢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坐着,看着长相清冷的人动情,嘴唇殷红。卫籍按着方僢的头吻住那偏薄的唇,方僢手窝在胸前,后来渐渐环住卫籍的肩头。 男人还能变得这么娇柔?阮思索着,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傅时宴娇柔的样子是什么样的?自从生出这个念头,这念头就在阮生根发芽,盘踞不散。 卫籍一吻过后,更加动情,直接把方僢公主抱了起来,往里面走,要办正事,还不忘一起逛青楼的兄弟阮,一面往里走一面仔细叮嘱道:“隔壁房间也是我开的,你去那里面坐坐看看书,倘若看上什么人物,只管要,我付钱,就当给阮弟开开荤。” 由此可见,卫籍对兄弟的确义气。 纱帘后还有一个叫玉霏的姑娘在弹琴,方僢掀帘,让卫籍走近里面的床榻,卫籍直接对玉霏道:“出去吧,把门关上。” 阮把手上的书一收,转头走出这间闺房。 卫籍难偿风月债, 百般柔情,方僢入骨风流,两人缠绵纠葛,云雨覆盖,把春色拥入怀,慢慢采。 卫籍事成之后已经是傍晚,红霞在天,人影散乱。 卫籍边整理衣袖边与阮一起走出后门。卫籍忽然想到,他虽然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但倘若让傅时宴知道他领着阮去逛青楼,带坏傅府中的纯洁孩子,不劈了他才怪。 卫籍为了保命,认真嘱咐道:“今天去这儿玩的事,千万不能告诉太傅,也不能告诉我皇兄。就我们两个人的秘密,不要让别人知道。” 阮不在意的点了一下头,眼神去不知道已经被什么吸引了。 卫籍又请阮去尾秋饭馆吃了一顿晚饭,把全头全尾、经历过性启蒙的阮完好无损还回了傅府。 傅时宴因为国子监里有事,暂时还没回来,阮有些不爽。 当傅时宴回来时,阮已经睡下了。黄管家给傅时宴留了饭,傅时宴潦草吃完去自己房间沐浴。 傅时宴掀开里屋门处的纱帘,站在门槛那里,可以看到他床榻上睡了一个人。看着那人的样子应该是被傅时宴点亮的蜡烛光给照醒的,半眯着眼睛,坐起身来望向门口。 傅时宴一瞬间回想到今天早上的尴尬事情,脱口而出:“你怎么睡在我这里?” 阮看到是傅时宴,又躺了下去,窝在床上里,懒洋洋道:“不是你叫我在你房屋里睡吗?” 这话是傅时宴说的,但他指的是阮在他的房间打地铺睡,而不是两个人在一张床上睡。 傅时宴嫌弃道:“你去打地铺睡,两个大男人一起睡多热啊。” 阮闷笑道:“昨天你把我抱到床上去,也没说多热啊。”声音不大不小,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旁人听到。 这话太有歧义了,傅时宴脸色一变,忙道:“你这说的他妈什么屁话?昨天你那么小一团,今天怎么大一团,能一样吗?” 傅时宴来到大晋朝做了那什么朱雀仙童,一直把自己的架子端着,文雅有礼,做事妥当。头一回因为听了阮的话,急于证明自己的清白,直接爆粗口。 傅时宴退一步,阮就逼近一步:“你想让我变成小孩子和你一起睡?” 傅时宴看着阮,心中警铃大作,这样咄咄逼人的阮,他实在抵不住,话语如叹息一样轻:“没。” 第26章 沾血的三州求救信 一个月后,京城。 东方破晓,城门被当职的禁军打开。 韩小昆刚来替岗,就看到城门不远处的大树下窝了一团大黑碳。他本来不甚在意,直到他刚把拦路的路障移开后,就看到那团黑碳动了动,朝他跌跌撞撞奔了过来。 那人走近,韩小昆才看清那人的模样,衣衫褴褛,全身漆黑,只能看见耳根后面有两个指甲盖大小的皮肤是白的,是个乞儿。 那人一走进韩小昆,身上那刺鼻恶臭的味道就把韩小昆熏的两眼一黑。那人黑的分不清五官的脸上笑着露出笑容,稍微白一点的牙齿在咧嘴笑时展现出来。 韩小昆心疑那牙齿也带着口臭,屏着呼吸,不动声色往后移了半步,道:“出使官文。” 那人从衣服里掏了半天,拿出了一个用灰色的布条缠紧的东西。他看样子是在那大树下过了一夜,衣角已经被晨露打湿了,但那布条却是保护的仔细,一点都没沾水。 第29章 韩小昆任职这么久,头一回看到在大树底下守一夜,只为快点京城的人。京城外郊有住店的旅馆,倘若无钱,远一点有安国寺共乞儿休息的地方,何必在这大树下熬一夜。 韩小昆在一旁好奇问道:“你在这里呆了一夜?怎么急着进京城?” 那人即使脸黑的让人看不清,但韩小昆能感觉到他绷着的后背放松了一些,也没同韩小昆聊些什么,低头认真的盯着自己手中的宝贝,只“唔”了一声,算是接话。 布条被他很快打开,把里面包着的官府出具的官凭路引递给韩小昆。韩小昆仔细检查,确定无碍时,便抽出一支笔登记,刚要写,顿了一下问道:“你叫柳云什么来着?” “柳云箔。” 柳云箔说着手又从破烂的衣服中探了探,把过路钱给了韩小昆:“军爷笑纳。” 柳云箔进了城,更加急迫,直接扑向太子府。 正巧太子早去上早朝,夏日天亮的早,此时已经和白昼差不多了。 太子刚踏出太子府,斜侧面就扑过来一个黑球,嘴里大喊着:“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太子被这平白一遭,吓的一跳,旁边的护卫忙架住那黑碳,阻止他上前。 柳云箔“噗通”一身跪倒在地,激动大喊道:“太子殿下,救命啊,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脚下一顿,思索道:“怎么回事?” 柳云箔半哭半笑,神色悲怆道:“不是救我一人,是救三州百姓。殿下!” 太子殿下一听就觉得此事不简单,快步上前,扶起那人道:“你是谁?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柳云箔站起身,背不再驼了,那张黑漆漆脏乎乎的脸上,只有一双漆黑的眼眸不混浊,反而深邃,透着坚定的希望。 那双眼眸对上太子殿下的眼睛,一眼千年,一字一句:“我是江州柳云箔。” 太子殿下一愣,大吃一惊,无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已经变脸色,低声喃喃道:“云箔?怎么会……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柳云箔是谁啊,他十七岁就中探花,少年风姿光映照人,才貎绝代,濯濯如青月柳,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少年一朝得时,惊艳世人,深受皇帝赞赏,是多少京城少女梦中郎君。中探花一月后其母因病去世,悲痛欲绝,衣衫渐宽,扶棺回江州,为母守孝三年。 太子有幸同他交谈过,目睹过当年的骄傲少年衣衫翩翩,现在又是经历了什么?怎么会是这么垢头污面,衣衫破败,形若乞儿。 “你不是在江州吗,怎么来这了?”太子殿下问道。 柳云箔长途跋涉、千里迢迢、风尘仆仆带来了一个坏消息:“江州,汝州,绥州这三州发疫病了。” 太子殿下先是脑子里空白一片,在脑海里把这一个字一个字的听清楚,背后发冷,后来隐约想起傅时宴同他提过这事,没想到最终还是逃不过。 柳云箔边说边掏出袖中的画卷,献给太子殿下看。 “这是我在江州所见所闻,画成此卷。” 上面画的街道上没有行人,一片荒凉颓败之景,只有街角有四五个被草席包裹的尸体,高高的锦绣阁楼上有妇女以帕拭泪。画卷正中央有一家医馆门庭若市,进进出出的人脸上都带着恐惧之色,有人抱着孩子在医馆前哭泣,也有人跪着把老父亲的尸体带出医馆。画家有意把尸体画成骷髅,画的触目惊心,百姓水深火热,生灵涂炭。 柳云箔边给太子殿下看,边快速解释道:“这是江州之景,也是疫病最为严重的地方,汝州次之,绥州有江汝两地逃过去的病人,也不能独善其身。江州汝州绥州一起统称为江南三州,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江州刺使在得知有人染疫病,伙同汝州刺史,居然命人压下消息,秘密处死病人。在疫病大量爆发时,拒绝上报朝廷。”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州刺史姓林,是当今刚得宠的惠妃的父亲,倘若陛下怪罪下来撸了他的职,恐怕惠妃也帮不了什么忙,也会被陛下厌弃。林刺史封锁江州防止通风报信的人,据说偷跑出江州的人都会离奇暴毙。我和江州长史谋划,同汝州人联系。江州八人汝州两人一起从汝州逃出去。这是江州长史泰图民的递给朝廷的书信。” 太子殿下捏着信仔细看了一遍,柳云箔所言不虚。太子殿下心里窝了一团火,不由焦灼道:“你快去御史台去告状然后面圣啊,我现在要去上朝啊。”低声念道完了,一把从柳云箔手中夺了那疫病图,“这个给我拿着,我上朝要说的这事,以此为证。” 柳云箔伸手比了个十,眼中似乎有团火燃了起来,沉着面色大声痛诉道:“十个人,我们一行十个人走到京城就我一个人,我真的不敢赌那些尸位素餐的当官人,我只相信殿下。” 太子殿下被震在原地,怒目圆睁:“岂有此理,我派一些人陪你一起去,我看谁敢在我眼皮底下做这些动作。” 太子殿下安排了一些人保护柳云箔,又想到傅时宴早就预料这事的发生,便又差了一个亲近的侍童去给傅时宴报信。 柳云箔对太子殿下最后一句话是:“殿下,京城的夜里寒气实在是太重,真的扛不住啊。”语音轻飘飘的,像是一句叹息。 太子殿下沉默着望他,心中掂量着这句话的重量,低声承诺道:“我会为他们讨一个说话,我会解决这事。” 第30章 柳云箔没有说话,咧嘴笑了笑,对太子殿下挥挥手,有一瞬间眼前狼狈的人又和临顺二十四年的意气风发的探花重合。他始终在那里,无论经历什么,他依旧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赤心少年。 在安排了一系列事情后,太子殿下拎袍小跑上轿,嘴里碎碎念道:“真的要上早朝迟到啊。” 早朝之上,尉迟将军给皇帝报喜道:“陛下,崇槐传来喜讯,刘文庸将军已经活捉山匪一千八百人,端了三个山匪窝,斩叛军熊业红于马下,招安叛军一千余人。” 皇帝大悦,道:“好。等刘卿班师回朝,朕亲自给他办接风宴。” 朝堂气氛融洽,太子站了出来:“儿臣有一事要上报。三州爆发疫病,民不聊生,尸骨填道,医馆前门庭若市,药材不足,官员昏庸,不想办法解决疫病,千方百计压下疫病的消息。” 话音未落,群臣一片哗声,皇帝沉声道:“此事是怎么回事?” 太子殿下正义凛然道:“此事千真万确,若非临顺二十四年的探花江州柳韦拼命来报,恐怕我们都被蒙在鼓里。他走来京城时就已经衣衫褴褛,恍若乞儿。” 皇帝惊道:“说的可是柳云箔。” “正是他。” 皇帝站了起来,关心问道:“他现在在哪里?他不是在江州守孝吗?” 太子回答道:“估计他现在已经到了御史台告御状,弹劾江州刺史林宏章,父皇等会儿自可以详细询问他。” 皇帝挥袖大怒道:“此事滋大,事关三州百姓,给朕细查。” 傅时宴每天起的不早不晚,正好太子殿下早朝上完来傅府之前一会儿醒来。 但今天太子派侍童派早了,傅时宴还没醒来。侍女阿歌在门外唤傅时宴醒:“主君,您起身没?太子殿下的侍童兰竹来拜访你。” “主君……” 傅时宴幽幽醒来,随手把头发绾了起来,扫了一眼还躺在地铺上睡觉的阮,应道:“嗯,先看茶,我已经起来了。”心中暗道:太子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这么快就下了早朝? 傅时宴起床接待兰竹,兰竹简单给傅时宴把事情讲了一遍,还道太子殿下下了早朝要来拜访太傅的。 傅时宴站在庭前,忧心遥望着远处的三州,心里蹦出了一句话:山雨欲来风满楼。 傅时宴叹了一口气,这疫病他千算万算没想到还是发生了。 转念一想,估计这就是缪沉所说的大晋朝劫难,大概把这事解决了就能回梧桐乡。 第27章 夜雨中的妖怪 太子殿下日理万机,遇上疫病又未免焦头烂额,一直到下午时才来傅时宴府上拜访。 太子殿下来时,傅时宴正在木亭下看着低头写着什么。他旁边有一个软塌,阮随意的睡在上面,手里拿这一本书看着。阮睡得歪歪扭扭,衣服被他滚的皱巴巴,不时还用手扒拉一下傅时宴的衣袖胡搅蛮缠,没个正行。 听到下人来报太子殿下来了,傅时宴就搁了笔,站了起来。 太子穿过小石子铺垫的小径,来到木亭前。身后还有跟着一个人,穿了件月白色的长褂,斯斯文文,看举止不像是小厮。 傅时宴等到太子殿下走到身前,作揖:“拜见殿下。” 那人也向傅时宴行礼:“拜见大人。” 太子殿下道:“都不必多礼了。”对傅时宴介绍身侧的人,“这位是柳兄,江州人,单名一个韦,字云箔。” 傅时宴上午听太子侍童提过柳云箔的事,便友好道:“柳探花,大英雄作为,久仰。” 柳云箔拉住傅时宴的手:“这话应该是我同大人说,大人名誉天下,小生久仰大人。大人同太子殿下所建议多运药材于三洲,也救下不少人性命,该受小人一拜。” 柳云箔说的真诚,倒显得傅时宴之前的客套话虚伪,傅时宴也接不下柳云箔的十成感激,只想着快些入座说正事。 柳云箔说着便要跪拜,被傅时宴伸手阻止:“不足挂齿,先入坐吧。” 几个人说话时,阮嫌他们说话吵,收了戏折子书施施然边要走。 柳云箔注意到这个放肆无礼的俊美少年,猜不出是什么身份,也猜不出他和傅时宴之间的关系,但看太子殿下对于他的举动熟视无睹,便没有在意了。 太子殿下熟视无睹是因为他已经习惯了被阮无视…… 太子殿下把朝堂上的事情详细的告诉傅时宴。 古往今来,疫病一旦大规模爆发,传染性强,唯一有效的就是封城。最近的一次疫病是在前朝安治帝,业城爆发疫病,没有及时封城,最后三个城两三万人都染上疫病而死。 太子道:“所以朝堂上商议,派人带兵去控制局面。” 傅时宴问:“派谁?” “有云箔,还有户部尚书许孝令大人。其他的人还在商议,没有定下来。打算阎城直接到江州,这是近路,大约只需要两天两夜的时间便可抵达。首先要把江州控制下来,封锁三州。等到刘文庸将军平定了叛军,可以从崇槐到三州接应。”太子大略说了一下。 柳云箔出声道:“从阎城直接到江州这路线,我有一件事要说。我在江州时就听到有百姓说林宏章养了个妖怪,妄图逃出江州报信的人最后都会死在妖怪手里,所以一直都没有人能去京城告御状。我们本来是不信,但为了警惕行事,从汝州走避开江州,抄近道走的就是阎城这条必经之路。” 第31章 “我等都隐藏了身份,扮作商人。在阎城附近的一家小客栈里歇脚,不幸被江州林林宏章的人认出来了。我们当机立断逃跑,当时大约有三十多个人追杀我们。逃出阎城时我身边只有四个人,我们在一个荒野的草垛中藏着。” 那时是午夜,乌云遮天,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柳云箔他们一直在草垛中躲了一个多时辰,眼见夜雨越下越大,有瓢泼大雨之势,估计林宏章的人还没找到他们,几个人就打算找个地方再躲一躲。 还没有行动,只见半夜荒野中远处有个红衣身影撑伞走了过来,隔着雨帘模糊的像一道红烟。雨水依旧噼里啪啦,夏虫唧唧咕咕的声音不知何时消了,四下除了雨声听不到其他声音。这一场景怪异极了。 众人敛声屏气,一动不敢动。 那人走的很快,不一会儿就走到了众人面上。这时众人才看清她的面貌,瓜子脸,面相寡淡,约十几岁的模样。她披散着黑发,穿着大红色的衣裙,像是荒山野鬼,众人皆被吓到了。 那女孩似是看出来了有人躲在草垛中,一声不吭,走到了草垛前。 众人不约而同想到了林宏章养妖怪的民间传言,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那女孩伸手插到了草垛中,已然发现了草垛中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打雷了,轰隆隆的噪音敲打着人的心底,闪电如一根根银针穿过乌黑的云,划破天际。众人心里绷着的一根弦“啪”的一声断了,一下子从草中跳了出来,绝不坐以待毙。 可是那女孩手已经抓到了一个人,异于常人的爪子已经死死嵌入他们队伍中的一个年轻的少年肩中,少年难忍受的闷哼了一声,顿时鲜血已经从衣服里渗了出来。 一声惊雷“哗啦”的落了下来,照亮天边,只见得那女生把手中的油纸伞丢了,一霎那的闪电使她的神色露出在众人眼底,神色平淡,脸上笼罩这死气,不像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 旁边的一个叫张三年的壮汉已经跳出了草垛,见状便伸手想把她推开,解救流血的少年。 没想到还没有动手,那女孩就一把把手中的少年丢了出去,力气极大,和她柔弱的外貌严重不符合。 那女孩望着冲上来的张三年,慢慢地把带血的手掌凑到了自己的鼻子底下嗅了嗅,眼珠猩红。她眯着眼睛,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那带着热乎的血液、腥味浓郁的手掌,露出陶醉满足的表情,挑衅的看着张三年。 张三年已经扑了上去,伸手要制服那女孩,但没想到那女孩力气比张三年这个身高八尺的壮汉还大,一时之间竟然还压制不住。那女孩一拳打在了张三年胸口,张三年顿时如遭雷击,耳畔“嗡”的一声,听不见别的声音,只用手如铁钳死死抓住她手臂不放。 柳云箔在这女孩来的时候就察觉到她行动速度很快,逃跑未必能从她手里溜走。现在身边本就只有四个人呢,后有林宏章的追兵,分散行动风险更大,只能团结起来,一起对付这女孩。 柳云箔如此想着,见张三年吃力,便也上去帮他。柳云箔和张三年两个大男人才勉强控制住一个女孩子。 他们中还有一个男人叫贺武,原本是个屠夫,在柳云箔三人打的热火朝天,他去扶起旁边受伤的吴尚存。 吴尚存肩膀上血肉模糊,被雨水冲了一浅洼血水,隐隐约约可以看见血肉中的白骨,阴森吓人。吴尚存此刻已经疼得浑身冷汗,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脸部紧绷咬着牙。 贺武心疼安慰道:“忍着点,我帮你包扎。”边说边迅速掏出袖中的金疮药,大把大把的洒在伤口处。血流的太急,金疮药粉末被血冲了下来。 吴尚存颤抖着发白的嘴唇,含含糊糊道:“直接……包扎吧……哥。” 贺武用刀背快速把旁边的血刮了下去,狂野的把粉末敷在伤口处,干净利落的用布料把伤口出包扎住。 贺武安顿好吴尚存,转头去帮柳云箔两人。柳云箔和张三年堪堪控制住那女孩,三个人僵持不下。 那女孩双手被柳云箔和张三年一人抱一只手,那女孩的后背毫无防备暴露在贺武面前。 贺武无声的抽出自己的刀,柳云箔看见了,目光相接时鼓励着他动手。 贺武原本是个屠夫,胆子大,下手狠,猛地把刀刺入女孩的身体中,不偏不倚正好刺在了女孩的心脏处。 还没来得及高兴松口气,突然发生了诡异的事情,那女孩没有挣扎倒下。柳云箔正对她,虽然是雨夜,但把她的面部看了七八成。她脸色如常,甚至像感受不到疼痛一样。 她转过头去看贺武,不是普通人的转头,是转了180度正对着贺武的脸,那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做出来的动作。 众人心中大骇,柳云箔一时之间竟然抓不住那女妖怪的手。贺武右手中的刀还留在她体内,他感觉到了自己手心冒得冷汗,下意识想松手,手筋在跳动但并没有松手,他还没有接受消化这个信息,都刺穿了心脏,这女的居然还没有死。 那女妖怪诡异的笑着,忽的以众人都没察觉的速度,头以非人类的极限的样子诡异的前伸,一口咬住贺武的脖颈,撕下的一块肉。 “贺武!” 贺武却没有应声,他咆哮着痛苦长吼,他的左手缓慢捂住脖子上的血窟窿,最后以这个姿势僵硬的摔倒在雨水中。 第32章 贺武温热的鲜血溅到了柳云箔和他旁边的张三年的脸上。 柳云箔呼吸停滞了一秒,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感觉那女孩身上有无形的手掐住他的脖子,他也顾不上看张三年现在的状态。周围空气被一点点抽离,他手上力气渐渐变弱,手腕上筋络暴起,他艰难地死死抱住那女孩,给张三年吴尚存逃跑的机会,他只能断断续续道:“快……跑。” 那女孩桀桀笑,开口说话时还是女孩甜软的嗓音:“你们真是找死,乖乖被吃不好吗?” 第28章 他扑倒傅时宴了 柳云箔力气越来越小,在那女妖怪偏头要咬上柳云箔脖子时,忽然一道青光亮起,强烈刺眼,把黑夜照的恍若白昼,让人无法直视。 那女妖怪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嚎叫,柳云箔在青光渐渐昏了过去。 等到柳云箔再次醒来时,天已经亮了,雷电也藏了起来,但是乌云沉沉压在天上,雨已经转为了蒙蒙细丝,色调阴郁暗沉。 柳云箔身上衣服全湿,被寒风一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他皱着眉头缓缓从地上爬起,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然后脚就移动不了了,湿润的泥土之上到处都是鲜血,像一条延绵的河,像来自地狱的血红忘川河淌洋着流入了人间。 地上有鲜血,有残骸,或是他同伴的,或不是他同伴的。他不知道他的同伴最终的去向,四下只有他一个鲜活的人,去京城的路上也就只有他一个人了,如果他死了,那么他们全军覆没,京城没有一个人知道三州的消息。 他只怔怔的想着,颤颤巍巍站直了身体,仰望长空目光却落在远处隔了数千重山的京城,他无意欣赏流移的阴云,不关心牛毛细雨带着的潮湿气息,对他来说都已无所谓。 他全然不关心,他的全部精力心思只有一个念头:把求救信送到京城。 他没走多远就发现昨夜的妖怪依旧是女娃娃扮相躲在一棵树下,不怀好意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连,像看一坨鲜美的食物。 看样子随时打算扑上来,伺机而动,吞掉被捕猎者。 柳云箔笼在衣袖中的手捏成拳,他的胸口心脏在剧烈跳动,他一定会给他同伴报仇的。他压下心中翻江倒海的念头,暂避锋芒,缓慢地向反方向走去,避开那女妖怪。不过令他惊奇的是,那女妖怪虽然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的背影,但再没有对他下手的意思了。 他刚走了两步,身上的一个物件掉落下来,他定睛一看,是他贴身的一个玉佩,祖上传下来的,他一直随身佩戴,不知道何时上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裂痕。 柳云箔拾起玉佩,心底隐约有一个幼稚的想法,可能是这玉佩救了他一命。 他一路上做过贫穷的放羊人,当过街头的乞丐,几乎忘了他曾经是富裕乡的阔少爷,是个学富五车的读书人,曾经只捻笔武剑的手上出现了带着黑泥的茧子。 他伪装成各种各样的人躲过了林宏章的追击,却躲不过那女妖怪,无论他想尽什么法子,那女妖怪总能找到他,他能感受到它的存在,但它最后一直没有动手。 它的气息,直到进了京城才肯消散。 傅时宴沉思道:“京城有人族天子坐镇,越是杀生业障多的妖怪越忌惮这,一般不会轻易硬闯。你的玉佩能否能给我看一眼。” 柳云箔点头同意,把怀中的包好的玉佩递给了傅时宴。 那是个双耳同心青玉莲花佩,精致漂亮,中心有一道蜿蜒狰狞的裂痕破坏了它的美感。傅时宴摸了摸玉佩,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傅时宴把玉佩还给了柳云箔:“这个玉佩上面有神兽玄武残留的法力,你在雨夜能够脱险,应该也是这枚玉佩中的法力护了你一次。不过这枚玉佩只能替你挡一次灾,现在已经和寻常的玉佩没有什么区别了。” 柳云箔点点头不语,珍重的把玉佩小心包好,贴身保管。 傅时宴见此,又开口道:“玉养人,人亦温养玉。你一直贴身戴着它,这上面的裂痕会渐渐愈合的。” 柳云箔抬头,对傅时宴报以感激的微笑。 傅时宴知道这三州又有疫病,又有妖怪作乱,怕是寻常人解决此事也没他自己周全妥当。这事关大晋朝国运,傅时宴看重的很,断不想在京城袖手旁观。便对太子殿下提出要自己身先士卒去三州,太子殿下没有拒绝,也无法拒绝。 傅时宴提出的两点意见很真诚很现实:一来,三州疫病傅时宴早有料到,提前有心理准备和解决思路;二来,听柳云箔描述,三州还有妖怪为祸四方,凡夫俗子一般奈何不了,傅时宴身为朱雀仙童,可以降伏妖怪。 三人大略讨论出防止疫病扩散的方法,此时已经是傍晚了。傅时宴和太子殿下趁着宫门还没有关,一起去皇宫找皇帝请命:傅时宴也去三州。 傅时宴一去就去两个时辰,中途托下人给府里报了信,不用留他晚膳。 阮上次和傅时宴逛集市,傅时宴怕把阮闷着无聊坏了,给他买了些戏折子看。 那些戏折子不像卫籍给阮的春宫有图有字,直接明了,戏折子文邹邹的生僻字也多,阮看不明白,经常抱着书找傅时宴,不过阮好歹不像一开始那么粘着傅时宴了。 阮今天吃过饭,沐浴后去傅时宴房间中歇息。 傅时宴还没回来,阮爬在傅时宴的大床上看了一会儿书,翻来覆去过了好久,书也看不进去了,脑海里总在想傅时宴的模样,阮心里莫名其妙有着低落:傅时宴怎么还不回来? 第33章 一面心想一面看书,最后连书都看不下去了。忽然感觉自己心底很烦躁,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无端厌烦的情绪,抬手就把那书丢了出去。 他身上在发热,滚烫滚烫的,黑气也从皮肤中渗出在身边盘旋漂浮。阮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扒开自己的衣服,发现自己胸前朱红色的朱雀图腾泛着金光已经变淡,有渐渐消散的趋势。 看来是傅时宴的封印要消失了。阮艰难压下身体中翻腾的魔气,心中莫名升起了暴虐的冲动,十分渴望血的味道。 他没遇见傅时宴时,只是个没有意识的吃人妖怪,后来呆在傅时宴身边,傅时宴不允许他杀人,他许久没碰血,现在像一个饥饿的人更加渴望那个味道。 可阮答应傅时宴压制不住魔气也不能伤人,阮把脸捂在傅时宴的被子里,浅浅的呼吸着上面傅时宴的草木味的气息,似乎这样才能让他镇定一些,现在只能希望傅时宴快些回来。 傅时宴啊傅时宴,他被傅时宴残留的气息围抱,心底默念着如同绵长悠远的叹息,心底的思绪如同坚强的幼苗生根发芽,最终根深蒂固。 ―― 傅时宴回府时夜已经深了,眉眼间难掩去疲惫,大晋朝皇帝同意傅时宴也去三州了。 傅时宴刚推来房门,房间里灯火通明,估计阮又在看戏折子,阮从他床上被子里抬起头,眼神阴狠盯着推开门的人。 傅时宴被阮的眼神一惊,因为大脑疲惫反应有些慢,还未出声讯问,一个剧烈霸道的气流猛地撞上傅时宴。傅时宴被这巨大的力量一撞,整个人胸口疼痛难忍,喉咙上涌起了一股铁锈似血腥味,险些要吐出两口血来。 傅时宴退了半步,手死死抓住木门才站稳。 “轰嗡”一声巨响,傅时宴房间的大床也承受不了阮的霸道力量,华丽丽地塌了,呜呼哀哉,寿终正寝。 傅时宴顿了顿,抿着唇心里建设了好久,才心平气和的走了进去。 魔气已经在房间里漫延,这些魔气刺的傅时宴十分不舒服。傅时宴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一个想法:阮体内的魔力又压制不住了。 屋内搁书的架子已经被推倒了,上面的书籍散落一地,蜡烛也被强大的气流吹落,所幸旁边没有什么助燃物,傅时宴第一反应是甩袖控制蜡烛放回原处。 傅时宴上前,一把拉住阮的手腕,沉着声问道:“怎么回事?魔气又控制不住?” 阮没有答话,眼睛死死盯着傅时宴,目光太深沉,似乎能摄入傅时宴魂魄中,眼角红了一片,风情万千,皱着漂亮精致的眉头。 傅时宴已经看出了阮的不对劲,下意识松开了阮的手:“你神志还清醒吗?我帮你把体内乱窜的魔气压下去。” 阮单膝跪倒在傅时晏面前,挣扎着推开傅时宴:“离我远点。”傅时宴离他越近,他越控住不住自己想法和冲动。 傅时宴看阮的眼神像是魔怔了似的,便伸手强行要封住阮体内作怪的魔气。 阮说完那话,眼神变了变,烟水秋眸抓住了傅时宴脸上的错愕神色,阮眼中星光闪过,晦涩难懂,整个人邪气的很。 阮反悔般一把抓住傅时宴的手,身子离傅时宴不过半个手掌的距离,他墨色的长发披散着,居然能把楚楚动人和疯疯癫癫两种风格完美融合,傅时宴被他身上的温热气息逼得不动声色后仰。傅时宴正心神不定,下定决心要拉开阮时,只听见阮一字一句顿道:“我想……喝血。” 说完已经自力更生扑在傅时宴身上,傅时宴猝不及防被他扑倒在床上,头一下子磕在了木床边的边缘木料上。 没有被子隔着缓冲,傅时宴的后脑勺磕得一声“嘣”响,顿时脑瓜子疼的一片空白,又疼又麻的劲半天都没缓过来。 傅时宴不由地皱起眉头,忍着疼痛骂道:“你发什么神经病?给老子滚,老子——” 第29章 动身去三州 翌日一大清早,傅时宴就起床了,把阮从床上拉起来,同阮道:“你和我一起去三州,黄管家把你行李收拾好了,你喜欢看的戏折子我也叫人给你带上了,我先去上早朝,你等会儿有人带你走,你就带着你行李跟那人去找我。” 傅时宴低头穿衣服,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也不知阮听进去了多少。 阮从床上坐起来,半睡半醒。 傅时宴穿好衣服,见阮这样难得乖巧温顺,一时手欠的摸了摸阮的头顶,一身太傅学士服显得他庄重俊美文雅:“快些起来。”说完便要推门去上早朝。 “唔。”阮随口应道,也下床了,正要想走到傅时宴旁边,没想到傅时宴已经推门出去了,他没多想也跟着出去了。 傅时宴一出门迎面撞上侍女锦雯,傅时宴顿了一秒,他只是觉得有些意外。 他每天起床开门后,他身边服侍的侍女依幕给他打洗脸水,他见锦雯的次数并不多。 呆了一秒,傅时宴就反应过来了,锦雯是在阮房间服侍的丫鬟,他今天是睡在阮的房间。 还没等傅时宴开口说话,锦雯撞见傅时宴,一脸震惊,僵硬的行礼:“主君?主君怎么……”怎么从阮的房间出来? 还没等她震惊完,就眼睁睁的看着阮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里衣从房间里面出来,衣衫不整,看样子显然还没睡醒,站在门口望这傅时宴。 他们昨天晚上干了什么? 第34章 锦雯姑娘自幼聪慧懂事,顿时领悟过来的,清秀的瓜子脸上红了一片,真没想到文质彬彬、正人君子的主君居然好这口。 她平日就觉得阮虽然是主君明面上的书童,却胆大的很,行事肆意妄为,但是主君依旧对他宠溺的很,原来是有这一层不为人知的关系。 今天这不为人知的关系却被她撞破…… 锦雯慌忙低下头,欲语还休的模样让傅时宴心头一堵。 傅时宴脑海里十分混乱,伸手扶额下意识打算解释一下,以此证明他的清白:“锦雯……” 他话还没有说完,锦雯便慌忙点头,打断他还没有说完的话,头摇的像拨浪鼓:“奴婢知道,奴婢知道,奴婢什么也没有看到。”最后盯着傅时宴强调道,“真的什么也没看到。” 傅时宴喉咙一堵:“……”你他妈知道什么! 四下忽然安静的大清早让锦雯小妮子感觉格外紧张和尴尬,忙开口扯着谎要离开,道:“主君,奴婢刚才看见依幕姐姐已经把您洗漱的水备好了,等待着主君去洗漱。奴婢现在要去厨房问问热水好了没,奴婢先下去了。” 傅时宴看着锦雯一副小白兔的模样,生怕忙一步就被大灰狼抓住,脚底下像抹了油似的。傅时宴还没有细细品味完她的话,再看她时,就已经只能看到她远去的瘦小背影。 因为心绪不宁,她走着走着几次险些把自己摔着。最后走到了一扇石门时,她以为傅时宴已经看不到她,兴奋的像一只小兔子,没有往日的稳重,激动在原地蹦了蹦,消失在花园深处。 傅时宴:“……” 他们英明的主君在这件事唯一错误是低估了锦雯这孩子的人际关系和社交能力,不过一个上午,全府私下都知道了主君和他的书童那些不可细说的香艳故事。 —— 京城的城门大开,马蹄抬起,带起了一阵轻尘。有老百姓在城门上目送着军队,长驱远去如一道无尽闪电,悬旌万里,所向披靡。 在队伍的最前端,骑着红头大马是户部尚书许大人,旁边两个穿着银色盔甲的人,正是傅时宴和柳云箔。他们离开了京城,一路向南,将去那疫病肆虐之地三州。 他们将战无不胜,把希望带给三州。 这种紧急时候,越时间拖长事情越难解决。所有人不约而同快马加鞭,休息的时间不断压缩,本来要在夜里到阎城的,现在正中午就到了。 一路上没有说话的柳云箔在看到阎城城墙时,冷不丁的开口,伸手指了一个方向:“我们的队伍能不能在那里的歇脚,我下马走走。”他太久没有说话,原本清爽干净的嗓音带着沙哑,他说的很慢,一字一句有些艰难的开口。 傅时宴坐在马上,听到这话偏头看了一眼柳云箔坚毅的侧脸,接话道:“嗯,好。” 大家马不停蹄的赶路,舟车劳顿,正好在柳云箔说的地方歇脚。 柳云箔把马拴好,怀着沉重的心情,一个人走向记忆中地点。 可是什么都没有,四下是一片绿意盎然的田野,只有几棵槐树孤零零的在田边,,两个人高的草垛已经塌陷了不少,没有记忆中的鲜血,没有故人的遗体。 什么都没有留下,那个雨夜仿佛是一场荒唐恐怖的恶梦,大梦清醒后,什么也没有留下。 柳云箔无端气的手微微发颤,心中是对那夜里妖怪的翻滚恨意,不知道是气林宏章的视人命如草芥,还是气自己的无能为力,苟且偷生。 柳云箔并不死心,他又重新把这一圈地翻了个底朝天,希望找到保留下来证明那一夜的蛛丝马迹。 柳云箔一转身,却发现傅时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身边,柳云箔顿时觉得自己有些落魄,收敛起自己的神色,望着傅时宴礼貌地微颔首打了一个招呼。 他看到傅时宴的样子,以为傅时宴想安慰自己,他这时候只想一个人静静,并不想听什么安慰话语。 他转身打算离开,却被傅时宴叫住:“哎,你等一下。” ”什么?”柳云箔回头问道。 傅时宴手中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个朱红色的羽毛,上面闪着刺眼的光芒,这是傅时宴的请帖。 傅时宴手中的羽毛无风自动,轻飘飘的落到泥土中化为点点光影融入土壤中,消失不见。 柳云箔顿时说不出话来。 傅时宴盯着眼前的一团从地底上钻出来的白光球,白光渐渐化出一个少女的身影。柳云箔被眼前的的一幕震惊到了,他平时所接触的傅时宴与所有普通人无异,以至于,他居然忽略了傅时宴的身份——朱雀神兽座下的仙童。 白光团在两个人的目光中化成了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人,外貌不过是十一二岁的女童。 傅时宴看着她头顶藏都藏不住的兔子耳朵,皱着眉头问她:“你就是此地的地仙?” 眼前的小姑娘,巴掌小脸,脸上肉嘟嘟的,肤色莹莹如上好的白玉,眨巴着眼睛,天真无邪望着傅时宴,看了好一会儿,似乎分辨出傅时宴他们不是坏人。她听到傅时宴的话,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 “我是。”她说。 傅时宴见过不少因为品行端正,积善成德,名声显赫的鬼或者妖成了地仙。地仙的任务是庇护一方土地,通常地仙都是高大威猛,法力高强的妖,他是头一回见到兔子妖成了地仙,还是这个单纯蠢萌的一只肥兔子,被人炖了都嫌肉少。 第35章 “你是怎么成了这里的地仙?” 小兔子地仙想了想,歪着头,声音稚嫩,软糯道:“我本来是一个小妖,有一天不小心死在这里了,等我再睁开眼睛时,就发现我自己的魂魄本没有消散,反而吸收这里天地山水灵气,成了此地的地仙。” 傅时宴:“……”他见过运气好的,没有运气这么好的,平白无故死了还成了地仙。 傅时宴问道:“你知不知道前些天这里出现的一个妖怪?” 傅时宴话音刚落,小兔子地仙脸色就变了,瞪着圆溜溜的眼睛,腮帮子气鼓鼓的:“我知道!” 她颇委屈道:“那个妖怪原身是条巴蛇,叫许蜚,前些年头一直在这不远处伤人性命。因为我只能在这里活动,也管不了她,我们两个人暂时相安无事。有一天夜里她忽然来到我的地盘,我不允,她就直接出手打伤了我,你看看,我身上的伤现在还没有养好。她不光打伤了我,还在我的地盘上杀了四个人,最后嚣张的扬长而去,她绝对是来挑衅我的。气死我啦,我已经把她列入我的仇人名单了,等我的伤好了,我一定要报仇。” 傅时宴身体往旁边移了一下,露出身后的柳云箔,道:“她杀了三个人,逃出来了一个人,现在就现在你面前。现在我就是来问你,那三个死去的人最后去哪了?” 小兔子地仙听到傅时宴的话,目光落到了柳云箔身上,贝齿咬着唇,盯着柳云箔轻轻摇头:“我不知道,我当时被她打晕了,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她声音停顿了一秒,目光不由从柳云箔身上移开,有些不忍心说道,“我醒来时,地上全是鲜血,没看到人的尸体,但是她干的那些坏事我有些耳闻,她……一般喜欢把杀死的人……直接吃了。” 说完了,她惭愧不敢对上柳云箔的目光,特别小心翼翼用余光瞟傅时宴的神色,傅时宴面无表情。 柳云箔眼睫轻轻一颤,有些脆弱感,垂下的手紧紧握成拳头。 第30章 先下手为强 小兔子地仙上前走了一步,本来个头就不高,头又不由自主低了低,像做错事的孩子主动承担责任一样,不好意思地对着柳云箔,闷声道:“对不起。” 柳云箔听到这话,也被这话吓到了,拘束的向小兔子地仙摆手:“何出此言,仙人,云箔不敢当……” 柳云箔还没有说完,小兔子看到柳云箔在摆手拒绝,有些不高兴声音拔高,大声又坚定的道歉:“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们,我没有守护好这个地方。从我变成地仙时我就应该好好保护你们,我让你们失望了。是我的错,我应该给你们道歉。要是我变强一点,就不会死那么多人……” 小兔子地仙刚说完,头顶便落下了一只手,盖在了她的头顶。听得傅时宴清笑了一下,声音不大不小,声音不可描述的温柔了下来:“呆子。” 这倒不是笑话小兔子地仙。地仙尊贵为一仙,得一地天地灵力于身,责任自然担在身上,保一地安康。这话从任何一位地仙口中说出来,傅时宴都不觉得有什么违和感。但是这话让一个提起来没有两斤的小兔子奶声奶气说出来,傅时宴一时说不出话来。 柳云箔望着眼前的小姑娘,摇摇头留给她一个微笑,眸子里的星光落在了小兔子地仙身上,他声音极轻:“不怪你的。” 他平时所见所闻的妖怪,一个个莫不吃人肉喝人血,今日才知道也有妖怪在暗地默默守护这片土地。 他从满是鲜血的泥土上爬起时,可能曾经和她对视过,擦过肩,这一切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小兔子毛茸茸的耳朵被傅时宴顺手摸着了,痒的她一跳,偏头躲开傅时宴手欠的手。 小兔子抱住自己的耳朵,咋呼道:“对,我还忘记说了一件事。”说着说着目光不由自主向傅时宴看,“这事我不一定能解决了,还要你来。” “什么?” “许蜚本来不过是条巴蛇,这么嚣张是因为她投靠了一些人物,背后有人,才这么肆意妄为杀人。她投靠的好像前几百年前被赶出中原的猲狙。那猲狙不是普通人物,生性残暴,喜欢食人。” “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跑回中原,前些天许蜚杀人后和他们见了一面。那天骤雨刚歇,有两个人到了我地盘。我被许蜚那大王八蛋打的挂了彩,躲在土地里正巧听到他们谈话。那两人中一人的长相我认得,前年刺史大人去江州刺史府上任正好从我这经过,彩旗华车,繁华的不得了,所以对着个长着山羊胡子的林刺史大人印象很深。不过他不是真的人,他是妖怪假扮的,那妖怪正是猲狙。他问许蜚那些人杀完了没,许蜚没说实话,撒谎说人都杀了。也不知道她是投靠了猲狙却不顺从他,还是单纯怕责罚,这些不清楚不知晓了。只听到许蜚说:‘你即使把林宏章府里的人都杀了。可人家的亲女儿还在京城做高高在上的妃子,也不怕露馅。’那猲狙冷笑说:‘我自有计划。’两个人就走了。” 傅时听了这话,沉默了下来。柳云箔反应更加大,对傅时宴重复道:“原来不是林宏章的错,是那些妖怪杀了林宏章,扮作林宏章来从中作梗。”又抛着问题给傅时宴,“但是他们为什要这么做?他们要食人就食,为什么要把疫病肆虐的消息封锁?” 傅时宴只感觉脑子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没有抓住,后面怎么也不想出来了,傅时宴直接是抛之脑后。 第36章 傅时宴行事从来直白明了,向来不喜欢简单的事弯弯绕绕解决。他能坐下来心平气和想对策,但是对于能直接武力解决的事,从来不吝啬于武力的输出,这一点很好,关键是他武力值对于敌人来说又是碾压式的,所以他向来都是又快又准确完成任务。 傅时宴伸出修长的手搁在柳云箔肩上,像一个长辈教育孩子一样的语气,不咸不淡哄着柳云箔:“别急,现在最重要对手就在这刺史府了。” 傅时宴的想法是直接挑几个身体健壮的人和他一起快马加鞭偷偷溜入江州刺史府,看林宏章是否如小兔子说的一样,林宏章已经是妖怪变成的。 如果是,逼问缘由,当场格杀。如果不是,林宏章也活不了多久,押入京城,听皇帝审判决断发话。 傅时宴只是脑海中忽然有这个想法,仔细想想,也没有多大漏洞。就是乍一听有些鲁莽,这任务交给在场任何人傅时宴都觉得离谱困难,但是这任务有他自己控制局面,问题应该不大。 以免日长梦多,不知道许蜚为什么没和假的林宏章说实话,假林宏章还不知道柳云箔已经混入京城送信了。但是当傅时宴他们的队伍进入三州,他们势必会做出什么反应来,不如让自己先下手为强。 柳云箔在原地站了会儿,头顶的日头越发毒辣,他心底盘算着,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偏头对身旁的傅时宴道:“要不我们一小队先去三州打探打探三州到底怎么回事。一大队人马行军速度不快,就选二三十人组成一小队先行吧。” 此话一出,倒是正好和傅时宴不谋而同,傅时宴认同的点头:“那我们去和许大人说说这事。”毕竟这次出京去三州是户部尚书许孝令为首。 小兔子地仙揉揉肩,道:“那没我事了吧,我先走了。” 傅时宴拉住小兔子的白色袖子,麻烦小兔子道:“我们去江州不太熟,对江州的妖怪也不熟,你来帮我们带个路。” 小兔子有些不情愿了,磨磨唧唧道:“我不行……我对江州也不熟,你们找别人。” 傅时宴蛊惑道:“我们可是去江州找许蜚和那些猲狙,你不想给自己亲手报仇?” 小兔子有些犹豫不决:“但是我是这里的地仙,这一辈子也不能离开这里的,我去不了江州。” 傅时宴不在意道:“这个不是问题。” 傅时宴和柳云箔走在初夏的田埂上,边往回走边把彼此去江州的想法计划交流了一下。傅时宴手上还揣了一个小纸人,小纸人站在傅时宴的手心上,上蹦下跳,开心的叫唤道:“那这样我就可以去江州玩了?” 傅时宴点头“嗯”了一声,又用另一只手捏住小纸人的手:“你小心点,别被风吹走了。” 小纸人稀里糊涂当了地仙,又浑浑噩噩当了这么年,天天呆在这一个小地方,知道傅时宴可以把她带出去玩,开心坏了。 傅时宴和柳云箔一起找许孝令,把这个主意和他说了。 许孝令是一个清瘦,身体干瘪的老头,前一天的马上奔驰让他一大把年纪的身子骨有些扛不住,今天一整天都窝在了马车里休息。 许孝令以前曾经做过柳云箔半个老师,打过不少交道,说起这事也轻松容易些。 许孝令听了两个人的想法,思索了片刻,并没有拒绝,捻着自己的白花花胡子,悠悠道:“老夫认为可行,至于人马你们自己去选,只是此事要万万小心,不可意气用事。你们此次前去只是先去弄清江州中的水有多深,千万别自己险进去了。万事不要冲动,等着我们人马都到江州再动手也不迟。” 说着说着,浑浊的眼珠子就盯着柳云箔,柳云箔察觉到了凉津津的寒意,正欲开口。许孝令下巴抬了抬,对着柳云箔:“我说的就是你,最冲动的小子就是你。” 此事就这样,迅速草率定了下来。 阮不会骑马,他此次虽然跟着傅时宴一起,但是一直呆在另一个马车里。 他们此次去三州还带了不少太医郎中,那些身子骨不适合驾马的人都安排在马车里。但是傅时宴怕阮和其他人相处不好,特意给他安排了一个人的马车。 傅时宴去找阮时,阮正在马车里,没骨头似的躺在软塌里,手里捏着一本书,懒洋洋的看着,马车窗口帘子掀了起来,以免阮看书伤眼。 阮的精致到带着攻击性的面目被马车窗外的光线照亮,长发半扎着,在明媚的阳光下照的似乎会发光,乌黑的长睫毛微垂着,遮住了眸子中的情绪。他抬手间的气度像一个锦衣玉食的贵家纨绔子弟,游戏人间,对任何事都不甚在意。 傅时宴抬车帘时,外面的明亮光线趁机窜进马车,阮被陡然的光刺了一下眼睛,抬头眯着眼睛望着傅时宴,肤色白静,偏薄的唇抿成一条线,带着一股天生的冰冷意。 他随心所欲躺着,仰头望向来者,露出线条修长利落的脖颈,白的像梨花,傅时宴可以清清楚楚看到他下颔、脖颈处淡青色的血管。 傅时宴走了过去,坐到了阮的旁边:“我要骑马去江州,把你一个人放在这我不放心,你跟不跟我一起?” 傅时宴的意思是:阮这个人形凶器,没有傅时宴时刻看着,单独把他放在这里,傅时宴不放心这一片人的生命安全。 阮好像误会了,但傅时宴确实取悦他,他头点了一下:“好,我们一起。” 第37章 ——山海经小课堂 《山海经·东山经》:“ 北号之山 :有兽焉,其状如狼,赤首鼠目,其音如豚,名曰猲狙,是食人。” 第31章 夜过三州杀猲狙 柳云箔很快找到了二十个精壮腿脚利索的兵娃子,组成一支队伍,一人一匹骏马,等待着傅时宴的消息。 看着傅时宴走了过来,身后还带着一个少年,那时正好刮了一阵邪风,吹起了阮半披着墨色长发,阮偏过脸伸手拂去脸上的碎发,露出他姣好的容貌,姿容既好,神情亦佳,面如玉盘身如玉树。 那姿色,大老远的把一群兵痞子惊艳在原地。一人道:“真真好看,比柳大人傅大人还要漂亮。” 另一个人接话道:“切,看他那弱不禁风的模样,刚从娘胎出来没断奶呢。” “男生女相,啧,不好。” “不会是傅大人的金屋藏娇吧,人也是傅大人带来的,这几天一直呆在马车里不出来,听说傅大人还特意给他安排了单独的马车。”说着说着,给身旁的人递了一个隐晦暧昧的眼神,“你懂吧那关系……” 旁人看了皆点头,领悟到了,有人问道:“这白白净净贵公子模样的,真的要和我们一起走吗?” 不偏不倚,柳云箔亲自牵傅时宴的马匹走了过来,碍着傅时宴走了过来,没有发话,冷眼横了他们一眼,众人瞬间噤声。 傅时宴不知道这回事,伸手接过马匹,利落的翻身上马:“什么时候动身出发?” 柳云箔接话道:“现在出发都可以,他们都休息好了。” 傅时宴点点头,对身后的队伍,不容置喙道:“动身出发。” 阮不会骑马,傅时宴现在也没有时间教他。傅时宴坐在高头大马上,对阮道:“会上马吗?我们共骑一匹马。” 阮点点头一手抓着傅时宴的手,踩着马镫,轻轻松松翻到傅时宴身后,少年身形已经和傅时宴差不多高大了,宽阔的胸膛贴着傅时宴的脊背,像被一片温柔包围。 傅时宴忽然开口道:“其实,我可以把你放到不动幡里,省得累坏我的马。” 阮现在巴不得和傅时宴粘腻在一起,自然不乐意傅时宴提出的方案。 阮伸手紧紧搂住傅时宴的腰,下巴搁在傅时宴肩上,鼻尖全是属于傅时宴的草木香:“我不想进那里面,里面黑漆漆的。”说完,头埋在傅时宴脖颈处,用柔软的头发蹭了蹭傅时宴,有些撒娇的意味。 傅时宴只感觉脖颈处的痒痒肉被阮蹭住了,一阵麻酥酥一阵痒。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想法:阮这一段时间看的小说戏折子,学到了的东西都用到了给自己撒娇吧。 不得不说,会撒娇的男人最好命。傅时宴吃软不吃硬,但很吃阮撒娇服软的样子,像是逆子在他谆谆教导下变得听话。转念又想不动幡里确实是没有日月晨昏,待在那里面确实无聊。而且阮也不是他的私人物品,阮既然不想呆在不动幡里,那也没有什么好强迫。 傅时宴没有多说,抖了抖马缰绳 ,马儿撒腿跟上前面的大部队,阮紧紧拥抱住傅时宴。 抱住了他的神,他的信仰。 他们这一行只有二十几个人,行军速度很快,大约夜里酉时就到了江州。 天边乌黑一片,没有星子,江州的城门紧闭,只见得城楼上星火点点,有士卒来来往往在上面值守。 怕马蹄声容易被人发现,他们在远处的树林里就下了马,把马拴在树上,悄悄潜伏在城楼上的角落里。 柳云箔低声对傅时宴道:“这怎么上去?白天也进去不了的,在我离开江州前,假的林宏章就令心腹严格把守城门,筛选着让人进江州,至于出江州,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其余两州大约也是这么一个情况。” 傅时宴在夜色中估约这墙有七八米高,夜色太黑了,其余人用飞爪爬墙风险有些大。 傅时宴道:“找一处人少的地方,我和阮先上去,放下绳子,你们再爬上来。不要打草惊蛇。” “你?”柳云箔吃惊道,“你们怎么上去?” 傅时宴已经开始找城墙上的落脚点了,无奈道:“不用操心,我可是神仙,这点小事我是可以解决的。” 柳云箔一噎,点点头,只能招呼后面的人跟紧傅时宴。 傅时宴和阮趁着夜色渐浓,遮人眼目,两个人轻轻松松飞檐走壁,不动声色落到了城墙上。 不远处还看到有士兵在城墙上没精打采,十分敷衍地溜达巡逻。 傅时宴悄悄从不动幡里拿出嗜睡草,对着那巡逻队转身离开的身影摇了摇,随着一阵淡淡的青草味在空气中消散开来,那群士兵纷纷倒地昏睡了过去。 傅时宴忽的一把把草重新塞入袋中,开玩笑道:“不能再摇下去了,再摇下去城楼下面的柳云箔他们都睡着了。”又转头对阮道,“你怎么不捂口鼻?不困?” 阮回道:“我不怕这些毒。” “唔,百毒不侵?那挺好的。”傅时宴道,心想:阮如果追根溯源的话是块石头,百毒不侵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 傅时宴和阮放下绳子,柳云箔他们随着绳子纷纷爬了上来。 柳云箔上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傅大人啊,你还缺小弟吗?你看我这样行吗?”说实话,和傅时宴一起做事,那简直像是有如神助,不,就是神仙都站在他们那边,帮助他们,这种感觉不要太爽。 第38章 傅时宴挑着剑眉,望着他笑道:“不需要,我已经有小弟了。”说的时候拍拍自己身边的阮,神色骄傲。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去刺史府上打探林宏章的消息。 刺史府离江州城楼不远,傅时宴走到刺史府时就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掩盖不去的妖气,估计这诺大的刺史府上的妖怪不止一个。 他们这一行挑选的人都是武艺超群,军队里出类拔萃的高手,一群人悄无声息的爬上了刺史府的墙上,无声无息的逛着刺史府。 刺史府里已经歇息了,傅时宴首先爬到了刺史府主屋的楼房顶上,掀开瓦片往下看。屋里点着蜡烛,穿过巴掌大的小洞却看不到屋里的身影。 傅时宴心底估算着,人应该离开不久,不然这灯不会这么一直亮着。 傅时宴垫着脚尖,不动声色的离开。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 傅时宴的心猛地被人提起,飞快转身向身后跑去。 “啊!”一个小丫鬟跌倒在地,身子抖的像簸箕,望着眼前庞然大物的兽类,那鬼东西几乎有两个人高,浑身黑乎乎的毛发旺盛,有点像狼,口中叼着一个血糊糊的人,眼睛绿油油的盯着自己。 这是什么妖怪?怎么会出现在府里? 那妖怪一口撕下鲜血淋漓的人的一只胳膊,肉在锋利的牙齿下面“咔嚓”两声被咬碎,妖怪囫囵吞枣一样把那肉吞了下去。迎面扑来的血腥味呛得小丫鬟差点吐了出来,粘稠的鲜血还顺着妖怪浓密的毛发往下滴。 小丫鬟已经吓得腿软了,动弹不得,心里一阵抽的疼,砰砰直跳。她本来是沉睡中模模糊糊听到了什么声响,醒了下床起夜,一转身就在花园这撞见了这么血腥恐怖的一幕,如同一场经久不散、真实清晰的噩梦。 那妖怪一步步向她逼来,她身后忽然传来一句男声,朝她大吼:“快跑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那小丫鬟哆哆嗦嗦着要爬起来逃跑,却晚了,只见那妖怪有力的后腿一蹬,腾空跃起,凶猛地扑向小丫鬟。 危急关头,小丫鬟畏缩着猛地闭上眼睛,一道朱红色的光芒划过小丫鬟面前,带起的疾风掀开了小丫鬟的刘海,然后是一声“叮”的清脆响声,紧接着是远处稀里哗啦的一阵巨响。 想象中的疼痛感并没有落在身上,小丫鬟颤抖着睫毛,睁开眼睛,却看到眼前有一个白色身影的高大男人手执了一把剑身碧绿的长剑,不偏不齐,把她护在身后。 小丫鬟震惊的说不出话来,重新活了下来的喜悦让她大脑一片空白,心里直冒桃花。她身后出声叫醒她的男人,飞快上前,拉住了她的手,把她往旁边空地上拽,远离傅时宴打架的战场,那男人正是柳云箔。 傅时宴一脚把那只猲狙踹到了墙上,墙被撞出了一个大洞,泥土哗啦啦纷纷脱落掉下来。 花园假石旁边,凭空之间,一个人影从地里钻了出来。小丫鬟认得,正是老爷林宏章,可是现在小丫鬟嗓子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样,发不出声来。 因为她看到自家老爷身上一片鲜血,他脸上也有,特别是他的嘴上,滴滴鲜血正从他根根山羊胡子上缓缓滴落。那个老爷站在黑暗中,神色莫辨,但是从内而外散发的杀气让人害怕。 小丫鬟一下子吓住了,紧紧抓住了柳云箔的衣服,抖着身子往柳云箔身后藏。 柳云箔也骇然,他是江州人,也算是有名的文人,曾受林宏章邀请参加过一些宴会,与林宏章有过一些交道。如今他的模样虽然还是人形,但是已经如同妖怪一样诡异可怕。 第32章 三尺青锋除妖崇 小丫鬟知道府上花园假山下有一个地窖暗室,但是这个暗室从她来府上干事就被密封住,十几年从没有变。 没想到林宏章今天夜里在这下面吃人…… 小丫鬟要吓坏了,但是地底下似乎动静并没有停,那假石下一个接一个又爬出了四五个那种像狼的妖怪。 林宏章在和那些妖怪狼狈为奸,而自己无意中撞到了这个秘密,肯定会被灭口,丢在那暗室里给妖怪吃。小丫鬟一想到这,自己把自己吓哭了,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发不出声音。 柳云箔一见情况不好,扯着腿软的小丫鬟往后退,想找个安全去处,二十个将士也从墙上跳了下来,纷纷抽出来自己的铁剑,即使面对从所未见大妖怪,也依旧不肯退缩,形成一个圆圈安全护助柳云箔。 柳云箔扯着嗓子对傅时宴喊道:“傅大人,你小心,又出来了五个妖怪。” 傅时宴扬声回道:“我知道,你们自己好好保护自己,不用担心我。” 可能是夜太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阮已经站在傅时宴身旁,守住傅时宴的背后。 他们在莫种意义上第一次并肩作战,把后背交给对方。 林宏章的壳子忽然被撕破,露出了猲狙的模样,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找死的人类,一呼一吸的腥臭味要把傅时宴熏吐。 傅时宴定睛一扫,现场有六只猲狙,一只在柳云箔他们那,他对付三只,阮对付两只,刚好。 傅时宴先弄了一个保护罩盖在刺史府上,以免打的太激烈,把普通老百姓都吓到了。有了保护罩,就算傅时宴打架把江州都拆了,外面的人一点都不知情。 在沉重的气氛中,傅时宴出声轻声道:“之前和你说过,你要好好保护我,你记得吗?”声音不大不小,阮听的一清二楚,心跳忽然加速。 第39章 阮郑重道:“我记得,我永远会好好保护你。” 话刚说完,他整个人冲了出去,身上黑气弥漫,像从地下蹦出来的玉面阎王,一个猲狙见他不怕死的模样,也迎面冲了上去。只见阮迅速转身躲避猲狙的攻击,黑气猛地砸在猲狙脸上,痛的猲狙大吼一声,声音震耳欲聋。 阮找住角度,扭腰,往后一空翻,整个人轻盈的像只燕子落在墙头,另一个打算趁机偷袭的猲狙“哐当”一声撞到了墙上,撞的七荤八素。 阮霸道的黑气可以直接侵蚀一个人,但可能是猲狙皮厚,一时半会儿还没有看出什么碾压式的优势。阮没有武器,没有学过什么打架技巧,全凭自己的勇和猛,自己窜上窜下,全拼自己精力旺盛,灵力充足,还有魔气护身,和两只猲狙打了一个平手,隐隐约约还要占上风。 对付三个猲狙的傅时宴虽然有武器,但对付起来也比较吃力。傅时宴的灵力以前为了给阮封印魔气,消耗殆尽,这几天虽然恢复不少,但确实没有恢复到他巅峰时候的力量。 傅时宴对付猲狙起来有些捉襟见肘,分了一下神去关注阮和柳云箔他们的情况。阮全靠灵力输出,虽然占了上风,但这架时间一长就吃不消了。 柳云箔他们那里,一群人对付妖怪猲狙,虽然力量微小,有不少人受伤流血,但齐心协力终究还是抗得下来,没有露出颓败的架势。 傅时宴一分心,就被一只猲狙抓住了空子,一个黑色巨爪拍了下来,带起了一阵疾风,此时已经躲避不及,傅时宴左手立马出现一道血口子,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衣。 阮此时身体中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身上的朱雀图腾变得十分炽热,灼伤着他的肌肤,胸腔中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澎湃欲爆发出来,精力充沛。 阮停顿下来,他的眼眸变得猩红一片,一头猲狙迎面撞了过来,他没有闪躲,诡异地轻松抬袖伸出手,手心对向猲狙。 一股黑气从他掌心冒出,黑气像有生命一样,莽撞地扑向猲狙,浓浓的黑气贪婪地把猲狙团团包裹住。 那黑气像是有侵蚀性,猲狙的血肉无缘无故一块块从白骨上掉落,血肉模糊,血肉还没掉落就已经被黑气无声无息的吞噬了。 被黑气包裹住的猲狙发出痛苦的嚎叫,惨叫声惊天地动鬼神,手脚并用却踢不散黑气,剧烈挣扎却逃不出虚无缥缈的黑气的包围,黑气一点一点收缩,猲狙动作已经很艰难了,它陷入了癫狂的地步,绝望地亲眼看到自己的肉体一步一步被黑气吞食。 阮只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误打误撞,掌握了如何利用好自己体内的魔气来打架。他本来好久没有碰过鲜血,被傅时宴的朱雀血喂了半饱,现在再次碰上鲜血,终于吃饱了,整个人舒舒服服。 黑气笼罩保护在阮的身边,夜风把阮的衣襟吹得猎猎作响,阮微仰起头,如玉和面孔上带着餍足的笑容,经过他刚才一系列的行为的反衬,迷人的面孔显得阴森可怕。 小丫鬟被柳云箔护在身后,即使在危险关头,心里也十分幸福。小丫鬟无意中有幸观望到了阮对付猲狙的全过程,还有阮最后意犹未尽的笑容,差点被吓哭了。 这……到底谁才算是坏人?自己眼前的好人比坏人还要心狠手辣…… 阮的举动把旁边的另一个猲狙给震惊到了,一时之间,不敢上前和阮硬碰硬,但它此刻在阮眼中亦然是一顿丰富的晚餐。 傅时宴转身,三尺青锋脱手而出,他一脚踹在离他最近的猲狙身上,以此为落脚点,脚上用力腾空跳跃,那把碧青色的锋利铁剑夹带着呼呼风声,一瞬间刺穿了远一点的另一头猲狙的喉咙,鲜血四溅。 一声巨大的闷响,那头失去性命的猲狙轰然倒地,死不瞑目。 傅时宴一抖手,青锋利索的飞回傅时宴的手中。一只猲狙猛扑了上来,血盆大口迎面撞上傅时宴的青锋,那锋利的狼齿紧紧咬住剑身,两物相撞,发出让人牙酸的刺耳声音。 猲狙努力的合上牙齿,只听见“嘣”的一声,傅时宴就感觉到了自己手中的剑上面的灵力极快流失,猲狙兴奋地仰首,张开口甩出一个长长的玄铁铁片,落到地上发出清脆响声。 是傅时宴的剑断了。 傅时宴右手紧紧握紧剑柄,他的朱雀业火从左手指间燃起,火球纷纷飞向猲狙,一只灵活擦过火球,身上一片毛被火星燎没了。另一只猲狙就没有这么幸运了,火球把它身上的黑毛都烧了起来,整个妖怪一瞬间成了一个那火球,火光把黑夜都照亮了。 猲狙被高温逼得受不了了,也顾不上打架了,在地上拼命的打滚灭火。可惜朱雀业火不是寻常的火,当初连阮都扛不住,普通的方式根本灭不了这火。 眼见着火越来越大,空气中诡异的飘出了烤肉的香味,而且越来越香,就只差撒点盐了。 旁边的猲狙见同伴已经救不了,招招下死手招呼傅时宴。傅时宴握着青锋避开了猲狙的招式,站术性的后退两步,脑门上还冒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他本来灵力消耗了许多,现在又强硬唤出业火,灵力消耗太大,身体有些扛不住,手臂开始发软。 傅时宴站稳脚根,眯着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妖怪,微微喘气。 在另一边,阮一口气杀了两个猲狙,用黑气控制了一头受了重伤的猲狙当俘虏,傅时宴也杀了三个猲狙。 第40章 区区猲狙自然不敌上古神兽朱雀,即使他们的对手只是朱雀的一个灵身。 杀最后一个猲狙时,傅时宴见那头猲狙欲逃,一转身化为一缕红烟,一声清脆的鸟啼声,让逃跑的猲狙更为胆怯。 陡然之间,只看到红烟中飞出一只朱红色的大鸟,羽翅遮天蔽日,一展翅轻轻松松从猲狙头顶掠过,在漆黑的夜空中划出一点绚丽的红线,像是黑夜中唯一的星子。 朱雀大鸟拦在猲狙面前,朱雀大鸟的爪刃尖且快,十分锐利,一爪子下去,直接撕烂了猲狙的手。刚才吞人手臂的就是面前这个猲狙,现在也算是一报还一报。 阮的黑气借着夜色的掩护,湮没无音地来到那只猲狙的脚下,控制着猲狙寸步难移。 朱雀大鸟从天而降,俯冲下来,朱雀利爪一下子刺入猲狙胸口,鲜血飞溅,掏出了血淋淋的心脏。朱雀大鸟把爪子上的心脏随手一丢,落到地上,化出了人形。 依旧是熟悉的面孔,一身白衣上面已经被暗红色的鲜血染脏了,不是白画布上画红腊梅那种程度,像是整个人在红染池里泡过的那程度。上面有傅时宴的血,不过更多的是猲狙的血。 这一系列华丽丽的操作把众人给震惊到了,等傅时宴化成人形,一时之间还没有人敢往傅时宴身上凑。 用柳云箔的话来说就是:“尔等凡人,仰慕仙人风姿,不配站在仙人旁边。” 傅时宴衣服里面鼓起一个小包,一个小纸人从傅时宴胸上衣领钻了出来,正是小兔子地仙。 第33章 所以,是猲狙的血有问题? 小纸人动起来其实很搞笑,两个薄薄的纸片腿站立起来,从傅时宴的胸前跳到了傅时宴衣袖上。 傅时宴生怕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伸出了左手,摊开掌心。小兔子地仙一下子蹦到了傅时宴的手心,双手叉着腰,目光却落在了阮活捉的猲狙。 这个猲狙就是假扮林宏章的,它现在像一条死狗躺在地上,苟延残喘,阮的黑气还在它身旁飘荡不散,伺机弄死它。 它浑身都是血口子,已经原本的模样了,一条大腿已经被阮的黑气侵蚀掉了,露出鲜红的肉,肉眼可见里面森然的白骨。 小兔子地仙人生一大仇已报,现在心情舒畅的很,凶巴巴对地上的猲狙道:“快说,你鞍前马后的小弟许蜚那条死蛇呢?” 猲狙趴在地上充耳不闻,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 傅时宴瞧着倒是笑了,收了自己的断剑,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站着:“问你话呢?”又不紧不慢接着道,“就你这样,应该也不是幕后之人,说出来,是谁指使你扮成林宏章的模样?你们为什么要封城?不说,我让阮再撕了你剩下的一条腿。” 明明是阴森的威胁的话语,让傅时宴说的轻巧,不轻不重,似乎它是生还是死只在傅时宴的一念之间。 猲狙畏惧地看着阮,想想阮的出手狠辣,身体不禁的打颤,那样痛苦的折磨它受不了。它讨价还价:“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们要放了我。” 傅时宴听了它得寸进尺的要求,冷笑道:“大哥,你可能还搞不清楚情况吧?你有什么资格在我这讨价还价,不管你说不说这幕后之人,我都要接手江州,他迟早会被我揪出来。至于你,好忠臣的一条狗,你说他会不会在意你的死,会不会为你报仇?唔,可能对他来说,有些没用的棋子能悄无声息的死了真的是谢天谢地。” 傅时宴继续说道:“你给他办事有什么好处?他把你们从流放的蛮荒带到中原?” 话音刚落,猲狙就开口说道:“和他有什么关系?是我们自己逃出蛮荒的。是他找到我们的,说是要和我们合作。” 傅时宴逼问道:“他是什么来头?” 猲狙趴在地上喘着粗气:“我不知道,他只派了一个草变的小妖来接头,那妖原身是随地可见的香附子草,不值一提。他手里倒是法器众多。他给我们每个都发了一颗增长修为的仙丹,说想和我们合作,他们变化成人,封闭江州不许任何人出去,至于城里的人只要不被人发现,任我们随意吃。” “还有呢?”傅时宴一脚踢在猲狙的手臂的伤口处,痛的猲狙发出阵阵痛苦的嚎叫。“没有关于这三州疫病的事?” “没有!没有了……我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他没有交代我其他的事,关于疫病的东西我一点都不知道。”猲狙涕泗横流,伸出脏兮兮的爪子扒住傅时宴的衣服,不住的苦苦求饶,“放过我吧,他手下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还有别人替卖命……” “还有谁?” “我只知道那条巴蛇许蜚,其他的都不知道……”猲狙像濒死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对,许蜚,她肯定知道什么,你们去抓她,她和那传话的草妖打的交道比我多……她大概明天就要来这找我,你们可以趁机抓住她,逼问她,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些猲狙不过是别人的棋子,逼问半天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信息。 夜色已深,傅时宴这两天露宿风餐,人困马乏,汲汲忙忙的带着人杀到江州,到了江州又在这和猲狙大出手酣畅淋漓的打了一场架,此刻已经身心疲惫,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傅时宴把猲狙用捆妖绳捆好,收入不动幡中,柳云箔带着人去给许孝令送消息,解决刺史府里的收尾工作。 第41章 傅时宴道:“今天大家都累了,早点找地方休息吧,我去换身衣服。”他胸上的红色地图实在太明显了。 小兔子地仙望着他胸上的大片血迹,“咦”了一声,迟疑开口,脸色有些不自然道:“这些都是……猲狙……的血?” 傅时宴把自己断了的剑身从地上捡起来,不解问道:“不然呢?怎么了?” 小兔子立刻涨红的脸蛋,支支吾吾道:“这……这猲狙你可能不太了解,它的血粘上人的皮肤有……”那几个几乎是纯洁小兔子地仙红透脸,咬着牙吐出来的,“催情助兴……的作用。” 傅时宴先是一懵,恍惚了一下,这件事他确实不知道,紧接着大脑所有的神经都炸了起来。当时所有的人都在那里清清楚楚的把这话听完了,小兔子地仙话音刚落,一束束目光都落到了傅时宴身上,像是刺入了傅时宴的肉里。 傅时宴一噎,浑身难受,要不是维持自己的风度,他就要跳起来骂人。 柳云箔他们一群人对付不了猲狙,能勉强抵御猲狙的攻击已经叫不错的,把猲狙打出血这事不现实。至于阮,杀猲狙都是用黑气,血还没有落下来就已经被黑气吸收了,一点的血都没有沾到身上。 而傅时宴,那几乎叫浴血奋战啊…… 傅时宴在众人目光的洗礼中,感觉到了一种被人扒光裸奔的羞耻恼怒。 小兔子地仙离得傅时宴最近,感受到了傅时宴身边散发的冷气压能把自己冻住,糯糯的开口,结巴安慰道:“对不起,我忘记提前和你们说了……这血只要不沾太多,问题不大,应该没有什么影响。或者,抗抗就……过去了。” 傅时宴几乎是强行压下心中的恼怒,自己强崩着身体,偏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条不近人情的直线。他一双如雪冰冷的眸子盯着众人,把众人暧昧不明的视线都挡了回去。他冷着一张脸,侧过身对着诸位将士说道:“你们下去检查一下自己身上有没有血,早点洗漱休息,换身衣服。” 说着自顾自就抬腿大跨步离开,阮跟着也离开了。 没有人敢上前,但是柳云箔敢。今天有些事背后的谜团被解开,有些妖怪被亲手杀死,心情实在开心,不由的想招惹招惹别人,发泄过剩的精力,放飞自己激动的心情。 三个人从刺史府侧门走了出去,四下夜色黑黑,就他们三个人,傅时宴猛地回首,直白问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柳云箔给傅时宴一个眼神,道:“这不是关心你身体嘛,哎,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感觉?” 傅时宴:“……!”这一出他确实没想到,傅时宴舌尖抵住上牙,没说话,眼睛恶狠狠盯着柳云箔打量,心底盘算着刚才真的不应该帮助他们,像柳云箔这种就应该被人剁了。 天色太黑,他们走的一处有没有灯光,柳云箔实在没有接受到傅时宴的不耐烦和杀意,只是没听到傅时宴回答,又体贴道:“实在忍不住的话,其实可以花一些钱解决……这江州我很熟悉……” 傅时宴横来一脚差点踹到柳云箔的身上,还好柳云箔早有防备,灵活躲了过去。 傅时宴脸色阴沉,咬牙切齿道:“没有,给我滚……” 柳云箔闻言,,只知打不过傅时宴,旁边看戏的阮还是他的人,生怕傅时宴对自己动手,圆润的快速消失在傅时宴的视野中。 现在进了城,不至于风餐露宿那么条件艰苦,而且傅时宴也很想洗澡,是以,他带着阮去客栈住宿。 傅时宴身上全是血迹,他把外面的衣物脱了,用火烧的干干净净。 他里面只剩下一套白色亵衣了,便把阮的一件薄纱外套穿着,带着阮找着最近的一家客栈,定了两个房间。 掌柜用袖子捂住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指着傅时宴因为手臂受伤,鲜血染红的衣服。傅时宴灰头土脸,叹了一口气,看着是倒霉蛋的样子,道:“走夜路不小心踩到了别人家的狗,被咬成这样了,今天这运气真的背的可以。叫小二快些端水送我房间里,我要洗澡。”说着从装钱的荷包摸出了一些银子,放在柜台上。 “没发烧吧?”掌柜依旧隔的傅时宴远远的,关切问道。 “没有。”傅时宴回答道,忽然想起江州疫病肆虐的事,一下子明白了掌柜的担忧。 掌柜不好意思的嘱咐道:“客官早点歇息,没有什么大事不必出来了,早饭会有小二给您们送上去的。” 傅时宴很快的上楼进了房间,这家客栈房间简陋,但挺干净的,勉勉强强可以休息。 傅时宴坐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小二就把烧好的水送了上来。傅时宴忽然想起自己没有干净衣服,又给小二塞了一些钱叫他买了两身衣服。 傅时宴把门关了,褪去衣服,把自己泡在热水里,手上的伤口已经没流血了,皮肉外翻,看起来有点严重,但是朱雀伤口愈合速度很快,他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第34章 一庭春色无人管,分付梨花伴月明 其实他最在意的是,他打架把自己的剑打断了。 这后面的打架用什么……他来大晋朝就只带了一把武器,现在还断了,傅时宴想想都头疼。 想着想着,傅时宴忽然想起了他和阮的初见,那时候他一心想把阮熔铸在剑里,现在再想起那些事,傅时宴有些啼笑皆非?。当初那东西,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高挑少年,陪这他在这个陌生的国家度过了这么长的时间。 第42章 不听话的少年天天给他惹麻烦,把府里搞得鸡飞狗跳,但确实傅时宴在潜意识中已经接受了这个麻烦的“家人”。 其实时间只过了一两个月,傅时宴却感觉已经过了好久时间,一想起那些事,仿佛都是许久之前的旧事了。 傅时宴被温热的水蒸的舒舒服服,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浑身在发热,心尖像是被猫挠一般,傅时宴呼吸一滞。 傅时宴“哗啦”从浴桶坐起身来,水珠纷纷从他身上滚落,双颊被热腾腾的雾气蒸的粉红,他觉得越来越热,甚至口渴。 傅时宴骨指分明的手捏住浴桶边缘,激动地险些捏碎这木板,傅时宴脑海中循环问候了猲狙的十八辈祖宗,他妈的,那小兔子地仙说的事是真的…… 阮一直记得傅时宴身上的伤,那伤正好伤在了手臂上,傅时宴一定不方便包扎伤口。 阮走到傅时宴的房门口,敲了敲房门,里面没有反应,看着门缝里还透着光,应该有人在里面。 傅时宴为什么不开门?他不会是昏迷了吧。 这个念头从阮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阮伸出手来,手心的黑气飘过门缝,轻而易举的推开了门栓。 屋里空旷的很,一眼扫去没有看到人。这客栈的床上有床帏遮着,影影绰绰,看不清里面有没有人。 阮大跨几步,正要看床上有没有人。忽然听到身后有哗哗的水流声,阮一惊,猛地回望过去。 他身后有一个巨大的锦鲤鱼戏荷叶屏风,屏风上搭着几件带着血的白色衣服,正是傅时宴的衣服。因为蜡烛火光放在屏风里面,素色屏风上留下了傅时宴清晰的身影。 里面什么光景,从这大约可以猜的出来。怕是傅时宴都不知道,里面的一支小小的蜡烛会显出这等风光…… 阮脑海一片空白,喉结上下滑动,神使鬼差朝傅时宴走去。 傅时宴听到了动静声,以为是送衣服的小二,心底迟疑了一秒,他明明关了门,为什么小二进来了?不过这怀疑一秒被他打消,自己给自己解释道:要么自己记错了,要么这门坏了,别人一推就能进来。 现在他脑海中所有的思维被情欲折磨,不温不火慢慢拖着,欲火焚身,温水把他的警惕心也泡的软和下来,无暇去思考别的。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莫名的诱人意味:“不用进来,把衣服放在门旁边的架子上就可以。” 傅时宴的话音刚落,阮的脚步顿在原地,傅时宴这话不是对他说的。是谁?谁在傅时宴洗澡时可以任意进房间,给傅时宴送衣服?那是不可以看洗澡时的傅时宴? 阮感觉到了自己的嫉妒,左胸口的位置,他感受到有什么在剧烈的跳动,像是被细密绵绵的针扎着,不是特别疼不是特别痒,但就是难受不舒服,那种感觉几乎不能躲避,越想越根深蒂固。 傅时宴还没有和他洗澡,傅时宴从来没洗澡时叫他在旁边,他从来没有看过洗澡时的傅时宴……他心底有些偏执默念着:傅时宴是他一个人,傅时宴只能和他一起。 阮走到屏风的侧面,入目首先看到的是披散的黑色长发,搭在了洁白光滑的肩上,皮肤在橘黄色的火光下显得白嫩细腻,像是一个可口诱人的糯米糕,让人忍不住像动手去摸一下这柔软的肤质。 阮移不开自己的眼睛,深沉望着傅时宴的背影,仿佛那几眼能望进骨子里,这辈子都不会忘却。 傅时宴察觉到了那个闯入者并没有离开,而且还胆大妄为走了过来。 傅时宴清瘦的脊背绷紧,身子弓了起来,皱着眉头回头望了过去。 傅时宴白皙的面孔被湿漉漉的热气蒸的通红,看上去像是羞红了一样,回眸惊鸿一瞥,眼睛是亮晶晶的,眼尾上挑,眼眸中带着迷茫的情绪,带着不明的勾人的滋味。 平日里整整齐齐束好的长发沾上了水,额前和碎发湿答答的贴在脸颊上,沾染上不可明说的欲望暗示,也温顺了很多。 连他的嘴唇也是亮晶晶的,嘴张开,轻轻的喘着气,他呼出气息蒸的阮无处可逃。那一张绯红的薄唇在灯光下,像是诱人的食物…… 他失神迷茫的目光,显得整个人比起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样子脆弱多了。似乎……似乎可以纵容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没事,他会宽容你,别怕,他会包容你的,甚至……纵容…… 傅时宴看到了穿着黑色衣服的阮,呆愣地站在原地,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眼神有点可怕。 傅时宴第一眼看到阮,身体像遇到了一股催化剂,原本难以自制的想法更加强烈,翻滚的情欲浪潮又拍上了岸边,打击着他的大脑,脑袋里浑浑噩噩,现在非常难受,双腿想要相互磨蹭,缓解缓解眼前的难堪。 可是阮就在自己面前,他又不可能当着阮的面做这种事,傅时宴感觉自己额头上的青筋都暴起,自己气自己,一口牙齿都要咬碎了。 傅时宴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你来干什么?出去!”最后两个字有些破音了。 阮并没有动,目光粘在了傅时宴裸露的身体上,喉结无意识滚动,声音也低哑:“我看帮你包扎伤口。” 傅时宴咬着嘴唇压制着自己,努力像把自己表现得更加正常一点,语气也硬邦邦的:“不用,你出去。” 他殊不知,他越是这般想方设法隐藏,阮的兴致越高。 第43章 阮没有搭话,稳步朝傅时宴走来。傅时宴自知自己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倘若平时要被亲近人看的一清二白,傅时宴也不是特别在意,看就看呗。但是今天这个特殊的关节点,他可不想当着阮的面发情,这会是他一辈子最耻辱的事。 傅时宴浑身光溜溜的,也不敢站起来,只能往浴桶后面退,假装不甚在意,实则心头在滴血,呵斥道:“你又发什么癫?” 他神经越是绷紧,下身的反应越大,傅时宴后来脑羞得恨不得自己一头撞死比较好。 阮把傅时宴所有的小动作看的一清二楚,心里有些莫名的快感,又夹带着不甘心,他问道:“你刚才是对谁说话?” 傅时宴飞快回答:“小二。”又破天荒地给阮解释一下,“我叫他给我买衣服,我衣服不能穿了。” 阮眯着眼睛看傅时宴,有点满意的点头:“好,以后这种事可以叫我去买。”任何人都不能看你洗澡的样子。 说曹操,曹操到。房门外传来敲门声夹杂着小二的声音:“客官,你要的衣服我给你买来了。” 阮看了一眼裸露的傅时宴,转身大步流星走了过去:“我帮你拿衣服。” “客官……”小二的话还没说完,自己面前的木门猛的被人拉开,阮臭着脸色站在他对面。 小二托着衣服,道:“这是那位公子要的衣服。” 阮伸手接了过来,嫌弃小二破坏他和傅时宴的二人世界,生硬道:“给我就可以了。” “啪”的一声,阮直接把门关上了,门栓插好,走了回去。 傅时宴借这个契机,自己已经从浴桶中站了起来,身上的水珠都无暇顾及,从旁边搁东西的木架上抽了一条宽大的毛巾,围在自己下边身。 随着他大幅度的动作,身体的反应更加强烈,傅时宴甚至开始大喘气,双腿发软,这猲狙的血不是一般的催情剂,他已经手开始拿不起东西。 傅时宴倚木架上,颤抖的抓起了一把匕首,眼睛都没有眨,直接从手臂上划了一道血口子。 一股温热的液体从手上缓缓流过,他的视野中出现一大片红色,但是短暂的疼痛并没缓解傅时宴的难受,疼痛也只是让他大脑清醒了几秒,紧接着更强烈、更凶猛的情欲汹涌而来,把他整个人掩埋,他几乎窒息在情欲的汪洋中,呻吟声无意从他唇齿中泻出,几乎能把他逼疯。他像是大海中的一叶小舟,随着情欲的大海上下沉浮,最终迷失自我。 他的视线模糊了一秒,接着神志清醒了一下,握住他的匕首,挑选着再划上一道口子。 “你在干什么?”阮一下子冲了上来,猛地夺下了傅时宴手上的匕首,朝傅时宴吼道。 干什么?傅时宴脑海中昏昏沉沉想着。 傅时宴被阮身上的雄性气息逼得往后退了一步,避开阮。那猲狙血仿佛都沁入了他的骨髓,无处可逃,手指酥软得连匕首都握不住,一下子被阮拿去了。 阮目光死死盯着傅时宴,一字一句问道:“是不是猲狙的血起作用了?” 第35章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三改后的版本) 这句话对于傅时宴那说简直是羞辱。 傅时宴脾气也上来了,眼睛通红,湿润的像是要哭一样。他语气恶劣:“闭嘴,把衣服给我,里面还有一套是你的。拿着自己的衣服给我出去。” 阮怎么可能会让到嘴的肥肉飞了,声音莫名其妙的发紧,嗓音低哑的可怕:“你的伤口还没有包扎。” 如果傅时宴还正常,一定能看出阮的不对劲,和他眼底滚烫的欲望。但是现在的傅时宴连自己都不能镇定下来,更无暇管阮是什么样子的。 “谢谢,我自己可以包扎。而且朱雀的伤口好的很快。”傅时宴毫不掩饰自己冰冷恶劣的态度,他已经被折磨的受不了了,咬着牙道,“把衣服给我,你自己可以滚了?” 阮站在原地没有动,手上拿着衣服递给傅时宴。傅时宴离阮还有一些距离,于是他上前要夺过衣服。 偏偏这个时候出现意外,阮在傅时宴拉住衣服时用力往自己这边一扯,傅时宴本来就腿软,经过这一遭,整个人不由自主的扑向阮。 阮似是早有预谋的抬臂抱住了傅时宴。 “放开我……你他妈想干嘛?” 傅时宴挣扎着要推开阮,阮现在的身体对于傅时宴来说,简直是莫大的诱惑。 但是阮一把把傅时宴按在旁边的屏风上,他忍不住想要紧紧抱住傅时宴,亲他湿漉漉的唇。 傅时宴脑海里昏昏沉沉,身上围着松松垮垮的毛巾,再剧烈挣扎就会掉下去。 “我想干什么?我想和你睡觉,你不想来吗?” 傅时宴的双手交叉抵在胸前被阮圈在怀里,傅时宴微张嘴唇,面上恼怒渐渐被迷茫的神色替代,他忍不住抬眸望阮,看上去狼狈不堪却又充满情欲,勾人心魄。 “……什么?”傅时宴并没有移开目光轻轻呓语。 阮捏着傅时宴手臂,默然片刻,面色古怪的笑了一下,面容妖冶的像一朵带着毒的美人花,带着不怀好意的引诱:“不舒服吧,我可以帮你……” “草你妈比啊,帮你妈……”傅时宴忽然恢复神志,一下子爆发了,一拳打向阮的左脸。 可惜这时候的傅时宴力度和速度根本跟不上阮,被阮躲了过去。 第44章 他被人轻松抱到了床上,他挣扎不了,迅速伸手捞过被子,扒住被子盖住自己身体,不想让阮继续看下去。 恍惚间,他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说什么,他的视线模糊不清,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那人是阮。 阮扯来被子的一角,捏住他受伤的手臂找他的伤口,他下意识往里面一缩。 “别动,我把你伤口包扎一下。”阮说,但是看他的神色,这话并不光明磊落。 阮攥住傅时宴受伤的手臂,那一条条血口子外翻,原本白皙健美的手臂显得特别狰狞,有些是猲狙留下的,还有一条是傅时宴为了保持清醒自残的。 阮拿出金疮药缓缓倒在上面。傅时宴感觉到了药粉撒在了他肉里,疼的他下意识缩手,阮紧紧抓住他的手腕,不准他缩手:“现在怕疼了?你打架时怎么没有怕?你自己拿刀划自己时怎么不怕?” 傅时宴被欺负,却没有反手之力,疼得眼泪汪汪在眼眶中,眼睛像琉璃一样流光溢彩:“……闭嘴。” 阮俯下身来,高挺的鼻尖离他极近,低声道:“我喜欢你。”说完还轻轻扯了扯傅时宴的头发,逼着傅时宴看清自己。“你听到没有?” 傅时宴虽然难受,但是这会儿出奇的有自己清晰的思路:“你喜欢我?可是我没理由……去回应你去喜欢你,我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喜欢我,你也没有什么我好喜欢的。” “你应该清楚,我当初把你捡回来只是想要把你冶炼了浇筑在我剑里,你自己不清楚?你不过就是白河湾里的一块石头,为什么你喜欢我,我就要喜欢你?” 傅时宴的话一说完,房间里一片安静。 阮脸色阴沉古怪的望着傅时宴,过了好久,他忽然露出了一个不明的笑容:“你是为了气我才这么说吧。” 傅时宴还没来的及说话,听见阮念道:“我知道你为了气我,你成功了,我快气死了。” 阮拉住傅时宴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眼睛亮晶晶的,虎视眈眈的。“你会后悔的。” 傅时宴被阮镇住,忍不住往后退…… …………… 阮其实醒的比傅时宴早,他醒来时,天边才蒙蒙亮。 他一偏头,发现傅时宴弓着身子背对着自己,头埋在被子里睡得正香,暴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有着红的青的沥青,在他白皙的皮肤衬托下,显得有些可怕。 阮看不惯傅时宴背对他睡,伸手轻轻避开傅时宴的伤口,把傅时宴抱了过来与他面对面随着,傅时宴挣扎了一下,睡得很沉,抬手抱住了阮,把头又埋在了阮的脖颈处。 阮望着傅时宴,心里软的一塌糊涂,看着他殷红的嘴唇,忍住想亲的冲动,手揽住傅时宴的腰,和他一起睡了过去。 傅时宴清醒时,发现自己正被阮抱在怀里。他身上只盖了一层被子,全身都不舒服,整个人像是要散架一样,特别是下身,一动就疼。 傅时宴猛地想起了昨天的事情,他虽然脑子里面昏昏沉沉,但是从头到尾的事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傅时宴的脸红了又青,青了又黑。 傅时宴伸手挪开阮的手,阮一动就清醒了。傅时宴并没有理他,忍着身下的疼痛,自己摸索着下床。 衣服被阮放在老远的桌子上,傅时宴现在浑身啥都没有穿,傅时宴把被子扯了过来,捂住身体。 阮似乎看出了傅时宴的企图,直接赤裸着身体下床去给傅时宴拿了衣服。 傅时宴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面前的空气,阮把他衣服递给了他。 傅时宴接过就窸窸窣窣的穿上,阮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你手臂上的伤口还没有换药。” 傅时宴穿衣服的手顿住了,微凉的指尖扣住了梅花珞纽扣,他从醒来到现在终于肯和阮说了第一句话,语气不咸不淡:“哦,药给我,我去找柳云箔帮我涂药。” 他的声音应该是昨天晚上哭哑了,一说话,嗓子里面就像含了沙一样,磨的嗓子疼。 “你说什么?我不准。”阮的声音阴沉的可怕。阮猛地一把抓住了傅时宴的手臂,他的占有欲一下子被傅时宴激了起来。“我不准他给你上药。” 阮很清楚傅时宴手臂上受伤的地方,如果要柳云箔给傅时宴上药,势必要脱上衣,他不允许柳云箔看傅时宴的身体。 傅时宴挑起剑眉,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却把话说了:你算老几,谁给我上药关你屁事。 哟嚯,终于还是吵起来了,他还是高估了他自己的忍耐力。 他本来醒来,就给自己做心里建设,不就是一起睡一觉嘛,两个人又不是什么未出嫁的小姑娘,别那么纯情,睡一觉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睡醒了,一拍两散,各自体面一点,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但是……他傅时宴就他妈心里不舒服,他会让阮舒舒服服? 傅时宴本来也没打算让柳云箔给他上药,他这一身的花红柳绿的痕迹,被柳云箔看到了,他还要不要老脸了。但是傅时宴看到阮那眼巴巴想帮自己上药的样子,顿时想找理由和阮保持距离。 阮一手按住了傅时宴,黑气在傅时宴身边环绕,阮轮廓分明的脸慢慢凑近傅时宴,又黑又翘的睫毛下的目光晦暗不明。 “我帮你上药。” 傅时宴猛地打开阮的手:“不用你帮我。” 第45章 “那你要姓柳的帮你?” “别说了。”傅时宴忽然打断了他的话,胸腔窝了一股火,强迫自己冷静:“你还真把昨天当回事了?我们就当昨天的事什么也没发生不行吗?你自己也找个地方冷静冷静。” 傅时宴忍不住揉揉眉头,本来想好不和阮争吵,就当这件事已经遗忘了,可是他就像个小炮仗,一碰到阮就炸了。而不幸的是阮也是个小炮仗,两个人碰到一起,炸的惊天动地。 第36章 葫芦里买什么药?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阮一下子扑上来,把傅时宴压在身下,眼眸中闪着危险的光芒。 傅时宴############,傅时宴顿了顿,他头一回发现他居然有这等能耐,能把什么刺人的话都说出来:“你这是干什么?明明是你把我睡了,我没发脾气你发什么,你昨天晚上不爽?别成天把自己整的像个怨妇一样。” 傅时宴凭着一股狠劲,即使腰上很酸麻,他扯着阮的手一翻身,把阮压在了身下。阮没有反抗,反而特别顺从,估计是顾忌他身上的伤。 “什么意思?我觉得我说的很清楚,你不会还想和我长期发展关系吧?做你的白日梦吧。” “傅时宴。”阮狠狠念着傅时宴的名字,杳杳星河一样的眼眸盯着傅时宴的脸,伸手勾住傅时宴的脖子,强迫傅时宴低头。他凑了过去,用嘴唇堵住了傅时宴的嘴唇,堵住那些刻薄的话语,他不明白,这么柔软的嘴唇为什么可以说出了那些冰冷的话。 他听到的第一秒时,身体都僵硬了,骨子里的血都被冻住了,心脏跳动都带着一阵阵抽疼。 他不知道这事从哪里算起,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吵架,只是听到“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这句话时,他脑海里一片空白,为什么,凭什么,他那么喜欢傅时宴,凭什么要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他都睡了傅时宴,拥有了他,凭什么要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阮的吻是狂风骤雨的,是不带一点喘息的,让傅时宴都沉溺在这疯狂的索求中。傅时宴也用力亲了回去,两个人的亲吻,像是在打架一样,谁也不肯服输。 阮用力喘息几口,滚烫的呼吸都喷到离他极近的傅时宴的脸上,傅时宴被热乎的气息逼得偏头躲了过去。那张从来都一向冷淡沉稳的俊美面孔,此时眉梢眼角都被染上了潮红、屈辱和快感,湿润通红的嘴唇半张着微微发抖,唇上留着水渍,发丝一缕缕从肩头滑落。 阮不动声色盯着看了半响,内心的情意又压过了愤怒,忍不住低头温情地顺着他线条利落的脖颈吻了下去。 傅时宴用力推开了阮,从他身上起来,他嘴里有一股甜甜的血腥味。 “别吵了,我不想和你闹。”傅时宴冷冰冰地说,他嗓子疼的很,像被火燎了一样,火辣辣的疼痛,不想多说话。 傅时宴起身走出了房门,径直走了出去。 明明是他先故意气他的,是他先和自己闹的。傅时宴的倒打一耙,还嫌弃自己无理取闹,气的阮眼尾都红了,暗地里偷偷磨牙,心底里琢磨着要不要把这可恶的男人再睡一遍,才能让他闭上嘴,不要这么恶劣。 傅时宴哭的时候可比现在可爱多了。 —— 许孝令望着江州高大的城门,城墙外面的墙皮有一些脱落,似乎向行人述说它悠悠历史,乌黑的城门已经矗立在这里几百年,守护江州百姓。 许孝令的人马在清晨时就到了江州,拿出圣旨和通行文碟时,江州的守城士兵拒绝接下圣旨,关上城门,不放京城的将士进城。 “你们是要造反吗?”一个副将对着高高城墙的士兵大吼道,他有一肚子火气和脏话,碍于自己旁边的文官上司,不好发作出来。 大门依旧丝毫不动,那些尸位素裹的士兵装聋作哑,一副我自屹然不动你奈我何的态度。 这样的态度,把所有劳碌赶路而来的将士都激怒了,但许孝令依旧捻着他不长不短的胡须,端的是八风不动胜券在握,并没有显露出他的情绪。 在柳云箔他们离开大部队的晚上,柳云箔就和许孝令分析江州可能做出来的反应。 至于这封锁城门,拒接圣旨,实在是下下策。柳云箔现在应该已经潜入江州,他们刚才已经发射了一个信号烟,柳云箔若是看到,就定会和他们里应外合,打开城门。 所以他此时倒是不急,等着柳云箔的好消息。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城门“吱吱喳喳”的被人打开,里面的守门士兵慌慌张张从城里跑出来,把拦路的路障移走。 副将见此前后态度变化,大吃一惊,抓住许大人的衣袖,成惶成恐道:“他们这是做什么,唱的是空城计那一出?还是请君入瓮?” 许孝令笑了一下,浑浊的眼珠子盯着江州城墙上镌刻的“江州”俩字,不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依旧捻着胡须,越显得整个人高深莫测:“非也。”又淡淡道,“是傅大人和我们的里应外合。” 副将听了大笑道:“那些孙子,早知道就该识时务,早点放我们进来。” 众人骑马阔气走了进去,城门里面的大道上果然站着林宏章和林宏章的手下。 道路两边稀稀疏疏站了一些普通百姓,热烈欢迎许孝令他们。许孝令看到傅时宴他们一群人站在东南角,林宏章的一举一动就在傅时宴的眼皮底下。 第46章 许孝令一时半会儿不知道傅时宴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能走一步看三步,稳妥地没有多说话。 刺史和尚书都是三品官,林宏章和许孝令是平级,但许孝令是京官,林宏章和他作揖:“许大人,一路风餐露宿,辛苦了。” 许孝令也回了礼。 林宏章虚伪道:“你来了,江州的百姓有救了。” 许孝令心里冷笑,面上还没表现出来,两个人不甚熟悉的客套了两句。傅时宴已经走了过来,许孝令还是猜不出傅时宴要唱的是哪一出?他是怎么说服林宏章的?威胁他性命? 林宏章一看到傅时宴有些畏缩,戒备道:“你是谁?” “我本是朱雀座下小童,皇上钦定当朝太傅,傅时宴。奉命来此解决疫病,尔不过是只妖怪,为何变作为人?假行刺史之权,关闭城门,祸乱江州?”傅时宴严厉问道。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除了傅时宴带的人,其他的人都愣在原地。 旁边的都被蒙在鼓里的人群中议论纷纷,发出一声声的惊讶声:“这是怎么回事?他说什么?” “林大人是妖怪?” “喔!我记起来了,我听说过这位仙人,那天五月五大祭祀,朱雀仙童从天而降,为庇佑大晋而来。” “真的假的?” “皇帝都封他为太子太傅了,你说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说林大人是妖怪,是真的吗?” “怎么可能啊……” 许孝令怎么也没有想到傅时宴居然给他唱这一出,这一出戏准备有些匆忙,但是效果不错。 许孝令陪着傅时宴把这一出好戏唱了下去:“傅大人何出此言?” 傅时宴微微一笑,从柳云箔手中接过一把寻常的铁剑,胸有成竹道:“大家且看,它原型是何物。” 傅时宴抓起剑就往林宏章身上劈,一时之间众人都能及时做出反应,林宏章身边的侍从都拦不住傅时宴。 傅时宴一下子跃到了林宏章面前,林宏章大骇,生死关头,以一种凡人不可能做到的速度躲了过去,其他人只见眼前一花,有一道残影要逃出这里。 傅时宴怎么可能会让它逃走。傅时宴也纵身追了过去,他的速度更快,林宏章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铁剑已经拦在林宏章面前。 林宏章的骨头啪啪直响,整个人诡异极了,身体忽然拔高,身上长出来浓密的黑色毛发,像是一张林宏章的脸贴在了狼身上,惊悚可怕。 所有老百姓头一回在青天白日底下看见这么大这么丑陋的妖怪,惊恐的四下逃离:“有妖怪!” “真的是妖怪,救命啊!” 柳云箔的人马把妖怪团团围住,保护百姓往后面逃离,正色道:“这就是那妖怪,它假扮林大人在江州城中兴风作浪,危害百姓。封锁城门,不让疫病的消息传播,导致因为疫病死了那么多百姓,罪害万死。” 有老百姓已经认出了柳云箔:“这不是柳探花吗?我信他,他的话是真的啊。这妖怪该死。” “柳探花说的好呀,那妖怪在江州兴风作浪,民不聊生啊,我的一个远房表叔就是因为疫病死的,造孽啊……” 柳云箔旁边特意安排了一个给他帮腔的人:“对,现在林大人就是妖怪假扮的,不然那么勤政爱民的林大人会做出这么荒唐的事吗?会视我们的性命为草芥嘛?” 他口中的林大人会不会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现在这么一说,保证会激起老百姓的同仇敌忾,激起对假的林宏章的不满。 周围百姓的愤怒果然被调动起来了。 傅时宴拦下那妖怪后,几招几式就把那妖怪斩落在剑下,大片大片的血泼面撒到地上,傅时宴退后一步小心避开。 傅时宴沉着脸色,大声道:“这就是妖怪的尸体,它杀了林大人,假扮林大人祸害江州,隐瞒疫病。今天我在此斩杀了它,希望大家相信朝庭。朝廷已经派户部尚书许大人带着太医和药材来江州,一定会尽力解决疫病,希望大家都配合我们。” 第37章 唱了一出戏 “我会把妖怪的头颅高挂在城墙,暴晒以示警告,任何伤害普通百姓的人或者妖怪,朝廷都不会放过他们。朝廷会解决三州疫病,请大家相信朝廷。” 傅时宴说完,就看到柳云箔在旁边,朝他眨了眨眼睛。 这是柳云箔和他商量的,柳云箔昨天晚上清理江州城的情况。 林宏章多年来有这么多学生下属,潦潦草草对外宣称林宏章死了,死的不明不白地,还没有压到京城就死了,怕是不能解释清楚。同时,江州官府蛀虫众多,那些官员未必配合柳云箔他们,他们需要威震一下。 柳云箔今天早上同傅时宴商量,要不让昨天活捉的猲狙和他们演一出戏…… 猲狙重新扮成林宏章的模样,被傅时宴当场抓包,以妖怪的形象处假死在大众面前。 这和傅时宴本来用猲狙抓许蜚的想法相冲,但是傅时宴还是答应了柳云箔的要求。 妖怪,傅时宴自信地觉得他迟早可以把那些妖怪抓出来。但是柳云箔平衡每个人之间勾心斗角的利息不容易,疫病这事若是因为江州官员行动不协调不配合,结果会是由许许多多无辜的老百姓的性命来填补。 傅时宴体谅柳云箔他们的不容易,这出好戏这才乒乒乓乓唱了出来。 第47章 —— 他们在江州总督府安排住了下来,总督府是他们办公居住的地方,柳云箔虽然在江州有房子,但也跟着傅时宴他们住下了。 许孝令简直一刻都没有停下来,到了总督府里,一口热茶都没有喝下去,林宏章的下属簿曹从事单明辉和医学博士尤允善受了柳云箔的敲打,识时务地麻利把江州病人记录的册子呈递了上来。 许孝令囫囵吞枣快速扫完,大约有五六百多人多人都染上了病,具体是什么病还没有研究出来。 这废物啊……许孝令心塞道。 因为傅时宴说身体不舒服,早早就下去休息了。许孝令顺手把那东西递给了柳云箔看看。 柳云箔拿着书翻的哗哗作响,许孝令端起一杯茶水润润喉。柳云箔忽然抬头,这册子劈头向那两人砸了过去,这一出两个人都没想到。 单明辉没躲开,书角“嘣”的一声砸在他额头上,听着就疼。 单明辉还没来的及发脾气,柳云箔已经大发脾气,他就更不敢发脾气了。 柳云箔大怒道:“什么是有五百九十一人发热烧?我粗略所了解和数字是这个的三倍多,你拿着这糊弄谁呢?你给我好好说说。” 江州人口大约有三四万人,平均下来,几乎每二十多个人中,就有一个患病的人。 许孝令听了,一口茶水喷了下面两人一脸,他最终还是没喝上一口茶水,用了一块帕子擦了擦嘴角,皱着眉,脸上的皱纹更多了:“云箔,真的有此回事?” 柳云箔点了点头,走到单明辉身边,捡起他脚边的册子,恨不得把那册子糊医学博士尤允善一脸,毫不留情面道:“什么叫不确定病因?你直接说一句疫病这么难?林宏章现在死了你还在糊弄谁?废物,怎么多天了,那么多病人,你给我说什么,不知道病因,不知道医治方法,连发病症状都不能全部列出来,写个发热高烧,我不知道这?你搁这给爷说笑话呢?这个医学博士谁给你买的官?” 尤允善惶恐的跪到在地,许孝令见此,直接下令让人把他拖下去,撸去官职,杖罚四十。 许孝令把茶盏搁在桌子上,相比柳云箔那简直算是细风和雨,对单明辉道:“你下去在重新整理一下,快点给我。” 单明辉那简直是死里逃生,如获新生,毕恭毕敬接了那本狗屎账册子,脚底抹油一样飞快溜了。 三州疫病都在爆发,因为江州疫病最为严重,其他两州也派有人马去,协助当地官员把患病人员隔离。 目前关于疫病的情况,他们了解的还太少了,他们带来的太医郎中正在观察研究疫病的患病症状,死亡率和治疗方子。 他们等着太医给出结果,只能先把江州城里患病的人集中起来隔离治疗,准确记录患病人数,以免疫病大规模爆发。 柳云箔一天忙的脚不落地,转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匆匆从小石子路上走过,柳云箔眼睛尖,认出那是阮。 他一看见阮,就想到了傅时宴。傅时宴今天除了上午出来了一下,之后就一直没看到他。 柳云箔心底纳闷着傅时宴怎么了,难不成生了病? 柳云箔想着就走到了傅时宴的房门口,柳云箔叩了叩木门,对着屋里说道:“傅大人,你在里面吗?” 过了几秒,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傅时宴衣服穿的整整齐齐,抬眸望着他,脸色不太好,也没有精神气,像是被人蹂躏一样,声音低哑:“干什么?” 柳云箔有点摸不着头脑,就觉得傅时宴状态不好,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关切望着傅时宴有些苍白的脸色:“你是生病了?我来问问你吃了中饭没?” 傅时宴听了,顿了顿,嗓子眼挤出来一个字:“没。”也没说清楚是没生病,还是没吃中饭。 傅时宴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状态不好,修长有力的手轻轻捏着眉头:“我睡了一下午,睡蒙了,我去洗把脸,清醒一下。等会儿和我说说疫病情况。” 柳云箔点点头:“好,我去大厅坐着等你。” 傅时宴转身去了内屋,里面没有人,诺大的屋子里简单的放了几件木制家具,显得有些空荡。 盛装着洗脸水的铜盆放在桃花木架子上,架子上边搁了一块挺大的铜镜。 傅时宴望着面前铜镜中的自己。眼睛似乎有些浮肿,整个人阴沉着一张脸,眼瞳无神像一口毫无波澜的古井水,冷冷冰冰。 他忽然觉得眼前铜镜中的人有点陌生,觉得有些邋遢狼狈,左右都没想出来自己是这模样? 他面无表情盯了三秒,猛地低头,双手捧水扑在脸上,冰冷的水让他大脑顿时清醒了。他用力搓了搓脸,想把自己疲惫的模样搓走。 快速洗脸后,傅时宴调整好了自己状态,大步走向大厅,和柳云箔商量江州城里的事。 第38章 你脖子上的红印 柳云箔简单把今天的事和傅时宴大略讲了一遍,把一个纸单子递给傅时宴:“江州患病的人数这一时半会儿还没出来,汝州患病的少,人数大约明天就可以给我们。” “这是刘太医粗略整理出来的患病症状:传染期大约三至五天,发病时会提现出高烧不退,身体渐渐消瘦,小腹肚子隆起,硬如铁石。大部分患病的人到死时,已经骨瘦如柴。” 傅时宴安静的听柳云箔说着,当柳云箔说完后,傅时宴摇头道:“这不像是疫病,光是患病而死的人骨瘦如柴就比较离谱。你所接触过的什么病会在三至五天的时间内让健康的人枯瘦如柴?” 第48章 柳云箔沉思道:“我们判断它为疫病是因为它传染性强,但是你说的我也觉得不想是普通的疫病。” 傅时宴站起身,轻轻拍了拍柳云箔的肩:“我们现在想再多都没有用,要了解这事还要亲眼去看看。对了,太医们定下了患病人的药单子没?” 柳云箔道:“他们头一回见到这病,一时还没有定下来,保守用一般治高烧的药给病人用。” “有用?”傅时宴点点头,“我要去看看将士们安置病人的情况,你刚从外面回来,累了就休息一下。” “有一点用,暂时发烧没那么严重。”柳云箔也跟着起身,“我跟着你一起。” 将士们又重新在荒地上搭了一顶顶临时的帐篷隔离,他们现在正在把城中患病的人安置进去。 将士们每个人在初夏穿的严严实实,面上用一块厚实的三角白布围住口鼻。有两个人士兵抬着一个病人走进隔离的地方。 大门处有两个人守着,看到那抬病人的士兵,在他们身上洒了这艾叶水。 柳云箔解释道:“这些都是刘太医想出来的法子,至于这艾叶水,去去病气。” —— 这一整天,傅时宴忙的脚不沾地,柳云箔负责城里的病人,傅时宴负责乡下的病人。 夜里傅时宴还要给他手下的士兵开一个小会。 他们在大厅里吩咐清楚明天的任务,柳云箔一身汗趴在旁边的木案上用手支头听傅时宴讲话,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屋里的点了蜡烛应此很明亮,下面一顺溜的凳子上坐满了人。屋外树枝头上蝉鸣声不断,夜色笼罩着大地唯有天的尽头颜色残留一抹鱼肚白,像江州每一个寻常的夜晚。 傅时宴清清嗓子道:“我把你们编成十六个队,坐在这里的都是十六个队的队长。我们的任务是把江州城周围小村庄里面的病人带出来隔离治疗。一队长去付家湾,二队长去童家村,三队长去龙前寺,那里人少一点,你们队顺便把石板塆也搜查一下……记住了没有。”傅时宴一一细分完。 众人齐身道:“记住了。” 一群汉子猛地出声,直接把睡觉的柳云箔给吓醒了。柳云箔手一歪,差点把自己的头磕在木案,他慌忙用手抵着,结果小心把木案上放得好好的笔筒碰掉了。 制竹的笔筒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哗啦啦”缓缓滚到傅时宴脚边,傅时宴弯着腰从地上把笔筒捡了起来。 傅时宴偏着头和柳云箔刚醒的迷茫眼神对上,傅时宴把笔筒轻轻抛到柳云箔的怀中,声音不咸不淡:“要睡觉回去睡,在我这里睡干什么?” 柳云箔把怀中的笔筒搁在木案上,笑嘻嘻道:“我太累了,听你说,你也帮我做了城里的划分区域图,我还没准备,打算问你要。”刚说完,人恍惚了一下。傅时宴墨黑的长发高高束起,后脑勺下面的脖颈丰润白皙,如一节洁白干净莲藕。但是他好像看到那脖子上有一块红色的印。 因为是一晃而过,所以柳云箔也不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什么,可能是自己刚睡醒眼花了。 “我可没说。”傅时宴听罢,转身去自己的书案上去拿那图,道:“我只是大概划分一下,估计你还要再仔细分一下人数。” 随着傅时宴的动作,柳云箔看清楚了,那脖子上的就是深红色的吻痕。 得出来这个结论的柳云箔愣了,难不成傅时宴昨天出去找人解决了,而后那小妖精在傅时宴身上留下这么明显的吻痕,像和别人述说昨天晚上的事情。 傅时宴今天一天都是绑了一个高马尾,把这明显的痕迹遮了。估计是吃晚饭时,他不知道这事,把头发束了上去。 傅时宴见柳云箔发呆,不知现在已经神游到哪个国度,傅时宴把那草图塞给了柳云箔:“发什么呆,还要不要?” “要,要的。有总比没有好,我拿回去再改改就好。”柳云箔忙道。 傅时宴转身又和将士们讲话:“太医暂时还没有研究出这次疫病是不是接触传染,你们去的时候尽量带紧那抱住口鼻的布,少与那些患者发生不必要的接触,保护自己不被感染。” 柳云箔目光看向那些将士,却发现他们之间也有人望着傅时宴的的脖子,和同伴递暧昧的眼神。 果然,他们也看见了那痕迹…… 傅时宴一本正经的把一些事情简单嘱咐一下那群不正经的将士。 傅时宴一点点把要注意的事情像老妈子一样嘱咐完,注意到了众人奇奇怪怪的目光,这莫名其妙笑的太诡异了。 傅时宴有些迷惑的望着大家:“你们有什么事要说?有的话直接说。” 众人皆惜命的摇了摇头。 傅时宴似乎看懂了他们欲言又止的眼神,抬起手按了按酸麻的脖子:“你们这……真的没有?” 他们整齐的摇头,连柳云箔都想笑了,努力憋着。 傅时宴白了他们一脸像便秘的模样,道:“我要说的都说完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等着他们都走完了,大厅里只剩下柳云箔和傅时宴。 傅时宴觉得大厅光线太亮,拿了一把剪刀亲手剪灭两盏蜡烛,皱着眉头问柳云箔:“怎么不回去?有什么事要单独和我说吗?” “现在就要走了。柳云箔起身,傅时宴走了过去送他出门。 柳云箔把袖中好久没碰的扇子拿出来,用扇子尖在傅时宴的后颈上轻轻点了一下,低语道:“这里,有一块好红的吻痕。” 第49章 说完便捏着扇子扬长而去,走去夜色深处,消失不见。 傅时宴被他说的一懵,后来猛地想到了阮昨夜在他身上留下的吻痕,想通这点的傅时宴顿时气的跳脚。 怪不得,怪不得那些将士那般看着他,真的又是丢了大丑。 傅时宴被气的大脑一片空白,过了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站在铜镜前,傅时宴盯着铜镜目光冷冷的。 傅时宴把铜镜取下来,反手照后背,正好从昏黄的镜面中看到自己脖颈上的红印,暗红暗红的,好像还有牙印…… 傅时宴暗地里磨牙:那小崽子是属狗的吗?居然能咬成这样…… 第39章 有人偷偷下毒 接下来的几天,傅时宴一直忙的见不到身影。 他们把江州城附近的病人都安置在隔离帐篷中,后面就是要去偏远山区找有没有患病的人了。 傅时宴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困在一个叫大山尖的山里。 这个山很偏远,这里只有一个村,偏偏村里的人很多。据说他们是十几年前因为浽州洪水泛滥,移民到这里来了。因为是移民,文化不同,移迁到了这荒芜一人的深山老林中,不常和外人打交道。 这次就是因为一个村,傅时宴亲自来这大山尖。 根据村长说,这一年都没有人出村和外面的打交道。所以村子里患疫病的可能性不大。 整个村子里大约有三四百人,只有一个男孩子有发热的情况。 傅时宴他们这些天观察得出了一个结论:这次疫病感染的大部分是年轻人和小孩子,至于老人却很少有人被感染。 这和平常的病一点都不一样,一般的病感染最多的是老人,因为他们老了,身体不好,容易患这些病那些病。但这次的病却反其道而行,老人是感染最少的。 他们随行带的太医判断不出来小男孩到底是疫病,还是普通的感冒发烧。 他们还是谨慎的决定把小男孩带回去。村长和村民都很配合傅时宴他们的决定。 正要走时,忽然来了一场大雨,倾盆而下,紧接着是连着一天的暴雨,不光使傅时宴被迫留在村子里,还引起了泥石流,阻断了傅时宴回去的路。 傅时宴没有办法,只能暂时和他带着的四五十个士兵留在村子里。 村长很热情的把士兵分配在每个村民家里吃饭休息,那个生病的小男孩被人安排在一个祠堂里休息。 太医和傅时宴也跟着休息在祠堂中,随时好照看小男孩的情况。 他并不担心感染,因为太医们已经估计出来了接触并不会感染患病。这些士兵每天搬运病人却很少有人患病,但是江州城里的士兵却动不动一个连的人都感染上疫病。 因此,傅时宴他们带来的京城士兵一般因为不会感染,肩上的任务更重。 太医们虽然确定出来接触不一定感染,但是这件事情却更加扑朔迷离了,这个病到底是如何传播的? 他们也不能贸然说接触不感染,这几天感染患病的人数越来越多。 如果说将士们身体健壮,不容易感染,但是这病又是专门感染年轻力壮的人,两者相悖。 傅时宴总觉得有一个点他没有攥住,眉间浮着浅川,起身推开窗户,一阵阵冷风夹带着湿淋淋的气息吹着他的衣襟,屋外还在淅淅沥沥的下雨,不知道这雨下的什么时候能停。 甘太医拎着木饭盒现在走廊上,正巧看到傅时宴推窗,便大声道:“傅大人,出来吃饭了。” 傅时宴走出房门,甘太医把傅时宴的木饭盒递给了他:“这都是村民送来的饭菜,快些趁热吃吧。” 傅时宴接过饭盒,问道:“那个生病的孩子吃了没?” 甘太医道:“吃了,刚才他母亲把饭菜送到我这,没进去看孩子,站在祠堂门口让我给孩子送去吃。他今天一天呆在房间里,没有出来。” 傅时宴点点头:“他发烧退了没?” 甘太医道:“给他喂了药后,就退了,但是以前的病人也有暂时退烧的情况,只能等到他一整天都没有再发烧反复,才能算没有患疫病。” “好。那我先去吃饭了。”傅时宴拎着木饭盒转身回到房间。 —— 半夜,四下漆黑一片,傅时宴猛的从床上惊醒,门外的敲门声还在响,在宁静的大半夜显得特别离奇诡异。 傅时宴飞快起身,问道:“谁?” 很快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颤着声音:“大人,我是余小宝。” 余小宝,就是白天发烧的那个小男孩。他怎么了? 傅时宴把门打开,余小宝用手扒着门,眼巴巴的望着傅时宴。 傅时宴关心的用手摸着余小宝的头,感觉到了孩子没发烧,松了一口气,问道:“怎么了?” 余小宝捏着衣角,小声道:“我想去解手,但是这里的茅厕我不敢走。” 余小宝第一次在祠堂过夜,茅厕在祠堂外面,半夜也没有灯火,他一个人怕也很正常。 傅时宴声音温柔了很多:“我带你去。甘太医不是睡在你隔壁吗?他呢?” 余小宝怯生生说道:“他睡觉打好大的呼噜,我叫不醒他……” 两个人拉着手走了出去,路过甘太医的房门前,听见鼾声如雷,怪不得余小宝叫不醒他。 第50章 夜里很黑,夜风寒冷吹着,因为下了雨的缘故,地上全是烂泥。 两个人端着一个纸灯笼,小心翼翼的走着,把余小宝送到茅厕。 祠堂在半山坡上,村子在山脚下。傅时宴在茅厕外等着,百无聊赖往山下看。 山下村庄里的人大部分都睡了,只有稀稀点点灯火。 傅时宴被半山腰的冷风一吹,打了一个寒噤,忽然想到了: 为什么江州的人会感染上疫病,而京城来的将士却很少有人感染?因为这根本不是疫病而是中毒,不是靠传染的,而是靠人下了毒。 江州的人中了毒就会患病,而京城的人没有中毒,自然没事。 那么是怎么投毒的?这么大规模的感染很可能就是在水里下的毒! 估计这毒还有潜伏期,一开始谁也没看出来,到了最后的一个阶段就开始爆发。 因为症状是高烧,一下子又有很多人发病,所以理所应当被所有人当成疫病。 余小宝正好解手完,从茅厕里出来。 傅时宴问他:“你们村里饮水用水的地方是哪?” 余小宝回答道:“我们之前用山泉,不过我小的时候,村里打了四口井,我们用井水干净方便。就在那。”余小宝边说边给傅时宴虚虚地指着。 傅时宴这时候被他自己的想法震惊了,他急需证明他的观点:“你现在还想睡觉吗?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如果有人在背后下毒,那就可以和猲狙假扮成林宏章封锁城门结合起来思考了。 有人给了猲狙增长修为的丹药,让猲狙帮他封锁城门和封锁消息,他就在城里肆意下毒杀人。 余小宝听了傅时宴的话,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不睡,我带你去看看。” 第40章 蛇妖许蜚现身 傅时宴嫌弃余小宝腿太短了,跟不上傅时宴走路速度,直接拎起来背着下山。 傅时宴打算先去离他们最近的水井,穿过层层密林,他们走到了一大片杂草丛生的地方,因为路不好走,傅时宴把余小宝放了下来。 林子里十分安静,因为傅时宴他们出门带的蜡烛早就燃烧完了,傅时宴从不动幡里摸出来一个夜明珠给余小宝拿着玩,但是光线依旧很暗淡,看不清远处的东西。 两个人正打算从草丛中钻出去,傅时宴忽然听到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树叶摇曳,像是蛇类在草丛中穿行,有一股带着蛇腥味的妖怪气息被傅时宴捕捉到了。 傅时宴蹲了下来,低声提醒余小宝:“快把珠子好好藏起来。” 余小宝忙学着傅时宴也蹲了下来,直接把珠子塞在了自己的衣服里面。傅时宴把余小宝身上的人类气息遮盖住。 四下一片死寂,只有那簌簌的声音被寂静无限放大,余小宝忽然对傅时宴小声说:“大人……我好像听到蛇的声音,我们……怎么办?” 傅时宴一把捂住他的嘴巴,示意他别说话,余小宝也察觉到了现在的气氛不对劲身体害怕得在傅时宴怀中微微颤抖了起来。 幸好,那妖怪并没有发现傅时宴和余小宝,径直离开了,方向正是山下的村庄。 这深山老林半夜里有妖怪往村里去,傅时宴一下子联想到了投毒,决定在那妖怪后面跟踪它,看看它是要做什么?是不是和他想的一样? 傅时宴定下了计划,抱着余小宝悄悄跟上了那妖怪,不远不近的跟着,那妖怪还真没有发现他们。 一路跟着,妖怪弯弯绕绕闯入村庄,此时村庄里面都沉寂在睡梦中,没有一个人察觉到了异样。 妖怪穿过高高低低的房屋,最终居然真的是去水井,傅时宴心下一冷。 傅时宴把余小宝藏在一旁破旧的柴火屋,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出声,丢了一个保护圈在他头顶上。 那妖怪人身蛇尾,停在水井旁边,用尾巴勾起沉重的石头水井盖,熟练地从身上拿出了一个小玉瓶。 卒然,一股热浪朝它扑了过来,它马上察觉到了,反应十分迅速,避开了那个火球。 玉瓶“咕噜”掉到了地上,可是蛇妖已经来不及捡了,它若是现在直接去捡,偷袭他的人马上可以趁这个机会拿下它,蛇皮都会被人扒了…… 它已经察觉到了暗地里阻止它的人不一般,可能修为还在它之上,它直接放弃玉瓶。 它没有直接和傅时宴硬碰硬,而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傅时宴自然不会让它轻轻松松溜走,傅时宴袖子中的纸片人小兔子一下子钻了出来,大声喊提醒傅时宴:“快抓住她!她就是许蜚那王八蛋!” 傅时宴神色一凛,原来许蜚就现在他面前,本来一直打算抓她,没想到她在这里现身了。真是得来不费全功夫。 傅时宴把纸片人一把塞在了自己衣服里面,声音像是千年的寒冰腾腾冒着冷气,他道:“抓紧,免得打架时误伤到你。” 话还没有说完,傅时宴就已经对上许蜚。傅时宴的剑断了,现在只摸出一把凡间普普通通的铁剑,迎面向许蜚刺了过去。 许蜚身上顿时出现出现一道道血口子,许蜚回头张口丝丝威胁傅时宴,口中溢出来的腐肉气味让人生出了呕吐冲动,眼睛大的像是两盏红灯笼。 傅时宴并没有后退的意味,直接和许蜚打了起来,可惜许蜚的鳞片坚硬,伤的并不深。 第51章 许蜚本来打算走为上计,没想到傅时宴紧紧相逼,也把她逼红了眼睛。 许蜚扭腰一甩尾,巨大的蛇尾朝傅时砸了过来,傅时宴顿时纵身一跃,在半空中化成耀眼的朱雀大鸟,羽翼遮天盖地。 “朱雀!”许蜚的蛇口中咬牙切齿的喊出这句话,带着不甘心和一丝不易发觉的恐惧。 许蜚看到天敌鸟类,下意识想退后,傅时宴一下子俯冲到许蜚面前,锋利无比的爪子堪堪从许蜚的身侧划过,要不是许蜚反应快,身体灵活,早就皮开肉绽了。 许蜚是认清楚了自己现在所处的局势了,逃是不可能的,只能硬着头皮和朱雀打,打的赢自己可以逃生,还可以把这朱雀吞了,增长修为。若是打不赢,估计自己难逃一死。 许蜚和傅时宴打了起来。许蜚蛇尾卷起水井盖往傅时宴身上砸了过去,水井盖一下子遮挡了视野。 傅时宴腾空而飞,却发现巴蛇蛇口吐着一圈圈黑雾,估计黑雾中有着毒气。 傅时宴冷笑道:“你也就只有这点能耐了。” 朱雀身上燃起朱雀业火,火光几乎可以照亮整个村庄。朱雀业火护身,无惧这带毒的雾气,雾气都被朱雀身上的高温给蒸发了。 朱雀猛地冲向许蜚,许蜚这次没有那么幸运躲了过去,朱雀大鸟的爪子死死抓住蛇身,许蜚剧烈挣扎,甚至想扭过身去咬朱雀。 但是朱雀业火的高温,几乎能把她蛇皮烫脱。朱雀大鸟的鸟喙啄向巴蛇的七寸,顿时血从鳞片中散开,血肉模糊。 巴蛇这个时候已经失去了战斗力,喉咙中发出痛苦的嘶叫。小兔子地仙现在正在傅时宴身上当个吉祥物好端端挂着,激动的大喊:“叫的好,朱雀大人神武,百战百胜,铲妖除魔。” 虽然傅时宴打架时已经十分克制不要毁坏居民建筑,不要惊醒村民。但是许蜚和他打架动作不小,不少人穿着单衣站的远远的,在黑暗中偷偷观看,一个人也没发出声音。 傅时宴简直想把小兔子地仙的嘴捂上:“声音小点,你太闹腾了。” 小兔子地仙听话的闭上嘴巴。 傅时宴用捆妖绳把许蜚捆住,走到四角水井前,弯着腰从地上把许蜚那个玉瓶捡了起来。 傅时宴紧接着把余小宝从柴火屋里抱了出来,低声问孩子:“你看到了没有?” 余小宝又细又短的小手抱着傅时宴脖子,在傅时宴耳边轻声说:“你好厉害啊。” 傅时宴能感受到自己身上这个孩子的温热体温,还有心脏跳动的速度,扑动扑动,这就是人。 傅时宴问道:“那你怕不怕?”傅时宴当时是临时的决定,没来得及考虑太多,担心这件事会在小孩子心里留下阴影。 余小宝轻轻的摇头,声音稚嫩:“不怕。” 想想他还是个自己上茅厕都不敢的小屁孩,现在说这话,傅时宴忽然想笑了。 第41章 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傅时宴走向人群,看见了人群中的村长,把余小宝递给了村长。 村长颤抖着干瘪的手,指着远处地上的蛇妖:“傅大人,这是妖怪……是怎么回事?” 傅时宴认真道:“这是一条蛇妖,今天来这里就是给村子里的水井里面投毒,我阻止了她。如果村民饮用了有毒的井水,就会得疫病。” 村长听了大骇,村里许久都没有饮用山泉水了,若是真的下毒成功了,怕是这一个村子里,几百口人老老少少都会得疫病死去。 这事细思极恐,事关村民饮水问题,一下子引起了村民公愤。 村长一手牵着余小宝,满脸的皱纹中透露出忧虑的神色:“大人,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傅时宴安抚道:“你不用太担心,任何人和任何妖怪,只要想伤害大晋朝的百姓,我们绝不放过他们。这毒应该还没有倒进井水中,我等会儿让将士们轮守在井旁边,认真检查井水到底能不能食用。” 傅时宴开始吹响军哨,他带的将士们迅速从村子的每个地方赶到他面前集合。 将士们很快在傅时宴面前集合完毕,傅时宴下达命令:“所有人分成四队,一队留在我这,其他的几队跟着村民去村里其他的三个井口驻守着。一发现有危险消息,立即给其他人发信号烟。” 将士们很快就离开了。 傅时宴说话期间,余小宝的爹娘穿过人群已经凑到了村长旁边,余小宝的娘泪眼朦胧从村长手中接过了余小宝。 傅时宴道:“余小宝应该没有得疫病,只是简单的发烧。” 有些话傅时宴还没有说完,要么这个村里所有人都得了病,要么这个村一次也没有沾染上毒,都是健康的。那么现在隔离余小宝是没有意义的。 余小宝爹娘拉着余小宝,给傅时宴跪拜:“多亏了仙人出手相救,小宝快给恩人磕头。” 傅时宴快速扶起一家三口:“不必行大礼,举手之劳,今天多亏了小宝带我来这水井,不然我也抓不住这妖怪。” 傅时宴摸了摸余小宝的柔软头发,对余小宝爹娘说:“今天小孩子看了太多了血腥的,我怕冲撞了孩子的魂魄,我打算把他今天晚上的记忆抹去,你们怎么决定?” 余小宝的娘泪眼婆娑,单手抹去脸上的泪,道:“多谢仙人。” 傅时宴把手覆在余小宝的头顶,心底默念了一个迷魂咒,这不是原本的迷魂咒,只是傅时宴之前在梧桐乡无聊时发明的,效果并不好,只能遗忘两三个时辰的记忆,而且碰到意志力坚定的人,效果不大。不过用在余小宝身上绰绰有余。 第52章 余小宝闭上眼睛,渐渐睡了过去,他爹把他抱在怀中。 傅时宴解释道:“这是正常情况,回家睡一觉就好了。” 安置好余小宝,傅时宴对村长说:“我在这里坐镇,你们不要担心,现在还是夜里,叫村里的人都回去吧。” 傅时宴说完就去解决许蜚那家伙。 傅时宴一脚踩在伤痕累累的许蜚身上,痛的许蜚大骂傅时宴。 傅时宴没有管许蜚和脏话,把玉瓶拿了出来,问道:“这是什么?” 许蜚狼狈地喊道:“你是哪里冒出来多管闲事的狗日的?” 傅时宴把不动幡拿出来,把一样捆成粽子的猲狙放了出来,用脚把猲狙踢到许蜚旁边。 两个都栽在傅时宴手里的妖怪狼狈的趴在地上,面面相觑。 傅时宴手中捏着一把铁剑,铁剑尖轻轻划过许蜚的鳞片,冰冷冰冷。傅时宴平静的说:“你俩彼此不陌生吧,我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想想如何给我交代清楚这件事情。” 猲狙虽然在不动幡修养了几天,但是不动幡不会提供灵力给它吸收调养,这些天也绝不算日子好过。 傅时宴话音刚落,猲狙就已经大喊道:“朱雀大人明鉴啊,我真的就只是他们手下的小啰啰,我只是听他们的话办事而已,他们到底要干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你看,您面前这条蛇知道的比我多多了,她可是那大人物的眼前大红人,她知道的东西更多。” 猲狙一口气把这些话说了出来,脸不红心不跳地。 这些祸水东引、落尽下石的话把许蜚气的半死。许蜚眯着眼睛死死盯着猲狙,恨不得咬断猲狙的狼头。 傅时宴漫不经心道:“哦?” 他面上含着一抹笑容,一双桃花眼正认真盯着自己面前的一团肉,似乎能望进它灵魂深处,皮笑肉不笑:“我觉得你是个聪明的妖怪,看看旁边的废物我都能留它这么长的时间,你应该懂如何活下来。” 许蜚抬头,那双没有没有温度的蛇目看向傅时宴道:“我也知道的不多。” 傅时宴把手中剑从许蜚身上移开:“说说看,我自己判断。” 许蜚道:“我本来是香龙庵附近的蛇妖,有一天一个草妖来到我的洞穴和我说,他家主人想和我做一个生意。他家主人给了我一颗难得的丹药,说叫我给他干事,在这一片的水里下这个玉瓶里的毒。” “这毒是什么?” 许蜚有一点迟疑道:“我也不了解,我只知道那妖怪的主人来头不一般,估计是上古的大妖。那毒下在水里,几乎五天后就能发作,但因为喝下的多少,这时间并不固定。几乎中毒的人没有解药,身体的营养会被吸干,存在那人肚子里形成一个灵丹,等到那人魂飞魄散的那一刻,就由那草妖用专门的法瓶把这灵丹采集了献给他主人。” 傅时宴默然:上古大妖?几个名声不好的大妖他细数了一下,饕餮,在傅时宴来大晋朝时就听说了他被他哥押回了龙宫,他哥赑屃守着教他诗书,日子苦巴的很,也跑不出龙宫。 混沌,早陨落了,排除掉,就算没四,他喜欢吃妖怪胜于人,要是他,死的就是猲狙巴蛇。 梼杌,是傅时宴交的一个混账兄弟,虽然混账,但这事干不出来。 剩下一个穷奇?他手里妖魔鬼怪、危害人间的鬼东西是多。但他不在这一片啊,前些天有他消息,他在昆仑和白泽打架,虽然傅时宴很想他就此死了好,但是据说那架现在还没打完。 傅时宴袖中的小兔子地仙听到了许蜚这么多,心中大骇,站到傅时宴的手心中,发问道: “那中毒时不能把那灵丹打散?” 许蜚摇头,嘲笑道:“没人试过,但是那灵丹本就是人体内的营养,倘若直接打散,怕是那人当场就会死。” 这整个三州,泱泱十几万人的土地,都成妖怪的大餐。猲狙、巴蛇小妖肆意妄为杀人吃人,还有幕后大妖把三州当成自家的菜园子,三州百姓皆被视为蜉蝣。 身为大晋朝的保护神,傅时宴心底窝了一肚子火气。 第42章 朱雀大人,再见 傅时宴道:“那并没有发病的人,如何判断他是否中毒?” 许蜚回答道:“不能区分,和普通人没有区别。我下毒只是看那个地方有没有中毒身亡的人,而且这种毒药几乎一次就能杀死人,几乎整个江州城都被下了毒。” “你是如何联系那幕后之人的?” “我没有接触过他,只和那草妖打过交道,每次都是草妖来联系我,给我投毒的玉瓶,我联系不到那草妖。而且他们手下又不止我一个妖,还有别的妖怪给他们干事。” 许蜚那双冷血的眼睛不怀好意地偷窥傅时宴的脸色。 傅时宴知道抓住了许蜚也没有用。现在知道最多的是那只草妖。 “那其他的妖怪在哪里投毒?” 傅时宴话音刚落,许蜚猛地从地上弹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挣开了捆妖绳,只见银光一闪,血盆大口咬向傅时宴。 傅时宴飞快后退,却发现许蜚强硬挣脱捆妖绳,身上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许蜚那一击,傅时宴没料想到,只能用手中的剑抵挡,铁剑一下子许蜚面前变成废铁。 小兔子地仙一下子从傅时宴的手上飞出来,纸制的身体变大,用身体挡住了许蜚的那一击。 第53章 傅时宴想不明白,许蜚这时候的硬碰硬是为什么,呵斥道:“你干什么?” 许蜚仰头哈哈大笑,带血的嘴角:“我明白了,你们谁也没想让我活着,都巴不得我快点死……” 傅时宴皱眉:“你老实交代,我会留你一条命。” 许蜚眼睛红的能滴血:“你放屁,从我嘴里骗出来你想要的事,你就会杀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做梦,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我等着这三州全成为妖怪的地盘。” 许蜚说的不错,傅时宴会杀了她的,她杀了那么多人,傅时宴不会让她平安活着。 小兔子地仙已经站在的地面上了,望着对面犹如丧家之犬的许蜚,认真道:“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们之间的恩怨在今天也解决一下吧。” 傅时宴朝小兔子地仙做了一个手势,一些事情确实是要好好解决,给一个好的结局。 许蜚斜眼乜了小兔子地仙一下,即使身受重伤,依旧强撑着,不屑道:“就你,早知道之前我就一口吞了你。” 小兔子地仙已经扑上去了,青涩可爱的面孔不动声色:“那就试试吧。” 许蜚身体盘成一个大圈,一下子弹起,蛇口咬上小兔子地仙的手臂,纸人身体中迸发出乳白色的光芒,一股强大的力量撕扯着,两人僵持着。 忽然许蜚的脖子上出现了一条裂缝,鲜红的血液从里面喷涌流出,“嘭”地一声,许蜚巨大的身躯应声倒地,一双蛇目死死盯着虚空的一处,口中溢出了最后一句话:“算计我……你不得好死!” 许蜚死了。 小兔子地仙忽然大声喊道:“她的妖丹没有!被人无声无息化成了血水!” 小兔子地仙此话一出,傅时宴立刻明白了。立刻放出灵识搜查附近的妖怪气息。 没有。 让人跑了。 傅时宴想明白了,许蜚之所以会忽然变脸,是因为有人偷偷在附近偷窥他们的一举一动。 眼见许蜚要把一些秘密告诉傅时宴,那人就用一些手段,让许蜚的妖丹不知不觉化成血水。 妖怪一旦没有妖丹,只有一死了。许蜚什么都看出来了,她知道幕后的人不会让她这颗暴露的棋子活下来,也明白傅时宴不会轻松放过她做的那些恶,她的结局只能是死。 许蜚恨那个人,也恨傅时宴。 所以在她临死前,她选择和小兔子地仙决战而死,一死百死,也不肯把她知道的消息告诉傅时宴。而她死前的诅咒不是对傅时宴说的,是对那人说的。 很可惜,在傅时宴察觉到这事时,幕后那人自己离开了这附近。傅时宴并没能把那人抓出来。 小兔子地仙已经亲手杀死了许蜚,灵识脱离纸片,在半空中化成一个半透明的女娃娃虚影,笑的很甜:“我已经亲手报仇了,现在要回去了,谢谢朱雀大人。只要朱雀大人有什么困难需要我帮助的,我义不容辞。” 傅时宴轻轻点了一下头,伸手接住了那张普通的纸片。 虚影顿时化为星星点点,消失在漫漫夜空中。 “朱雀大人,再见。” —— 那场雨在第二天就放晴了,许太医给余小宝检查身体,并没有高烧。 这个村应该都还没有中毒。 柳云箔派来支援他们的人已经来了,傅时宴和他说所有的事,柳云箔脸色严肃沉重了起来:“如果这样说的话,局面比我们想的还要困难。三州要再囤一些药材,做最坏的打算,三州所有的人都得疫病。” 傅时宴道:“药材只能缓解,不能治本。许大人已经下令了,让将士们在全城饮用的水源那里把守,居民最好食用流动的水源。” 傅时宴又看到柳云箔忧心忡忡的样子,轻轻拍了一下他肩:“我们现在还有解决的方向和思路,总比两眼一抓瞎好。” 傅时宴回到江州总督府,把他在大尖山河发生的事全写在了信里,寄给京城的太子。 太子很快给傅时宴回信,言简意赅,先和傅时宴问了好,再提出他将来三州亲自坐镇,给傅时宴他们带一批紧缺的药材。崇槐两地的叛军快解决完了,刘文庸将军很快就能带兵支援三州。 太子带来的好消息确实让傅时宴心情好多了。 傅时宴刚把给太子殿下写的信摊开,让上面的墨迹风干。 那天是连下好几天雨后第一个晴天,天气大好,屋外的鸟雀呼晴,此起彼伏,玩的不亦乐乎,一片热闹。 傅时宴用在坐在席子上,心情还不错,从不动幡里摸出来一本书看,垂眸在书上找有关让人体营养转成灵丹的歪门邪道。 忽然敞开的木门处有脚步声,傅时宴没有动,抬眸堪堪望了过去,来者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倒是反衬得他皮肤白的如沾水的梨花干干净净,晶莹剔透。 是几天都没有看见的阮。 他的面目轮廓好像更加深邃了一些,身上的气息也更加冷烈,更带有着少年凌厉的攻击性。 阮被傅时宴毫无波澜的眼神一望,脚步顿在门口。阮的眼眸对上傅时宴的目光,似乎那一眼望进了傅时宴心里,眼神中有着别样的情愫,不肯移开,望着傅时宴抬手敲了敲木门。 这倒是傅时宴头一回见阮有礼貌的敲门,顿了一下,心底一时松神,点头平静道:“进来吧。” 第43章 不能忽视的一腔爱意 第54章 阮径直走了进来。 傅时宴看到他手上拿了一个长形木盒,一时之间,两个人没有说话。 傅时宴见过很多样子的阮,而今天目光平静的阮却是头一回见。他又想起了第一次见阮,阮抬头望向他,那时候阮的眼眸是空荡荡的。现在的阮眼眸中装满了用着公事公办的态度:”这是什么?” “你的剑。”阮对上傅时宴的眼瞳。 傅时宴的食指滑过粗糙的木盒,勾起了上面铜纽扣,“吧嗒”地一声清响,木盒打开了。 傅时宴断了的那把剑赫然出现在木盒中,现在已经修复好了,通身散发着墨绿色的耀眼颜色,形状与之前有了些区别,剑身有不少放血的小凹槽,样式崎岖不规则。 傅时宴都不知道阮是什么时候把那断剑拿了,并且还把剑修好了。 剑身笼罩着一股黑色的气息,向外散发着凛然的寒气,是阮的气息。 这上面的黑气就是阮身上的黑气。 屋内一片寂静,静的连细银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暖日的阳光温柔撒在庭前,一派好天气,甚至让人恍惚生出了岁月静好的念头。 傅时宴手头明明有很多事要做,偏偏这时候和阮坐在这里,玩着互相沉默的游戏。因为他潜意识隐隐约约有一种不确定的预感,他觉得今天一定会有什么大事发生,他应该坐在这里好好听阮说完。 这个念头把傅时宴按在原位,难得心平气和和阮共同相处这偷得浮生半日的闲。 屋外那棵高大的柿子树上忽然传来一声声鸟啼,实属扰人。那鸟才放开喉嗓大声歌唱,结果鸟鸣声中夹杂着一声枯木枝断裂的干脆声音,鸟鸣声戛然而止,接着是一连串翅膀噗嗤噗嗤的声音,最后四下也都静了下来。 傅时宴想象着那只憨里憨气的鸟,本来在大展歌喉,却措不及防踩断了枯木枝从树上跌下的情景,一时忍不住,无瑕疵的俊美面孔露出了一些笑意,嘴角往上终于开口说话。 他的声音和往常一样,还带了一丝半点的笑意,犹如一颗颗冰珠砸碎在玉盘中,格外好听:“这鸟声吵人。” 又对阮说:“这把剑你是怎么做的?这黑气。” 他本来的念头的确是想把阮本身那块黑石炼筑到他的剑中,但是从阮化成人形后,他就把这个念头搁下了。 阮已经化成人形,有了自己的灵识,此时若是强硬把黑石熔铸在剑中,就要抹去阮的灵识。 但是阮现在就现在自己面前,他又是怎么把黑气附着在剑身的? 阮看着傅时宴脸色不对劲,老实回答道:“我把一半原身炼筑在剑中,和剑签订的灵契。” 傅时宴越听越不对劲,手无意识紧紧抓紧手中的书页,忍耐着听完,手中的书差点想砸在阮脑袋上,打开他脑袋看看他到底进了什么水? 傅时宴眉头皱了起来:“你想要干什么?拿你原身来冒险,你知不知道,一不小心你的灵识就会被抹杀,那你就只是一块石头。” “我知道。”阮沉声冷静道,那冷清的声线似乎有什么能让人镇定下来的魔力。“我只是想能时刻保护你。” 可惜傅时宴听了他的话,镇定不下来。 傅时宴顿时生起无里头的火气,差点就想朝阮吼道:我傅时宴,上古朱雀大妖,需要你这样保护我嘛? 傅时宴那话都在喉咙边了,却一下撞入了阮毫无保留的目光,那目光似乎被爱的人都会沉溺在其中。 傅时宴心头猛地一惊,他在这个时候才明白了阮的心意,他忽然想起了那天晚上阮对他说的话:“我喜欢你。” 但是那天他沉醉在欲望的洪流中,理智被肉体的疏解冲散,他是如此迟钝才正视这份真挚炽热的心意。 傅时宴把那句“我喜欢你”放在心底咀嚼,烫的他心啊肺啊都在微微颤抖。 傅时宴用一过来人的目光审视自己,即使那天晚上自己被药物控制,即使其中也有被阮那个绿茶诱惑的成分。但他确实在那时候的前半场是主动的,虽然没有人知道,但他自己清楚。 让他醒来这么生气的原因,一个是他以为即使两个人要发生关系,那也是他要了阮,没想到他被自己养的小狼崽全场按着,连反抗都反抗不了。他的自尊心太受挫了。 第二个是,实在太疼了!疼得他恨不得踹阮一脚。 傅时宴觉得即使这样,他自己还是承受不住阮那不能忽视的一腔爱意,他给不了阮想要的回应,他觉得他不会爱上一个人,他也想象不到自己爱上一个人会是什么样的。 傅时宴拒绝道:“这把剑你自己拿着,一旦被有心的人利用,直接毁了这把剑,你就算不死,半条命也没有了。” 阮没有接,似乎在等待傅时宴给他一个好好的答复。 “我这条命,给你。” 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落在阮的耳边,傅时宴觉得自己不喜欢一个人就应该说清楚。 傅时宴坐在席子上,桃花眼微垂望着自己手里的木盒:“我活了许多年,走过了许多地方,见过许多人,老人稚童,在我眼里都是皮囊,我觉得我不会爱上任何人。 我受过许多人的香火,他们仰慕我,朝拜我。我保佑他们,岁岁年年,平安顺乐。但我并不是唯一的信仰,没有我,他们也会有别的青龙神兽玄武神兽,我只不过是一个寄托他们感情的符号。我说了这么多,你明白吗?你的爱太多了,我觉得我给不了同样的,所以你不用给我。我不是你唯一爱上的人,我不是你唯一的神,没有我,你也会有其他人给你爱上。” 第55章 “你们不是必须需要我,我也一样。” 阮上前一步,弯腰把脸凑得和傅时宴极近,如银河深处星空的眸子认真又固执,声音有些苦涩,艰难道:“我给你这剑,没想要你什么回报,也没想你能喜欢上我。” 傅时宴一怔愣,头顶的小花灯被风吹得转了起来。 喜欢是不能被衡量,不能被交换。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是什么样子的,但是他的心像是被一个无形的手紧紧拽着,让他不敢呼吸,怕惊醒了这一切。 第44章 你是属狗的吗? 傅时宴最终还是把阮推开,坐起身来,面色暖了些,红霞滚滚落在脸上不肯消,煞是动人。 傅时宴其实挺顾忌这是在大厅内,随时都可能有人进来,要是被人闯进来撞见这一幕不好。 阮只是松开傅时宴热乎乎的掌心,把那把剑放在了傅时宴手上,认真道:“我想用我的力量保护你,不要拒绝我。” 傅时宴捏住那把剑,他从没有想到他和阮之间会变成这样。只不过向来是他肩负着保护众人的责任,头一回听到别人保护他,不由失神了半秒。 阮真的粘人粘的厉害,见着傅时宴似乎走神了,伸手揽着傅时宴肩头,凑过去臭不要脸道:“你发什么呆,你要是不收下我就亲你,一直亲到你同意为止。” 傅时宴猛地回神,并没有躲开阮的手,头微微往后仰,躲开阮的吻。 “别。”傅时宴伸手把那把剑放入不动幡中。 傅时宴认真说道:“你对我的感情我明白了,我对你也未必能绝情。但是我是头一回和别人在一起,我们也都是两个男的,在一起以后不一定能欢欢喜喜,我们先磨合磨合,一方提出退出,这关系就可以解了。” 阮见有机会,忙点头。 当天夜里,傅时宴才看到了阮对于自己的坚定决心。 傅时宴前些天忙的很,一直避着阮,如今和阮说清楚,阮当天就把自己的被褥搬到了傅时宴的房中。 偏偏傅时宴的房间的床又很大,看着阮眼巴巴的模样,一时之间不知道有什么理由用什么方式拒绝这件事。 等到阮习惯在他的床上睡下,傅时宴才反应过来,自己又是发什么疯,居然把阮那个麻烦放进了自己房中,这无疑是引狼入室。 看着阮那炽热的眼神,傅时宴感觉自己的衣服都能给他烧出一个洞来,顿时觉得自己腰又开始疼了起来。 傅时宴在房间中的木案上写奏折,身边的窗户开着,夜风徐徐,吹散炎热,情场得意,心情不由畅快。 阮终于又可以和傅时宴睡到一个床上,啥都没穿,就穿了一条亵裤,露出少年健壮流畅的肌肉线条,司马昭之心人人尽知,不就是想色/诱傅时宴嘛,这思想这行动令人鄙视。 偏偏傅时宴是个不解风情的人,在木案那里磨蹭了半天,也没有往床上看一眼。 阮等了好一会儿,无聊的玩床帘上的流苏,玩的自己都快睡着了。阮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敌不就我,我便亲自就敌。 阮走到傅时宴背后,傅时宴正在一张纸上写着什么,手上忙的很,头都没有抬,对背后的阮道:“你睡吧,等我干什么。” 说完,就感觉阮像是等待着夫君回房的小女子,忽的露出了笑意。 正笑着忽然有人从身后抱住了自己,下巴搁在了自己的肩上,偏偏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嘴唇缓缓擦过傅时宴的耳边轮廓。 傅时宴的耳朵敏感的很,就这么一接触,立刻红得烫人,傅时宴的气息立刻就乱了。 傅时宴声音都沙哑了:“你……你来干什么?” 阮把头紧紧贴在傅时宴的脖子旁,声音闷闷道:“怎么还没有搞完?”话语中带着不满和抱怨。 就一天时间,一个人形凶器怎么就变成了小姑娘嫁入朱门,夫君日夜不回家的绝望幽怨妇女? 傅时宴笑的手上的笔都拿不稳了,把笔搁在了一旁,正要推开阮,阮的唇已经落在傅时宴的脖子边,亲呢地舔着傅时宴肌肤,手已经顺着探进了傅时宴的衣服里面。 傅时宴被舔的整颗心麻酥酥的,痒的不得了,任人摆布,艰难道:“怎么总喜欢咬我脖子,属狗的吗?” 阮的手一探入傅时宴的衣服里面,傅时宴的身体就感觉到了,可能是上次阮给傅时宴的影响太大了,这一遭,傅时宴下意识的反应强烈简直要从阮的怀中挣脱出来。 阮也没有强求,傅时宴警告道:“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最后难受的还是你自己。” 傅时宴感觉阮就像民间写的红颜祸水、扰人清修的坏妖怪。 那温热的气息一直贴在自己的身上,傅时宴往后一摸,就摸到了光滑细腻的肌肤,忍不住回头望去:“你怎么没穿衣服,还对着窗户,小心感冒。” 说着,傅时宴就把旁边搁着的一件薄外套递给阮穿着。 傅时宴无奈对阮说道:“好了,我不写了,陪你玩一会儿。我们坐在这,看一会儿月亮,今天的月色很好。” 阮听了,就伸手像抱小孩子一样把傅时宴抱到了自己的腿上坐着,傅时宴一个大男人这样子坐着特别不习惯,想着就要挣扎起身。 阮紧紧抱住傅时宴,口中吐出的温热气息全落在了傅时宴的胸前,软着声音说道:“我们就在这看窗外的月亮,我身上的外套前面不挡风,我冷,我抱着你暖和一点。” 第56章 这话一出,傅时宴果然没有挣扎,乖乖由阮抱着,嘴上却说着嫌弃话:“冷就自己去好好穿衣服。” 那天是十六日,月亮起先是被院中的树遮挡着,像是蹲在树梢睡过去的白鸟。后来白鸟渐渐一步步走出了树梢,天上的月亮大的像玉盘,柔和的月光就落在了屋翎上,落在花草上,庭下的院子中被铺了一层薄似雾的月光。 傅时宴忽然道:“我家梧桐乡的月亮比这里的大多了,也更加漂亮,每次我抬头时,总有错觉我垫垫脚就能摸到月亮。我走夜路时,月亮也总是跟着我走的轨迹动,我一直以为月亮是跟着我的。后来我才知道,月亮不会因为我而动,是我从任何地方都能看到月亮,所以才觉得月亮是跟着我的。” 傅时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找和阮说这些,但是他想到了,就说出口了。 傅时宴对阮描述:“梧桐乡有许多梧桐,不老不死,一直在长叶子落叶子。还有一个巨大的行宫,那是我住的地方。你的眼睛也和梧桐乡的月亮一样漂亮。” 阮目不转睛的盯着傅时宴,听到傅时宴的话,点了点头。 傅时宴轻松摸着阮的脸,傅时宴感觉此刻的自己已经如同醉酒的人了。 阮的眼睛很漂亮,总让人想梧桐乡的月亮,这样美好的东西,很难不让人生出分享炫耀的念头。 第45章 太子殿下来三州 京城的夜晚和江州昏暗恐惧的夜晚是不一样的。 京城掩埋在灯火阑珊中,站在高高的城墙俯望下去,东宫里面灯火通明。 太子走到太子妃寝殿门口,遣退了下人,一个人穿了件寻常衣服,放低脚步声走了进去。 屋内的烛光温暖,橙黄色的光线轻轻笼罩在女人身上,女人就着烛光安静的绣着衣服,低头露出如云的青丝和光滑的脖颈。偶尔女人身旁的婴儿哼唧哼唧,女人放下手中的针线活,纤细的手指轻松拍打着婴儿的背,低声哼唱着听不清的儿歌哄孩子睡觉,场面温馨的像是寻常的百姓家庭。 太子安静走到太子妃身边,帮太子妃减轻负担,伸手接下婴儿,轻轻拍打着孩子的背,哄他入睡。 太子妃在灯下凝眸看着她这一辈子最爱的两个男人,嘴角不察觉的已经微微扬起。 太子一面哄孩子一面偏头同太子妃说着体己话:“这么晚了,还在绣什么?当心伤了眼睛。” 太子妃温柔地开口说道:“是一件衣服针脚松了罢了,我给它缝缝就好了,打发时间。” 太子目光落到太子妃手上衣服,惊奇问道:“是我的衣服吧?缝的不错。” 太子妃遂着杏眸浅垂,露出小女孩子家的内敛羞怯,一缕碎发拂至额前,她含着笑意抬指纨去:“殿下这次去三州的衣服我已经收拾好了,叫青竹拿着了。此去三州万万当心,万事照顾好自己。” 太子望着太子妃安抚地笑着:“我自是答应我家夫人,会照顾好自己的,而且太傅和我在信中已经说了,这疫病不会传染人,你放心。”太子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睡的正香的奶孩子,自嘲道,“只是我这一去,阿锦又要忘了我罢,上次阿锦学说话,我去了崇槐两地没有亲自教他说话。这次他学走路,我又不能陪他,唉。” 说着,忍不住用手指摸了摸孩子的柔软腮帮子肉,一派慈父模样。 太子妃排解道:“殿下是去为民请命,怎么因为阿锦绊住了脚步。殿下且安心去,阿锦和我都无怨言,阿锦的父君可是明君啊。” 太子笑着摸阿锦头顶的软毛,阿锦在他怀里睡的正香,憨纯可爱,天真无虑。 太子妃又道:“说到这里,我昨天进宫给母后请安,路上碰到了惠妃。”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来。 太子默然。 惠妃因为父亲林宏章被打入冷宫,前些天傅时宴从江州传来消息,说是现在的林宏章是妖怪假扮的,已经把妖怪的头颅砍了暴晒在城墙上。 皇帝才知道林宏章早就被妖怪害死了,如今是妖怪作怪,又念在他与惠妃多年同床夫妻情分,把惠妃重新接回了雩梦宫。 太子妃叹了一口气,声音悠长,感叹道:“她疯了,人也一下了憔悴了好多。走在路上时拦住我的轿撵,喊着她父亲是无辜的。” 太子妃说的时候,眼睫颤了颤:“说能料到当初那么要强的人,一下子就疯了,又没有父亲兄弟打点照顾,做依靠,日子难过的很。” 太子把太子妃的头也揽到了自己的肩头,轻轻摸着太子妃的头发:“世上都是可怜人,我知道你同情她,但是下次遇到了避远点走,要是她发疯不小心伤到你怎么办?” 太子妃窝在太子怀中,温柔望着自己的孩子,点点头,道:“好。” —— 傅时宴最近事情多,即使阮缠着他,两个人也顶多一起睡觉,那是半点雷池都没越。 阮倒是想越,奈何傅时宴不想,没精力没心情,天天累死,倒在床上就恨不得立刻睡了过去。 阮没有办法,又要在傅时宴面前装乖巧,在傅时宴身上蹭了半天,最后抱住傅时宴的腰沉沉睡了过去。 阮醒来时,手自然往身侧一摸,没有人,才睁开眼睛醒了过来,自从两个人睡一起,傅时宴一直起的很早。 阮草草地把衣服穿好,往隔离区走,一般只有在这里可以找到傅时宴的身影。 第57章 才走到隔离区外面,就看到了傅时宴的身影,他正在和一位白胡子花花的太医说着什么。 因为老太医有些矮,所以傅时宴绅士地半弯着腰,认真听着太医的话。 所以傅时宴是背对着阮的,和太医说毒药的事,那瓶毒药被分成两份,他和太医各拿了一半,以现在大晋朝的医术实力,太医暂时分析不出来。 这个结果傅时宴早就料想到了,也谈不上多失望,傅时宴道:“那普通的药材能起作用吗?” 说着时,傅时宴目光抬起往旁边一扫,就看到了阮站在不远处的栅栏处,两人目光相接,都默契地没有说话。 老太医没注意傅时宴的动作,回答道:“这不好说,但能延缓病情,让病人痛苦减轻点。” 傅时宴点点头,对阮招招手示意他过来:“既然能延迟就不要吝啬用药,这解药我再想想办法。”说到这里时,阮已经走了过来,大长腿走路似乎还带着风。 老太医被突然出现的男子吓了一跳,再抬头看去,只见那男子丰神飘洒,器宇轩昂,剑眉星目,眉眼轮廓深邃。 傅时宴的话没有停,只是把手上的一件鸦青色外套递给了阮,用眼神示意阮去隔离区休息室等自己:“太子殿下人马很快就能到达三州,很快新的药材就能来,人命最重要。” “现在三州中,都有将士检查防守在饮用水源,汝州和绥州这几天报过来的新增患病人数少了很多,可见我们虽然忙碌疲惫,但未必不能战胜这疫病。现在重中之重就是在江州。” 老太医点点头,傅时宴还想着阮,便道:“那就这些事了,我先走了。” 老太医被阮惊艳一把,现在脑海中还挂念着,也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冒昧问一句:“傅大人,刚才那人是你的……” 听到老太医忽的一问,傅时宴的笑容僵了一秒,阮算是他什么人,算是他喜欢的人,算是他内人,可他能这样说麽? 傅时宴讪笑道:“我的书童,怎么了?” 老太医也不好意思的道:“只是看这孩子不错,我有个老妹妹膝下有一小女,正值豆蔻,家里老人都挂念着。刚才看到您书童,便多嘴了一句。” 傅时宴一听,原来挖墙脚都挖到了他面前了,礼貌拒绝道:“他还未弱冠,我成心想再打磨他几年,还没给他考虑这事。” 老太医听明白了傅时宴话里的意思,也笑着打马虎眼圆过这事:“也是,男人应当以事业为重。” 老太医说完就告辞了,傅时宴却像是心里的调味罐被人打翻了。 一时酸甜苦辣,百味涌上心头,特别不是滋味。 傅时宴站在原地,愣了愣望了一下自己脚尖,最后心里自嘲道:说好就是试试,这才过了几天,你就如此认真,傅时宴啊傅时宴,你真的太容易得意忘形了…… 第46章 毒药里面有魔气 傅时宴走进房间里时,阮正坐在傅时宴平时常坐的位置上。 傅时宴走到阮的身边,他站着阮坐着,他手自然而然摸了摸阮的头:“刚睡醒就跑过来了?” “嗯。”阮很享受傅时宴的接触,点点头,满口的情话张口就来,又丝毫不见脸红,似乎是在认真和傅时宴说一件事:“我心里有一个小人,不见到他时,就难受的很。” 傅时宴受不了阮这话,红着脸收回了自己的手,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坐在了阮的旁边。 他这段时间任务很重,他虽然斩钉截铁叫太医用药,解毒的事交给他,但是他现在对于这毒还是没有头绪。 药材不是取之不尽,人却是不断的死去,在隔离区见到最多的场景就是人不断的抬进来,人不断的抬出去。 傅时宴心底也很焦虑,但不敢在别人面前露怯,毕竟他也能算上主心骨。 只是这种自欺欺人的样子做多了,面对自己亲近信任的人,疲惫情绪就显露出来:“你自己玩吧,精力充沛的话就去帮柳云箔抬病人,我要研究这毒药,这段时间没精力陪你玩。” 傅时宴把不动幡里的毒药瓶子拿了出来,又摸出了一本古书:“这本书里好像记载了一种类似的秘术,上古一个妖魔用人炼制成丹药,提升自身力量,但它最终惨死,被别人砍去了头颅,那个秘术也消失了。我觉得这次疫病可能就是这秘术制造出来的。” 阮突然出声道:“这瓶子里面有魔气。”阮身上全是魔气,魔气几乎融入了他的骨子里,他对于这东西熟悉的不得了。 傅时宴忽然回头望着阮,激动道:“你说什么?” 傅时宴听到这里,感觉耳边炸过一道惊雷,雷声滚滚中他觉得眼前豁然开朗,脑海中闪出一句话:有希望了有苗头了,阮真的他的宝贝。 阮把傅时宴手中的瓶子拿了过来,骨质分明的长指轻轻一勾,一小团黑气就顺着瓶口缓缓流到了阮的手上。 白皙的手指上笼了一层黑色的气体,显得特别明显。 他从大战猲狙之后就可以控制魔气了,现在抽出这瓶子中的魔气也是轻而易举。 傅时宴激动坏了,这可不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嘛,原来解毒的方法就在自己身边。 阮看着傅时宴那眼神,心中不由一动,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毒下在人体内我发觉不了,但是我可以试试把人体内魔气抽出来。” 第58章 傅时宴眼神炙热的望着阮,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能的话最好不过了,我带你去试试。” 阮却在此时耍流氓,他很清楚知道如何拿捏傅时宴,现在恃宠而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道:“我帮你,你不应该回礼吗?”然后俊美的脸上露出了促狭的笑望傅时宴,猩红的唇张了张,话语轻飘飘落到傅时宴耳中,像是一点点诱惑傅时宴:“亲我一口。” 傅时宴是一个喜欢漂亮皮囊的俗人,现在已经被阮勾的神魂颠倒,心窝热的像有一团火,能把自己烧起来,声音也哑了,喉结上下滚动:“那,过来点。” 阮被这样的傅时宴给迷住了眼,清醒时候的傅时宴原来动情是这样。心底对傅时宴爱意几乎要从眼眸中漫出来,把傅时宴包围。 傅时宴按住阮的肩头,面上含着一昧迷人的浅笑,正要凑上去给阮香一个,忽然外面传来柳云箔的声音:“傅大人?傅大人是在屋里吧,我找他有事。” 傅时宴皱着眉,透露出求欲不满的情绪,他半跪在阮面前,阮的手揽住他的腰,在他腰上不老实的摩挲,眼巴巴望着他。 傅时宴决心要亲阮那么一口,没想到柳云箔来的这么快,没心没肺直接推开了门,推门声把傅时宴吓一跳。 傅时宴迅速推开阮,坐直身体,忽然感觉到了私情被人撞破的羞涩,白皙的面皮上泛了粉红。 对于感情木讷的柳云箔丝毫不知道自己打扰了别人的好事,望着端坐在木案后的两个人,还在纳闷傅时宴明明在屋里面为什么不回答自己。 傅时宴像是欲盖弥彰地用手遮唇轻声咳嗽了一声,问道:“怎么了?” 虽然是对柳云箔问的,但是目光依旧粘在阮的身上。 柳云箔脸上难掩喜色,对着傅时宴高兴道:“太子殿下来了,半路上还碰上刘文庸将军的人马。现在我们又有药材又有人马了。” 傅时宴“噌”的站起身来:“他们到哪里了?” “已经到了江州,等着我们去开门迎接呢。”柳云箔回答道。 傅时宴听完就往屋外急匆匆而去,柳云箔见状也追了过去。 阮在木案下伸手拉傅时宴的衣角,没想到还没拉上,傅时宴已经跑的没有影了,柳云箔看了他一眼,也跑了出去,门被他甩手关上了。 阮看着瞬间安静下来的房间,僵在半空中的手缓缓收回衣袖中成拳,紧紧握着,他迟钝地看着自己的手。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想要拉傅时宴,但他知道,在傅时宴心中什么猫猫狗狗都比他重要,那太子,那姓柳的,甚至那门口的老头,谁都比他重要。 他就是想拉一下傅时宴,让他为自己停留一秒,但是他从来都抓不住傅时宴。 阮很快就察觉到了自己的情绪不对,缓缓吸了一口气,傅时宴不会喜欢这样的自己,像傅时宴那种自由自在惯了的人喜欢那种乖巧听话的情人,在他忙的时候懂事又不给他带来麻烦。 阮感觉自己明明快气死了,面上却没有一丝表情,强压下自己心中的负面情绪,起身走了出去。 阮再次看到傅时宴那个大忙人的时候是在江州总督府,傅时宴正在太子下面的位置上坐着,和太子详细汇报江州的情况。 傅时宴对阮的气息很敏感,在阮还在门外的石阶下,傅时宴就抬头和他对视上了。 因为离得太远,傅时宴一时看不清阮的表情。 傅时宴心里猛地一咯噔。 第47章 补上之前欠上的一口 傅时宴忽然记起自己跑去接太子,把阮忘在原地的事,心里忽然升起惭愧的情绪。 自己这干的是什么事啊,傅时宴顿时觉得自己身为一个男朋友,非常的不称职。 傅时宴把那些账本递给了柳云箔,对太子殿下说:“殿下,微臣有事先出去一下,让柳大人和您细说。” 太子看到了傅时宴那有些慌张的神色,以为傅时宴又有什么大事,虽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依旧浅浅笑着道:“去吧。” 傅时宴从大厅里出来,大跨步下阶梯,匆匆走到了阮面前。 阮似乎是无意中经过这里,大厅门口还站着太子殿下的守门侍卫,守门侍卫正好奇打量着阮。 傅时宴站在阮面前,这才看清楚阮的面色,他没有什么不高兴的神色,也算不上开心。 傅时宴一口不上不下气轻轻吐出来了,心里最深处有些惶恐,他不太会哄人,希望阮没生气。傅时宴对阮笑了一下,低语道:“我们去别地说话。” 说着主动伸手拉住了阮的手,皮肤细腻,没有茧子,只感觉骨指分明捏着很舒服。 阮感觉到了傅时宴的主动示软,便由着傅时宴动作,两个人来到旁边的一间小耳房。 傅时宴把门关上,一转身就被人按在了门板上,阮离傅时宴极近,正在用那双如黑曜石的眼睛沉默望着傅时宴。 傅时宴忽然抬手搁在阮的后脑勺上,亲吻如浮云一样轻盈落在了阮的唇上,两个人呼吸交错,阮眯着眼睛望傅时宴,鼻尖萦绕着只属于傅时宴的草木香。 那是一个温柔不带着欲望的亲吻。 傅时宴腰肢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阮揽着,傅时宴手放松地攀着阮的肩,头微微往头仰,移开了阮的唇,气有些喘不出来。 傅时宴英俊的脸庞红的像是从红酒中捞起来的,浑身散发着诱人的味道,等待着人来细细品尝,阮忍不住想伸手摸他的脸。 第59章 在阮略微有些凉的手碰上傅时宴的脸时,傅时宴轻声道:“补上之前欠的一口。” 这话一字一句像是在刮阮的心尖。 阮这才感觉傅时宴在他心里的形象太没心没肺了,以至于傅时宴说出补偿他欠的那个吻,他一时嗓子哑的说不出话来。 像是他耍了好多小心思要的一个东西,忽然有一天就放在他面前,他眼睛都红了,整个人被措不及防的幸福包围。 傅时宴被阮紧紧抱住,阮像大狗似的抱的他感觉无法呼吸。 傅时宴也搂住了阮,在阮耳边道:“对不起。” 对不起?是对不起他一碰到别人直接抛下自己?阮心底默默琢磨着。 不,不用说。阮他自己早就知道,无论什么人什么事傅时宴丢下的总是他。但是没关系,他不需要傅时宴的道歉,他会慢慢把傅时宴圈养在自己身边的,他会让傅时宴眼里只有他一个人的。 傅时宴不知道阮心中所感所想,只看到阮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眸,上挑的凤眼让本来冷冰的人漂亮得招惹人忍不住亲近。一寸秋波,千斛明珠觉未多。 傅时宴心下一动,按住阮的头往下低了低,柔软湿润的薄唇贴在阮眼皮上,亲了亲,傅时宴耐着性子哄人道:“生我气没?” “没。”阮闭着眼睛,又黑又长的睫毛轻轻抖了抖,感觉到了眼皮上温热的触感,喉咙发紧,恨不得现在就把傅时宴按在床榻上,把他扒个干净。 傅时宴喉咙中滚出一声悠长的叹息:“你的眼睛真漂亮,让人忍不住想多亲几口。” 阮整个人飘忽在云上,也没有理智思考说着什么,下意识接话:“那你就多亲几口。” 傅时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被阮逗乐了,歪着脑袋把头埋在阮的脖颈中低低地笑道:“阿阮啊,现在青天白日,我们这是白日宣淫啊。” 傅时宴松开阮,笑着望阮,整理一下自己揉皱的衣服,顺便也把阮身上被他蹭皱的衣领捋直了,道:“我们在这里再呆时间长点,估计他们要找来了。” 阮走在傅时宴的身侧,伸手扣住了傅时宴的五指,腻腻歪歪,都不正经。 傅时宴心底有种悸动,嘴角忍不住上扬,觉得自己身边的人可爱的不得了,原来这就是谈恋爱的感觉啊。 —— 傅时宴把阮带到了一个白色的帐篷中,掀开布帘子,入眼就看到两个太医脸色沉重的守在一个床边,眼底眉梢都是无可奈何的模样,整个人愁的腰都弯了不少。 那两个人见到了阮和傅时宴,可以说,脸上顿时有了些精神,那炽热又带着怀疑的小眼神,简直把“死马当活马医”写在脸上。 傅时宴对阮说:“你试试可不可把魔气抽出来?”又怕给阮太多压力,补充道,“不成功,也没关系,尽力就好。” 阮回头望了傅时宴一眼,走到床边,没有动打量着床上的病人。太医把病人身上的被子掀开,一股腐朽的味道扑面而来,只见床上躺着的中年男人已经骨瘦如柴。 要不是突出的眼窝中眼珠子在动,怕是和尸体没什么区别。 那本来是一个健壮高大的男人,现在已经被怪病折磨的像是一个干瘪的骨架,双颊瘦的凹下去了,双眸浑浊无光彩,头发头发也花白了好多。 小腹诡异的隆起,隆起了一个大约一食指高的小山丘,像腹中怀了一个孩子,用手按下去,坚硬如肚子中揣着一个石头。倘若死后被仵作解剖,那隆起山丘就会消失,里面什么都没有,其他内脏像缩水一样,小的可怜。 他四肢瘦成皮包骨,看那样子,只要有人轻轻一按就能折断。 傅时宴就扫了一眼,心里又怜悯又清醒的明白:这位估计来日不多了。 患者用求救的目光望着阮,脸色灰白,犹如将死之人。 阮只站在病人床前,望了望病人的身体,感受病人身上的魔气。 阮回头对傅时宴道:“直接抽不出来,我要把一股魔气放入他体内,把他体内的魔气引出来。” 阮回头意思是询问傅时宴的意思,贸然给凡人注入魔气,凡人身体承受不住可能直接蹬腿上天。 傅时宴面色深沉,对上阮的目光时,颔首同阮道:“你试试吧,别怕。” 他倒是怕什么?阮听了傅时宴哄他的话,唇角弯了弯压下笑意。 阮手尖一下子凝出一缕黑色的气体,气体像是有意识一样环绕着阮洁白的指头转。 旁边的两个太医被震惊在原地,目不转睛看着阮耍的小把戏。他们都是被傅时宴临门一脚拉过来,说是有什么解决疫病的办法了,要他们两人在旁边盯着,以免有什么差错。 没想到傅时宴这么正经的人口中说的解决方法居然是这种似是请神送鬼的法子。 两人又同时想到,傅时宴身为朱雀仙童,身边左右有能耐的人物用神仙法子治病,他们能理解。可他们面前的黑衣少年是谁啊,他们又不是不认识,那时候他们来三州还和这人同坐过一架马车。 有这通天的能耐不早表现出来?偏偏这个时候又可以了? 就这天天在马车上懒洋洋睡觉,天天看不入流的戏折子的小屁孩,而且有些字还认不出,到底行不行啊? 阮没理睬那两个太医,轻呵道:“去。” 那一缕黑气直接钻入病人的口鼻,病人大骇,却说不出话来了。 第60章 那病人只感觉一阵冰冷的寒意直冲心头,骨子里的血液都不流通了,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别说治病了,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身体一阵冷一阵热,最后他的高烧倒是被治好了,整个人被冻的上下牙齿不受控制的打颤。太医一眼就看出了病人的不正常,已经扑上用手去探病人的脉象,朝阮道:“怎么回事?” 脉象确实意外的平稳,甚至和普通人无异,现在的没有问题却是最大的问题,病人看样子就要冻死了,为什么脉象平稳,跳动强烈又清晰? 太医厚嘴唇上胡子在颤抖哆嗦,他迟疑又犹豫不安道:“病人……的脉象正常。” 病人哆哆嗦嗦像是癫痫犯了一样,好久才颤颤巍巍挤出了一句话:“好……冷,快……停下来……” 太医也拿不定主意,不敢贸然叫停,怕打断阮作法救人。 要是傅时宴知道这想法肯定笑死了。 但此时傅时宴也很紧张,说实话,阮并不是一个让人能够放心的人,别说靠谱,在他身上连谱都找不到。 傅时宴盯着阮的身影,忽然阮回过头来,眼尾扫过傅时宴,带着莫名深刻情绪。那眼风像一片小羽毛扫进了傅时宴的心窝,莫名其妙平复了傅时宴略带焦躁的心。 傅时宴很明白很理智,现在所有人都对这病束手无策,只有阮,只有他才有办法。 现在的局面很清楚,太医要时刻掌握病人的状态,傅时宴要稳住太医。傅时宴声音不高不低,带着上位者的不容置疑,道:“让他继续。” 倘若出了事,一切都由他担着。 第48章 朱雀法相 现在傅时宴猛得想起他之前帮阮封印魔气的事情,反应过来了,想起了朱雀法相这事。 傅时宴走到病人床边,太医站在傅时宴旁边,傅时宴手背向外挥了挥手,示意太医往后退。 傅时宴盯着床上的病人,低呵道:“出。” 随着此话一出口,剩下的两个人只看到朱雀法相在他身后浮现。一个火红色大鸟的虚影显露出来它原本威严庄重的模样,明亮炽热,仿佛一团火焰般悬浮在空中,而它的身上散发着灼烧之气,似乎要将眼前的一切焚化殆尽,但却又带着几丝祥瑞与慈悲,让人不敢亵渎于其。 朱雀羽毛金光闪闪,夺人眼目,傅时宴此时神态也变了,面目收起了笑容,原本俊俏清隽的模样在朱雀法相的圣光中,显得更加神圣不可亲近,眉眼有丘壑,圣光中慈眉善目,眼底却没有温情。 朱雀法相张口吐息,那股灼烧之力消失于无形。 傅时宴走进病人身前,用右手轻轻放在病人额头之上,星星点点的光点顺着傅时宴手臂流到了病人的额头上,最终消失在病人身体中,耀眼的光芒照的病人更加死气沉沉,随即傅时宴闭上了眼睛。 朱雀法相在空中悬浮,两爪缓缓降落于地,一缕缕火焰自它身体上燃烧起来,慢慢融入到它的身体之中,消逝于无形。 朱雀法相的身上散发着祥瑞之气。 这期间,没一个人敢说话打扰到傅时宴的施法。 大约过了十数秒钟后,傅时宴面无表情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朱雀法相张开双翼,展翅一扑,金光与赤红色交错闪烁,漂亮极了。朱雀法相虚影渐渐变成透明,化作点点星辉,消散在空中。朱雀法相一离去,消失于傅时宴身体中。 此时再看病人,虽然依旧骨瘦如柴,但是面目上的黑青之气消失了,显得不那么令人害怕。 “朱雀法相可以净化人体。”傅时宴松了一口气,扭头对阮说道。 说完又嘱咐旁边的太医:“我先出去了休息,病人什么时候醒了,第一个叫我。你们这几天多注意一下病人,病人的药还是按照原来的配方煎药,不要吝啬。” quot;是,傅大人放心。quot; 太医忙点头答应着,恭敬的站在一旁。 傅时宴带着阮走出房门,关上房门后,就转身离开了。 傅时宴这身体是灵身,灵力没有原身那么雄厚,所以每次显露出法相都会灵力不足,体力消耗巨大。 阮虽然不知道这一缘故,但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傅时宴一般化出朱雀法相,消耗巨大,无论是灵力还是体力。 所以在傅时宴走出门的那一刻,阮伸出了手扶住傅时的腰。 傅时宴一愣,下意识错手打开了阮的手,随即撇头看过去,意识过来是阮,脸颊泛红。 他刚刚化出朱雀法相有些伤神,也不知道怎么的有些出神。他一向觉得自己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被阮这么方方面面关切,显得自己柔弱,顿时不适应,感觉别扭极了。 他轻声咳嗽一声,缓解自己的尴尬,不动声色伸手勾住阮的小指头,捏在手中,随后脸色正常坦坦荡荡就迈步朝外面走去。 阮反手把傅时宴的手握在手中,与傅时宴十指相扣,忽的对着傅时宴粲然一笑,阳光都落在了他的眼底。 —— 傅时宴知道解决疫病的方法,立刻去找太子说了,太子听了也很振奋。可是两个人坐下来细细一说,这个法子终究很不妥,全城病人的压力全压在了傅时宴和阮身上。 傅时宴:“现在只能把他们集中起来,集中治疗,能治一个是一个,这不是普通的病,目前只有这办法。” 太子也明白其中的事,目前也没有其他办法,点点头,关心道:“学生我看太傅眼底已经有了乌青,太傅还要多注重身体。” 第61章 傅时宴礼貌应下,却是没有下去休息,他又在忙治病的事情。 那天是一个大晴日,初夏的阳光满满撒在屋檐下的盆栽上,屋里静谧的很,门外的石阶下守了一群人,黑压压的一堆。 为首的就是穿着红色官服的太子,旁边的焦急的年轻男子就是柳云箔,他一颗心全在屋里面,一双招子似乎粘在屋里,妄想着深沉目光能透过厚实的门板看清楚里面发生的事。 心里是又激动又期待,手上也没闲着,无意识把旁边的一棵枝叶茂盛的桂花树薅秃了。 后面的就是几个德高望重的太医,穿着清一色黑乎乎的问诊大褂,老实巴巴地盼着里面的人出来。那一群人傻乎乎等着,又不敢说话,怕吵着了里面的人。 屋里面的人还是没有出来,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柳云箔也不知道傅时宴说的有把握是什么把握。 傅时宴第一个救回来的人,退了烧,中途醒了一次,一直到现在还睡在床上。现在傅时宴又嘱咐将士们抬了二十个人在房间里排毒,到现在房间里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柳云箔一定神,目光终于落在了自己手上已经光秃秃的树枝,地上绿叶围着他脚一圈,他终于打算放过这棵桂花树,手一松,身残志坚的桂花树树枝弹回了原本的位置,和旁边层层枝叶形成鲜明对比。 柳云箔一会儿又看看身边的老头,焦急问道:quot;太医院院判大人,他们怎么还不出来啊?你送说那群人有救不?” 院判大人抬头望望屋顶,脸色凝重,摇头道:quot;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傅大人的方法到底能不能行,只有老吴和钦时两个人见过傅大人治病的方法。quot; 柳云箔脸色顿时难看了,他也是临时被太子拉过来,说是傅时宴有解决方法。他到这里,里面的屋里已经关了,他们怕打扰傅时宴治疗,只敢在外面守着,整个人犹如油锅上的蚂蚁:quot;啊?quot; 一方面他是相信傅时宴的能力,傅时宴既然夸下海口自己能治那就一定可以,但是另一方面柳云箔又期待又激动又好奇傅时宴解毒方法,内心煎熬的很。 quot;等着吧,有傅大人在,病人们一定不会有事情的,傅大人不会拿人命开玩笑。quot;院判大人沉默半响,最后给予一个肯定答案。 柳云箔听了之后,强迫让自己平静下来,众人都十分安静,他只听到自己心跳的声“噗嘭噗嘭”。在这一声声心跳中,他心头有强烈的预感,傅时宴一定能拯救三州。 他也不知道,自己读了那么多圣贤书,为什么他只是和傅时宴接触了一段时间,为什么这么迷信傅时宴,他无所不能。 屋内的傅时宴正在忙碌,一切都井井有条,他眉目微皱,像是有些痛苦一样,嘴里念叨着咒语,手上的动作却一刻不停,指尖的金光越来越亮。 屋内除了他的平稳呼吸声,就剩下一阵阵风吹过树叶摩擦的声音,病人们在阮亲手抽去魔气之后都昏了过去,偶尔还有蚊虫的鸣叫。傅时宴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白净的额头上也冒出一滴滴汗珠。 他身后的朱雀法相虚影忽然变得巨大无比,朱红色的光芒把整个屋内都照亮了,朱雀虚影在屋里盘旋,朱雀圣光在驱散病人体内魔气残留的痕迹。 阮在身边静静的站着,他和傅时宴不一样,傅时宴多次使用朱雀法相,身体会吃不消,但是他多次吸收魔气,只会感觉精力旺盛,自己的力量越来越强大。 朱雀法相从他头顶飞过,羽翅流光溢彩,残留的痕迹星光点点。阮痴迷的伸出手轻轻点了一下即将消失的光点。 朱雀大鸟像是能感知到一样,回头望了阮一眼,缓缓飞回阮的方向。 那是那么漂亮的一只鸟雀,眼瞳像是黑宝石一样闪烁着光芒,那双深邃的眸子就好似能够将人吸进去,好似一潭人间六月的西湖湖水。 连羽毛都是光彩夺目的,朱红色的羽毛像是被镶嵌了一道道金边,圣洁不可玷污。 朱雀法相虚影离阮极近,占据了阮所有的视野,阮凝眸认真望着朱雀,傅时宴的真身也是这样的吧,他那么漂亮的人,真身也是华丽漂亮的最漂亮的鸟。 阮情不自禁伸手触摸朱雀大鸟,却落空了,那只不过是朱雀法相的虚影,朱雀像是很喜欢阮一样,环绕着阮盘旋了两圈,飞回了傅时宴的身边。 突然,傅时宴的身子颤抖了一下,他立马收回了手,朱雀法相虚影残破,点点消散,无数星光点点落在了病人身上。 他用一只手支撑着自己缓缓站起来,阮见状大跨步走到傅时宴扶住他。傅时宴感觉自己这几天频繁用朱雀法相,体内的灵力消耗殆尽,灵识里有一点点刺痛,他依靠着阮站直,抿着唇一言不发,从怀中掏出了一块手帕,擦拭着自己的汗水。 他做完这一切,终于长出了一口胸中的浊气,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他走过去推开门,眼睛被屋外的大好阳光一刺,往下一瞥,这才发现屋外已经站满了人。 第49章 设下圈套等鱼上钩 初夏,夜里无星,团团冰镜吐清辉。 柳云箔来无问阁的时候,是在深夜,山半腰的雾霭已经散了不少,软软的月光如轻纱,泻在青石板上如积水空明。 无问阁建在在半山腰上,汝州多小山丘,山下就是总督府,是汝州一开始隔离病人的地方。 第62章 那是个极其普通的木制三层八角阁楼,外观上很少有精心雕刻的繁复花纹,但胜在飞檐反宇,制作精巧。 阁楼四个正门四个侧门,各门有四位将士看守,穿着荼黑色的束袖军服,身挂软甲,在月光下反射着冷色的光,站如青松。 他们见到柳云箔的面容直接放行。 柳云箔进了无问阁,未走几步,只见一池碧水。阁里只燃了两盏昏黄的油灯,四下看得并不清晰。男人平静的嗓音从阁里昏暗处传来: “换木屐,过来吧。” 木屐放在池边,柳云箔低身拿起,不由轻笑了一下,扬声道:“怎么住这了?真有格调。” 傅时宴的笑声也从远处黑暗中传来:“我问汝州刺史现在哪处的病人情况最严重,他就把我安排到这里了。别磨叽了,这里有水,不换木屐我怕你的鞋袜打湿了又怪起我。” 柳云箔低头一样,木屐前面就是一条宽一米的木游廊,建在了池水上。 柳云箔来的时候并没有带灯,一进门处的两盏灯挂的高,他又取不到,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头,越往前头走越黑,到最后一段路径,几乎是靠着栏杆摸黑寻的过去。 柳云箔听到了徐徐而来的木屐声,顿了步。他听觉极其灵敏,只听到哗哗的水落入池水中的声音。 一盏盏灯在阁楼上被点亮了,池水也被灯火照亮了起来,水面星火点点,照亮了无问阁,傅时宴站在他的不远处,手上还拉着一根绳子。 柳云箔估约着,傅时宴是拉这根绳子,靠着什么机关让这一层楼的灯都亮了起来。 柳云箔又开始说话:“傅大人这么不舍得灯油钱?我来了连灯都不能点,黑灯瞎火和我谈事。”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已经走到了游廊尽头。 傅时宴这个时候已经从另一条游廊走进了亭子里。 傅时宴这里心情好,也同柳云箔扯了几句闲话:“我也是刚来,从另一个门进来的,还没点灯。这是汝州一个大商贾建的阁楼,他独子患疫病后,就搬到这里与外人隔离。后来他儿子病死,他又主动行善把患病的穷人安排在这里隔离。最后这家人全病亡了。现在一楼是给我活动的,二楼三楼是病人。”声调是低沉,带着哀默的情绪。 柳云箔也没有说话了,抬头望向阁楼四周。 因为傅时宴一口气拉了数十来盏灯,整个楼都明亮了,柳云箔这才清清楚楚打量着阁楼。 阁楼四周的墙壁都是由青砖垒砌的,在墙上还雕刻着一些精美的图案。阁楼东南角有一张长形桌,还摆放着一些茶具,桌上摆放着一套青瓷茶具。桌旁是一张太师椅。桌子的左右两边分别放置着两张椅子,椅子前方还摆放着一张圆形矮桌,上面有一个茶杯。 柳云箔看到这里,也不禁有些惊讶,这个阁楼的布局与一般的阁楼完全不同,阁楼里面有很多东西都是他从未见过的,而且还是在阁楼之中。 阁楼中还有一曲池水,似乎是从山上取的山泉。池水上有一个木亭,有精美屏风,有文籍书案,有铜色灯架,有 柳云箔一眼就看到那个巨大的屏风,上面玉刻湖光山色,柳云箔只看到这屏风价值不菲。而屏风后面的桌上,也摆放着很多的瓷器,瓷器中有玉壶、玉碗、玉杯等各种玉器琳琅满目,而且品相皆佳,绝对是上乘之物。柳云箔甚至还在桌前的瓷碗中看到了龙眼大小的红玛瑙和白玛瑙。 看到这些瓷器,柳云箔又惊讶了,他看着傅时宴:“这家是有多豪啊,这么多东西都舍得交给官府?” 傅时宴道:“这家是雕玉的,这些都是给那位生病的公子玩的,后来就一直没人敢动这些东西。不提这了,坐,汝州疫病现在怎么样?” 柳云箔站在亭子边,左手还搭在栏杆上,亭中的灯已经被人点亮了。 那里面坐了一个俊美的青年男子,穿着寻常的衣服,面容在烛光下偏白,眉宇生的极成稳。 柳云箔点了点头,走了过来,坐到那男子的对面。 柳云箔道:quot;汝州已经控制住了,但近来这些天来仍然有新增的患病人。我怀疑又有人在汝州投毒,我们士兵抓不住。因为我们都知道江州病人痊愈后就不怕这毒了,所以那人跑到了汝州投毒。最近已经中毒了五百多人,我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那人前面投毒自己在后面救,吃力不讨好,这不是扯蛋吗?quot; 虽然柳云箔骂了脏话,但是傅时宴对于他的话深以为然。傅时宴沉默了一会儿,说:quot;目前汝州的疫病已经尽力控制住了,已经在尽力减少死亡率了。对于投毒的事,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必须主动出击,釜底抽薪,把幕后之人揪出来。” 柳云箔点点头,问道:“你打算怎么把他们抓出来?” 傅时宴伸手揉了揉眉头,没有直接回答:“我还没有想好,给我一两天时间,让我想想怎么抓到他们。” 柳云箔又笑了笑,垂下手拨弄两下身侧的池水,离他手不过几寸远的小小浮萍在水面上荡了荡。 柳云箔也没有催促傅时宴什么,他站起身,把傅时宴要的患病人统计册子放在傅时宴桌子上:quot;好吧,你好好想想,你要的册子我放在桌子上,我先走了。quot; 柳云箔走后,傅时宴一个人坐在凉亭内,他的脸上满是凝重之色,似乎陷入了某种困惑之中,伸手翻了翻柳云箔的册子,他闭上双眼,在脑海中思考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第63章 怎么可以把幕后之人钓出来?幕后之人肯定想要得到病人体内的丹药,但是不能让那些本来生命垂危的人冒险。 柳云箔的册子在傅时宴手中翻的哗哗作响。 突然傅时宴猛地睁开眼睛,因为大晋朝的大江大河不多,所以幕后之人在水里下毒,中毒的人很多。 所以中毒的人大多数是一个村一个村的集中在一处。而傅时宴看到了一个趋势,找到了一个规律,这些地方不光是没有人中毒的村庄,而且渐渐偏向汝州旁边的郢城。 如果他猜测的不错,那幕后之人要渐渐往汝州边界的村庄中下毒,最终那人目标下一站是郢城。 但是傅时宴不可能轻轻松松让那幕后之人去郢城,再抓住他,那样黄花菜都凉了。 如果他要抓住那个幕后之人,那只有在汝州的附近进行布置,让那个幕后之人钻入圈套。 但是这样做需要一定的人力物力,而且还需要一定的运气。 傅时宴思量良久,决定从其他地方找找突破口。 傅时宴把柳云箔送过来的册子拿起,仔细的观看着,他在寻找着破解这次瘟疫的办法,他想要抓到那个幕后之人,然后抓住那个幕后之人,让那个幕后之人付出代价。 傅时宴在想这些的时候,把一支朱雀羽毛捏在手中,在里面藏了一句谜语,丢了出去,朱雀羽毛化成一个小光点,向远处飞去。 那光点微不可查,常人肉眼几乎看不到,一直在飞速向远处飞行,不知道飞了多少时辰,最终落在一处青山上,融入泥土之中。 那青山不高,也就三丈左右,青山坐落到江州偏南处,是个小山头。被诸多高山相夹,若非有意寻之,大多会忽略到这个地方。 此时正值初夏,风和日丽,风光旖旎之时。青山虽然小却林壑尤美,无陡坡峭崖,夏日树林茂盛,群山苍苍,景色愈佳。 青山的山脚下,一个穿着白底粉色的挑花烟雨百皱裙小女孩,正懒洋洋的趴在又软又扎人的青草地上打哈欠,看着两个小蛐蛐打架比武。 突然,小姑娘察觉到了什么,一抬手,手心赫然已经出现一个雪白色的光点,光点落在小姑娘手中变成了一只赤红色的朱雀羽毛。 小姑娘捏着这羽毛在阳光照耀下,发现羽毛散发着淡淡金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看起来十分漂亮。 小姑娘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激动的叫道:“是朱雀大人给我的消息!” 小姑娘的声音响彻了整座青山,引得四周的鸟儿纷纷离开了自己的巢穴,向小姑娘的身边靠拢,围绕在她的身边,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哇!好漂亮啊,我也好想有这么漂亮的羽毛!”一只小麻雀羡慕的望着。 “当然漂亮,这可是朱雀羽毛啊。”旁边的喜鹊带着教育的口吻道。 因为凤凰是妖怪中鸟族的族长,而朱雀又是凤凰的接班人,可以算是这些鸟里面是高不可攀的上古大妖。 小兔子地仙已经看完傅时宴同她传的信,轻咳一声,让周围安静了下来:“现在,朱雀大人要找几个妖去帮他忙,我不能离开这里,我来选几个人去。” 小兔子地仙点了几个聪明伶俐的心腹鸟妖:“就你们几个,去吧。” 第50章 弥刹(上) 汝州,张家县衙门。 傅时宴刚走出房门,一只通身漆黑的乌鸦展翅从天空中滑翔过来,傅时宴一抬臂,那乌鸦有灵性地落在傅时宴的手臂上,爪子紧紧抓着傅时宴的衣角。 傅时宴问道:“什么事?” 乌鸦一张口竟然吐出人语,声音沙哑难听:“朱雀大人,我兄弟小黑在白鹤凼看到有妖怪在井里投毒,看着似乎是往东南方向去了。我兄弟还在暗中跟踪,我回来报信。” 傅时宴从袖子中摸出了汝州地图,白鹤凼东南方大部分是山体,本来村庄不多,若是说大的村庄那就是二十里外的九龙咀了。 傅时宴立刻给旁边的将士下命令,让人去联系白鹤凼那边将士,及时阻止人饮用那里的水。 傅时宴又想起来,问道:“那投毒的妖怪是谁?” 乌鸦摇头道:“我不知道,是小黑看到的,我也问了他的,他说那妖怪好像是一只猲狙。” 猲狙?听到这个并不陌生的名字,傅时宴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现在手里还关了一只獨狙,从它的嘴里已经问不出来什么机密。虽然傅时宴并没有放过它一马的想法,但是傅时宴最近忙的像陀螺,随时忙的要飞起来,根本没空解决这个家伙。 傅时宴仰头对屋里喊了一句:“阮,跟我出来办一件事。” 只见红棕色的房门“哗啦”一下子被人从里面拉开,一个黑色衣袍就站在门旁边。 乌鸦抓在傅时宴的袖子上,偏头去望那个人的模样。 那黑衣人物唇红齿白,面貌俊俏,一双精致凤眼眼角向上挑着,眼尾弯出漂亮的弧度,眉眼干净冰冷之处又带了几分说不出来邪气。 但是仔细深究那邪气,又看不出什么问题,你只能到了他隽秀的眉眼,俊挺的鼻梁,还有被抿直的薄唇,线条既不太过刚硬又不太柔软,琉璃般的眸子里像是盛了一泓细碎的星河,眼底清冷又疏离,整个人干净的像是一张雪白的宣纸。整个人漂亮的不像话。 生的是一等一的好容貌,雌雄莫辨,更不必说卓越风姿,端的是艳压娇花的出挑气度。 第64章 傅时宴对他招招手:“快来,我们两个去一个地方。” 那人点点头,跟在了傅时宴的身后。那人问:“去哪?” 傅时宴抓住阮的手:“去九龙咀,抓妖怪。” “骑马去?”阮的马术还没有学好,还不能一个人长时间跑马。 傅时宴摇头:“我们赶时间,走近路。”又对阮笑了一下,“今天我给你当一回坐骑。” 说着只见傅时宴说着往后退了一步,傅时宴的身影化成了一道红色的烟雾,烟雾被风吹到上空,一声余音绕梁的清脆鸟啼声,一头巨大的朱雀鸟在烟雾中展现出原本的模样。 阮看着朱雀,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傅时宴不耐烦道,笑骂道:“我都给你当坐骑了,你还在发什么呆?” 话音刚落,阮一个利落的纵身,跳进了朱雀鸟背上,伸手摸了一把朱雀神兽真正的羽毛,软乎乎的,好柔软。那朱雀丝毫没注意阮的动作,一振巨大的翅膀,抟扶摇而上,冲入了茫茫的云层之中。 朱雀的飞行速度很快,不到半个时辰便飞到了九龙咀附近。 正值中午,村里炊烟袅袅升起,宛如一条扯不断的舞动的白绫,缓缓融入白云中。 鳞次栉比的房屋已经褪下了靓丽的颜色,同周围相邻的几个土坯房差不多,墙面斑斑驳驳,还有孩子们黑黑的涂鸦。 他们在一棵巨大的古槐树下歇脚,那树枝繁叶茂,干年葳蕤,旁边还有杂草野花在旁边衬托着。 傅时宴感知到周围还没有妖怪,望着村里面正在准备农忙的村民,道:“我们先到了,他们还没有来,我们在这等等。” 乌鸦觉得这不靠谱的守株待兔无疑是大海捞针和竹篮打水一场空,泄气道:“朱雀大人,你怎么知道他们一定会从这里走?万一他们不从这里,我们这不是瞎等?” 傅时宴已经在观察这个村里的水井周围环境了,脑海中在构思如果要埋伏藏在哪里比较好,如果要打架,从哪里会比较有优势,利用地形轻松干点对方。傅时宴正想着,听到乌鸦这么一问,身影一顿,认真道: “第一,我分析到那幕后之人要边下毒边离开汝州,按照这个思路,他们离开白鹤凼,就很有可能从九龙咀走。” “第二,我觉得反正目前没有什么办法抓住幕后之人,就算多浪费一点时间精力,也比在衙门坐着等着他自己暴露好。” “第三,我的第六感很强烈告诉我,我会抓住他。” “……” 乌鸦听着傅时宴玄学的回答,懵懵懂懂点了点头,反正他只是听朱雀指挥,在朱雀手下办事的,也没想太多。 —— 傅时宴一等就是一下午,直到戍初,夜幕升起,天上没有星子没有玉轮,随着一声声鸡叫狗吠,整个村庄渐渐人音消散陷入睡梦中。 夜间的湿气在幼嫩的叶子尖上凝结成露水,压弯了新生的芽叶,眼见圆溜溜的露珠要从叶上滚落,忽然那株草和那露珠一同措不及防被人毫不在意的踩入泥土中。 被露水沾湿的衣角最终停在了一口井旁边,那人抬脚把井口压住的一块大石头踢飞,看那力道绝对不是寻常人能达到。 不远处,一棵高大的槐树上的乌鸦忽然被这动静惊醒,猛地睁开眼睛,一双墨色的眼瞳没有感情阴森森望着来者不善的人。它没有动,贴在树上,通身漆黑一片,完美和夜色融为一体。 那大石头倒在草上,那人单腿踩在井口边。火光电石之间,忽然井口冲出一个黑色的身影,那人一惊,措不及防,仰头后退,脚尖为重心点滑了出去,但是那个黑色身影已经粘上了他,一股冰冷阴森的不善气息环绕在他身边,冻得他大脑一片空白。 这一变动,那人无法躲避便迎头打了过去,抬手锋利的狼爪加着风声就抓向阮的脖颈。阮轻轻松松后翻躲过,但是衣服被爪子划烂,那人一手扯着阮的衣角,咬着牙另一手用力往下拽,一只脚用力踹向阮。阮黑色身影被踹翻,身段利落,滚落地面,落下的瞬间迅速后空翻弹起。 这一举动让穷追不舍、打算乘胜追击的猲狙骇然,动作一顿,阮没有理会他的表情,毫不留情的腿脚打乱了他的节奏。 阮拧身一脚踢在了猲狙肉身上,猲狙直接腾空飞了起来,眼前的景色迅速往前奔去,耳边一听到呼呼的风声。 “咔嚓”一阵巨响,猲狙撞到了树上,粗大的树干拦腰折断,噼噼啪啪的一顿声音大树压在了泥土上,一只乌鸦“哇哇”叫着从树上展翅飞了出去。 阮并没有放过他,纵身飞了过来一脚踩在了猲狙的肋骨上,猲狙顺势抓住阮的右臂。阮用力甩出左臂,猲狙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他快速的站立起来,再次伸出左拳朝阮砸去,阮左臂被击中,不愿躲死死抓着猲狙,一脚踢向了猲狙的头部。 猲狙被打的一肚子火气,再次用力朝阮砸去,阮一手撑着地面,借力一个旋转,抬起膝盖朝猲狙的胸口顶过去。猲狙双手护住自己的脑袋,那一记膝撞顶在猲狙的腹部。 猲狙吃痛的倒退几步,冷冷盯着阮。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猲狙忽然张口沙哑道,显然刚刚的攻击让他吃了亏。 “因为你很弱,所以我一早就知道你会来,我在等着你自投罗网。”阮冷冷一笑。 第65章 “你真狂妄。”猲狙厌恶地开口道。 就在这时,猲狙不甘心地猛扑向了阮,阮一个侧身躲过攻击,衣袂蹁跹。 阮压低身体重心,再次抬脚扫花拂月踢向猲狙的下盘,这一次阮用尽全力。踢中猲狙的膝盖骨,“咔嚓”一声清脆的骨裂声,猲狙的膝盖一软跪倒在地,冷汗顿时如同雨后春笋一样冒了出来,膝盖骨的疼痛让猲狙的神智清醒了一些,猲狙抬头就是一记勾拳,阮一侧头躲开这一击,一脚把他踹倒,黑底云纹的靴子踩在了猲狙的手肘上。 痛楚立刻袭遍四肢百骸,猲狙的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黑气,黑气把他紧紧捆住,他挣扎了半天也没挣扎出来,从他那个角度,只能看到阮的清晰下颌线和嘴角嘲讽微笑。 在阮制服猲狙时,一直当隐形人的傅时宴冷哼一声,手中化出一把锋利的长剑,碧绿的剑身上泛着幽幽寒光,让人望而生畏,一股冰凉之气顿时散发出来。 那正是阮送给傅时宴的那把剑。 长剑脱手而出,在夜幕中划出一道颇长的漂亮的银线,飞向远处的林子里。 “出来吧。”傅时宴说话的声音冰冷清冽,带着慵懒的沙哑,“用过一次的方法,对我用第二次,没有用。” 因为阮打架,傅时宴怕打扰到村民用一个保护罩把这里与外界隔离了,空旷的四野没有一点声音,只有细碎的风声穿过众人的衣袖。 第51章 弥刹(下) 傅时宴收了笑容,冷冷道:“我没和你说笑。” 他手往上一抬,一道铮鸣剑声在空中向起向林子里飞去,紧接着一道“唰”的长剑穿叶声,那只受惊的乌鸦在天空上盘旋了一会儿,扑着翅膀落在了一节枯木枝上,歪着脑袋似乎是在打量林子的动静。 正巧这时月亮从云层中钻出来,惨淡的月光照亮在傅时宴的脚边。 深夜寂静,花木影婆娑的深处,鞋底踩过枯枝传出轻响,似乎有人闲庭信步,所有的人都警惕起来。 傅时宴一抬手,那把反射着皎白月光的长剑一铮鸣,飞回傅时宴手中。傅时宴化出朱雀业火点亮火把,想要看清现在的情形。 那人的身段在月光下渐渐清晰了出来,野外杂生的小花,似乎是贴着他的衣角生出来的,极有雅趣。 青衣男子的气息凛冽,手中执一把重剑,饶是隔着几重树影,仍能感觉到他冰冷的杀意。 “你们好啊,我叫弥刹。”那人平静的说,伸手别开了挡在他面前的枝桠,火光勾勒出朦胧的身影,冷清的眉眼上渡了一层橙橘色的暖光,眉眼轮廓清楚了起来。 那人一身青色长袍,黑发披肩,腰束红带,一张面孔清秀寡淡如水,五官并没有什么亮点,但是他全身的杀戮气质让人不容忽视,如书生面的脸上却有着一股邪恶之气,让人看上去十分的不舒服。 傅时宴捏紧手中的长剑,他认出来眼前的妖怪是只草妖,可能就是他在江州刺史府逼问猲狙时,猲狙说的那棵香附子草草妖。 傅时宴轻声念出了弥刹的名字:“弥刹……” 弥刹轻松笑了笑,站在傅时宴面前大约二十步之遥:“鄙人名字不值得朱雀大人挂念,还是在开打之前来叙叙旧吧。” 傅时宴还没有说话,弥刹已经自言自语说了起来:“说起来,我和朱雀大人早就认识,”他不快不慢吐词清晰道,说到这里时,那阴冷的目光移到了阮的身上,对阮道,“还有你。这次算是重逢了吧。” 早就认识?重逢?还认识阮? 傅时宴听到这里,眉头微皱,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他从来就没有听说过什么叫做弥刹,也从没有和他认识。而且从弥刹话语间的意思看,这个弥刹和他之间应该是仇恨颇深的关系,但是,他这一时之间真的不知道弥刹是谁。 傅时宴看着弥刹,眼神变幻莫测,没有接话。 忽然他的余光看到阮,现在所有人在夜里只能依靠傅时宴手中的火把视物,阮的全部面目表情并看不清,傅时宴只能看到他脚踏在猲狙身上,神态莫辩,但是他的肩是紧绷的,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危险。 傅时宴还没看清,弥刹的话就响了起来。 弥刹看着傅时宴皱着的眉头,眼中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朱雀大人日理万机,不记得鄙人很正常,那我就和您再讲一次我们之间的渊源吧。” 弥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 傅时宴不接话,静等他接下来的话。 弥刹继续说:quot;两三个月前,白河湾的山洞里……” 傅时宴猛地记起来了,咬牙切齿道:“原来是你,你在山洞里偷袭了我。” 原来趁着傅时宴和阮打架偷袭傅时宴的就是弥刹,若不是他偷袭,傅时宴岂能受伤,岂能在那么庄重严肃的祭祀坛上当空摔了下来。 当然倘若这样,阮早就被傅时宴拿去铸剑,傅时宴就遇不见那个满眼都是他的阮,后面所有的故事都会改变。 他不过是来大晋朝渡劫难的孤身一人,阮不过是白河湾里没有感情的吃人妖怪。 想到这里,傅时宴望着弥刹,一时十分感慨,但是杀了弥刹的想法更加强烈。 弥刹看着傅时宴愤怒的表情哈哈笑了起来:quot;朱雀大人果然记忆力超群,这么快就记起我了。” 傅时宴薄唇微张,冷峻吐出一声:“呵。” 第66章 弥刹见到傅时宴这个样子,居然还微微一笑,对傅时宴说:“朱雀大人还在因为那件事怪我?朱雀大人拿走的东西本来就是我的,我不过就是要把我的东西带回去。” 阮脸色一变,但是已经没有人注意他了,一听见弥刹娓娓道来:“我得了一块石头,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区区石头可以吸收天地之间无法散去的执念和痛苦所产生的魔气。我精心把它养着,想方设法给他喂食物,却没想被路见不平的朱雀大人撞到了,还平白捡了我的空。我精心照顾的宝贝,成了被人的爪牙,和我对着干,实在让我痛心。” 傅时宴听到弥刹的话语不禁一愣,他确实怀疑过阮的来处,为什么一个寻常的小村庄,会有阮那个可以吸收魔气为自己所用的妖怪?现在弥刹一顿话让傅时宴明白了。 也立马想到弥刹同他说这么多话,无非就是想来挑衅自己,还有挑拨自己和阮之间的关系。 “但是——”弥刹话音一转,收敛脸上的笑容,一双阴狠的眼睛紧紧盯着傅时宴,他缓缓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角,阴狠地说:“即便您把他抢去又如何,我也能让他乖乖走到我的旁边。可能您也能想到,他不好控制吧,我既然选择饲养他,也自然有控制他的法子。” 弥刹不慌不忙,抚抚衣袖,从青色的长袖中摸出一个小吊坠,那小吊坠是块黑气石头,只有巴掌大小,晶莹剔透,闪烁着淡蓝色的光芒。 傅时宴面上不显,但是内心波澜起伏,心绪不宁。手中的长剑剑身浮起一道薄光,散发着阵阵冰冷寒意。 虽然不知道弥刹用什么办法能够控制阮,但是他不能坐视不理,不能让这个男人得逞。 弥刹冷哼一声,他看到傅时宴的反应就已经明白,傅时宴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镇定,这正是弥刹所希望看到的结果。 弥刹嘴角微扬,一抹阴险狡猾的笑容绽放,手腕轻翻,往后退去避开傅时宴那咄咄逼人的剑气,他朝着自己手心中吊坠注入一道奇怪的灵力。 不远处的阮猛地把自己脚下的猲狙抓起来,抬手抡飞猲狙,暴虐的情绪占据了他的大脑,头痛欲裂,平日里的黑色眼瞳已经充了/血,眼圈一片通红,煞是吓人,恐怖如斯。 阮猛地单膝跪倒在地,手死死捂住自己胸口心脏处,目光恶狠狠地瞪着弥刹,那模样仿佛恨不得将弥刹碎尸万段,活生生像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阎王。 傅时宴眼底深处闪过浓烈的杀意,手中长剑快速挥舞,化作一团凌厉的剑气朝着弥刹袭去。 “不回头看看你的阮现在是什么样子?”弥刹不敢硬碰硬,快速躲开,身后的树干经受不住傅时宴强大的剑气,拦腰折断。 傅时宴现在是硬下心肠,一定要杀了弥刹,两个人打的不分上下,一时顾不上阮。 弥刹一面躲闪傅时宴的攻击,暗自心惊,一面撩拨挑唆阮道:“看吧,看吧,你的心上人根本就不在意你,你痛不欲生又与他何关?他可是到现在一眼都没有。” 阮痛苦的吼道:“闭嘴!”之后又剧烈的喘气,努力让自己情绪平静下来,对傅时宴道:“你不用管我。” 弥刹手臂挥舞,数十条黑线从手中射出,缠绕在傅时宴挥出的凌厉剑气之上,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黑网,将其笼罩在其中。 “哈哈哈......”弥刹狂妄地笑了起来,一脸嘲讽地看着傅时宴:“想当年我还是你的手下败将啊,被你一掌打得休养了好些天,现在还能和朱雀大人您一决高下,不胜荣幸啊。” 傅时宴长剑一抖,剑身的凛冽剑气一下子割断了黑网,傅时宴冷漠道:“你想多了,一决高下还轮不上你。” 弥刹一双眼睛死死盯住傅时宴,仿佛一只猎豹,随时准备扑过来将猎物撕碎。 傅时宴看着弥刹朝他靠近,他不急不躁,依旧稳稳地站立在原地,手中的长剑却是蓄势待发。弥刹停住了脚步,他低垂着眼眸,阴毒的目光盯着傅时宴:“或许你的阮可以吧。” 话音刚落,傅时宴脸色变了。 只见弥刹手中的灵力越来越多向那小吊坠里注入,阮只感觉自己灵脉里魔气越发磅礴,压制不住,他特别想把这魔气发泄出来。 傅时宴见阮现在痛苦的模样,眼神瞬间变的冰寒如尘封千年的玄铁,从里到外都冒着让人恐惧的寒意,浑身上下散发着浓重的杀气,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把弥刹宰了。 这是傅时宴真正的怒火,不是他故意装出来的,而是他的确很愤怒,傅时宴不知道弥刹是如何控制阮的,也不知道弥刹到底是想要做什么。但是,他现在已经决定不顾一切要杀掉弥刹! “你在找死。”傅时宴声音一片冰冷,脚尖轻点,朝弥刹冲去,长剑在空气中划过,带着破空声响,一道道剑影在空气中留下一连串的残影,一道道凌厉的剑气直逼弥刹而去。 第52章 杀了傅时宴 “来的正好,让我来领教一下你的厉害。”弥刹冷哼一声,手腕一转,把身后背着的一把重剑抽了出来,一个横扫千军,将傅时宴的一道道剑气斩灭。傅时宴不慌不忙,剑法越发的熟练和流畅,招招往着杀死他的方向去,招式更加的诡异莫测,每一次剑气都会化作利刃气浪朝弥刹飞去。 “哼,”弥刹冷哼一声,手腕一转,和傅时宴乒乒乓乓打了下去,同时对吊坠冰冷吩咐道,“站起来,杀了傅时宴。” 第67章 弥刹毕竟修行的时间尚短,虽然灵力和傅时宴差不多,并未将剑法练至巅峰,又分神指挥阮,一时之间被傅时宴压着打,四处游荡躲闪。 傅时宴一个闪身躲开弥刹的进攻,趁着弥刹不备,手中的剑一下刺向弥刹,弥刹反应及时,躲过了这一剑。 弥刹见傅时宴躲过去了他的攻击,一剑又一剑,剑锋所过之处,树木纷纷倒下,傅时宴躲避的非常轻松,但是傅时宴想立刻把弥刹抓住了确是麻烦,弥刹简直像只活泥鳅,滑不溜秋,不好抓。 阮现在的情况也不乐观,他感到头疼的要炸了,心中烦躁不安,那种嗜血的饥饿感又涌上心头,折磨着他的神经。同时眼前视野模糊不清,还有着耳鸣和幻听。 是的,魔气是天地间无法散去的执念和痛苦所产生的戾气,同时也会迷惑人心智。 也不知道弥刹手中的东西是什么来头,魔气在阮体内这么长时间没有反应,现在负面影响却一下子爆发出来。 阮面前只能模模糊糊看到傅时宴的身影,四面八方都穿来恶意的声音:“看吧,看吧,你的心上人根本就不在意你,你痛不欲生又与他何关?他可是到现在一眼都没有。” “看吧……” 没有!阮头越发疼,他痛苦地捂住耳朵,不想再听那些风言冷语。 不可能,不可能……傅时宴不会不在意我,阮心底绝望默念,拼命睁着眼睛去找傅时宴的身影,傅时宴在哪里?为什么眼前是一片漆黑,傅时宴他在哪里?他回梧桐乡了?不对,不会的,他说要带着我一起回家的,他要和我一起去看梧桐乡的月亮……他现在在哪里? “傅时宴……”阮红着眼珠子默念着,似乎要把这三个字嚼碎了,掺和着血与恨一同咽下。 阮狠狠摸了一把眼睛,眼前的环境勉强可以模模糊糊看清楚,傅时宴就在他的身下,他的手把傅时宴双手压在头顶,防止傅时宴乱动弹。 傅时宴正好乖乖臣服在他的身下,他终于找到了傅时宴,阮无声无息的松了一口气,双眼通红紧紧盯着傅时宴,盯着傅时宴的骨傅时宴的肉,生怕一眨眼傅时宴又跑了,倘若……倘若他回了梧桐乡,自己又去哪里找啊…… 此刻傅时宴的模样是狼狈的,墨黑长发凌乱撒在身上,勾人放肆,哪里都是粉红的,还有他粉红的鼻尖,他呼出的气体热的让阮坐立不安。傅时宴眼神迷离懵懂的望着阮,微张的嘴唇像脆弱娇贵的桃花瓣,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阮正要俯身亲上那朵桃花时,傅时宴张了张薄唇,神色十分冰冷:“你喜欢我?可是我没理由……去回应你去喜欢你,我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喜欢我,你也没有什么我好喜欢的。” “你应该清楚,我当初把你捡回来只是想要把你冶炼了浇筑在我剑里,你自己不清楚?你不过就是白河湾里的一块石头,为什么你喜欢我,我就要喜欢你?” 不…… 阮愣在原地,顿时感觉到了手脚冰凉,血液都在倒流,那么漂亮的嘴唇怎么能说出这么伤人的话。阮感觉自己把一颗心都血淋淋掏出来给傅时宴,傅时宴就仗着自己喜欢他,把一颗心捅的破碎不堪,他就这么不值得别人喜欢? 阮咬着牙努力克制着自己暴怒,耳边却又无数个傅时宴在对他冷声说话,让他无处可以逃避,感觉头疼的受不了了。 “你喜欢我?我可没有理由喜欢你……” 我不要你喜欢,你看看我,我好疼……我真的头好疼啊傅时宴…… “我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喜欢我,你也没有什么我好喜欢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这么卑劣的人是没有什么好值得你喜欢的…… 傅时宴把他看低到泥土里了,但他依旧喜欢那个带着他逛街、用手轻轻揉他脑袋、对着他笑的眼睛发光的人,是他犯贱…… 不是的,阮双手插进发林里,痛苦地抱住自己的头,深吸了一口夜风,神志很不清醒,眼前出现了好多傅时宴的虚影。他忍受不住,挣扎着伸手抓了一把,只与风短暂拥抱了一下,什么也没留住。 倏忽,一声刀剑相交的巨响撕裂了耳边傅时宴的声音,阮心底一空,冷汗出了一身,湿淋淋的贴在肌肤上。 阮咬着牙站了起来,眼前的景色已经像雾里看花一样模糊不清,但是他已经勉强能看到傅时宴的身影。 是幻觉,对,是幻觉,傅时宴不会这样对他,傅时宴是喜欢他的。 傅时宴正在和弥刹打的火热,不分上下,但是他已经落了下风,本来他这些天一直频繁使用朱雀法相,身体经受不住长时间高强度的打架,而弥刹似乎也知道这一点,从来不正面和傅时宴刚,舞着一把重剑却以守为主,慢慢地磨傅时宴体力,渐渐的占据了优势。 傅时宴手中的长剑剑身碧绿色的光越发黯淡,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挂着一丝鲜血,但他仍是一副毫无惧意的模样,他不断地向弥刹攻击,弥刹也不甘示弱,一招不落地接下了。 弥刹虽然占据了上风,但却并不轻松,因为傅时宴的反应实在是太快,几乎每一招他都要防备,稍微一失神就有可能被傅时宴的长剑伤到。 他本来以为这次就可以一举杀了傅时宴,没想到居然轻敌了,看来他只能把他收集的所有丹药都吸收了,才能亲手杀了傅时宴。 第68章 傅时宴咽下喉咙间的腥甜味,撑着化出朱雀业火,他手中的剑光越来越耀眼,一瞬间仿佛整个天空都亮了起来。现在还不知道身后的阮是什么情况,他不能输,他不能后退。 傅时宴手腕翻转,一把剑身在月光下反射着银色的长剑在半空中划过一抹漂亮的弧线,直接刺进了弥刹的左肩上,弥刹闷哼一声,捂着左肩倒飞出去。 弥刹的左肩被傅时宴的长剑刺中,殷红的血液顺着伤口流淌出来,滴答滴答地掉在地上,看起来十分恐怖。他青色的衣服上有血迹有剑气割出来的破洞,整个人狼狈不堪。他疼痛难忍地捂着伤口,脸上满是怒气。 “你敢伤我,今天我一定要杀了你!”弥刹咬着牙恶狠狠地看着傅时宴,忽然,他的余光看到已经站直身体的阮,嘴角上扬勾起不怀好意的笑容:“去吧,去杀了傅时宴把,只有杀了他他才能真正属于你。” 傅时宴看着弥刹左肩的血迹,眼睛眯了眯:“你他妈再和老子说一句。” 阮此刻想去找傅时宴,傅时宴的背部对着他,他看不到傅时宴的脸,他分不清现在是幻觉还是现实。 耳边又出现那烦人聒噪的声音,像一条居心不良的毒蛇盘聚在他心头,用着蛊惑人心的声音撺掇着他: “杀了他吧,杀了他他就只能陪在你身边,任你摆布。在傅时宴心中所有人都比你重要,每个人都是他抛弃你的理由,只有杀了他他才能全心全意属于你。” “杀了吧,杀了傅时宴,傅时宴就只能喜欢你,只能和你一起睡觉,不好吗?” 阮的唇齿间断断续续挤出一句话:“杀了……傅时宴……只要杀了他……” 阮站直身体,手中的黑气化成一把通身黑色的刀,他紧紧抓着那把刀,红眸黑发,衣角被夜风吹起,他面目狰狞的望向不远处的傅时宴光滑的脖颈。那么白皙纤细,似乎只要轻轻一按就能折断。他眼眸中尽是疯狂的恨意,嘴角微张,一字一顿地轻语道:“杀了......他……” 傅时宴听到了傅时宴的话,错愕地回头与阮目光相撞,就那一瞬间,那一秒,皆从对方眼神中读懂了那些晦涩情绪。 傅时宴知道阮现在的内心状态特别糟糕。 阮握紧拳头,手中的黑色刀锋利无比,他一步一步地向着傅时宴靠近,眼睛中已经没有别人了,指尖也渐渐泛白,额头青筋暴起。 傅时宴还没有好好看阮一眼,弥刹又迎上来了,傅时宴一偏头,剑锋中他耳边偏过,堪堪削下他的一缕黑色长发。 弥刹笑的刺眼:“看吧,你的阮要亲手杀了你。” 这个时候傅时宴已经感觉到了一阵急风,把他的长发吹得扬起,他被弥刹压着打无法回头,此时此刻他不能躲避了。 他心中暗道:倘若此时死在阮手里,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痛苦,只是那孩子要是清醒了怕是会哭吧…… 他还没有想完,只听到“嗤——”的长剑刺入肉里的声音。 第53章 就你还想控制我?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发生,傅时宴一懵,只见自己面前的弥刹也愣住了,瞳孔放大,他当机立断抓住时机,纵身一跃,躲闪在一边。 傅时宴这个时候才看清楚现在的状况,那只猲狙在自己的身后,看上去是要偷袭自己。而那只猲狙的背后正插着阮的黑色的大刀,顺着那把大刀往上看去,一看到那白皙修长的手,还有那张俊美又带着杀气的面孔,看起来十分邪气。 阮的那把刀渐渐化成黑色的气体,阮那骨指分明的手虚虚一紧握,那猲狙身体“嘭”的炸开,血肉横飞,傅时宴顿时神色一凛,躲开了那些血肉。 但是阮丝毫不在意这些,他的身上全是鲜血,看那个样子像是阎王索命。 阮已经对上弥刹的目光,唇角带着冷笑:“就凭你还想控制我?” 弥刹冷汗从额头上滴落,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他不知道为什么阮神志清醒,或者说为什么阮在神志不清醒时还控制不了。但是他对他的东西很有信心,这个东西越接近阮效果越好。 只可惜之前自己实力太弱了,根本启用不了这东西。傅时宴把阮带走了,他不甘心跟踪傅时宴去了京城。结果在京城林子里,傅时宴多管闲事救小女孩,自己一时不小心被傅时宴发现了,就没有再跟踪了。 弥刹知道阮的黑气的厉害之处,眼见傅时宴和阮反应过来,要联手对付自己,自然要思考如何跑路。 此时傅时宴已经飞到了阮旁边,一下子握住了阮的手,低声道:“现在好点没?” 阮摸到傅时宴的手一片冰冷,指间微微颤抖,阮偏过头,眼眶下流出了鲜红的血泪,紧紧攥着傅时宴的手,沉声道:“……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傅时宴心一抽,顿时鼻尖酸的呼吸不过来,他微张嘴呼出那团发涩的气体,手轻轻落在了阮的脸上,心里几乎含着泪抹去阮脸上的血迹。 弥刹悠悠道:“这次我没有控制住他,可是下一次可就不一定了,”说着,轻轻摇了摇手中的吊坠,话是对傅时宴说的,“这个对他的影响会越来越大的。” 傅时宴已经要气死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你。” 傅时宴的声音冰冷异常,像是在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但是在弥刹听到之后,却激起了内心深处的恐惧,他清楚的记起来那天在山洞中,他狼狈不堪的逃窜,身上的朱雀业火灼烧着他的皮肤,有那么一刻,他以为他会死在那里。 第69章 离死亡最近的那一秒,他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要变强大,他不要自己性命轻易掌握在别人手中。他清楚一个普普通通的香附子草被人随便忽视随便践踏的感觉,像那白河湾山上那无数棵不起眼野草,被人踏在泥土,却从来没有还手的力量。 弥刹审时度势,捏着那吊坠,吞了一颗乳白色的丹药,顿时力量倍增,声若洪钟:“那么再见吧,阮,下次你会乖乖跟着我走的。” 话音刚落,他在原地化成一团青色光点,瞬移离去了。 傅时宴松开了阮的手,立马向弥刹逃窜的方向追去,阮也慌忙追了上去。大约追了十里地,傅时宴还是失去了弥刹的踪迹,这是第一次傅时宴真正意义上遇到弥刹的逃跑技巧,看来自己还是太过于轻敌了。 傅时宴在一个山头停下脚步,几乎过了十秒左右,阮的身影就出现在傅时宴的视野中,浑身都是血,脸色苍白,眼神疲惫。 傅时宴上前两步伸出双臂,阮一下子扑在了傅时宴那个带着草木香的温暖怀抱里。 傅时宴紧紧抱住阮,轻轻摸了摸阮的头发,阮在他耳边轻声道:“……疼……” “嗯?”傅时宴在阮第二次出声时才听清楚那个字是“疼”,心里软的一塌糊涂,温柔地揉着阮的头,松开阮的身体要检查阮伤在了哪里。阮却不肯放开傅时宴,紧紧抱住傅时宴,黏糊道:“刚才好疼,现在不疼了。” 傅时宴抱了他一会儿,想起来阮现在身上全是血,带着阮找到了附近的一处溶洞。 溶洞里面有一个活水池,傅时宴把阮丢在水池里面,傅时宴用手拨了拨清水,擦干净阮的脸庞:“我去生一堆火,你洗完了就在旁边烤烤衣服。” 傅时宴走出溶洞,他们原本的火把在打架时打丢了,现在他要去外面找干的柴木生火,以免阮洗完澡后没有衣服,光着身子又火源,容易感冒生病。 阮褪去带血的衣服,直接泡在冰冷的水里把全身洗干净。 但是洗着洗着就觉得池水不再冰冷,甚至他身体渐渐在发热。 是了,猲狙的血有催情助兴的作用。 阮想到这点时,傅时宴正抱着一大堆柴木走进溶洞。 朱雀业火一下子就把柴木燃了起来,傅时宴望着池水里面的少年,坦坦荡荡道:“你洗完没?洗完了就在上来烤烤,别感冒了。” 傅时宴说完就抓着阮换下的带血衣服往池水的另一边走去,借着清水把自己的脸和手都洗了一边,把自己和阮的衣服都洗了一遍。 阮全身都是血,连里面的亵衣亵裤都血淋淋的,而傅时宴的就好多了,外套上面沾了点血,他只把自己外衣脱了,还留着亵衣亵裤。 阮听着从身后传来的哗哗水声,他知道傅时宴在另一边洗衣服。他感觉到自己又不对劲了,他把自己的脑袋埋进清澈水中,身体里像是有一股火在熊熊燃烧。然后他的身体慢慢的沉入池水,把自己的身体浸泡在池水中,让冰冷的水降一降火气。 他忽的从水里钻出头来,冰冷刺骨的水越洗他体内越燥热。但是他现在也不敢直接去找傅时宴。从他们在一起后,虽然天天和傅时宴一起睡,亲过摸过,但是傅时宴没让自己碰他。他不知道现在傅时宴同不同意。而且他刚才发了癔病,要是他亲近傅时宴时,他也怕控制不住自己再把傅时伤了怎么办,他不舍得。 他把自己的脸露出水面,用双手掬起池水拍向自己的脸,让自己脑子里清醒点。他觉得水池里不能待了,越待越难受,哗的一声从水里出来,走到火堆旁边。 傅时宴的身影还在不远处,辛勤地洗着两个人的衣服,宽肩窄腰,阮目光落在傅时宴身上,嘴角不由带着笑容。 阮在火旁边烤了一会儿,越来越难受,他这此粘上的猲狙血可比傅时宴上次的多多了。 他只感觉浑身发热,脸也被火烤红了,口干舌燥,几乎是坐立不安,腹中有一股热火,也如同那堆柴火一样噼里啪啦,身下立刻有了反应,目光更加想往傅时宴那里瞟。 这个时候傅时宴正好把衣服洗完,拎着几件湿淋淋的衣服朝火堆处走来。 阮几乎是强制着自己的目光从傅时宴身上移开,喉结不自然滚动。 傅时宴走过来把衣服放在了火堆上烘干,转身看向阮,只看到阮正在盯着眼睛的火星,一动不动,像是魔怔了一样。 “阮?”傅时宴轻唤了一句。“怎么了?是又不舒服还是发烧了。 傅时宴说着说着,手就摸上了阮的额头,感觉是有点的热,甚至还有一点点薄汗。 “啊?没有。”阮听到声音猛地抬头,目光与傅时宴的目光撞在了一起,心跳突然加快,呼吸也变的急促,声音低哑道。 傅时宴看到阮的表情,心中一惊,顿时明白了什么,赶紧把目光移到别的地方。 傅时宴偏头一不小心看到了赤裸的阮身下的东西,傅时宴几乎觉得尴尬万千,耳朵尖都红了,面子上却撑着绷着,装作若无其事。 阮一碰到傅时宴,之前说的什么怕傅时宴不同意,什么怕自己发癔病会伤害到傅时宴,都抛之脑后,他只想要傅时宴,想要把傅时宴按在身下亲。 傅时宴正欲寻一个好去处躲一躲阮这个令人芒刺在背的目光,他才挪动了一步,就被人抓住了左手手腕,肌肤上的温度让他烫了一下。 第70章 那温度不正常,他现在不知道阮是发情了还是发烧了,或者两者都有,他又不敢直接把阮丢在一边。万一孩子烧糊涂了,连一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傅时宴迟疑犹豫时,阮抬头仰望着傅时宴,眼神火热直勾勾的,几乎要把傅时宴的亵衣烧穿:“我……好难受……” 傅时宴简直不敢看阮此刻欲火中烧的目光,吸了一口气,没有甩开阮的手,认真道:“你是不是故意的?明明知道猲狙的血是那个作用,还沾上那么多?” 阮坐在地上,手上一用力,他力气不小,傅时宴也怕自己挣扎伤了阮,自然而然地被他拉入怀里。 阮坐在地上,傅时宴坐在阮的腿上,后背贴着男人结实轮廓分明的腹肌,傅时宴的腰被阮的手虚虚抱住。等到接触到阮身体时,傅时宴才知道现在是多找死。 第54章 你们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傅时宴又想到什么似的继续补充:“我估计到时候要提前去一下梧桐乡。我之前得一本法书,可以分出一个灵身,我现在的身体就是灵身,我真身还在梧桐乡。我真身灵力强大,真身估计打这架才有胜算。” “那你还记得我吗?”傅时宴被阮问的一懵,后来才反应过来,阮是怕傅时宴的真身忘了自己。 傅时宴想到这里,笑道:“会记得,我的真身碰到灵身一融合,真身就有灵身的记忆。” 傅时宴说完,阮隐隐有一股不安涌上心头,最终什么也没说。 —— 不得不说,那段日子是个多事之秋。 阮把傅时宴的中药喂了,看着傅时宴躺下了休息,从傅时宴房间中出来。 他们现在和太子一起住在江州总督府里,他把傅时宴哄睡着了,还要去把傅时宴的药碗拿去厨房。 顺便嘱咐一下厨房做饭煎药的厨子,傅时宴的第一张药单子上的药吃完了,从今天下午后要煎第二张单子上的药。而且还要叮嘱一句,他们傅时宴虽然不怕苦,但是爱吃甜腻的果脯,以后药煎好了,多备一点果脯。 心里如此想着,他穿过中堂直接往厨房而去,太阳越发大了,干燥的空气闷人一身汗,连知了的声音都在蒸笼似的天里变得沙哑、无精打采。 那些人是太子殿下来的时候带的京城厨子,不习惯汝州的天气,不少人在这么热的天如同缺水的小白菜,干活的劲头焉了不少。 所以现在这时候厨房伺候所有人用完膳,不少人都躲去休息了。 阮和一个略微丰腴的妇人擦肩走进厨房,那是天天给傅时宴煎药的人,她似乎心事重重,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端着药渣子走,居然没有一眼认出阮。 那厨房正好有一点问题,倘若一个人走还好,两个人走,路窄了点,门总会不小心“吱呀”呻吟一声。今天阮走进来时,门正好发出响声。 那声音把厨房另一个人吓到了,阮更细心的看到了那人肩抖了一下,似乎把什么东西飞快塞进了手上罐子里。 阮皱着眉头,但是那人速度很快,阮根本不能判断他塞了没,更别说看出塞的什么。 那人一回头看到阮,马上用灶台上的毛巾擦拭双手,低头哈腰对阮道:“阮少爷怎么来了?” 阮把药碗放在旁边的灶台上:“我来送碗,记着今天晚上傅大人就要换一副药煎了,还有每次的果脯准备多一点。” 那男人忙连连点头,一口应下:”好好好,我知道了。哎,这碗我这就拿去洗了。” 他说着便拿着灶台上的碗,阮觉得他的动作僵硬,正要叫住他,忽然看到那人走到一边,那人身后的罐子露了出来,那罐子正好是傅时宴煎药的小瓷罐。 阮几乎是面色一滞,直接用手把瓷罐打开,把里面堆积如小山药材。 阮立刻用手翻看药材,他翻找药材的动作极其的专注,仿佛生怕漏掉一丝丝药材。他这些天一直亲力亲为照顾傅时宴,傅时宴该喝的药材他都认清楚了,每个药材他都记得。 那些药材都是一小块一小块的,他仔细的检查着,确定这些药材有没有问题。 忽然他扒拉药材的手停住了,把一个乌黑色的树皮拿了出来,这个是什么?他居然认不出来。傅时宴的药单子里绝对没有这个药材。 有人要给傅时宴下毒,阮一下子确定了脑海中的念头。 阮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在他眼皮子底下,这个人居然敢对傅时宴的药做手脚,这人简直不想活了。 那人一看阮转身去看药罐子里的东西,便知道阮已经察觉出了端倪,便转身向厨房外跑去。 阮把东西看完,一回头屋里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人,那人畏罪潜逃了。 他还敢逃? 阮的眼睛眯了起来,眼中的寒芒乍现,脚尖一点,身形极为轻盈,一闪便追了出去,只见那人一个闪身,居然跑到了没有人的青石板走道那。 那里是汝州总督府一排没有住人的下人房,估计是想趁机躲在里面。 但是那人没料想到阮的动作这么快,兔起鹘落之间,阮就已经到了他的面前,堵住他的去处。 “你!”那人大惊,扭头便要逃,可他哪是阮的对手。 阮迅速一伸手抓住了那人的胳膊,用力往回一扯,便听见那人一声吃痛惨叫。 那人还来不及回头一看阮现在是什么样,只感觉自己的手腕被阮死死地抓住,感觉那力度骨头都要碎了。 第71章 阮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恰入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平静下面却又是山雨欲来风满楼。那人被阮此时的恶鬼模样一吓,还没挣扎叫唤,只感觉阮手上一用力,那人的骨头碎裂的声音便响起,疼痛使得那人几度欲死,身上剧痛是那么明显。 阮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浮现在他嘴角,他抬腿狠狠踹在了那人的肚子上,将那人踹飞出去。 “砰”的一声,那人摔倒在地上。 那人就像一摊软肉“啪嗒”一声搭在了青石板路上,阮手上没个轻重,顿时进气多出气少。 阮蹲在那人面前,冷笑的说:“那药罐子里加的是什么?是谁叫你干这事的?” 那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一滩烂泥,只看到他“呼哧呼哧”的剧烈呼吸,却是说不出话来。 阮不耐烦,伸手捏住了那张脸,逼着他抬头看自己,但是阮抬起的一张脸,脸色铁青,眼神空洞,脸上笼罩着一股死气,好像是……死人。 那人瞳孔散发着神秘的光芒,阮怔怔地望着,黑曜石似的眼睛忽然空洞迷离。 阮看到傅时宴站在自己面前,披着他今天给傅时宴准备的外衫,手中捧着一个瓷药罐,面上依旧带久病后的惨白,在太阳光下,有几处白的几乎能看出肌肤下的血管,薄薄的唇上血色也很淡。 傅时宴又皱着眉了,脸上浮现出了怒气。阮心里一惊,傅时宴怎么这么快知道了。 傅时宴一下子把手中的药罐“嘭”的一声砸在了青石板上,傅时宴的声音冰冷而且沙哑,他冷漠地看向地上的人,道:“药罐子里面的东西是谁的让你放的?我为你们人类的事情忙死忙活,消耗了那么多灵力,到头来你们居然还要给我下毒?” 傅时宴刚说完,就剧烈咳嗽了起来,这一咳就停不下来,最后咳嗽声是撕心裂肺的,他那苍白的脸也涨的通红。 阮照顾感染风寒的傅时宴的这段日子里,最听不得傅时宴的咳嗽声,似乎傅时宴一咳嗽,他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阮一下子上前扶住傅时宴的身体,轻轻拍着傅时宴的后背,帮他顺气。 过了好一会儿,傅时宴才慢慢地平静下来,只见傅时宴脸色潮红,眼睛中带着怒火。 地上趴着的人哭声求饶:“大人,放过我吧……大人,我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 傅时宴身体似乎是被钉在了原地,只有依靠着阮才能站直,寒声道:“你们怎么对的起我?这一罐子毒药就是你们对于我的报答?” 阮看着脚底下如蝼蚁的人,眼神也是冰冷的,心里对于那人的哭泣求饶无动于衷。他和傅时宴连夜驱散魔气救回来的人是这个样子的,他只要一抬指就能杀死的人也是长这样的。 傅时宴抓着他的手,声音中带着无限失望:“阮,他要杀我……你帮杀了他吧,人类都是忘恩负义的王八蛋。” 阮不会拒绝傅时宴的要求,任何要伤害傅时宴的人,都会死在阮的手上。 —— “阮!” 太子殿下失声喊了出来,阮身上全都是温热的血,他听到太子殿下的声音,咽下喉咙里的腥甜液体,偏头向太子殿下看去,双目没有光泽。 太子殿下被这骇人的场面一吓,阮此刻的状态已经不像正常人了,像是害人命的厉鬼。 阮不是傅时宴的人吗?为什么会这里吃人?太子殿下冷汗一下子出来了,他可是亲眼看到阮吃那个人的肉喝那人的血。 太子殿下感觉到了巨大的不安,顿时要往后退,他这一举动把阮惊动了,阮一下子把手边的死人拍了出去,眼睛直勾勾盯着太子殿下,似乎下一秒就会扑上来,把太子活吞了。 原本面若冠玉的脸上有着血迹,猩红的血反衬得他皮肤白腻如羊脂。他眼睛里没有光彩,只有恐怖而又嗜血的光芒,整张脸显得异常狰狞,就像是恶鬼附体,让人不寒而栗。 “阮,你冷静一下,和我说说这是怎么了……”太子殿下故作镇定,试图和阮交流,把阮安抚下来。 但是阮没有理会太子的话。 太子殿下连忙转过身要逃,却没看脚下,被一块凸起的青石绊了一下,险些要摔倒。 阮看到太子殿下跑了,直接放弃了死人,脚尖轻轻一点,向太子殿下那处掠去。 眼见阮和太子殿下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阮一抬手,他身侧的黑气凝聚化成一把有形的黑色大刀,直逼太子殿下的心脏。 第55章 两人之间的隔阂 太子殿下感觉自己已经躲避不了了,太子殿下呼吸一滞,眼见要成为阮的刀下鬼。 阮脸上的表情没变,但是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冷意,他一挥手,手中的大刀带着凌厉的风声,刺向太子殿下的心脏。 只听到“嗡”的一声,在太子殿下耳边响起,那是刀剑相交的声音。 太子殿下瞳孔猛地放大,盯着自己面前的白衣身影,松了一口气,这才感觉到了自己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打湿了。 长剑和黑刀相撞,两股强大的气流纠缠在一起,只听到剑身和黑刀发出清脆铮鸣声。 强大的气流散去,把阮和傅时宴同时推开,傅时宴提着太子殿下衣领,往后退去,逼开气流。 傅时宴站稳,松开了太子殿下的衣领,长剑在他手里挽了一个剑花,最后反手收到了他背后。 第72章 傅时宴一抬眼就看出了阮的不对劲,他的眼神不对劲,像是魔怔了,还有他身上大片大片的血迹。 阮看向傅时宴,眼神迷离,嘴唇蠕动,“不……不……” 阮的话语断断续续的从他口中传出,但是却无人能够听懂。 他的声音太小了,除了他自己,根本就无法听懂他说什么。 傅时宴猛地心头一跳,心里居然生出了恐惧的情绪。 他怕,他怕阮神志被人干扰了,他怕阮在脑子不清醒时,当着太子殿下的脸,吃人喝血。 傅时宴捏剑的手冒出了汗意,傅时宴这辈子肆意潇洒惯了,头一回为别人担惊受怕。 傅时宴沉着面色道:“阮?这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神志被人控制了?” 他本来是已经休息下了,但是忽然察觉到了附近有妖怪,他怕出事,不放心起身寻来,却撞见了阮举刀向太子这一幕,他心脏都快吓停了。 太子是这个国家未来的君主,倘若他现在殒命于阮之手,皇帝年轻大了估计不会再有儿女了,二皇子花天酒地,一看就是昏君样,太子殿下的孩子还在襁褓,怕是也是一个大劫难。 即使度过疫病,这个国家也要完蛋。 阮没有回答傅时宴的话,太子殿下被傅时宴护身后,简单和傅时宴说了一下他所看到的情形:“我走到这里来的时候,只看到阮一个人站在那,抓住一个人,那人生死不明,阮身上阮是血。” 太子殿下很顾忌傅时宴的情绪,毕竟阮是傅时宴的人,现在出了这事傅时宴肯定也是心情不佳。故而,太子殿下说的直白中立,没有一锤子给阮定性为吃人的邪恶妖怪。 傅时宴听到这里,心里一沉。 三个人的局面正在僵硬时,忽的,不知道从哪里冲出了一个妇女,那妇女丝毫没有注意到阮的存在,只顾着跑向被众人忽视的那个死人,脚上像是踩在棉花上,飘忽着像是在做梦,扑倒在那具尸体面前。 那妇人正是一开始阮进厨房与他擦肩而过的女人,阮是不怎么与外人打交道不知道,这女的是死去的张厨子媳妇。 那个男人已经没了生气,任凭那妇女如何在他身上揉打哭泣,都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那男人脖子上还有一个碗大的血窟窿,她用带着茧子的大手去捂,却捂不住,从指缝中渗出来的殷红鲜血,将她褐色的衣服染出了大团大团黑花,显然已经死去多时了。 那女人似乎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丈夫已经死去多久了,她依旧跪坐在张厨子面前,撕心裂肺的哭泣,呜呜的嚎声,像是哀嚎着找不到家的孤鸟。 太阳越发大了,甚至可以算的上狠毒,照在身上,仿佛火烤一般,让人有些难耐。 那一阵阵的哭嚎像一座座大山压在了傅时宴身上,傅时宴感觉到了耳边开始出现了耳鸣,那哀惨的哭声萦绕在傅时宴心田。 那妇人终于从恶梦中清醒过来,哭声哽咽了,她在人群中只找到唯一一个认识的人——太子殿下。 她瘫坐在地上,整个人狼狈不堪,她仰头望着太子殿下,她已经过了哭的梨花带雨的年纪,冷漠来看,只能形容成一摊悲痛欲绝的软肉在不甘痛苦的嚎啕和挣扎,满面泪痕。 她对着太子殿下,喃喃道:“怎么了……他早上还是好好的,怎么好端端的人这就死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已经不忍心去看她了,安抚道:“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公道。” 那妇人听到太子殿下这句话后,眼睛里充斥出希望之光,她的双目已经通红一片了,她跌跌撞撞向太子扑去,抓住太子殿下的袍脚,哭求道:quot;太子殿下,我求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我家男人一向本分……有什么仇什么怨,要害人性命?” 傅时宴看着那个妇人,在哭在闹,人却像是行尸走肉,傅时宴心里的一根弦“嘣”的一声,断了。 傅时宴慢慢走向阮,阮赤红色的眼瞳死死盯着傅时宴,一动不动。 傅时宴给阮讲道理:“这件事不管是你的错,还是别人的错,不管是你发疯,还是没发疯。你都要告诉我倒底发生什么,你要给我一个真相。” 阮的身体不停地颤抖,不由后退了半步,额头上不停地冒出豆粒大的汗珠,他双眸空洞,没有焦距。 傅时宴说:“你别怕。” 阮的黑色长刀举了起来,暗黑的刀锋对准傅时宴,意思不言而喻,两人无声的对立。 傅时宴面目表情瞬间变得冷酷起来,垂在袖间的手上握紧长剑,剑身暗绿色的光流动起来,它本来就是阮的一半真身炼制而成,现在感觉到了阮对立,不安地微微振动。 “砰”一声巨响,阮暗黑色的刀锋砍向傅时宴,傅时宴轻盈一躲,脚下一错开,衣袂蹁跹,锋利的刀锋砍到傅时宴身后的一堵坚硬的墙壁上,顿时墙面出现了一条细缝,深可见骨。 阮一招不成,手腕一扭刀锋转回,立马转身再次攻击,傅时宴抓住好时机一剑劈去,两个武器撞得嗡嗡响,迸溅出火花星子,两人皆是谁也不肯示弱,感觉到了虎口一震,手臂上传来一阵酸麻。 阮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他不信邪再次挥刀。傅时宴挥剑迎上,两把剑碰撞在一起,朱红色的气流和黑色的气流僵持着,发出轰隆一声巨响,阮身后的墙承受不住这么强烈霸道的力量,顿时塌了一大块,碎石飞溅。 第73章 阮跳跃起来,在空中蹬了一块碎石借力,身形犹如一只猛兽般迅急,朝傅时宴冲去,长刀带起一道寒光,众人惊悚望着他,傅时宴急忙侧身避过,却发现阮已经冲到自己近处,长刀再次落下。 傅时宴不敢怠慢,急忙举剑格挡,却发现自己的剑根本抵挡不住刀锋上面传来的强烈的力量,被刀身上传递而来的强大力量逼得连连后退。 阮抽刀要再劈,傅时宴双脚在地上一踏,整个人凌空翻腾数米,躲过了刀锋的攻击范围,随即手掌紧握剑柄,一个旋身朝着阮刺了过去。 阮眼中毫无波澜,黑气散发出来,化成坚硬的屏障护住自己,刀身往前一送,刀刃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刀尖与剑尖相交,强大的灵力砸向傅时宴。 傅时宴因为一直消耗灵力用朱雀法相,最近又和弥刹狠狠打了一架,体内灵力不多,此刻只能拼命用稀薄的灵力护住自己。 “啪嗒”一声,傅时宴稀薄的灵力被阮打散,阮的灵力压迫在傅时宴面前。 傅时宴的身体顿时倒飞出去,重重砸在身后坚硬的白墙上,墙体裂出一道深深的裂痕。 阮冷漠地再次抽刀,快速冲到傅时宴跟前,傅时宴手中剑舞成一片残影,阻拦着阮的进攻。但是阮的速度太快,一个眨眼的功夫便冲到了傅时宴跟前,手中的刀狠狠地劈向傅时宴的脖颈,傅时宴急忙侧身闪避,只见阮的刀锋往旁边一弯,这一糟太突兀了,连阮都没注意好力度,黑刀一下子没入了墙中。 傅时宴盯着离他只有咫尺的阮,心一动,他记得阮说过:“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傅时宴顿时呼吸一滞,一种酸酸麻麻的感觉爬上心头,他不知道怎么喜欢上一个人就怎么多麻烦,千千万万般他也是受了。 阮一直看不清傅时宴的脸,只感觉到傅时宴的气味就在他旁边,还有耳边不时穿来哭泣声,他觉得有些烦,谁在哭?又在哭什么? 不过,他最终看清楚了傅时宴的面孔,他有些欣喜,但是傅时宴的面目表情没有一点喜意,脸色难堪的很。 他拿着他的刀步步紧逼,只见他黑色的长刀直直刺向傅时宴的喉咙,傅时宴偏头此刻已经是晚了一步,躲不过了,若是他没有恢复一点神志,傅时宴线条利落的修长脖颈肯定会被砍出一条血淋淋的伤痕。 阮想着,心凉了一大半。 他真的不知道,他倘若有一天发什么疯,真的伤害了傅时宴怎么办?这次就差一点点刀就真的刺入傅时宴的脖子上了,但是阮不能保证下次这种危机时刻他能立马清醒。 第56章 阮被弥刹带走 黑刀一下消散成黑气的气体,回到了阮的手上,阮一下子退后,远离傅时宴。 他一下子就看到了不远处惨死的男人尸体,一个悲伤欲绝的妇女,还有带着怀疑害怕目光的太子殿下。 阮一瞬间觉得五雷轰顶,他都做了什么? 让阮在这个时候清醒对他最残忍。 他记得,是他杀了那个男人,还被太子撞见了。 傅时宴给他压下魔气时,和他说过: “你控制不住魔气,解决不了的事,等着我来解决,不要轻易动手伤人,不然事后无论你是有意还是无意,我都要找你算账。” 阮感觉到自己骨子里的血都冻住了,他甚至不敢去看傅时宴的脸。 纵使他千般伪装,还是在傅时宴暴露出本性。 傅时宴会拿他什么处置? 傅时宴在江州刺州处理猲狙时,就同阮说过,吃人的妖怪犯杀戮罪,都是该死的。即使他现在手里还关着一只活的猲狙,傅时宴同他说,等一切事情都解决了,这只猲狙犯了血债,作恶多端,自有报应,应当斩。 那一个最不该碰的底线他还是碰了。 他现在要怎么办?阮的心里很乱,很慌,因为他知道傅时宴不可能在毫无忌惮的和他在一起了,他把一切都毁了,他要失去傅时宴了。 傅时宴要给死在自己手里的人一个交代,给太子一个交代,给他自己的正直不阿一个交代。 这些所有的所有,都比他阮重要。 “阮。”傅时宴看到阮停下脚步,似乎恢复了一些神志,上前一步要去拉阮。阮看着大步朝他而来的傅时宴,猛地后退。 傅时宴一下子看出了阮的拒绝,傅时宴压下心里翻江倒海的感情,声音软和了些:“阮,有什么你和我说清楚,我来解决,你太累了你休息一会儿,过来。” 阮望着他,面无表情,内心却是绝望的,像是已经一不小心走到悬崖边的人,只要一个念头只要一步,就会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他现在头痛欲裂,头昏脑胀,他的视线也变的模糊起来,他甚至已经看不清傅时宴的脸,但却感觉到自己的手脚冰凉。 他似乎幻想出了一个人影,是面若寒霜的傅时宴,手里提着一把长剑对准自己的胸口,用着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冰冷声音对他说:“你为什么不听我话,我最讨厌你这种为了欲望放纵自己伤害人类的妖怪。” 阮嘴唇颤抖着,咬着牙强迫自己问出那句话:“你是要来杀我吗?” 长剑一下子刺穿了阮的胸口,鲜红的血流了出来,痛楚一下子遍及了他的全身。傅时宴漠然道:“是。” 不,这是幻想,这不是傅时宴,傅时宴不会杀他的。 第74章 他绝望地后退,眼睁睁看着自己面前的傅时宴身影消失了。 就连他也感到了自己的意识在慢慢的消失。这是又犯病了吗? 他的双脚仿佛被钉住了似得,动弹不得。 他的眼神开始迷离起来,眼珠子红的像是要滴血一样。 傅时宴一直盯着阮,此时立刻察觉到了阮的异样,大步流星上前想要抓住阮的手。 阮立刻警惕后退,黑气重新化成大刀,刀锋对着傅时宴,声音沙哑道:“别靠近我!”我……会伤你,连我都控制不住自己。 傅时宴无动于衷,毅然决然走向阮,声音确实难得的温和:“阮。”那名字像是有千般柔情。 傅时宴刚说完,头顶上就传来男子的大笑声。傅时宴察觉到了浓浓妖气,傅时宴眼中寒光一闪,还没回头,手中的长剑就飞了出去,刺向声源出。 那人身手不错,轻松躲了过去,站在白墙上,身形潇洒,春风满面地笑着。 傅时宴蓦然回首,眼尾上挑扫了过去,只见那高墙上站着的青雾色衣服的公子,书生扮相,手中捏着一把破扇子,一脸玩味的表情看着地面上的众人。 那人正是弥刹。 傅时宴估计自己在房间中感觉到的妖气,就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傅时宴一看到那个衣冠禽兽在那里幸灾乐祸的看戏,不用动脑子就知道阮的事情一定是他设计好了的。 傅时宴的长剑回偏,剑光划过,弥刹猝不及防,因为站在白墙上躲闪不及,他的衣袖瞬间被利刃割断,露出了白皙而又光滑的皮肤。 傅时宴右手一伸,长剑落回手中,冷冷盯着弥刹。 弥刹见此情景,浓黑秀气的眉毛微微皱起。他伸出双手,接住掉落在空中的衣袖,随即用力一扯,只听一阵破布撕裂的声音响起,衣服碎片四处飞溅,落满了地面。 弥刹眉头紧锁,目光阴沉的望向傅时宴。他正好看到傅时宴也在打量他,眼睛里闪烁着冰冷、遮掩不住的杀意。 弥刹的脸上颜色变了变,随即又恢复如初。他抬起右脚,在墙边上踩了几步,轻盈地从墙上飞了下来,像是一个大青蛾子,飞到了阮的身边。 弥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他缓缓转过身,望着傅时宴,轻佻地问道:“好热闹的一出戏。” “不是被你精心设计的?”傅时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目光中充斥着厌恶。 弥刹闻言笑容扩大,似乎听到了一件很好笑的事情般,眼睛眯成一条缝,笑着道:“不不不,造成这个局面的人是你啊。” 弥刹像是个天生的演讲家,声音虽然不洪亮,但是有种蛊惑人心的味道:“怎么,难道不是?因为你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总是觉得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所以你没料到我会费这么大的劲来接近阮。你知道他对你那施舍般的感情患得患失,却从来都没有理会。他如今杀了人,你觉得他还敢和你站在你吗?你会把这件事揭过去吗?不不不,你怎么正直的人,一定会给所有人一个交代,你会拿他怎么办呢?杀了这个恶种?那可是那么喜欢你的人啊。” “阮和我才是一路人,因为他就诞生于黑暗,而你是风光月霁、万人侍奉的朱雀仙啊。你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最终也不可能走到一起,阮和你一样只会越来越痛苦。还不如让我做个好人,让阮跟我一起走吧。” “放你他娘的屁。”傅时宴压着心里的火把弥刹的话听完,听完才觉得自己是一个傻缺,浪费一大把时间听着玩意儿。他忍着听完,后来实在忍不下去了,再忍就是他傅时宴傻/逼,撸起袖子就要打弥刹。 弥刹勾了勾嘴角,对阮说:“跟我走吧,你觉得你心上人现在还会如一开始什么事都没一样对你吗?” 阮现在神志不清醒,估计也听不进众人的话,傅时宴怕他一不小心犯了昏,和弥刹走了落入弥刹的陷阱怎么办? 傅时宴暴躁道:“你给老子闭嘴。” 阮深深望着傅时宴,没有说话,但是傅时宴从他的眼神中已经得到了结果。 傅时宴的长剑拦在了阮的面前,他怎么也要把阮留住:“站住,你要给他们一个交代,到底发生了什么?” 傅时宴很想对阮说,别躲避,所有事我都替你解决。但是那不远处血淋淋的尸体,傅时宴怎么说的出口? 弥刹把手中的扇子收了起来,捏着扇子尖望着傅时宴笑,阴恻恻道:“朱雀大人,可能你还没看清现在的形势。”弥刹笑的邪气,“朱雀大人你的灵力不多了吧,你觉得你能拦住我们?” 弥刹一把抓住阮的手臂,猛地后退几步,他另一只手上的折扇“啪”地一声打开,两人被一股浓黑的雾气包围。 电光火石之间,傅时宴手中的剑一下子朝雾气掷去,阮没看傅时宴直接抬手,黑刀撞上长剑。雾气很快消失殆尽,长剑被打偏了方向,落空了,没入青石板中,只见剑身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他们走了。 傅时宴静静站在那里,站了许久,连太子殿下都觉得漫长,走上前唤了一声:“太傅。” 傅时宴回过神来,沉默走上前把那把插在青石板中的剑抽了出来。 太子看着傅时宴脸色如常的脸,隐隐约约觉得傅时宴现在内心恐怕不会和面上那么冷静正常。 太子殿下正要说些什么,只听到傅时宴道:“那人叫弥刹,就是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个制造三州疫病的妖怪。他今天不要命闯入这里,设计这么多,无非就是要带走阮。应该不会再回来,我的灵力很快就能恢复,殿下放心。” 第75章 傅时宴一字一句,说的很清楚很慢,不知道是说给太子听的,还是自己听的:“阮攻击人的事,我会去调查,弥刹手里有个吊坠可以控制影响阮的意识,你们再见到他也不要轻易接近,等我处理。” 太子殿下慎重认同道:“我知道阮是个好人,这件事没查清之前不能轻易给他定罪。” 傅时宴望着太子殿下,最终无奈地摇摇头。 太子殿下又道:“我相信这事情背后一定有人做梗,比如,我要去找云箔,却莫名其妙被人带路带到了这里,亲眼目睹了这件事。” 第57章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但是阮跟着那个叫弥刹的人走了。 傅时宴听懂了太子殿下未说完话里的意思,傅时宴对太子殿下淡淡一笑:“对,我和他彼此爱慕。”他之前不喜欢张扬他和阮之间的关系,他知道人间对两个男的在一起是排斥态度,他讨厌被别人像是看猴一样对待,也怕那些风言冷语会让不谙世事的阮发脾气。 他之前总是不在意这些,他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就好了,何必对着所有人宣布这事。 但是现在他又觉得,这又是什么大事呢,他傅时宴就是喜欢阮又怎么了? 太子殿下颔首,温声道:“天地之间,一世之久,能遇见所爱之人已经是不易了,其他都是无关紧要的事。”太子殿下说着,又想起了他初见阮的场景,一团黑气渐渐散去变成一个少年的模样,就在傅时宴身后直勾勾望着自己。 傅时宴料到太子殿下因为教养估计不会对这事有什么意见,但是真的没想到太子殿下会说出这话,顿时笑了起来:“是了。”傅时宴是个没什么柔情的男的,他也觉得没什么情情爱爱和太子殿下讨论,把话题有引到了之前的事上,“继续说那弥刹的事吧。” 太子殿下又道:“我相信这事情背后一定有人做梗,例如,我要去找云箔,却莫名其妙被人带路带到了这里,亲眼目睹了这件事。” 太子招来了一小队将士,下令让他们搜查有什么异样,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傅时宴先去的厨房,因为阮出房门就是因为要给傅时宴送药碗。 厨房里并不凌乱,傅时宴只看到了堆药材撒在地上,他走过去研究,一眼就看到一堆药材上那块特别明显的树皮。 他觉得那树皮有些眼熟,放在鼻尖闻了闻,大脑一激灵,他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了。 这是东荒高山上的一种毒树上的树皮,叫做芶錢木,本身无毒,但若是热服,就会堵塞灵脉,使妖怪吸收不了灵力,修为止步。 这东西梧桐乡没有,傅时宴还是从书上看来的。 这个芶錢木树皮,特别常见而且容易识别。 阮不认识这些常识,但是肯定猜的出来有人要给自己下毒,肯定要追问下毒的人。暗里偷偷下这个树皮的人,真正目的不是给自己下毒,而是把阮弄出来,激怒他,弥刹趁机用吊坠扰乱阮心智。 傅时宴想到了这一点,心里简直怒火中烧,立刻去审问厨房中午值守的人。因为这些人是太子殿下来京城带的人,傅时宴又把太子殿下请过来一起旁听审问。 根据厨房其他人和那死者的媳妇说的,中午本来是应该有五个人值守,但是死者张荣说现在没有什么事忙了,把另外三个人打发走了。张荣媳妇执意要留下来,便给张荣打下手,把傅时宴吃药的药渣拿出去倒了。 她出去是看到有人进了厨房,但是她那个时候没注意。 估计阮就是在那个时候,抓到了张荣在药罐子动手脚。 太子殿下一言不发,直到听了这些话,开口对傅时宴道:“那张荣又是为什么要帮弥刹做事?” 傅时宴这个时候已经叫人把张荣的尸体抬了过来,亲自掀开尸体上的白布,查看尸体的眼瞳和口腔。 傅时宴说:“这个人早就死了。” 太子殿下立马道:“那他就不是阮杀的,是有人操控他的尸体干这些事?还有这种妖术?” 傅时宴解释道:“你说的不错,就是这样的。这个人的瞳孔是黑灰色的,眼睛是混浊的。倘若他是死在阮的手里,在阮咬他那种混乱的时候,他应该是震惊的,瞳孔放大,这个瞳孔大小确实正常的,而且他的身体里我是感觉到了残留的妖气。 应该是弥刹杀死了他,控制他的身体下毒,把阮引了出来,激怒阮扰乱阮的神志,又设计把我和你都引出来,看清阮做的事。” 傅时宴冷冷道:“他这是在逼阮跟他走。” 太子殿下顿了顿:“他是怎么把这些事都安排的滴水不漏,其实我觉得他的手段并不高明。” 傅时宴道:“他不需要太完美,全按照他设计的走。倘若阮没有发现张荣动手脚,这药就会被我喝了,我的灵力吸收就会变慢。倘若他没有把我引出来,阮回在失去控制时伤了你,这点我也不好解决,倘若你没有出现,我和阮两个人也是要打起来的。” 傅时宴说到这里,越说越心冷,无论是那一步,都会逼得离开他,因为他和阮之间始终是有矛盾的,弥刹只不过把这一切矛盾激发出来了。 他知道阮爱他,毫无保留去爱他,但是阮不肯信他。 —— 阮跟着弥刹走,走到半路神志就清醒了,也没问弥刹去哪里,最后两个人一鼓作气竟然离开了汝州,去了江州的一处偏僻山头。 第76章 此山头远望为黛青色,树木长势旺,土壤为黑色,而山中腾起一股浓郁的青雾,弥盖在山头,像是到达了仙境,很是诡异。弥刹站定,转身对阮道:“这就是我的洞府。” 阮顺着弥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看到一个山洞口,洞口杂草丛生,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模样,但是阮潜意识觉得没有金银珠宝。洞口上有一个巨大的牌匾,那牌匾也是饱经风霜,摇摇欲坠,看着命不久矣,阮仅仅是一眼就看出里面木心都烂了,上面写着四个大字还可以看:弥煞洞府。 阮停下脚步,回头问道:“为什么叫这个名?” 弥刹拿着一把破扇子装模作样的扇了起来:“你不觉得这个名字特别霸气外漏,一看就是惹不起的?” 阮一时无语凝噎,他说不出来反驳弥刹的话,但他确实也赞同不了这话,只能换了一个话题说:“这里不适合住人吧?” 弥刹手中的破扇子停了下来,他收敛嬉皮笑脸的神色,面上十分认真:“怎么可能不适合?这里可是三州最好的修炼洞府之一,我可是三州中排行第一的妖界高手,我的修炼洞府怎么可能不适合住人?你就是处事少了,不懂我这洞府的宝贝之处。” “哦。”阮不咸不淡道,阮看了看洞府门口那几根枯黄的野草,又看了看山石之间那些碎裂的树枝树叶,还是对这居住环境带着怀疑的态度,但是依旧配合弥刹道,“原来如此。” 弥刹满意的点点头,对阮道:“进来吧。” 说罢,自顾自地走进洞中,走入洞中,阮跟在弥刹身后慢悠悠的走进洞内。 洞内光线暗淡,弥刹点亮了一盏灯笼,灯笼的火苗一闪一灭,光线朦胧得看不清,显得格外昏暗。 阮一进来就四下扫了一眼,这洞内的景象跟弥刹的说法差距太大,不由得让他对弥刹的话产生了质疑,心道,这货刚才的话是骗我的吧?就这,还三州最好的修炼洞府之一呢。 弥刹看出了阮心中所想,厚着脸皮道:“这洞府空荡荡的,活动范围大,这洞府内的布置倒是很符合我的口味,也挺有意思的。” 阮愣住了。 这洞内的摆设确实很简单,绝对没有谦虚,除了那些粗糙的木椅之类的东西,其余的什么也没有。 阮脑海中忽然庆幸,幸好他生出肉身灵识时,是傅时宴把他捡了回去,虽然不能算是锦衣玉食,但是还有的物质生活都有。 阮直接道:“我睡哪里?” 弥刹把他带到一口石门处,推开旁边墙上的小石头,石门轰然移开,两人大步走了进去。 阮已经预料到了里面会很简陋很破,但是亲眼看到之后,才知道有多破。 这石室中没有窗户,里面阴冷潮湿,除了有一张宽大石床,只有几件简单的家具,连凳子都是木板铺就而成的,看起来十分的简朴,而且没有细心打磨,十分的粗糙,石床上简单放着一些被褥。 桌子上也只有一副碗筷等一些简单的工具,石屋中空荡荡的,除此之外便别无他物。 弥刹见状道:“斯是陋室,惟吾德馨,修行之人不必太在意身在之物。” “……”你觉得你有品德那玩意儿吗? 弥刹看了一眼阮,笑道:“你若是不习惯,咱们以后可以换个住处。” 阮现在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自己一个人待会。阮摇摇头,拒绝道:“我习惯就行。” 弥刹也没有再坚持,笑着道:“既然如此,你就先休息吧,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就是了。” 阮巴不得弥刹快走,点点头敷衍:“我知道。” 弥刹离开,石屋重新关闭,只留下了阮一人,四下漆黑一片,十分安静,没有一点声音。 阮现在原地看着无边无际的黑暗,在他没有生出灵识时也度过无数个这样的漆黑。他顿了顿,他从自己衣服上系着的小锦囊中掏出了一颗小夜明珠。 这是傅时宴给他玩的,傅时宴用把他当成小孩。 柔和的乳白色光照亮了石室,周围的一切都没有那么阴森寒冷了,阮拿着夜明珠走进里面。石屋中除了石床之外便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东西,阮也不没兴趣去翻看。 第58章 皇帝受刺杀病重 阮褪去外套躺在了石床上,石床十分冰凉,明明大夏天睡在上面,却感觉冰冷刺骨,而且十分的硬,躺在上面有种刺痛感,但是让阮觉得很不舒服,他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脑海中闪过今天的片段,有很多事他没了记忆,或者记忆混乱,比如他抓住了那人给傅时宴下毒,然后他是怎么就杀了那人,他完全忘记了,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只记得他被太子和傅时宴撞见他在吃人,那是他最不愿意回忆的场景,他感觉自己口中现在还有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他现在觉得那味一点都不好吃,甚至让他想吐。 他觉得他的失控一定和弥刹有关,或者说的更加清楚一点,是和弥刹手中的吊坠有关。 他选择离开傅时宴,就是打算把这东西毁了。他不能让随时可以伤害傅时宴的自己站在傅时宴身旁。 还有趁着这个机会,他要弄清楚弥刹的主人在哪里,如果有机会,他把那妖怪宰了,这样的话,傅时宴会不会对他有点好脸色?傅时宴会不会原谅自己? 阮翻了一个身,手臂贴在冰凉石床上,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那想什么?想傅时宴。 第77章 想傅时宴的床,傅时宴的床也不是特别大,所以每次他都可以理直气壮把傅时宴搂在怀里睡。傅时宴的床是又软和又暖和的,还带着傅时宴身上独特的草木香。傅时宴睡不惯硬的地方,他们潦草在溶洞里睡觉的那个夜里,傅时宴一直睡的不舒服,直到傅时宴是在是累的不行,才囫囵睡了过去。后来他察觉到了,把傅时宴揽入自己怀里,傅时宴才睡的好点。 还有傅时宴睡觉时喜欢把自己缩成一团,喜欢把自己窝在他的怀里,喜欢把头埋在他的脖颈处,看起来特别弱小没有安全感,需要他保护。 还有傅时宴的手,碰到什么都不愿意撒手,紧紧攥着。有一次在睡觉时,傅时宴忽然侧过身,手抓住了他的小拇指,他睁开眼睛看着傅时宴睡的正熟:“……怎么了?” 阮想把他的小拇指抽出来,用手把傅时宴抱在他怀里,但是他没想到傅时宴在睡梦中,居然抓的那么紧,抽不出来。 傅时宴无意识轻声道:“……阮。” 阮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傅时宴在说梦话时,喊了自己的名字!阮也压低声音应道:“哎……怎么了。” “……阿阮……” “哎。”最后他忍不住了,低头把唇贴在傅时宴的唇瓣上,轻轻舔舐着傅时宴的唇角,傅时宴觉得不舒服,微微张开唇,他便趁虚而入,趁火打劫。 最后傅时宴被他亲醒了过来,傅时宴松开了抓着他小拇指的手,不堪忍受他的骚扰,挣扎躲过了他的亲吻,侧过身去继续睡,不理会他。 他对傅时宴好无奈,明明是傅时宴把他弄清醒了,还弄了一肚子欲火。结果傅时宴撩完就跑,留他自己消化。 他看着傅时宴清瘦的肩胛骨,伸手理了理傅时宴睡乱的长发,从身后把傅时宴抱在怀中,两个人又一起睡了过去。 阮伸手摸了摸那颗夜明珠,骨指分明手拢住光,在漆黑的石室中,那是唯一的光源,柔和的光线撒在他的脸上,竟然显得他的面容温柔不少。他不知道想到什么,露出了一点笑容,不知道傅时宴现在在干什么…… —— 傅时宴这里情况也不太好。 阮已经和弥刹走了五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众人都知道傅大人最近心情不好,都小心翼翼的,没人敢去触傅时宴的霉头。 傅时宴连着喝了几剂猛药,半个月都没好的感冒居然一下子就好了。 这倒像是撒娇,之前有人宠着的时候,病了好久,没有人宠着时,倒是几夜之间好了,又恢复成了原来那个肩扛着所有人希望的朱雀大人。 仲夏到了,三州的雨水季快来了。天气又闷又热,像是整的三州被人塞进了大蒸笼里,热的让人无处可逃。 傅时宴和柳云箔在房子中讨论疫病的事。现在三州的患疫病的人已经都医治好了,但是如同傅时宴一开始预料三州会出事的原因一样。 三州有好多人感染上了热风寒,连他们的傅大人都染上了感冒,不过因为之前疫病的事,三州治疗热风寒的药材有很多,不足以担心。 因为之前三州出现疫病,导致了大量无辜百姓的死亡,这个时候三州还出现了一群人染上热风寒,这使得三州的官员越发重视百姓身体健康和百姓问医求药的问题了。 而三州的官员也不断向许孝令提交折子,希望上面能够对三州的医馆整治整治,对于大夫只有能力得到许可才能开设医馆,而医馆开店前两年可以免除税负,很大程度上激发了三州大夫的积极性。对于百姓,宣传讲究个人卫生,安排乡村大夫去和老百姓科普普通感冒病,避免以后再出现瘟疫事件。 傅时宴和柳云箔在商量三州整治问题,房门忽然被人敲响。 柳云箔已经料到是他的小厮廊九领了冰俸送过来,给他们降温。 柳云箔仰首大声喊:“进来吧。快把冰给我端上来,这鬼天气真的热坏我了。汝州比江州还热,真的再也不想来汝州。” 小厮廊九快步走到屋内,看着傅时宴和柳云箔在里面坐着说话,廊九“嘭”地扑在庭中,傅时宴和柳云箔皆是一愣。 柳云箔一下子站起身了,厉声道:“怎么了?” 廊九匍匐在地上,哀声道:“太子殿下刚才接到京城的消息,当今圣上受刺杀病重,龙体抱恙,现在十万火急下急昭命太子殿下速速回京。太子殿下听了就要点兵马回去,让小的通知公子和傅大人。” 听到廊九的汇报,傅时宴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和柳云箔一起离席,两个人默然对视了一秒,心照不宣,倘若这个时候皇帝忽然撒手人寰,太子远离京城,怕是多生事端。 柳云箔向廊九问道:“皇上如何突然受刺杀了?凶手可抓住了?这是何时的事情?御医诊治怎么说这事?” 廊九一一回答道:“听说是最近几日的事情,具体原因奴才不清楚。但是皇上的情况确实是万分火急,伤在腹部,划了特长一条口子,宫中的御医正在全力救治,却是无力回天,只能等太子殿下回去再做主,安排安排。太子殿下一听脸色就变了,出了门就寻马匹要走。quot; 安排安排,安排什么?自然是皇帝的后事了。不知道皇帝这吊了口气,太子殿下赶的回去见他父皇最后一面不? 傅时宴又和柳云箔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没有想到皇帝居然会伤的怎么狠,一时之间难以相信。而且皇帝的身边有高手在,为何会让刺客得逞?难道是有刺客潜入皇宫,将皇帝暗害了吗? 第78章 之前觉得心中燥热,现在竟然是一瞬间心凉了身体还热的很,整个人又焦急又气。 傅时宴道:“那太子殿下有留下什么安排吗?” 廊九回答道:“太子殿下来不及一一安排嘱咐,只说他先回京城,傅大人和柳云箔处理三州收尾的工作,当时许大人也在现场,许大人估计还有安排。” 柳云箔一下子拉住傅时宴的手臂往外跑:“我们去问问老许,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两个人一路狂奔来到许孝令的府邸,都顾不得什么傅大人什么柳云箔的面子了,直接闯进许孝令的书房。 许孝令正要往外头,三个人正好撞上了一个照面,许孝令热了一头汗,整个人像是脱水的甘蔗,又瘦又焉头焉脑。 许孝令一看傅时宴和阮,激动的一拍腿:“我正要找你们了。”说完就掏出一个帕子抹脑门上的汗,看样子也是急得不得了。 傅时宴和阮一路跑来,全身是汗水,现在现在门外顶着一阵阵热浪是实在受不了,特别是傅时宴本身是朱雀鸟,怕热怕的不行,现在简直是把他放在火里烤。两个人分别架住许孝令的胳膊,往屋里头走:“长话短说不了,还是去屋里好好说清楚。” 许大人的房间里有冰俸,正在铜盆里斯斯冒着白气,释放着冷意,令整个人毛孔都放松了下来。 许孝令被两个人“请”到了房间,给傅时宴和柳云箔分别倒上了冷茶,两人如牛饮鲸吞灌了好些茶水,才缓解了干渴的嗓子:“怎么回事?” 许孝令叹了一口气,给两个人说清楚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刺杀皇帝的人是林惠妃。” 傅时宴脑子还没转过来,林惠妃是谁?柳云箔一下子冲口而出:“原来是她,林宏章作了妃子的女儿。” 因为柳云箔当时如今弹劾林宏章,有一条罪名就是仗着林惠妃的关系为非作歹,所以他自然清楚的不得了。 傅时宴听了接话道:“她是为他父亲报仇?” 许孝令点点头,手捻了一把白须:“可不是嘛。” 第59章 是一个好消息 林宏章给两个人讲:“她自从林宏章被弹劾后,就被皇上冷落了,甚至打入冷宫,从一朝宠妃跌落谷底,最后人就疯疯癫癫。后来傅大人发现林宏章早就被妖怪害死了,现在的林宏章是妖怪假扮的。皇上对林惠妃还有内疚,就把她从冷宫中放了出来,可惜人疯的太狠了,皇帝也不怎么去看她。” “最近,她疯癫好多了,求着周围的宫女想要去见皇帝。皇帝听了这事,就念着往日夫妻情分,去见了她。两个人当时相处还比较融洽,皇帝拉着林惠妃说他冤枉了林家,林惠妃和皇帝说她不怨圣上。然后林惠妃就拔出了藏在衣裙中的匕首,一下子刺伤了皇上。” 许孝令叹了一口气,道:“咱们圣上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林惠妃当场被禁卫军拿下,皇后忙着去照顾皇上,公主命人把她关在大牢里。别人逼问她刺杀皇帝的原因,林惠妃说因为皇帝杀了她全家,还把她爹和她哥哥的头颅挂在城墙上暴晒三天,她要为她爹爹报仇。” 傅时宴皱着眉头道:“她不知道那是妖怪的头颅?她那什么爹爹哥哥早就被妖怪杀死了。” 许孝令摇摇头,语气颇无可奈何:“她不信,她说在柳云箔进京的前一个晚上,他爹爹哥哥还给她送了不少钱财,让她好好打点宫里。所以她爹爹并不是妖怪假扮的,她爹爹确实有错,但是皇上连澄清他爹爹机会都不给。联合朝廷说诬陷他爹爹是妖怪,直接杀了她爹爹。” 柳云箔无语道:“那妖怪就给她送点银两,她就分不清谁是她爹了?” 许孝令把林惠妃的事说完了,就说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刚才才动身出发,估计现在去城墙上看,还能给太子殿下送行,你们去吧,我这一把老骨头实在上去艰难。” 傅时宴和柳云箔点点头,两个人倒是幸运,他们去城墙上时,太子的人马还没有出发。 傅时宴站在城墙上,他记得上次这个场景时是他骑马去三州,他在城下看着城墙上为他送行的人群。现在是他站在城墙上为别人送行。 城墙上的风越来越大,吹乱了傅时宴的高马尾,远处的云层越来越厚,重重地压了下来,延伸到了天的尽头。 柳云箔惬意享受着大风,终于在炎热中找回了自己:“黑云压城城欲摧,要下雨了。” 傅时宴点点头,这个时候城门轰然打开,太子殿下的人马像是一支利箭射了出去,长长的行军队伍像是银色的长龙,旌旗横飘,浩浩荡荡。 傅时宴和柳云箔在城墙上对太子殿下喊道:“太子殿下,路途遥远,望君保重啊。” 太子殿下骑马在队伍前面行,鲜衣怒马。太子殿下听到了这句话,没有回头,和傅时宴他们挥了挥手,喊道:“多多保重,不久后会相见的。” 太子殿下走了大约有一个时辰,傅时宴当时正在屋檐下,只听到“咔嚓”一声惊雷从天边划过,撕裂了苍灰色天穹,照的天边恍若白昼。湿淋淋的风扑面而来,雨点淅沥啪啦落了下来,青瓦被打的发出清脆响声,雨水瞬间湿透了阶下。 风雨如晦,雷电像是一根根银针把乌云钉在苍穹,雨水如针脚,密密麻麻。 傅时宴望着这天气,忽然心底升起了不安情绪,怕是太子殿下这一路不会太顺风。 第79章 —— 弥刹坐在他的洞府里,和阮大眼瞪小眼。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弥刹知道他手里的吊坠可以影响控制阮,那吊坠里面的黑色石头是用阮刚修炼成妖时的心头血做成的。 他本来的算盘打的很好,他给阮喂人肉吃,把阮喂成一只凶煞厉害的大妖。那到时候他再用吊坠控制阮,让阮成为他最忠诚最厉害的武器。 结果,谁知道他运气背,阮被别人抢走了,还爱上了那什么朱雀,根本不听他的话。 他现在把阮带了回来,故意让吊坠影响阮的灵识,希望阮能够忘记傅时宴,成为他的左膀右臂。结果几天下来,阮是记忆力混乱,性情也变了一些,脑子也没之前那么好使了。 阮站在洞府里面的小石阶上,认真道:“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去找傅时宴。”他语气加重,面上十分严肃,“我要去找傅时宴,他晚上没有我会睡不习惯的,还会哭。” 弥刹一脸“我哗了狗”的表情,什么他妈上古大妖朱雀没有你暖被子,会睡不习惯?还会躲在被子里偷偷抹眼泪? 我可去他的吧,他一手可以把你脑袋拧下来,一把长剑可以串三只小妖烤的吃。 阮是忘了一些事,但是他不是把傅时宴忘了,而是忘了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他现在急着离开这里去找傅时宴睡觉。 按照他的话说,这里的床又硬又冰,还没一个傅时宴给他抱着睡觉,简直不是人睡的地方。 一直睡在这的弥刹无辜被内涵到了,弥刹心道:妈的,秀恩爱的都给老子滚,咱们干事业的,要什么媳妇。 弥刹被阮气的脑壳疼,朝着阮恨铁不成钢咆哮道:“回个屁,你没有机会了,他不要你了。你杀死了一个人,傅时宴亲手把你赶出来的,你要是再去找他,他一定要杀了你给别人偿命。” 弥刹话音刚落,洞府里十分安静,弥刹静静打量着阮的神色。阮已经变了神色,面若寒冰,无声无息地从石阶上走了下来,抬脚碾碎脚边的石头,他一字一句认真道:“那我就去给他道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杀了我偿命我也不会有怨言。” 弥刹:“!”他真的要被这个傻.逼气死了。 弥刹给他出主意道:“你现在回去,傅时宴也不会原谅你,他也不会再和你亲近,”弥刹顿了一下,觉得难以启齿,闭着眼睛继续说了下去,“和你睡觉。还不如我两个人联手,我们把傅时宴抓回来,放在你身边,让那什么太子柳大人都不能天天找傅时宴,傅时宴天天只能待在你身边,永远待在你的身边。” 弥刹说完,睁着眼睛打量阮现在的表情。 阮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眼睛中迸发着侵略的凶猛的光,让弥刹一心惊,继而一喜,他要的阮就应该是这样的阮! 弥刹感叹道:“傅时宴那个不会取名字的,给你取名字叫啥不好,一个大男人叫阮,软?叫的像个娘们儿似的。要不你就改名叫傲天吧,倘若有一天你在妖界出了名,就得个响当当的名号:傲天狂尊。怎么样?” “不怎么样。”阮淡淡道,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弥刹愣住,没想到阮会回答的这么干脆。 “怎么?难道你不喜欢听别人叫你‘傲天狂尊’?还是喜欢阮这个字?要不改成阮天狂尊如何?还是挺霸气的。”弥刹琢磨着,窥探着阮的脸色。 阮依旧摇头拒绝,只是语气中透露着一种莫名的坚定。 弥刹笑道:“你这是什么表情啊?难不成我给你取名字是给你取错了?” 阮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了,冷冷道:“不说这了,还是说说怎么把傅时宴抓回来。” 弥刹摇了摇纸扇子,胸有成竹:“这个不能急,傅时宴又不是那么容易抓回来的。我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那个太子带人马要回京城,我要去给某些人送送温暖了。” “什么?” 弥刹神秘地笑了笑:“别急,这事你和我一起去。” 最终,夜幕之下,弥刹带着阮站在一个山头上,看着山上的黑云山寨,上面还有灯笼高挂着,人影晃动。 弥刹对阮道:“你用这支铁箭,把那最上面的灯笼射下来,记住射挂灯笼的绳子,别让灯笼把铁箭上的纸条烧了。” 阮并不知道那个纸条上写着什么,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来这里。阮接过弥刹手中的大弓,搭上长长的铁箭,瞄准那山寨上最高最红的大灯笼。 弥刹还在旁边嘱咐道:“一定要射绳子,不要射穿灯笼。” “闭嘴。”阮嫌弃弥刹叽叽歪歪的好烦人,一松手,长箭划开空气,带着呼呼风声。 只听到“啪嗒”一声,山寨上最亮的红灯笼被人挑衅地射了下来,红灯笼砸在木板上,顿时自燃了起来。 那里一下子黑了不少,有人冲了上去把灯笼的火灭了。 一个守夜的小啰啰把火扑了,骂骂咧咧道:“这他妈是哪个小畜生做的好事?一定是有人想趁机烧我们寨子!” 他们生的极为魁梧的大当家迈着八字步走了过来,沉着脸色,道:“箭上有东西。” 话音刚落,早有机灵的人爬上柱子把那支嵌入柱子中的箭拔了下来,奉到大当家面前。 大当家亲自取下那支箭上的纸条,只见纸条上写着端正的字迹:太子十八日从江州云峰台过,带了一千五人马。 第80章 大当家顿时脸色变了变,有好事的人已经围在大当家的旁边,问道:“大当家,这是什么?有人给我们下战书?还是朝廷的人找了过来?” 大当家把纸条揉在手里,神色莫辩:“不,是一个好消息。” 第60章 太子殿下失踪了 傅时宴这里总是有些心绪不安。 柳云箔说他是在汝州待不住,想着回京城。 确实,三州疫病解决的差不多了,傅时宴也没有什么理由在三州多呆着,天天游手好闲。 柳云箔被他身上的情绪感染了,也不时望着天穹,对着傅时宴感叹道:“要换天了,搞好不好,我们下次进京就是继位大典,百官朝拜。” 他口快心直,又只是私下说,本来也没有什么事。但是有次无意被许孝令大人听了,许孝令大人顿时觉得他口上没了门,日后定会在此上让别人寻到错处。许孝令大人凭着一日为师,众身为师,把柳云箔好生教训了一顿。 从这之后,柳云箔倒是老实多了。 傅时宴依旧是在三州待不下去,疫病快要解决,说明他快要回梧桐乡了。 但是阮现在还是处于失踪的状态,傅时宴把汝州翻了一个底朝天还是没有找到阮,可能阮去别的地方了。 傅时宴老早就想好了,倘若他把阮带回梧桐乡,面对缪辰该怎么说。 他就说这是他带回来的心爱人。 阮是梧桐乡的媳妇。 以后梧桐乡里没有媳妇疼的人只剩下缪辰了。阮算是缪辰的小辈,初次见缪辰,缪辰还要给阮见面礼。傅时宴还想着让缪辰多给点宝贝给阮,让阮别客气全收着。 但是他现在找不到阮,不能把阮带回梧桐乡了。 阮知道,疫病这事情解决后,傅时宴就要回去了,不可能在人间逗留。 但是他现在还没出现,他是不想和我回梧桐乡了?还是他把梧桐乡这事忘了?亦或者因为弥刹手里的什么东西,阮把我忘了? 傅时宴在汝州坐不住,在太子殿下出发的第三天早上,就收拾了他的一把剑傍身,告别了许孝令他们,嘱咐他们有事飞鸟传信,自己施施然江州去找媳妇去了。 但是他最近事事不顺,茫茫人海,在江州那么大的城里,去找一个穿着黑衣的高个子男子何其难。 那是一个下午,傅时宴坐在街边的茶肆里面歇脚,太阳炎热烤着地面,路上行人不多,只有几个人匆匆从街上穿过。 整个茶馆里也似乎不约而同在夏日泛起了困,安静的不得了。傅时宴凭窗而坐,心平气和地斟茶,看着褐色的茶叶在茶水中起落沉浮,心里默默盘算着,接下来去哪里找阮。 半开的窗户外面忽然扑腾飞过来一只白色的鸟,傅时宴看到了,伸手把窗户推开放鸟儿进来。 那白鸟就收翅落在了傅时宴的手臂上,傅时宴把白鸟脚上的小竹筒拿了下来,傅时宴伸手摸了摸白鸟脑袋,把一碟子熟芝麻推给它吃,自己打开竹筒看纸条。 只看到那张白纸上,简简单单一行字:太子在阎城受流寇偷袭,死伤过大半,太子失踪。 傅时宴猛地站了起来,什么?太子失踪了?他这几天一直心绪不安,原来是这事! 太子失踪了。 这是一个很惊悚的消息,如果这个消息传回京城必定会引发轩然大波,皇帝病重,太子失踪,大业根基不稳,不知道多少人会有动作。 傅时宴心急火燎地想要赶往阎城。倘若他有能力,恨不得自己下一秒就到了阎城,去把失踪的太子找回来。 皇帝病重,说不定就是别人计谋中的重要一棋,为的就是把太子弄回去,然后在半路偷袭。 那么是谁下这盘棋?那人是为了什么?为了皇位?傅时宴在心底默默列出来一个名单,上面有他觉得有可能动手的人或妖怪。他虽然心里是这样想,行动也没有迟疑,直接亲自去阎城。 傅时宴一下子往茶肆外面冲了出去,端茶倒水的店小二以为傅时宴要赖账,忙追了出去喊道:“哎呀呀,客官,客官……你的茶水钱还没有给……” 傅时宴头都不回,一碇大银子朝店小二砸了过去,店小二手忙脚乱把银子接住,一看眼睛就亮了,正要给傅时宴找钱,就一抬头已经看不到傅时宴的身影消失在茶肆外面。他追出去四下看了看,居然没看到那个出手大方的贵公子。 二楼窗户边上吃着熟芝麻的白鸟,一抬头就看到自家主人已经冲到茶肆外面了。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着傅时宴匆匆的步伐和严肃绷紧的面容,下意识觉得出大事了,放弃了自己爱吃的熟芝麻,扑腾着翅膀追上傅时宴。 傅时宴现在是争分夺秒往阎城去,生怕自己慢上一秒钟,会错过了太子的情况,怕太子会受到不可挽回的伤害。 草,这都是什么事啊。爹要死了,儿子失踪了,这一个两个都在玩我吧。傅时宴在往阎城狂奔的时候,心里怒骂道。 傅时宴找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化成朱雀大鸟的原型,心急如焚地飞向阎城。 朱雀鸟展翅而飞,抟扶摇而上九霄,眨眼间就冲进了白云之中,只留下一缕白烟。 朱雀大鸟飞行的速度非常快,只用了几个柱香的时间就穿梭了一座又一座的城池,转瞬间就掠过千山万水,一刻也停不下来。 原本要一天一夜的脚程,被傅时宴无限压缩,才两三个时辰的功夫后,朱雀鸟已经冲到了阎城。 第81章 阎城现在已经傍晚了,天气阴晴不定,原本在江州还是大晴天,到了阎城就变了天,上空阴云密布,乌云翻滚。 傅时宴飞到了距离阎城不远的地方,他停止了飞行,降低了高度,从天空俯瞰着整座城池,寻找着太子的身影。 傅时宴感觉到,阎城有一股强烈的气息传来,像是某种危险的信号,这股危险信号是来源于阎城。 傅时宴的心跳得越来越厉害,越来越不安,他要快点去把太子找回来。 他直接化成人形,冲进了阎城的太守府里,直接手持验明身份的敕牒,要求见阎城太守。 傅时宴大厅坐了一下,迅速喝了一杯茶水润润干涩的喉咙,阎城太守就匆匆忙忙从里面小跑赶了过来。 阎城太守已经有四五十岁了,一身肥肉藏在宽大的官服里面,脸上流着薄薄的一层油汗。他这一两天因为太子殿下的事忙的焦头烂额,生怕当时候问责下来,他项上人头不保。 傅时宴是皇帝钦点的太子太傅,官位比阎城太守高,阎城太守一见到傅时宴,就给傅时宴作楫:“傅大人,不知道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傅时宴没心情听这些废话,他直截了当道:quot;我是来寻找太子殿下的,太子殿下是在哪里遇到流寇的?” 阎城太守心中咯噔一跳,以为是上面觉得他办事不利索,派人来询问责怪他的。 他赶紧低声下气的道:“太子殿下是在阎城前面的老营坡的官道上遇到了流寇,那里的地形是,下官本来是派人去迎接太子殿下,结果久久都没有等到太子殿下来。后来太子殿下带的随行将士跑过来告诉我们,太子殿下遇到流寇偷袭了。我们已经把搜找范围扩展到整个阎城,一定能把太子殿下找回来的。” 阎城太守边说着边用一张帕子抹额头上的汗,这些流寇不知道是从哪里跑过来的,简直不要命,还要连累他这个可怜人。 “现在抹汗没有用,不快点把太子殿下完好无损找回来,恐怕抹的就是脖子。” 傅时宴瞥了他一眼,吓唬阎城太守,说着站起身,朝大门口走去。 “给我阎城周围地图,我亲自去找。多派点人,全城搜查。” “好的,好。”阎城太守忙点头应下,赶紧跟上傅时宴的脚步。 他现在心里面是七上八下,生怕自己的脑袋搬家了,只要太子殿下完好无缺的回来,什么都好说。 —— 傅时宴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从老营坡那里一点点搜寻着附近的山。 墨汁染过了一般的苍穹,偶有的几颗星子似是圆润的明月划过天际时洒落的几点光辉。大地上的一切都笼罩在凄静的月光下,月色幽凉,如时间卡壳一般寂静,只是间或传来一阵树叶摩挲的细碎声,伴随着东一声西一声的蛙叫,格外阴森。 傅时宴深夜在大山上艰难的搜寻着,树木很高大繁盛,月光照下来,都被树叶筛成不足巴掌大小的小银器,掉在了地面的枯叶上。四下黑的看不到五指,只有傅时宴的夜明珠照光。这森林像是死林子一样,没有一点鲜活的气息,沉静的如死水般。 傅时宴走着走着忽然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整个人谨慎了起来。他忽然看到自己旁边的干木枝有折断的痕迹,是有人从这里待过吗? 这片林子很大,路也很崎岖,里面猛兽毒蛇又多,几乎没有什么人会闲的发慌来这里,一旦这这里走迷路了就是找死。 傅时宴警觉起来,这可能是太子殿下留下的痕迹。傅时宴继续走了下去,发现了不少树枝折断的痕迹。傅时宴猛地心跳加速,傅时宴推断,太子很有可能来过这里,在这里拾干树枝生火。 第61章 你是阮?? 傅时宴走了两步,看到自己旁边有个斜坡,他一手捧着夜明珠,翻身跳下去。之前是视野的盲区,现在他跳了下来,面前就出现一个洞穴。 一只箭划破空气,猛的朝傅时宴门面射来,来势汹汹,傅时宴手疾眼快,瞬间侧身抬手拿剑打飞,那只箭斜插在傅时宴脚前不足一寸处的泥土中,箭尾的羽翼还在嗡嗡颤抖。 傅时宴弯腰把箭拔了出来,这肯定是人为的,这支箭是大晋朝官府制造的。 傅时宴心猛跳了起来,沉声道:“我是傅时宴,特意来寻太子殿下。” 四下十分安静,没有人回答傅时宴的话。傅时宴大步走了过去,忽然他的面前出现一个男子,手里提着一把弓弩,一脸谨慎地望着傅时宴。 傅时宴的朱雀业火从他指尖升起,照亮了他俊隽的面容,他垂眸望着那个男子,轻声道:“兰竹,是我。” 兰竹,就是太子殿下的书童,之前太子殿下来找傅时宴时,经常带着他一起。 兰竹看到傅时宴的脸庞,如天仙降临。他现在确认了,眼前的男人就是傅时宴,不是什么妖怪变的,随便手指头上变出火苗只有傅大人会! 他连忙收起弓弩跑到傅时宴旁边,对傅时宴行礼,喜道:quot;奴见过傅大人。quot; 傅时宴道:quot;太子殿下在哪了?quot; “回禀傅大人,太子殿下正在洞里里面休息,您稍等片刻,奴这就去叫太子殿下。”兰竹低眉顺目道,说完转身带着傅时宴的进了洞穴。 傅时宴还没有走进洞穴,就听见里面传出一阵脚步声,随即是太子的声音,太子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是藏不住喜悦:“是太傅来了吗?” 第82章 傅时宴和太子殿下在洞穴口打了一个照面,两个人在傅时宴的朱雀业火下看到彼此的模样,傅时宴看到太子殿下虽然狼狈但是还算是完好无损,松了一口气,心放进了肚子里面。 太子殿下激动地伸手抓住了傅时宴的手,不让傅时宴行礼,傅时宴轻松笑了笑:“臣来迟了。” 太子殿下哈哈大笑道:“无妨无妨,太傅来的正是时候。quot; 他这一动,傅时宴才看清他的右肩上有一道刀痕,衣服上的花纹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大团大团的血花像盛开的牡丹,还没有包扎,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傅时宴拧着眉头,望着太子殿下的肩头:“怎么没有包扎?” 太子殿下顺着他目光看了过去,看到自己看上去血淋淋的肩头,太子殿下解释道:“不是的,我没受伤,只是衣服被划破了,这血是刀身上沾的。我没事。” 这话并不能让傅时宴松了一口气,这一刀倘若再重一点,再深一点,太子殿下的右臂都会被砍下来,可见当时情景多紧急危险。 但是太子殿下不在意他的伤口,傅时宴内心翻滚,脸色平静,语调淡淡道:“我看着里面衣服都有血迹,还是先把衣服脱掉检查有没有伤口。免得到时候有小伤口,没有上药的话会发高烧,到时候就麻烦了。quot; 太子殿下听了傅时宴这番话,推脱不了,点点头道:“好。” 太子殿下是被人服侍惯了,在这荒山野岭大半夜里,又没有明亮的光线,太子殿下一时半会儿脱衣服不利索。 傅时宴把夜明珠递给兰竹拿着照光,自己伸手帮太子殿下把外衣脱了,把太子殿下的亵衣从领口往下扒了扒,仔细去看太子殿下的肩头。 太子殿下的肩头上有一道血痕,但是并不深,可能就是因为不深所以被太子殿下忽视了。 太子殿下自己也没想到,自己真的受伤了,可能是人自己在高度紧张中,都忽略了这疼痛。 傅时宴仔细观察了太子殿下的肩头,确认并没有其他的伤口了之后,才松了一口气,抬头对兰竹说道:“兰竹,把夜明珠往上抬抬,我撒些金创药把太子殿下的伤口包扎一下。” 太子殿下一动不动,任由傅时宴用脏了的外套把伤口周围的血迹抹去,把金创药倒在伤口处。 傅时宴极快地把太子殿下包扎好,帮太子殿下把衣服穿好。 傅时宴对太子殿下道:“我带殿下走出这里,殿下顺便和我说说,这遭遇流寇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子面容严肃,眉眼间掩盖不住疲惫道:“我急着回京去见父皇,走到老营坡时,忽然天空忽然炸出来一朵红色的小烟花。众人还来不及反应,之间老营坡上面的深林里冲出好多人。大约有七八百人,应该是从槐崇来的流寇,因为刘文庸老将军的镇压,偷偷跑到了阎城。不知道他们怎么知道我的行踪,在老营坡提前埋伏。而且他们之中还有妖怪帮忙,我们的精锐将士对付不了妖怪,被他们打的狼狈不堪。” 傅时宴一愣,现在一有人在他面前提妖怪,他脑海中就想到了弥刹。“是弥刹吗?” 太子摇了摇头:“我没看到,也没看到阮。” 傅时宴心里的情绪酸酸辣辣,自己也说不明白,一听得太子殿下道:“我和我书童,在混战中逃了出来,和其他人走散了。” 傅时宴走着走着,忽然听到了他斜面有陌生的气息,傅时宴立刻警惕起来,抽出他的长剑。在漆黑又危机四伏的地方,傅时宴散发出来的杀气让太子殿下有些不适应。 傅时宴声音冰冷道:“我感觉到了你的气息,滚出来。”他休息不够,现在心情不好。 太子殿下和兰竹还反应不过来,瞪着眼睛看傅时宴,不安地站在原地寻找着四周埋藏着的危险,傅时宴的长剑已经不安地振动了起来,剑光如银线,散发着浓烈的杀意。 众人只看到东南角树叶动了动,那人已经要逃走了。傅时宴伸手提剑就要上,一剑砍了过去,树叶簌簌摇曳,锋利的剑刃气势汹汹的锋利逼了过去,无数枝叶纷纷掉落。 傅时宴一转身就看到刚刚躲藏着的那个人正站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看着他。那人身形高挑潇洒,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傅时宴的心脏不安地跳了跳,手紧紧捏着他的剑。 那男人披着一个玄色的长斗篷,半身隐藏在黑暗中,看不清容貌,一道阴冷的目光粘在了傅时宴身上,像是八辈子都没见到过人一样。 让傅时宴十分不舒服,脾气也不好了。 傅时宴直接提剑打了过去,招式凌厉逼人,剑刃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奔男子而去,男子见状,潇洒轻松往旁边闪躲,抬起手,一把通身黑色的弓箭接下了傅时宴的招式。 傅时宴的剑被阻挡在空中,男子的弓箭同样也被阻拦住,二人就这样互相僵持着。 傅时宴看男子手里拿的竟然是一张黑色弓箭,这弓箭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竟然可以承载住他们这样强悍的灵力而没有断裂。 男子的脸遮盖在黑色的斗篷下,傅时宴和他打上的那一瞬间,似乎看到了斗篷下的一双明亮眼睛,那是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眼型完美漂亮,眼珠子似乎能把人迷住,但却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傅时宴一松神,向后退了一步,收了剑芒,用两个人听到见的声音低喃道:“阮?你是阮?” 第83章 傅时宴面前的人没有给他回答,看样子还是想脱身离开,傅时宴一下子上前,扯住那人的的袖子固执要去掀开阮的斗篷。 那人一把捏住了傅时宴的胳膊,傅时宴顿住了,现在的阮很不对劲。 傅时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阮轻松道:“和我回去吧,那天的事不是你的错,我没我怪你,是别人设计你的。” 阮没有回答,目光一直落在傅时宴的唇上,他似乎又长高了一点,原本是和傅时宴同等身高,现在比傅时宴高一点,整个人的阴影能把傅时宴包围。 太子殿下和兰竹站在远处,也不敢动,也不知道傅时宴那边是怎么了,原本在打架,打着打着,两个人就站的极近说话,看那样子像是互相放狠话。 “你怎么在这里?”傅时宴问道。 阮唇瓣张了张,话语确实阴森寒冷的:“来杀他们的。” 傅时宴皱着眉头,目光对上阮的视线,他现在居然看不懂阮到底想干什么道:“你现在又发什么神经?” 傅时宴在找阮的路上,幻想过很多他和阮再次相见的情景:他从汝州找到江州,走过那么多地方,最终在人潮拥挤的普通集市里,阮朝他走过来,伸手拉住了他的手。 亦或者是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山头,就想是两个人初见时的山中,傅时宴看见了日思夜想的人,而那个人就在烂漫山花中对着他笑了起来。 反正哪一种,都不是现在这种情景。 两个人在阴森黑暗、危机四伏的林子里相见,阮对他说要杀太子殿下,两个人之间暗流汹涌,打架一触即发。 阮没有说话,两个人都悬在了一根绷紧的弦上,一不小心弦断,一切都会覆水难收。 第62章 弥刹的计谋 阮后退一步要走,傅时宴立刻提剑追上,他这次不可能再把阮放走了。 阮回身用黑色的大弓接下了傅时宴的长剑,阮贴近傅时宴,在这一片黑暗中他的鼻尖萦绕着一股草木香,能安定他的心神。 剑身与黑弓相撞,迸发出一束束火花,两个人身上的灵力碾过周围的花草树木,一棵棵树木被震折倒塌,飞沙走石,傅时宴的长剑与阮的长弓也被反弹回去。 傅时宴不甘示弱的再次挥剑想要抓住阮,但是阮身形极为轻盈,在林子里上下蹦跳,几个起落躲过傅时宴的追击,傅时宴竟然连他的衣角都没有抓到。 阮身上的黑袍随风舞动,他在空中划出一道黑色的弧线,声音消散在风中:“我不回去了。” “你要往哪里去?”傅时宴心猛地一下沉,急忙追问道。 所有的事情往他从来没有料到的地方发展,他忽然从心底升起了一种不安,他觉得这次要是放阮走了,他真的会把阮弄丢,他们可能真的会走向陌路。 阮在林间跳跃,离傅时宴越来越远,傅时宴见不能和阮好好沟通,就要追上阮拦住他。 阮转身看准了时机,他手臂微张,黑色斗篷被夜风吹起,他手上搭着三支长箭,眯着眼睛看着他喜欢的人,箭离弦飞出,射向傅时宴,长箭破空而行,带着呼啸之声,直取傅时宴咽喉处。 箭速太快,傅时宴不能硬抗,只得顿下脚步,躲过三支长箭,箭身擦着他的肩膀过去,在地面划出深深的痕迹没入泥土中。 兰竹看的目惊口呆,神色十分难看望着自己手里的弓箭,就这一眼他就知道他的手力比不上阮。 倘若傅大人没有赶过来,阮要杀了太子殿下,就他凭着这一把弓,怕是护不住太子殿下。 阮回头最后冷冷看了傅时宴,声色清冷:“别追我了。”他身影一晃,化成一团黑气,瞬间消失在黑暗里。 周围有安静了下来,周围有安静了下来,仿佛刚刚那一切都只是幻觉,只有倒塌的树木向剩下的人宣告这阮来过。 傅时宴呆呆地站在原地,他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伤悲,心痛的感觉从内心深处蔓延,忽然心空了一块。 这是什么感觉,自己从来不曾感受过,可能他是真的爱上了阮。 但是,阮那个傻缺到底要干什么? 阮消失的无影无踪,傅时宴站在原地久久没有移动一步。 想到这里,傅时宴的双拳紧握,眼眸中闪烁着怒意,心中有着滔天怒火。他原本对阮是满腔爱意,被阮一弄,火气都上来了,那傻.逼又是犯了什么病? 他觉得他还没有太对不起阮吧,阮被人控制后,要杀太子殿下,他把阮拦了下来。结果那傻.逼都没问自己回怎么处理,自己还没怀疑他,那傻.逼就和弥刹跑了。好,这些他傅时宴都认了,他辛辛苦苦在三州找阮,结果那傻.逼一碰到他,连个招呼都不大,就与自己不对付,似乎也不想看到他傅时宴。 他傅时宴不就是喜欢上一个人吗,凭什么要和这个傻.逼玩这种你追我逃的游戏?等他有精力把弥刹收拾了,他一定要顺便把阮好好打一顿。 傅时宴心中暗骂道:傻.逼。 傅时宴走到太子旁边,太子忧心道:“太傅没事吧?” 傅时宴把泥土里面的三支长箭拔了出来,道:“无妨。” 太子很有眼力劲的,没有提阮的事。太子告诉傅时宴,皇帝身体扛不住了,已经日日昏睡,连说话都不利索,更别说写字,一条命全靠着千年人参等珍贵的药材吊着。 皇后软弱不懂朝庭上的事,整日以泪洗面,身子骨也不好,后宫还是小公主卫子辛管理着。卫籍是指望不上的纨绔皇子,让他帮忙的事,越帮越忙,吃喝玩乐倒是会,天天找着机会溜。 第84章 太子急着回去。 傅时宴皱着眉头,提出了一个办法。他可以化成朱雀大鸟让太子殿下和兰竹两个乘坐,飞回京都。 傅时宴一提出来,越想越可行。 便召唤出了专门传信的白鸟,让白鸟给京城的人递信,派人去京城城门在接太子殿下。 朱雀大鸟一展翅之间,就已经掠过数米远,速度是凡人所不能想象的。 千里路遥的京城似乎一夜便可以抵达。 —— 脚步声响起,声音在石洞里面特别清晰,打破了无边的寂静。 “人解决了?“ “没有。”阮走了进来,瞥了一眼石盘上打坐的弥刹,淡淡道。 弥刹从石盘上起身,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玉瓶,里面正是吸收三州人的精血营养生出的丹药。 弥刹倒出来了几颗丹药放入口中,舒服地眯眼睛望着阮:“怎么没解决?因为傅时宴?” 阮抬手放下他的斗篷,露出他如玉的脸庞。 他嘴角上扬勾起一抹扭曲的笑容,那扭曲的笑容在他那如玉山上行,光彩照人的面孔上,并不丑,反而有种邪魅的美,他并不回答弥刹的话,挑自己喜欢的题聊:“我什么时候才能把傅时宴抓回去?对了,你说把吊坠给我?” 弥刹每次对恋爱脑的阮很无语,大男人顶天立地,应该努力干事业,驰骋四海。天天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多没志气,更何况,阮喜欢的还是男人。 直男弥刹实在想不明白男人有什么好喜欢?连生个孩子都不能,而且就傅时宴那么锋芒毕露的面容,看着只能升起警惕提防,有什么好喜欢的? 弥刹内心十分嫌弃阮,对阮说道:“我说的是,你把太子杀了我给你吊坠。我们的交易没有完成。” 又想了想道:“我有任务交给你,完成了就把吊坠给你。你现在就可以把傅时宴抓回去暖床,阻止傅时宴进京城。” 阮忽然想到了一点:“你的主人呢?” “主人?”弥刹听到了这话,怔愣了一下,随即哈哈笑道,“没有,那些都是我编的。” 看着阮错愕的目光,弥刹心里升起了一股成就感,他对于阮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他想利用阮的能力,如果有可能他会毫不犹豫吞噬阮的力量。另一方面,阮是他亲手用人命喂出来的小妖怪,他对待阮很像是对于自己的儿子。 弥刹曾经对阮说道:“我们两个人才是这个世上彼此最熟悉最亲近的人。”不过阮不以为然,甚至好嫌弃弥刹,这个世界上和他最亲近的人是傅时宴。 弥刹对阮很坦白,亦或者就算阮现在说出去,又没有什么关系:“我本来是一个山头的香附子草,经常受人欺负。后来有一天走进了一个洞府里面,里面有好多珍贵药材和修炼书籍,当然还有你的本身。” 弥刹说的很坦荡,似乎像是他在外面散步,无意中捡到了天大的财富,他就直接拿过来为自己所用。 “我按照书里记载的方法,用活人喂养你,你快要生出灵识,却被傅时宴抢走了,我也被他打伤了。”弥刹又想起了自己任人摆布的样子,目光有阴暗。 弥刹咬牙切齿道:“我不甘心,我要变强。我从书中看到一种药可以把人当中养料,养出来的人丹可以增加任何人的修为,即使你是个凡人都可以。其实我手里还有些增加修为的丹药,但是那些对于 肉身妖怪有用,我只是草妖吸收不了。 我把那些丹药给了一些妖怪,和他们做交易,我给丹药他们帮我投毒。我当时修为还没他们高,又怕他们惦记上我的丹药宝贝,就谎称我背后还有大妖。” 弥刹得意的笑了笑:“这些天,我根据那书的记载,已经可以把人丹消化为自己所用,怕是你也只能和我打成平手。” 只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力量,才能让弥刹有安全感,让他挺起腰板,这个世界的规则是强者写的,只有变成最强的人,你才不会想一棵草一样柔弱渺小,风雨堪折。 人类曾经认为他是草芥,后来他对待人类为草芥。 阮站在原地,漠然看着自己眼前的疯子,弥刹陶醉于自己聪明的算计中,陶醉于自己获得的强大的力量,阮无声无息走了出去。 —— 朱雀大鸟把太子殿下送到了京城外附近的一个山头,傅时宴化成人形,他太疲惫了,几乎一夜都没注意,没有力量支撑朱雀大鸟的形象了。 苍山才刚刚天亮。 稀薄的晨光穿过郁郁翁翁的茂林,被高高的树冠和叶筛成细碎的金斑点。林子里露水重,气温有些低。 “殿下,穿过前面的小路便可以到京城西郊了。”一个青衣书童打扮的人,边跑边道,气喘呼呼。 被他称为殿下的人,身披锦绣华衣,贵气逼人,此刻也狼狈不堪,面色发白,闻言微微点头。“我们快些回京城。”他想说。嗓子却干涩沙哑的说不出话来,喉咙干得冒火。 傅时宴停下脚步,回头望了眼林子,这时林子里还有一层如纱的薄雾。 “你们先走,我解决一个人,随后就来。”他感觉到了那个人的气息了。 第63章 弥刹大反派 另一处,衣角匆匆穿过层层泥土,黑靴再次踏上京都的泥土。 在城郊处,只见到有一对队禁军穿戴整齐,面容肃重,手持武器站立着,一副严正以待的模样。 第85章 这队禁军为首是一位穿着火红色劲装的女娥,本来簪花戴玉的云鬓被梳成了一个高马尾,干净利落,显得精神熠熠。 她娇嫩的面容上是冰冷的表情,眼神中透露出坚毅,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庄重严肃的气息。 她遥遥就看到了自家皇兄,小公主卫子辛猛地从马上跳了下来,像一团火红的娇花,飞奔扑了过去。 太子殿下伸手接住妹妹,见到妹妹如此激动的跑来,心里一片温暖,身心上的疲惫一扫而空,揉了揉自家妹妹的头发,温和道:“子辛,你怎么在这接我?子辛瘦了,这些天多亏子辛了。” 卫子辛摇了摇头,对着太子殿下眨眨眼睛,甜甜笑道,“还好啦,我觉得不辛苦,皇兄才辛苦。” 说完还拉起自家哥哥的手往前走着,一边走还一边说:“皇兄,我们快些回去吧,皇嫂在东宫听闻你回来路上出事了,整日担心,夜里都睡不好。” 太子殿下皱了皱眉头:“你们怎么把这事告诉了阿愫?她身子骨弱,你们应该瞒着她的。” 小公主不服气道:“瞒了,但是皇嫂自己看出不对劲,逼问出来的。”又怕自家皇兄继续教训自己,忙道,“好了好了,我们快些回去吧。” 太子殿下上马,一群人还没有走出郊外,只听到身后有一个男子声音传来:“太子殿下,好久不见啊。” 太子殿下只觉得这个声音特别熟悉,太子殿下回头看去,只看到一个苍青色长衫的公子站在不远处的树梢上,手中捏着一把水墨丹青万里江河折扇,笑脸相迎,望着太子殿下。 虽然是在笑,却让人不由得骨子里升起了恶寒。 太子殿下脸色陡然变了,此人正是弥刹。弥刹一下子从树上跳了下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来。折扇一起一落,优雅的像是教坊里跳舞的舞妓,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两个血淋淋的人头落到地上。 这两个人的脖子处,赫然被折扇割断,鲜血喷涌而出。 弥刹手中的折扇轻轻挥动,折扇上的千里江河被血珠污染,现在看倒像是三九腊梅图。那两个脑袋滚在地上,瞪大眼睛,满是恐惧之色。 众人骇然,太子皱着眉头喊快跑,拿出傅时宴给的珠子正要捏碎,弥刹阴森的目光一下子落在了太子殿下身上。 太子殿下顿时背后出了一身冷汗,还要往后退,然后他就发现自己身上被弥刹的灵力禁锢了,浑身动不了,珠子在手中却捏不碎。太子被缓缓被弥刹的灵力提起,弥刹整暇以待笑着对太子殿下喊: “太子殿下别来无恙啊,鄙人的好多事都被太子殿下搅黄了,还没感谢太子殿下呢,没想到今日就遇到了,这也真是缘分啊。“ 众人都大骇,小公主伸手捞了皇兄的衣服结果捞空,所有禁军立刻如临大敌的迅速散开把弥刹团团围住。 “你想怎么样?快把我皇兄放下来,你要什么,我们可以商量!”小公主着急地冲着弥刹焦急大喊。 “我想怎么样?”弥刹看着那么小一团小姑娘笑了笑,“你这么说话我还真觉得有点可爱,你觉得我需要什么?” “不论是什么,你要钱还是什么,我们可以商量给你!”小公主觉得眼前的不简单,她这么说不过是装单纯,拖延时间罢了。 “呵呵,钱财?”弥刹又摇了摇头,“我可没有那么爱财。” 弥刹的眼神中带着浓厚的杀意,都是因为这些多管闲事的凡人,不然他手里的人丹估计会很多,他的声音像是毒蛇一样钻入所有人的耳朵中,让人不寒而栗,“我想杀了你们。” 说话间弥刹的气息越发冰冷,仿佛整个空气瞬间凝固,众人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小公主也感受到了弥刹的强大杀意,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弥刹文质彬彬的面具撕破,清秀的面孔想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厉鬼,嘴角浮起一丝冷酷玩味的微笑。 他忽然把手中的人头扔了下去,拿人头朝着小公主的脚边扔了过去。小公主尖叫一声,那颗血淋淋的人头砸到她的脚前面,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盯着小公主。 小公主吓坏了,小脸顿时血色尽失惨白惨白的,她强压下自己心头反胃和害怕,往后退了一步,看样子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弥刹露出了残忍的笑容,他觉得这个小公主可比木头人太子好玩多了。弥刹一扬手中的折扇,一道凌厉的劲风直接扫向小公主。 小公主一惊,一个闪避不及,众禁军也护不住小公主。 小公主被弥刹打在肩膀处,顿时肩膀处一阵火辣辣的痛楚传来。小公主一下了就跪倒在地,一张小脸疼得煞白。 弥刹看到这里哈哈大笑,满足了他心里施展灵感,小公主的脸颊上挂着泪珠,看起来楚楚可怜。 “我说了,我要你们的命,你们却偏偏不信,这就是你们三番五次破坏我的好事的下场。”弥刹笑眯眯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公主,笑面之下是魔鬼一样的心,“下辈子要是会投胎,就别再和我作对吧,没有好下场。” 小公主的脸色更加难堪,这个时候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绝对不会对她手软。弥刹一招打翻一人,其余的禁军在他眼底不过是活人把子,小公主觉得这次自己是必败无疑了。 众禁军一涌而上,刀剑都向弥刹招呼过来,弥刹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这些在他的眼底都是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第86章 弥刹的身形在这群禁军中穿梭如同鬼魅般的快速移动着,他们根本就看不清弥刹的身影,只感觉一道劲风划过,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 弥刹的手轻飘飘的抓着一个禁军的脖颈,那禁军一声惨叫,直接飞上了高空,随后重重的落到了地上。 弥刹的脸上露出残酷的笑意,这种掌握人生死感觉真的让他很爽,“真是愚蠢啊,连我的身影都捕捉不到,还敢跟我做对,简直是找死啊。” 弥刹看向小公主,笑道:“你说对吗?” 小公主的身体剧烈颤抖,她知道自己今天肯定是凶多吉少了,弥刹的武功太强,根本不是自己带着的这这群人可以抵挡得住的。 “公主,我们拖着他,快跑啊!”一个禁军大喊道,他们的实力虽然也不弱,但是和弥刹相差实在太远。 弥刹的一只手抓着一个禁军的脖颈,那个禁军已经快断气了,脸色通红通红的,弥刹的手一用力,那禁军直接咽气了。 弥刹又转身,看向另外几个禁军,笑了笑,笑得非常残忍,“你觉得你们跑的掉吗?” 弥刹一挥袖子,那些禁军的刀剑全部都化为了虚无。弥刹的动作快如闪电,几乎只是眨眼的工夫,又有十几个禁卫军身首异处,死状极为凄惨。 这些人还没有来的及反应,一道道惨叫声响起。 那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弥刹忽然想起了太子,立刻回首,一手化为爪向太子胸口掏去。他吃了不少人的心脏,但是他还没尝过人类太子的心脏是什么味道,想必那么尊贵的太子殿下,心脏一定很美味。 “皇兄小心!“小公主看到弥刹向太子袭击过去,顿时惊恐万状。 小公主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向太子方向跑,试图阻止弥刹,可惜弥刹的身法太快,小公主扑向弥刹的时候弥刹的手掌已经离太子不足一尺距离,弥刹的嘴角扬起一抹残酷至极的冷笑,他仿佛看到太子的血肉模糊的样子。 太子手中死死攥着的玉珠子迸发出巨大刺眼的白色光芒,一只朱红色朱雀虚影在天空中消散,光芒形成一道屏障挡住了弥刹的进攻,强大的力量撞上弥刹,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弥刹措不及防,整个人被弹飞十几米远摔倒在地上,他的脸上满是不甘,他想知道太子到底怎么做到的?竟然有一颗玉珠子挡住了自己的攻击! 对了,傅时宴,一定是傅时宴的东西。 太子忽然感觉弥刹的禁锢消失了,整个人摔在了泥巴地上,摔得七荤八素,他额头冒汗,剧烈喘息,差一点他就要死了。 太子心有余悸的看向手里的那颗玉珠,发现那颗玉珠已经变成粉末,傅时宴又救了他一回。 小公主一下子扑在了太子身上,稚嫩的脸庞上有些点点血迹,可爱的杏眸已经通红一片,神色十分紧张:“皇兄!” 太子摸了摸小公主后脑勺,眼睛也红了,安抚道:“别怕,太傅很快就来救我们了。” 话音刚落,他们面前就出现了弥刹的身影,弥刹看着太子和小公主,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他阴沉的看向太子,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救你们?他来不了的。” 第64章 傅时宴灵身碎了(上) 傅时宴忽然一顿,他感觉到了玉珠子碎了。 太子殿下出事! 傅时宴拔腿往太子殿下方向奔了过去,阮紧紧跟在傅时宴的身后。 傅时宴离碎玉珠子越来越近,铺面而来的是浓浓的血腥味,周围全是残碎的尸体,血流成河,地上横七竖八躺着许多人的尸体,有的还在抽搐。 这一幕,让傅时宴的呼吸停滞。 太子殿下的身体正躺在泥泞的地上。他的脸颊和衣服全部沾满了血色的污渍,后背被一把长刀贯穿,嘴唇乌紫,双目紧闭,似乎已经断气,已经没有任何生命的征兆。 看到这一幕,阮只感觉心口好像有一块石头重重压了一下,他的呼吸也急促起来。 弥刹就站在血泊之中,忽然回眸正好看到傅时宴,弥刹眼中闪过一抹疯狂,一步一步向傅时宴走来。 傅时宴感觉自己骨子里的血都冷了,眼前只剩下了弥刹一个人。他为什么要放太子先走?要是他不和阮纠缠那么长时间,他是不是能从弥刹手里就会太子。 弥刹把太子杀了,他要给太子报仇。 一把碧绿色的长剑浮现在傅时宴的面前,傅时宴伸手一把抓住剑柄,整个人如同离弦的箭向弥刹冲了过去,剑光如长虹,气吞山河,风云为之变色,剑锋直逼弥刹。 弥刹眼中凶狠的目光一缩,如临大敌,他那漫不经心的笑容也收了起来,他并没有选择躲避傅时宴的攻击,反倒迎着傅时宴换算拦下傅时宴这一击。 事实上,傅时宴实力越强,弥刹心底越激动,要是把这么厉害的人物踩在脚下,随意打杀是多么爽的事啊。 傅时宴的速度极快,几乎是一瞬间就来到了弥刹的面前,弥刹几乎能看到傅时宴眼睛中一团燃烧的火焰。傅时宴举起手里的带着银光的利剑,猛然刺了过去。 弥刹抬手,扇子骨与剑身相撞,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这一刻,仿佛时间静止。 在长达数秒钟的静默之后,弥刹手里的扇子忽然“嘣”地一声散开,整个扇子化成了粉末,一滴滴鲜红色的血顺着剑身缓缓滴落,最后掉落在尘埃里,发出'嘀嗒'的声音。 第87章 弥刹被傅时宴撞开,在半空中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捂住自己肩上的血口子,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傅时宴并不打算这就放过弥刹,朱雀法相在身后浮现,朱红色的大鸟虚影在他身后不断的凝聚成型,他手执三尺青锋朝弥刹逼近,浑身散发着凛冽的杀意,仿若地狱中的修罗王降临凡尘,要收割弥刹的性命。 傅时宴手握着长剑,身体化为流星,快若闪电,直接朝着弥刹冲了过去。 弥刹瞳孔骤然收缩,他知道傅时宴这是要和他拼了! 弥刹见状,眼底闪烁着冷冽的杀意,手中化出一把黑色的长枪朝着傅时宴冲去,傅时宴的速度比弥刹快上许多,长剑划破空间,狠狠的刺向弥刹,弥刹脸色微变,长枪在胸前交叉抵挡。 “叮~!”的一声清脆的响声响起,两股强大气流的撞了上去,针锋对麦芒,爆发出强大的能量气流朝着四面八方冲击而去。 “嘭!”的一声巨响响彻云霄,弥刹脚下连续后退三步才站稳身形,眼底的神情阴沉无比,死死地盯着傅时宴。 他现在和傅时宴已经可以打成平手了,但是在场还有一个不确定因素,倘若阮帮助傅时宴那来对付他,他就腹背受敌了。 弥刹也很清楚,阮无论是神志清醒还是不清醒,他可是从始到终都是偏向傅时宴的。 在这种关头,他只能用吊坠控制阮,逼着他俩打一架,消耗傅时宴的灵力体力。 弥刹把袖子中的玉瓶拿了出来,把里面的人丹倒了一大半入口,他之前从没有这么做过,因为怕自己吸收不了,此刻倒是被傅时宴逼到了这个地步。 弥刹顿时感觉身体上的血口子在快速愈合,身体轻盈,精神饱满,感觉自己身上烧了一股火,正在熊熊燃烧,他知道这些都是玉瓶中人丹的功劳。 他盯着眼前讨厌至极的傅时宴,今天他和傅时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傅时宴这个时候已经提着剑打了过来,弥刹双手一撑,傅时宴的剑砍在了保护罩上。 相比之下,弥刹的力量陡然之间猛地大增,傅时宴和他交手立马感觉到了这一点,弥刹修为大增就是因为那人丹。弥刹那个时候已经放弃了他的长枪,他的双掌带着风雷之势狠狠地朝傅时宴压去,傅时宴的剑招也变得凶悍起来,他的长剑上缠绕着弥刹身上的丝丝缕缕的黑色雾气。 傅时宴一个转身躲避开来弥刹的攻击,弥刹的拳头擦着傅时宴的脸颊呼啸而过,傅时宴只感觉到自己脸庞上火辣辣的疼痛,往后退了退。 阮站在很远处,看着傅时宴落了下风,堪堪躲过弥刹狠毒的攻击,脑海中一直记得傅时宴的话,眼神阴翳地盯着那两个人的身影,强迫着自己站在原地。 傅时宴剧烈的喘息,手中紧紧抓着剑,他感觉他这个灵身是打不过弥刹了,能打赢他的只有自己真身。 但是他的真身还在梧桐乡闭关修炼,倘若他现在回梧桐乡灵身和真身相融,怕是弥刹这个疯子能把整个京城的人杀完。 但是他又不能让阮插手他和弥刹的打架,根据阮所说的,阮离弥刹越近,情绪越激动,弥刹手里的吊坠对阮影响越大。 弥刹可是没有打算放过阮,把手上的鲜血直接抹在了吊坠上,那本来就是控制阮的东西,现在被涂上了血之后更加强烈了。 其实弥刹也不知道自己手上的这吊坠为什么就因为一些心头血就能控制干扰弥刹的心神,但是他知道吊坠粘上鲜血会激发阮身体里暴虐的魔气,会让阮出现幻觉,分裂出其他扭曲的人格,甚至出现心魔。 弥刹想到这里,就越发恨傅时宴的横叉一脚,不然阮会是他多么听话忠心的一颗棋子。 阮只感觉到了自己的头疼了起来,周围的血腥味全部涌入他的鼻尖,让他一会儿感觉想要呕吐一会儿渴望吃人喝血,而且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而且他头部疼痛还伴随着一阵一阵的晕眩,好像是有什么在脑海中翻滚,想要爆炸开一般。 耳边什么声音也听不清了,幻听又出现了,有傅时宴语气寻常地喊他吃饭,有弥刹在那里唯恐天下不乱的给他出馊主意,还有柳云箔太子小厮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又吵又烦,他的脑袋都要爆炸了,恨不得把那群人掐死,换的他脑海半刻清净。 阮的脸色此时已经变得煞白,额头上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身边已经升起了一股黑气,拼命抑制自己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脑袋的冲动。 他这一刻的表情真的非常恐怖,如白玉的脸颊变得通红,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水,脸上的肌肉紧绷着,好像是受到了极大的痛苦。 幸好,傅时宴现在没有注意他的状况。 “哈哈哈哈,傅时宴你不行了吗?你也太弱了吧。”弥刹大笑着朝傅时宴冲去,长枪带着劲风朝傅时宴狠狠的扫去。傅时宴急忙挥舞着手中的剑挡在面前,两把兵器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傅时宴的灵力从三州到京城,一直被消耗还没恢复过来,傅时宴在弥刹的高强度的猛击下,肌肉渐渐酸麻,灵力也迅速流失,而此时的弥刹正是巅峰时候。 傅时宴的身体被震的连续向后退去,弥刹却趁着这个空隙朝傅时宴狠狠地袭击过来。傅时宴举着剑抵挡着,身上又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他的手腕处已经血肉模糊。 第88章 弥刹穷追不放,咚quot;的一声,两股巨力相撞,傅时宴的脚步蹬蹬地后退几步,弥刹却只是摇晃了两下身体,他继续朝傅时宴冲去,面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他知道,这个人现在只是强弩之末,只需要在用一点力气就能把傅时宴给击倒。 傅时宴见弥刹再次扑过来,手中的剑朝弥刹横削过去,剑锋上泛起一片寒光,一道剑气呼啸而至。弥刹心中惊骇,急忙侧身躲闪,剑锋擦过他的肩膀飞过。弥刹急忙运转体内灵力护住自己的身体。 泥佛尚且还有三分脾气,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弥刹知道如果刚才不是靠运转灵力护住自己的话,那一道剑气恐怕就会穿透他的身体。 弥刹一股脑把自己手里的人丹全倒入自己口中,身体灵力十分充沛,修为又上了一层楼。他一挥袖,风云变色,风起云涌,风沙漫天飞,天空之上,乌云密布,雷声滚滚。 这个时候的弥刹已经进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一双眼睛血红。 弥刹一股脑把自己手里的人丹全倒入自己口中,身体灵力十分充沛,修为又上了一层楼。 quot;哈哈哈哈quot;弥刹仰天长啸,声音震撼天地,仿佛有万千神兽在其耳边咆哮,震荡九霄。 弥刹身形一闪,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原地,速度之快令人目眩神迷,几乎眨眼间就已经出现在傅时宴的面前。 阮挣扎着向傅时宴那处飞奔而去,神魂俱灭:“傅时宴!” 第65章 傅时宴的灵身碎了(下) “不——”阮目眦欲裂,心脏要被撕裂的疼痛铺天盖地。 只听到“嗤——”的一声武器刺入肉里的声音。 鲜血顺着长枪柄缓缓流到弥刹手心,粘稠的像是糖浆,一滴滴落在地上,一片殷红,如同盛开的牡丹,妖冶又刺眼,刺激着所有人的眼球。弥刹看着眼前的男人渐渐暗淡下去的眸光,碎发拂在精雕细琢的脸庞,柔和了不少傅时宴面目的锋利。 他终于亲手杀了傅时宴。 他用几乎碾压的灵力强行控制住傅时宴,用难以想象的速度把长枪送入傅时宴的身体。 他听到长枪刺入肉里的声音,他亲眼看到一团团鲜血争先恐后从傅时宴胸口冒出来。 然后,傅时宴就这样死了?哈哈哈,一个上古朱雀大妖就这样死在他手里? 弥刹收起了笑容,盯着看傅时宴的面孔,依旧那么俊美逼人,一点狰狞的表情都没有。即使打架打的狼狈,但是却没有影响他的颜值,他依旧朗朗如日月之入怀,濯濯如春日柳。 弥刹又想起他第一次见到傅时宴时候,傅时宴穿着鸦青色的衣服,身形挺拔,整个人如巍巍青松一样笔直,清俊的眉目恍若天神降临。 而他灰头土脸躲在一个小洞里面偷窥着傅时宴,像是一个肮脏的老鼠看到了金光闪闪的小鸟。 倘若让他抛开一切恩怨,让他评价傅时宴的长相,那么无疑是好看的。甚至在他眼里,傅时宴比阮还好看,是一个男人该有的五官端正,轮廓分明,英俊帅气,而阮就是长相太精致,精致漂亮的不像是男人该有的模样。 怪不得傅时宴能把阮七荤八素,神魂颠倒。 忽然在弥刹出神的那几秒,傅时宴的身体爆发出剧烈刺眼的白光,一个巨大的朱红色大鸟虚影,浮光跃金,壮丽漂亮,从傅时宴躯壳浮现出来,直接扑向弥刹。 这一招让弥刹措不及防,朱雀大鸟的锋利爪子一下子划花了弥刹的脸,弥刹猛地退后两步,拔出了他的长枪。喉咙里涌起了甜腥的液体,他一张口“哇”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弥刹捂着自己的伤口,抬头看着眼前这个巨大的朱雀鸟渐渐一点点消散,眼底深处充满了兴趣。 没想到啊,没想到已经死了的傅时宴还能给他迎面一击。 傅时宴的身体失去了长枪的支撑,如同失去控制的玩偶从半空中坠落,像是一只支离破碎的白色蝴蝶,衣带飞舞,长发飘扬。 一道黑影闪过,快若奔雷般的速度让人眼花缭乱。只见黑影一闪,便已经来到了傅时宴的面前,长臂一伸,借着一股柔劲将傅时宴给接住,像是抱住什么易碎品,生怕大力伤到了傅时宴。 傅时宴难得那么安静乖巧,软乎乎的窝在阮的怀中,阮接受不了。 弥刹还没从朱雀大鸟的攻击下缓过神来,只见自己下方挑来一把泛着银色的长剑,他心一惊,手立刻扭转长枪仓促去挡住偷袭,可长剑上面传来的巨大恐怖力量,震的让他的手臂发麻,手上的武器脱离了长枪,“啪嗒”一声掉落到了远处草丛。 阮血色眼眸中闪过的微光,让弥刹心头一跳,有那么一刻他被这种目光一盯,觉得自己离死亡不远了。 阮抱着傅时宴,一脚踏在了弥刹的手臂上,那力道不轻,弥刹整个人被震飞了出去,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儿之后摔落在了地上,全身上下全是灰尘,狼狈至极,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全身传来的剧烈疼痛,让弥刹都怀疑阮根本不受吊坠的影响。 “傅时宴……”阮紧紧抱住傅时宴的尸体,感受到傅时宴身上的余热渐渐消失,胸前那个巨大的血窟窿让人忽视不了。他自己的血也跟着冷了下来,心脏处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努力控制住自己不伤害到傅时宴。 傅时宴面容平静,像是沉沉睡了过去一样,安静温和。阮死死把傅时宴的身体揽入了自己的怀里,想把傅时宴嵌入自己骨子里,血和泪落到了傅时宴干净的脸,傅时宴没有一点反应。 第89章 阮的头一阵阵的如针扎一样疼得厉害,他离得弥刹更近了,眼前似乎又出现了幻觉,还有幻听。他不信,他的傅时宴是那么厉害的人,怎么会死了?他一定是打累了,他先休息一下。 阮低头亲了亲傅时宴的脸颊,他伸手摸了摸傅时宴的脸颊,阮在傅时宴耳边低声道:“你别惹我生气,也别吓我,快看看我。” 傅时宴无动于衷。 阮伸手把傅时宴脸上的碎发拨开,他觉得傅时宴身体有点冷了,他把傅时宴的手拢在他的手心里暖和,傅时宴的手臂轻轻从阮的指缝滑落。 “你理理我……你是不是太疼了,不想和我说话……” 他为什么要在原地等傅时宴,他为什么不能及时帮傅时宴把那一击挡着,为什么死的不是他而是傅时宴。 为什么,倘若他速度再快一点,傅时宴根本不会死在他的面前。 他看到自己面前站着一个人影,穿着白色金边的衣袍,身板挺直,垂眸看着自己,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声音是一贯的清澈:“你干什么?脏兮兮的。”连皱眉头的小动作都一模一样。 阮看着眼前穿着白色衣服的傅时宴嘴巴一张一开,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傅时宴的尸体,不,那不是真的,他现在都开始心魔了吗?居然还有实体的触感。 阮轻轻拍了拍怀中傅时宴的衣服,用手轻轻把傅时宴脸上的血迹斑斑擦去,傅时宴任他摆弄,一点反应都没有。 阮血色的双眸盯着傅时宴的紧闭的双眼,看着他那如鸦羽的乌黑睫毛还有苍白的脸庞,低下头来,在傅时宴的唇上轻轻亲了两口。 “我去给你报仇好不好?” 阮把傅时宴的尸体平放到地面,傅时宴安静端正睡着,一阵柔风吹过,傅时宴的身体化成点点光芒消散在风中,就好像从来不存在过一般。 阮一愣,慌忙伸手去捞傅时宴的身体,但是却什么也没有抓处,星光从他的指间流失,最终暗淡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什么也留不下来,他救不了他的喜欢的人,无能地看着自己喜欢的人亲眼死在他面前,最后他甚至连尸体都挽留不了。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喜欢的人消逝。 傅时宴一定是怪自己,他即使死也不想停留在自己身旁,阮头痛欲裂,痛苦万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阮的脸色苍白,双目通红。 他的眼前又出现了好几个傅时宴的身影,一个傅时宴在冷冷地盯着他,依旧是那风光月霁,薄唇张了张:“没必要你喜欢我,就一定要我喜欢你。” 另一个傅时宴跪坐在他身边,头低低的靠在他的怀里,他伸手抓住阮的手心看,他的手是温热的,他的声音是轻飘飘的,像飘忽在云端的梦一样:“你看你的手心的这三条线,这是生命线,哇,你的生命线真长啊。”傅时宴倚在阮肩头轻声感叹道,面目是从来都没有的温柔,“这是你的姻缘线,唔,被一根长线截断了,看来你的感情会很曲折啊。” 阮低头去看怀中的傅时宴,傅时宴眼底闪过促狭的笑意,伸手捏了捏阮的手指,对着阮眨眼睛:“不信我呀。” 阮看着还有一个傅时宴身上鲜血淋漓,站在阮的不远处,手中提着一把剑,他手腕的鲜血顺着剑身滴落到泥土中,眼神中的杀意掩盖不去。 阮推开身上的傅时宴,傅时宴错愕地望着阮,还没得及说些什么。阮把傅时宴插在土中的长剑拔了出来,剑身碧绿色的光流动,禀然剑气逼人:“不信。” 那个浑身都是鲜血的傅时宴提着剑拦在阮面前,傅时宴眉头紧皱:“我后悔把你带出来了,我应该在原地杀了你,也不会让我沦落到如今的局面。” 阮身姿潇洒从傅时宴的长剑下闪了过去,阮丢下一句:“我要弥刹付出代价。” 竟然直奔弥刹的方向而去,弃那些心魔的产物不顾。 弥刹被阮身上笼罩的浓郁黑气给惊到了,阮的目光冰冷,似乎什么事情都不能吸引他的注意力,他现在只有一个目的:杀了弥刹。 弥刹心脏剧烈的跳动,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全身。 剑光如雪亮,带着凛冽的寒芒,朝着弥刹的面门刺来。弥刹丝毫不敢怠慢,手中的长枪迎击而去。 两个人打的十分激烈,一招一式皆是使用的十分凶猛,招招致命,似乎想把对方置于死地,不留活路。 弥刹虽然占据严防死守,没有受伤,但是却并不轻松。因为阮的攻击太快了,速度太快,弥刹根本就无法在狂风骤雨中还手。 阮的眼神越发冰冷,攻势愈加凌厉。弥刹已经开始后退,但阮似乎没有停下的打算,仍旧步步紧逼。 弥刹知道自己不能再退了,再三退让,将会扰乱自己的节奏,最后只会是万劫不复。 第66章 他的神明回来了 他的双脚在虚空踩踏着,双手紧握着手中的长枪,枪尖朝阮的面门刺去。阮身形灵巧,身体一侧,躲避掉长枪的攻击。 弥刹借此时机从阮身边拉出来距离,弥刹捏着吊坠,妄想着凭着此来控制住阮。 其实阮住在弥刹那个“弥煞洞府”时,弥刹曾经试着捏着吊坠指挥阮来做一些事,阮也曾顺从地帮他干过事。 所以,弥刹觉得吊坠还是能够控制阮的,特别是现在傅时宴死了,阮的精神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吊坠越容易趁虚而入控制阮的神志。 第90章 弥刹举着吊坠对阮缓声道:“冷静下来,放下武器。” 阮听着弥刹的话,手中的剑一下子指向弥刹,看样子随时能扑上来,脸色变幻莫测,眼中闪烁着不知名的情绪。 弥刹看出了阮的挣扎纠结,以为自己的计谋不错,往前走了一步,诱导道:“我们才是一路人,为什么要刀剑相向,放下手里那把剑,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 弥刹的声音带有蛊惑之意,直接忽视阮手中明晃晃的长剑,向阮的方向走去。 吊坠离阮距离越近,对阮的影响越大。 吊坠的作用果然明显,阮现在的神志已经混乱了,看弥刹的眼神一会儿阴鹜的可怕一会儿又有些初出人世的干净。 只见阮缓缓地将手中的剑收起,冰冰冷冷对弥刹道:“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 阮现在这个样子,可是比之前好多了。弥刹见状笑了笑:“不不不,我们有话题,我会给你——” 弥刹的话还没有说完,面前忽然掠过一阵风,阮的身法如同鬼魅般地飘到了他的面前,弥刹要防守时,阮已经把他手里的吊坠抢了过去。 阮的眼睛已经如同厉鬼一样阴森可怕,眼眶通红一片,手上一用力,那吊坠直接被捏碎了,碎裂成渣,化作碎末飘散在天地之间。 “你居然毁了吊坠?”弥刹没想到阮会突然做出这种行为,一下子惊讶的睁大眼睛,看着阮手中的粉尘消失。弥刹收回目光,冷冷道:“你也太大胆了,你不怕死?” 阮现在感觉到了全身经脉疼痛难忍,好像有千万只蚂蚁正在啃噬着自己的经脉。全身血管像是要爆炸,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他几乎晕厥过去,这种剧烈疼痛已经超越了他所能够承受的范围。 但是阮现在仍旧咬紧牙关,死死的挺住了,这一刻阮现的意志力已经超越了他所能够承受的极限。 鲜血从阮的嘴角流了出来,阮盯着弥刹的眼睛:“我说过,什么东西都别想控制我。” 弥刹还来不及回答,就迎面接下阮新一轮的攻击,弥刹暗道:这简直是不要命了。 —— 梧桐乡,天光墟。 洞府里面是光线暗淡,光滑的石壁上放了两颗夜明珠,里面有一块晶莹剔透的冰床,冰寒彻骨,上面盘腿坐着一个男子,像是不怕冷一样。此刻在那上面依旧面不改色,安之若素。 那男子面貌俊秀,眉目清朗,一脸正气,穿了一件白袍红边的衣服,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金线朱雀。头戴金冠,面容白净唇若涂丹,恍若天神降临。 忽然,那男子猛地睁开双眸,如点墨的漆黑眼眸中有着朱雀印记在流动,显得流光溢彩,煞是动人。 他的灵身碎了。 他本来是把灵身放在大晋朝里渡劫,没想到灵身直接在大晋朝被毁了。傅时宴的脸色不虞,这个灵身确实是他花费了好些精力弄出来的,现在被毁掉了,确实可惜。 而那大晋朝到底是出现了什么事,居然能直接把他灵身毁灭了,连回梧桐乡和他汇报问题的时间都没有。 傅时宴直接一挥手,天光墟的洞口的石墙轰然打开,傅时宴一跃飞了出去。 梧桐树上驻足的鸟儿听到动静,侧着头去望傅时宴,三五成群的鸟儿叽叽喳喳的聊天:“朱雀小殿下闭关出来了。” “这次只闭关了两三个月。” 傅时宴从他们头顶飞过时,有鸟儿扑腾着翅膀飞到傅时宴身边,给傅时宴传递消息:“凤凰殿下出去了,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傅时宴闻言道:“谢谢,我现在要立马出去一下,缪辰回来了,你们给他打个招呼。” 旁边的喜鹊是行宫的厨娘,见傅时宴匆匆忙忙往外走,追问道:“小殿下什么时候回来?还留不留晚饭?” 傅时宴脚程很快,已经走远,声音悠悠从远处传了过来,道:“不留,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多久。”顿了一下,“我尽量快点回来。” 傅时宴走的很匆忙,直接奔着他灵身碎的大晋朝京都而去。 他人还没到就看到了上空乌云密布,天雷滚滚的景象,一眼望去乌黑压抑的仿佛整个苍穹都塌陷了下来似的,天气反常,一看就是有大事发生。 他走过去,看到尸横遍地,血流成河,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令人惨不忍睹。 而此时,他的目光停留在一个青色身形。朱雀是神兽,可以看人命格,倘若是遇到手上血命太多的妖怪,也是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额头上有红云围绕,知道他犯了血债。 而且傅时宴能感受到自己的情绪波动,正是那个人杀了自己的灵身。 那人也是伤痕累累,他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浑身上下布满了血肉模糊的痕迹,他察觉到有人闯入了这里,猛地回头,傅时宴把他那原本是俊朗容颜却因为杀戮变成了一副狰狞丑陋的面孔看入眼里。 这尊容正是弥刹,而此刻弥刹浑身是伤,他的手中拿着一把锋利的长枪,鲜红的鲜血顺着他的指缝中流淌到枪柄上。 那长枪曾经还沾过傅时宴的血。 弥刹面若金纸,整个人也是摇摇欲坠,显然现在的弥刹已经坚持不了太长时间了。 疯子,简直是疯子。弥刹在心中骂过阮一万遍。傅时宴死了,阮也不要命了,一定要和他同归于尽,但是他根本不想和阮拼命。他阮的命没有意义,可我弥刹可是要统一天下,成为世间最强的妖怪。 第91章 幸好,阮因为亲手捏碎吊坠,也受了挺重的伤,不然怕是他要死在阮这个疯子的手里。 他刚把阮打进了尸体堆里,要趁机逃跑。忽然感觉身后有一道不善的目光在盯着自己,弥刹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升起,猛地回头望去。 弥刹愣住了,他亲眼看到傅时宴穿着白袍红边的衣服,玉树临风,萧疏轩举,湛然若神。 “傅时宴!……你不是死了吗?”亲手被我杀死,为什么又活过来! 弥刹惊愕万状,暗里咬牙切齿,下意识觉得是傅时宴联合阮诈死。 弥刹猛地回头去看阮,阮刚从尸体堆里爬起来,整个人像是被血洗了一道澡,天边那个白衣人啊太耀眼了太夺目了,他也是错愕的望着傅时宴。 他现在已经打红了眼,也没力气了,脑子里的心魔都暂时消失了。但是他现在清清楚楚看到傅时宴就那么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阮嘴唇颤抖着,他现在才感觉到他胸腔下的心脏在剧烈跳动。 那人是他的神明,又重新来到了他的身边。他眼眶流下鲜红的血泪,只言片语从唇齿边溢出来:“……傅时宴。” 傅时宴却没有理会弥刹的话,只是用那双淡漠的眸子扫视了他一番。随即又将目光转向那些已经倒下的尸体上面,那些都是这个魔头杀的。 眼见伤痕累累的弥刹要逃跑,傅时宴一下子堵在了弥刹的面前,手中捏着着一把他随地捡的一把剑,剑身残留的鲜血弄脏了傅时宴的白袍:“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这句话把弥刹弄的一愣,有点搞不懂傅时宴说这干什么。看着傅时宴平淡如水的目光,没有一点的感情.色彩,漠然地望着一切。 弥刹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要么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人不是傅时宴,要么就是傅时宴失忆了。 弥刹被自己想法惊到了,心立刻活跃起来,盘算着如何趁机逃跑。 傅时宴把弥刹的沉默算成了默认,弥刹杀了那么多人,该死。 弥刹来不及盘算着如何从傅时宴手里溜走,傅时宴已经逼了过来,弥刹连忙拿起长枪去抵挡,却不想被傅时宴轻松避开了银枪尖头,傅时宴手里长剑顺势刺向弥刹,傅时宴目光平静,像是再平常不过的举动,弥刹心中的不甘心立刻复燃,长剑已经刺中了弥刹的肩膀,弥刹痛苦地闷哼了一声,却又迅速拿起长枪去反击。 但是弥刹还没动手,就感觉到了铺天盖地的灵力以极其霸道之势压了过来,弥刹的手已经拿不住长枪了,冷汗直流,他体内的灵力本来和阮打架就几乎消失殆尽,现在他的灵力在傅时宴面前不过是蜉蝣撼树。 原来这才是朱雀的真正实力啊。 弥刹惊恐的发现,就算是他在巅峰时候把人丹全吃了,也只能和这样的傅时宴打成平手。 弥刹和傅时宴接过二十余招,接连后退,最后反应忽然慢了半秒,他的胸口一痛,此时的傅时宴离他极近,他低头只见傅时宴的长剑已经穿过了他的心脏。 第67章 找到了梦眼 他的眼瞳猛地睁大,不敢相信他就这么死了,他杀了那么多人,干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恶事,他妄想的权利力量巅峰,在这一剑中成为泡沫。 他死了,是的,也就那么普普通通的死去,带着他的不甘倒下。 傅时宴沉默的抽出了那把剑,没有一点感触,他这把剑是他随地捡的,打架捅刀子有点钝。 他的剑是用梧桐乡的玄铁打造的,他刚才看到那把剑好像掉进了尸体堆。他往尸体堆里走去,他看到自己连旁边还单膝跪着一个人,不知道是死是活。 那个人抬起头,他脸上有些灰尘和血迹,看不清原本的模样,只能看到那双眼睛是明亮的,紧紧盯着傅时宴,生怕一眨眼傅时宴就消失了。 傅时宴心里涌起了莫名的感情,不可用语言去描述,他对上了男人的视线,呼吸都放轻了,他大步朝着那个人走去。 他潜意识觉得这个人一定对于他来说很重要。 他的衣角从太子尸体旁边经过,忽然他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人扯了扯。傅时宴低头望去,这才看到太子身体下面还压着一个少女。 估计是杀戮来临之前,太子用着自己的尸体保护着这个少女。那个少女白嫩的脸都被脏污的血迹弄得脏兮兮,只看到那双杏眸圆溜溜,此时简直惹人怜爱和心疼。那个少女用着秋水眼眸望着傅时宴,眼中泪光点点:“哥……哥……救我……” 傅时宴把太子尸体移开,发现少女身上有着好多血口子,腿上的血口子还在流血,傅时宴把少女抱起来,抬头再去望阮。 阮此时已经扛不住了,他眼皮沉重地抬不起来,他亲眼看着傅时宴没有走向他,去把那个小公主小心抱了起来。 那个小公主叫他哥哥。 阮全身的痛楚让他的脑子已经不好使了,只感觉自己像是被人一道道凌迟。他想傅时宴走到他面前,也轻轻抱抱他,他也挺疼的,他快撑不住了。 阮望着傅时宴的声音,对上傅时宴迷惑的目光,他嘴唇动了动:“哥……哥。”也来看看我,抱抱我吧。 声音太过于细微,以至于消散在风中,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傅时宴只看到那男人嘴唇动了动,神态悲怆,整个人化成了虚影消失在空气中。 傅时宴一愣,没有反应过来,小公主手环住他的脖子,伏在他的身上小声啜泣。那个人消失了,是死了吗,傅时宴还没搞不清楚自己和那个人是着什么关系,忽然感觉自己的心空了一块。 第92章 这个时候,傅时宴灵身之前打架把不动幡掉落在不远处,掉落的不动幡在地上剧烈振动,红光大亮,一个妖怪从里面跳了出来,估计是看傅时宴没时间搭理他,正要逃跑。 傅时宴一眼就看到了,偏偏那只妖怪还以为自己特别谨慎,逃跑时还偷了一具尸体作为自己路上的口粮。 傅时宴皱着眉头,可能是因为刚才那个人消失的事惹得他心情不爽,他走上前把自己的剑从地上拔了出来。 那把剑闪着光芒,有着熟悉的气息。傅时宴一抬手,三尺青锋猛地飞出,从空中划出一道银白色弧线,准确的刺入那只妖怪后背之中。 可怜那只猲狙前一秒还以为自己逃出生天,顺便弄了一些口粮,下一秒就死在傅时宴的剑下,倒在血泊中。 此时,傅时宴的面前忽然凭空出现了一个白色的漩涡,傅时宴心一惊,接着笑了起来。 这些都是傅时宴误入的梦境,傅时宴因为一件案子误打误撞进入这里,相当于是一个旁观者用上帝视角把自己曾经忘记的故事又回忆了一遍。 现在梦眼出现了,傅时宴只要从这里传过去就可以离开梦境。 虽然在记忆中他和阮生生错过,但是现实中,阮却是中另一种温和的方式走进了他的生活中。 傅时宴的意识从身体剥离,变成了一个透明的样子,他回头看见他自己的身体摸了摸小公主的头,在尸体堆里找幸存者。 傅时宴从梦眼穿过去了,离开了这个梦境。 傅时宴再睁开眼睛时,他眼前是一片白雾,他知道从这白雾中穿过去,就可以离开打碎这个梦境,抓住造梦的妖怪。 傅时宴经历了这梦境,大概能猜出来这梦境是哪个妖怪造出来的——梦貘。 阮呢?他在梦境中折腾了这么长的时间,阮还没有出来? 倘若从梦境出来,要么就在这里,要么就直接走出白雾把造梦境的人抓住,所有的梦境都会破碎消失。 不过,这样也存在一定的隐患,如果一个人正在梦境中迷失自己,沉溺其中,另一个人直接把梦境打碎,会伤害那个人的大脑,轻者记忆混乱,说话不利索,熊者成为神经病。 傅时宴想到这里,换算直接去梦境找阮,以免他被梦境迷惑了。 傅时宴打量了四周,只有一个梦境漩涡入口。傅时宴也没有犹豫,直接跳了进入,白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待到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依旧是他熟悉的不得了的泱泱万里梧桐树林。 远处的天空似乎有些朦胧,似乎有雾气笼罩住整个行宫。 云在空中凝固,不曾移动过分毫,只有那一片一片飘落而下的梧桐叶才能证明,它确实存在于云端之上。 傅时宴看到这里,心底有种不安的感觉,怎么又是梧桐乡?他不会又进入了之前的那个梦境吧。 傅时宴往前头去,此处是他平时修炼的天光墟。穿过了层层梧桐树,便看到天光墟上面的水井旁边坐了两个人,一大一小,看着在说些什么,气氛很是融洽。 傅时宴心里一松,缓步走了过去。 阮察觉到了有人过来,猛地抬头,正好与傅时宴对视,目光中有些错愕,他随即温和笑了起来,眼睛粘在了傅时宴身上,眉目间似有千万柔情。 傅时宴的心像是猛地被人攥住了,不敢呼吸,他从知道阮曾经有过亲昵的关系,就一直在思考如何去面对阮。 他以为他的心里建设已经做的够多了,无非是:我知道我们曾经相爱过,但是我忘记了。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但是我不可能突然一瞬间就爱的你死去活来。 我承认我对你有一些好感,但是我不可能一下子就和你恋爱。 你要是不爱我了,我也不会生出什么怨恨,你就去找你的soul sweetheart(灵魂恋人),我去浪我的,保证以后不会骚扰你。 咱们这感情往上数都是近千年的事了,倘若不成,普通朋友也是做的成。 但是他一见到这样的阮,之前想好的一切腹稿都瞬间变成空白一片,那些话他说不出口。 傅时宴走了过去,阮身边的小孩子盘腿坐着,睁着眼睛望着傅时宴,没有说话。 那小孩子和傅时宴长的一模一样,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是眼睛更加圆,脸上还带着稚气未脱的婴儿肥。 傅时宴张了张口:“这是我小时候。” 阮点点头,目光望着小傅时宴:“他很孤单。” 傅时宴立刻想明白了,原来大晋朝那个梦境是阮的记忆,而这个梦境是他的记忆。 傅时宴小时候是孤僻了一些,他幼时便丧父丧母,后来被缪辰捡了回来,虽然也算是有了家人,但是缪辰论起照顾孩子方面,是不合格的。 缪辰身为鸟族族长,经常有事出去忙,不能时常陪在傅时宴身边。傅时宴又年幼不能控制好自己血脉相传的朱雀业火,怕自己不小心伤害到别人,所以傅时宴也不会主动去找梧桐乡的鸟儿玩。 傅时宴一个人经常就在天光墟修炼,或者趴在天光墟外面的石井上,看着井水中倒映着的云朵、月亮、飞鸟和树木。 一看就是一整天。 虽然孤寂无聊,但日子也就这样过去了。 后来他长大一点,就可以控制自己体内的朱雀业火了,与别人接触交流就多了一些,倒是依旧不算是太开朗。 第93章 他在大晋朝和阮在一起时,那也是阮走完了九十九步,哪怕傅时宴连最后一步都不想走,阮也能把那一百步全走完,来到傅时宴的身边去爱他。 傅时宴后来把大晋朝的事情解决,不知道怎么想的,去人间越来越频繁,遇到了一群狐朋狗友,性子越来越外向,也越来越浪。 傅时宴伸手搭在了小孩子的头顶上,一偏头就看到梦眼就在水井里面,顿时觉得人与人的区别为什么这么大,他辛辛苦苦找了那么久,结果别人的梦眼就直接在眼前。 小孩子对于傅时宴的手很不耐烦,把傅时宴的手从自己头上扯了下来,小脸紧绷着,高冷的很,从始到终没有说话。 傅时宴也没在意,指着水井对阮说:“你之前没看到?梦眼就在这里,从这里穿过去就可以走出这个梦境。” 阮点头,声音清晰:“我看到了。” 那你为什么没走?傅时宴没有把这话问出口,但是他已经从阮那双漂亮的眼眸中得到了答案:因为小傅时宴太孤单,我想陪陪他。 # 风雨如晦 第68章 剪不断理还乱啊烦啊 傅时宴心顿时沉了下来,他原本还有一点幻想期待,阮也失忆了,他们两个人再忘却前缘,两人相遇不必那么尴尬。 但是阮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告诉他,阮什么都记得,而且,阮现在还喜欢着他。 这人情债啊这桃花债啊,傅时宴只觉得他和阮之间的关系算是剪不断理还乱。 阮看着脸色不虞的傅时宴,从一开始看着他就眉目中含情的傅时宴到了现在一与他对视就手脚不知道怎么放的傅时宴,阮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 阮坐着,傅时宴站在他面前,阮抬头仰望着傅时宴,眼睛中有些莫名的情绪在翻滚:“你在梦境中都记起来了?” 傅时宴僵硬地点点头:“我在梦境中把我们之间的故事都看了一遍。” 阮眨着眼睛笑了笑,贴心问道:“看到哪里了?” 傅时宴有些艰难道:“我杀了弥刹,你消失在我面前。” 阮沉默了一秒,对傅时宴道:“我把半个真身熔铸在你的剑里,我身受重伤后,直接躲在你的剑里面养伤,两年前才从你的剑里面出来。” 傅时宴没有问你当初出来为什么给和我说?也没问你接下来又打算?阮也没有说与傅时宴分离的千年岁月是如何度过。 傅时宴回眸看了一眼周围的梧桐乡,对阮说:“走吧。” 阮也站起身来,原本一直高冷的小孩子望向阮,阮摸了摸小孩子的头:“长大以后,我来找你玩。” 傅时宴觉得眼前的人和梦境中的黑衣少年很不一样,收了一身的刺,成了一个如白粥一般温和干净的人。 傅时宴目光一直落在阮的身上,在阮回眸时,又赶快移开目光:“我牵着你走吧,我怕在这里面我们又走散了。” 阮伸手牵住了傅时宴的手,两个人十指相扣,那是阮所具有的小动作。 傅时宴在两人十指相扣的一瞬间身体有些僵硬,最终强迫自己不低头去看两人相扣的手,和阮一起走进梦眼。 阮拉着傅时宴的手,他好久没和傅时宴这么亲近,怔怔望着傅时宴现在的模样,穿着妖管局警察的藏青色制服,显得他宽肩窄背,双腿修长好看。国安部对于妖管局任职人员的要求是,男性不准留不长发一律寸头,保留下不长不短的头发是傅时宴加入妖管局唯一的条件。傅时宴没有了一头黑发,干净利落的短发显得他整个人正气十足,英姿焕发,气宇轩昂。 阮想起了他从剑里面醒来的那一天。 那是一个晚上,屋外风雨如晦,傅时宴的三层楼小别墅却热闹极了。 傅时宴手下的一个拖了很久的案子结案了,妖管局众人从高压环境中缓过气来,纷纷闹着要去酒吧嗨,但是最终因为一场匆匆而来的雨没去成。 妖管局的几个人和傅时宴的狐朋狗友在傅时宴弄了个聚会。白若羞知道傅时宴不爱唱歌,还特意去带了一个大音响,蹦迪用。 傅时宴那个当做摆设的厨房终于用了起来,白若羞的哥哥白九生围着一条黑色的围裙在厨房里忙碌。 傅时宴抽着一根烟歪在沙发里,眯着眼睛看着厨房里忙碌的人,细细的围裙绳子勾勒出白九生的腰围。傅时宴忽然偏头对白若羞说:“要不是你哥脾气太爆,我都想把他娶回家了,还会下厨,”傅时宴慢慢琢磨着,“长的还不错。” 白若羞还在指挥男生去抬音响,夏觉那个看着就弱不禁风的孩子,被白若羞抓住做苦力,辛辛苦苦把白若羞放在车上的大音响搬了进来。 白若羞听了傅时宴这话,也没恼:“这话让我哥听了,把你头都打爆。” 傅时宴听了,顿时笑了起来,懒散地笑了笑:“可惜撞型号了哇,都在上面。” 白若羞噗嗤一笑:“为爱做零,队长加油。” 傅时宴想想他和白九生干那事就头皮发麻,已经起鸡皮疙瘩了:“别,我只可能在上面。” 白若羞耸耸肩,偏头叫夏觉把音响放在液晶电视旁边。她也觉得傅时宴不可能做她嫂子,他哥和傅时宴在她没出生时就认识,要在一起早在一起了,何必蹉跎这么长时间。 她在傅时宴身边做了这么长时间的朋友,傅时宴呢就喜欢那种长相皮骨气质好的人,只要长的好看总会让他多留意一点,多一分出他的一点温柔。 第94章 而她哥呢就喜欢那种妖艳贱..货,越出格她哥越是宠,特别是身材好皮肤嫩屁股翘的妖艳贱..货。 两个人的审美简直不在一个频道,除了都喜欢美人。 夏觉不知道白若羞在发什么呆,搬着音响问:“小白,音响放哪里?” 白若羞给他指方向:“放这,对,小心点别磕住了,下次我们来傅队家蹦迪还要用。” 白若羞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论容貌气质夏觉他有,论妖艳贱..货夏觉他是,那为什么他哥和傅时宴都看不上夏觉? 夏觉把音响放好,在傅时宴旁边坐挑了一个地坐,对白若羞说:“你怎么买了这么大的音响?多少钱?我觉得这音响声音都可以把傅队这三层楼的别墅掀翻。你没事买这么大的音响干嘛?” 为了薅羊毛特意买了音响,买了音响却感觉有点亏,又感觉什么都没薅到的白若羞:“大音响音质好,不行吗?” 夏觉又对傅时宴道:“这么大的音响,会不会吵到邻居?万一扰民,你邻居会不会报警?” 傅时宴把烟屁股按在烟灰缸里,琢磨道:“我家隔音效果应该还不错吧。”又望着白若羞笑,“要是扰民了,就把你们拷去,反正这音响不是我买的,也不是我提出来蹦迪的。” 首先提出在傅时宴家蹦迪,又自备音响的白若羞:“……”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夏觉没有对象了,因为他这嘴太碎了! 最后人陆续都到了傅时宴的家里,气氛也热闹起来了。傅时宴家里有烧烤架,可惜今天下雨了不能烧烤,白九生弄了一锅鸳鸯火锅,傅时宴从酒柜里掏出了几瓶白的红的,一回头看着程研把酒当茶水直接灌,引得白若羞在旁边激动的给他鼓掌。 傅时宴把自己几瓶珍藏的酒推入了酒柜里,这好酒不能让程研那个憨憨白糟蹋了。 在楼下气氛越来越热闹时,阮终于恢复了人身,从剑里出来。他只穿着白色的亵衣,双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他的长发已经长到了他的臀部,凌乱的披在身后。 傅时宴的武器室放在这栋别墅的三楼,傅时宴好久已经没有用这把长剑了,剑鞘上面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屋外风雨如晦,狂风暴雨“扑通扑通”地打击着玻璃窗。为了别墅的美观,傅时宴这个房间选择的是推拉的老式窗户,窗户被风猛地吹开,细丝般的雨就闯了进来,淅淅沥沥淋湿了地板。 阮赤着脚上前把窗户关好,只听到一阵阵音乐声隐隐约约从楼下传来。阮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去找傅时宴。 阮打开房门,走到房间走廊上,在三楼过道走廊处,手搭在栏杆上,往下望去。 一楼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有人蹦有人跳,还有人在人群中间撕心裂肺的唱歌。傅时宴唱不来歌,和几个人组了一桌酒席在那里说话喝酒,开始玩一个烂大街的扑克国王游戏。 他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傅时宴,他的一头长长的黑发变成了短短的头发,周围的人也和傅时宴一样。 傅时宴穿着白色的破衣服,两个手臂都暴露在空气中,离一个男人坐的特别近,一直高兴地在说着什么,周围的一切都没放在眼里。 阮的手指紧紧捏着木栏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明明在剑里修养了数千年,也磨练了千年的性子。 为什么亲眼看到这场景还是忍不住,他忍不住想把傅时宴旁边人的眼睛挖了,把傅时宴关着只让他看,别人都别想看傅时宴裸露的双臂,只有他看过。 夏觉在洗牌,白若羞摸着傅时宴家的椅子道:“傅队家椅子好舒服,下次有时间我们来傅队家里打牌吧,位置我都想好了,就定在落地窗那,下午打牌的时候,有阳光晒着,暖洋洋的。” 傅时宴笑骂道:“你把我家当成你开的棋室呢,在我家又蹦迪又打牌,哪来的大小姐?” 白若羞也不怕傅时宴,笑道:“我拉着我哥也来,我们打牌,我哥给我们做午饭和下午茶。” 傅时宴偏头望了一眼正在摸牌的白九生:“行哇,你把老婆扯来我家做饭。”本来叫老婆这个是白九生经常逗傅时宴的,后来傅时宴也学会了反击,叫白九生老婆。 白九生看了一眼牌,是黑桃k,把牌按住了,对上傅时宴的视线:“媳妇,叫老公我才给你做饭吃。” 这个扑克国王游戏是拿出一副扑克牌,把大小王抽掉,选出一位庄家,然后开始发牌和叫牌。 轻松简单不过脑。 夏觉是庄家:“大家确认一下自己手里的牌,国王是k,下家是……”夏觉扫了一眼台下,“5。” 第69章 我曾经打算让你自由(上) 白九生把自己的牌翻了过来,按照规定喝了一杯酒,漫不经心地抬眼皮,打量在坐的诸位:“第一局,简单点,5上去唱一首情歌。” 傅时宴把手里的牌翻了过来:“我是红心5。” 程研坐在傅时宴旁边,对正在唱歌的人道:“傅队玩游戏接受惩罚,要唱情歌了。” 唱歌的正是白若羞,把麦克风递给傅时宴,凑了过来:“咦,我哥是国王?应该叫傅队在现场找一个人接吻的,哈哈哈哈哈哈。” 傅时宴与白若羞隔着一个程研,他打不着白若羞,只能瞪了白若羞一眼。 傅时宴不经常唱歌,他的声音很好听,富有磁性,但他却天生不会唱男高音。现在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傅时宴低声唱: 第95章 “你爱热吻却永不爱人, 练习为乐但是怕熟人, 你爱路过去索取见闻, 陌路人变得必有份好感, 你亦爱别离再合再离, 似花瓣献技 叫花粉遍地, 你在播弄这穿线游戏, 跟他结束她与他在一起, 你小心一吻便颠倒众生, 一吻便救一个人, 给你拯救的体温, 总会再捐给某人, 一吻便偷一个心, ……” 这是一首粤语歌,傅时宴本来是不会的,但是傅时宴以前的妖管局同事狸猫大妈上班时喜欢唱。傅时宴听久了,也就学会了,但是好多处已经忘词了,就是哼着调调混过来。 傅时宴神情温柔了好多,声音低压勾人,好像是真的“一吻便颠倒众生,一吻便救一个人”,像是一个情场浪子,从头到脚散发着颓唐散漫的味道。 他就光站在那里什么都没有做,却像是告诉你“我是多情的,但是总会有一个人能让我收心,我不知道是不是你,所以我选择一路走一路爱。”招蜂引蝶,让无数爱慕者飞蛾扑火,前仆后继。 但他却像是局外人一样冷静,拒绝了一切,等着那个让他收心的人。 在场不少人的目光被傅时宴吸引。 傅时宴却突然收了麦克风,递给了白若羞,傅时宴对上大家的目光,耸肩笑了一下:“剩下的歌词我不会了。” 白九生颔首:“好了,下一局。” 这局白九生是庄家,他洗牌和发牌的速度很快,一眨眼就已经把牌铺在桌子上。 白若羞没有去唱歌了,就在程研旁边看着他们玩。这局夏觉是国王,白九生带着一个男孩子是下家。 夏觉一拿着扑克牌站起来,就与白若羞对视了一眼,立刻笑了起来,他本来长的白净,现在笑起来更加干净青春:“要玩就玩大点的,不要像小孩子过家家,10在现场找一个人接吻。” 众人顿时沸腾起来,找10号是谁,白九生带来的男孩叫李阳隅。李阳隅迟疑站了起来,把牌亮了出来:“我是10号。” 众人热闹的快要把桌子掀了过来,李阳隅是白九生带来的,可能就是白九生的小男朋友,找在场的人接吻自然会是白九生。 大家都指望看白九生的热闹,傅时宴也是。那个小男孩也没有纠结扭捏,站起身来,就往傅时宴的方向走了过来。傅时宴坐在右边,白九生坐在左边,这方向根本不是冲着白九生,而是冲着自己的。傅时宴看的一愣,那个男孩子是不是走错了? 李阳隅就站在傅时宴面前,他的身量并不高大,反而有些纤瘦,他穿着一个白色短袖,领口有些大,可爱白皙的锁骨露了出来,一双小鹿眼睛湿淋淋望着傅时宴,引人疼爱,意思很明白。 傅时宴本来大刀阔斧坐在沙发上,看到这里,嘴角的笑容收了。他偏头去望白九生,这搞的是什么鬼啊,白九生带来的男伴要求和自己玩这暧昧,白九生想被绿,他还不想接这戏哇。 他本来是存着看热闹的意思,没想到看着看着这热闹就看到了自己身上。 大家面上不显,内心确实激动的不得了,这玩笑一下子就开大了。白九生带来的男伴公开给傅时宴示意,不就是正大光明给白九生戴绿帽,对象还是白九生的好基友傅时宴。 大家内心直呼:刺激刺激,算是大开眼界了。 白九生知道不少人在偷偷打量着自己,又看到傅时宴那阴森寒冷的目光,一下子笑了出来,对傅时宴说:“他和我没关系啊,他就是因为暗恋你,我才把他带来认识认识你。快接受惩罚啊,我还等着呢。” 话音,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又有点遗憾没瓜吃了,夏觉望着那两个人把自己罚的酒喝了。李阳隅有些紧张捏着手指,在傅时宴面前站的特别直,眼巴巴望着傅时宴,轻声道:“傅哥,可以吗?” 傅时宴这才时候认真地去看李阳隅的长相,容貌尚佳,鹅蛋脸上的五官很钝很少年,眼睛形状也偏圆,没有那种凌厉逼人的张扬,长的人畜无害,像是一个逃课的大学生,身上稚气未脱,干净,像只小奶猫。 在傅时宴迟疑时,有人起哄,学着李阳隅说话的调调道:“傅哥哥可不要耍赖,玩不起啊。” 这一句话把傅时宴原本打算自罚三杯的想法按了下去。 傅时宴眯着眼睛,把自己翘着的二郎腿放了下来,一眼就看出李阳隅的紧张,缓声道:“不耍赖。” 李阳隅缓缓超傅时宴走了过去,心跳加速,肾上腺素飙升,望着自己面前那个英俊的男人。 李阳隅走到了沙发前,由于傅时宴是仰着头看他的,他睫毛颤了颤,手有些颤抖地按在傅时宴头旁边的沙发上,望着离他只有咫尺的傅时宴,还有傅时宴那个绯色的薄唇,两个人的呼吸彼此交错,暧昧的灯光把气氛烘托到了高潮。 伴随着周围吵闹的气氛,彩色闪光灯飘忽的洒在头顶和人群的起哄声,李阳隅凭着微醺的酒意吻上了傅时宴的唇。 傅时宴没有主动也没有拒绝。 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李阳隅整个人像是踩在云上飘忽着找不到方向。 三楼的阮看到这里,脑海里的弦一下子崩了,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傅时宴和别人亲吻了。 第96章 他怎么能亲傅时宴,他怎么敢的!阮的脸瞬间青了,他的五脏六腑被怒火烧的难受极了,但是又无处发泄,简直恨不得立刻冲下去,把那个男的杀死,把傅时宴按在床上好好折磨。 你看笑的多开心,他多享受啊。谁只要想,都可以亲傅时宴,那他阮在傅时宴心里算是什么东西! 一个任何猫猫狗狗都能替代的玩意儿? 他当初花了那么多心思才和傅时宴并肩站在一起,而现在别人轻而易举就能亲他吻他甚至在床上一起做那些事。 一想到会有人和傅时宴在一起枕合欢,尝朱唇,阮就气的发抖,那些那一切都是属于他的,都只能属于他。 指尖上传来了一阵钻心的疼痛让阮回过神来,阮低头一望,只见他的手紧紧捏着栏杆,力气之大,木制的栏杆直接裂开了,他手上鲜血淋漓。他怔怔望着,心里倒是好过了一点。 他知道,傅时宴既然选择了和别人一起,即使他现在跑下去闹,这改变不了什么。 傅时宴啊傅时宴,他一醒过来,傅时就给他送了这么大的惊喜。 阮冷漠地望着楼下热闹的人群,像是有一条无形的线把一楼和三楼隔开,三楼和一楼的热闹格格不入,甚至有种莫名其妙的低气压。 阮眼底闪过冰冷的光,他在盘算要怎么做才能给傅时宴一个教训,让他知道恪守初心,珍惜清白怎么写。 阮的目光收了回来,栏杆上全是阮手上的血,他要把血迹收拾一下,至于栏杆,坏了就坏了。 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移开视线。 傅时宴还在那里笑,刚才亲他的男生顺势乖巧坐在他旁边。 阮眯着眼睛,整个人的戾气是遮不住的。他想:傅时宴笑的时候,远远没有躺在床上面色潮红,哭着喊着阿阮时好看。阮转身回房间找了一个没人用的帕子把栏杆上的血迹都收拾好了,一点血迹都没有留下。 一群人并没有聚特别长时间,酒也喝了,饭也吃了,在雨停时,一群人纷纷告别离开。傅时宴这几天休了年假,但是他们还要上班,傅时宴这个别墅离妖管局有三十分钟的路程,早上还不定搭得上地铁和公交。 三层楼的大别墅渐渐安静下来,傅时宴今天喝的有些多,醉意上头,懒洋洋的呈一个“大”字躺在沙发,大厅里的闪光灯还没有关,五光徘徊,十色陆离。 一道蓝色的光缓缓从傅时宴脸上扫过,只见那高挺的鼻梁和诱人的唇珠在蓝光下,放大了人心底恶性的欲望。 而傅时宴却闭眼躺在那个触手可及的地方,看上去毫无戒备。 李阳隅眼睛粘在傅时宴身上,轻手轻脚朝傅时宴走了过去:“傅哥?……傅哥?” 叫了两声,傅时宴都没有回应,李阳隅知道傅时宴是醉了,那颗砰砰直跳的心也冷静了许多。 第70章 公主卫子辛 “唔......放开我。”傅时宴艰难的从口中挤出一句话来。 阮听到傅时宴的喊声,微微停顿了一下,但却没有松开,而是更加深情的吻着傅时宴的唇,傅时宴的脸颊涨得通红,他的身体也变得异常滚烫,就像是被火烧过一般。 阮吻了好久,才终于放开傅时宴,轻轻喘息着,吐气如兰:“你要是下次再敢在外面沾花惹草,我就办了你。” 傅时宴现在神志不清醒了,仰躺在沙发了,轻轻喘气,嘴唇鲜红。大脑有一点缺氧,缓了一会儿,居然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在酒精的作用下,渐渐睡了过去。 阮等待着傅时宴给他的答复,没想到傅时宴居然在沙发上睡着了。 阮觉得好笑,低头去看傅时宴的睫毛,心里那点火气渐渐消了,松开了傅时宴的手臂。 最后,他在黎明来之前离开了傅时宴,他一头长发披着,穿着白色亵衣站在公路前,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天边渐渐有白光,城市依旧灯红酒绿,车流穿梭,熙熙攘攘。阮不知道他该去哪里。 他被这个时代遗忘了,也被傅时宴遗忘了。 在过去那么长时间里,他一直像是傅时宴的影子追随着他,傅时宴身上的光是他在黑暗中唯一指引,明亮,炙热,不可直视。他向光亮伸手,最终在光亮中消失,可,傅时宴从来不知道。 傅时宴忘记了他,他本来是打算是想让傅时宴自由的,但是他亲眼看到有人亲吻傅时宴,他就怒火中烧,他一直低估自己对傅时宴占有欲。 但是等他冷静地望着沙发上的傅时宴,忽然发现傅时宴已经和以前变了太多了。 他的满头长发变成了柔软的短发,他一直挺拔的坐姿变成了懒懒散散,他变成了一个随随便便就可以和别人接吻的人,他身边的朋友没有一个人自己认识。阮不知道这样的傅时宴是否还会爱上自己。 有过那么一刻,阮想过让傅时宴自由,但是阮觉得自己不甘心,那么他和傅时宴一起生活的那么多日子算什么?那他在傅时宴又算什么? 最后他从傅时宴家里走了出来,他给自己下了一个赌注,他离开傅时宴的身边,倘若傅时宴再招惹他,那么这辈子无论什么理由,无论用什么手段,傅时宴只能是他的。 在接下来两年的光阴中,他一直偷偷关注傅时宴,知道傅时宴身边的桃花一直没断过,知道傅时宴喜欢长得漂亮性格温柔的人,知道傅时宴有时候压力大时,会一个人在湖边散步,而他,永远在傅时宴不知道的地方,默默望着傅时宴喜乐悲欢。 第97章 傅时宴教会了阮如何收敛自己的脾气,如何克制骨子里嗜血的冲动,如何用善良的目光去看世间。千年以后,阮以一个温和的姿态重新回到傅时宴身边,成为了傅宥的数学老师。 最后在那个灯火通明的镜像城中,王校长叫住了傅时宴,阮看到傅时宴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傅时宴以为是自己对那个性格内敛的阮老师一见钟情了,只有阮知道是自己的猎物上钩了。 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放过傅时宴的。—— 阮收回了思绪,两人已经走出了梦境,眼前是白茫茫的雾气。 两个人牵着的手并没有松,傅时宴道:“穿过白雾,就可以出来了。我就有点奇怪,为什么我们入梦境看到的是过去的事,而上次复高的孩子却是在恐怖梦境里面?” 阮的目光对上傅时宴,语气平静:“傅队是在怀疑我弄的?不,我没必要绕这么一大圈,让你恢复记忆。” 傅时宴一噎,他也没有确定是不是阮设计的,但是按照之前阮那种做事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的性子,傅时宴多多少少会往阮身上想的。 傅时宴说:“我没有这么想。” 两个人穿过白雾,终于看到了熟悉的课桌还有黑板,但是教室里还有其他气息。 两人抬眸往讲台上望去,只见讲台上站在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女人,帽檐下露出她完美的唇形和白皙的下巴。 她知道两个人在打量自己,便亲手放下自己的帽子,银白色的头发被绾成古代女子的简单发髻,露出她完美的额头和秀挺的鼻梁,而此时正微笑的注视着他们。 她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紧身衣,将她凹凸有致的娇躯包裹的恰到好处,身材高挑、曲线玲珑。 傅时宴迟疑出声:“……卫子辛?” 那个女子长相和卫子辛一模一样,只是比起少女时代的卫子辛,眼前的女人长相更像二十多岁的卫子辛,面容五官长来了,眼神不再清澈,拥有着饱受风霜的睿智光芒。 卫子辛对傅时宴颔首,浅浅一笑:“是我,太傅好久不见啊。” 傅时宴下意识把阮护在自己身后,他对于卫子辛最后的记忆是在新帝大典上,卫子辛穿着一身红色宫装,未出闺的披散长发被梳成了高高的发髻,金簪华服,雍容华贵,贵气逼人。 她牵着太子殿下独子站在高台之上,目光如炬,扫视四周,台下万人跪拜。太子殿下那个才一岁多的孩子成为了大晋朝新的皇上,长公主卫子辛辅佐监国。 傅时宴解决弥刹后,带着卫子辛回京城,这才知道,老皇帝死了,太子死了,现在没有合适的帝位人选了。 二皇子为人荒唐,无心政事,太子长子年幼,当是最合适的人选是天生对帝王之术敏感的长公主卫子辛。 傅时宴本来打算帮卫子辛坐上那个皇位,可惜那个时代女子不可做皇帝,而卫子辛也没有当皇帝的想法。 便退而求其次,太子殿下独子登基,长公主卫子辛辅佐监国,教养小皇帝,倘若小皇帝长大无德无能,卫子辛就做这大晋朝的女皇帝。 从此以后,在傅时宴的暗中帮助下,长公主卫子辛掌握朝中大权,恩威并施,实行仁政,国泰民安,百姓安家乐业。 这段历史的最后的确证明傅时宴的选择是正确的,卫子辛成为了历史上出名的女政治家,而不是拥有一个单薄公主头衔。 她带领着大晋朝走向繁荣昌盛,开放包容,与外国交流经商贸易,大晋朝又存活了两百多年,才真正灭国。 待到小皇帝二十弱冠,长公主主动交还大权,回到深宫,闭门不见闲人,一心向求修仙之道,在八十那年冬日,寿终正寝。 那卫子辛为什么有在这里? 卫子辛看出了傅时宴的警惕疑惑,卫子辛把讲台下奄奄一息的梦貘提了出来,珊瑚色的唇弯出了一个笑容:“就是这个妖怪搞的噩梦吓学生,想把学生困在梦里面。我正好从那里进过,就顺手把那些孩子救了出来。” 卫子辛目光落在阮身上:“你说是吧?阮。” 傅时宴皱着眉头,阮知道卫子辛会存在,那一开始没有说? 阮现在还维持自己文弱老师的人设,穿着一件白色的厚毛衣,下身是棕色休闲裤子,脸上戴着无框眼镜,说起话来也是斯斯文文:“是,那监控中一闪而过的黑色衣角就是她的。” 傅时宴偏头看了阮一眼,心里道:这人不去演戏真是浪费了他浑然天成的演技,世界都欠他一个奥斯卡。 他知道傅时宴不喜欢有人欺骗他或者隐瞒他,特别是在工作这种正事上:“我一开始看到了只是怀疑,我觉得如果是她,为什么不直接把妖怪交给妖管局,她想把我们引入梦境心里到底是要干什么?” 卫子辛看着阮明知故问,心里切了一声,怕是阮从走进教室就知道自己要干什么,默不作声顺手推舟而已。倘若要说,这个世界上最想让傅时宴恢复记忆的人,就只能是他了。 卫子辛笑着接话道:“我不过是来帮帮你,让你恢复记忆罢了,我能有什么小心思。倘若阮承我的情那就更好了。” 傅时宴问道:“你是怎么拥有这么长寿命?我记得你——” 卫子辛打断了傅时宴的话,纤纤玉手扶住讲台边缘,缓缓讲诉自己的故事:“我从三十多岁就开始命人寻找修仙的方法,我想再见太傅一面。在我三十六岁那年,我遇见一个将死的妖怪,我和他签订了一个协议,我拥有了妖怪的能力,漫长的寿命,不断修炼的能力,而我的代价是这辈子不能再见太阳。我找了一个女子假扮我,在深宫安然生活。 第98章 我并不觉得后悔,我没遇见你们的话,我可能这辈子是在父皇皇兄的臂弯下甜蜜长大的小女孩,像是许多平庸的公主一样教夫相子。但是,现在的我在朝廷上发号施令过,知道世界不止那朱红的宫墙,我也想和你们一样。 若是当时我有如今这么厉害,我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子民被杀戮,我皇兄也不会因为保护我而死。” 傅时宴望着自己面前的女子,仿佛看到当初那个烂漫可爱的小公主成长起来,傅时宴轻声道:“那妖怪没和你说实话,和妖怪定下共身灵契的人,没有魂魄进入轮回。”卫子辛不会有来世了。 第71章 上天定下来了姻缘最大 卫子辛一愣,接着说道:“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今生足矣,哪管身后事。” 卫子辛看了一眼教室墙上挂着的大圆钟,时针指到了12。 卫子辛对傅时宴灿然一笑,肤光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又在阮的脸上转了几转。卫子辛长开了的面容,容貌秀丽之极,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眉目间隐然有一股连男子都没有的洒脱气度。 她笑吟吟把自己的帽子又戴在头上,道:“时间到了,我要走了。再见,太傅。” 卫子辛对傅时宴挥手告别,潇洒离开,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她的身影化为一阵白烟,最终消失不见。 傅时宴看着卫子辛远去的背影,心中百味陈杂。卫子辛的出现让那些尘封在千年的往事重新浮现在众人面前。 傅时宴上前把五花大绑、奄奄一息的梦貘提了起来,现在犯罪嫌疑人已经抓捕在案,他要回妖管局结案。 阮和傅时宴一起从教学楼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程研在楼下双环胸等着。 程研只看到傅时宴手里拎着一个家伙,就知道此事已经解决。两个人走近,程研敏锐的察觉那两个人之间似乎有什么事,傅时宴也没有一开始那骚包风流样子,一本正经,公事公办的模样。 程研心道:不应该啊,多好的二人单独空间,倘若那文静老师怕黑什么的,拉个小手什么的,更加好下手,他们两个怎么比进去前还生疏? 程研想了一通,想不明白,只道:“冷死我了,你们几乎进去了两个多小时。犯罪嫌疑人抓住没?” 傅时宴从程研手中接过妖管局特制的大银镯子,轻轻松松把手中的妖怪的双爪捆住:“就是他。还挺容易的,有人帮了我们,但是没长留,已经走了。” 傅时宴转头对阮说道:“累了吗?” 阮手揉了揉额头,轻声道:“有点。” 程研心里啧啧,傅时宴问这话,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程研肯定不想只有自己加班,在旁边接话道:“阮老师可能还要做笔试。” 傅时宴点点头,对程研说:“你开车把阮老师送回去休息,你也去休息吧。我回警局审问嫌疑人。你要是有时间,顺便明天开车把阮老师送到妖管局做笔录。” 程研首先一愣,是他听错了吗?等到大脑反应过来,整个人更加懵圈了。 他没听错吧?傅时宴居然不是自己送那老师回家,还让自己不加班,回去休息。 幸福来的太突然了,程研整条龙都沉浸在不用加班的快乐中,对阮笑成了一朵老菊花:“阮老师,我送你回去吧。” 阮目光在傅时宴脸上扫过,他就知道傅时宴那人一遇到这种感情上的事,就会一味逃避。戳一下动一下,不戳直接装死,阮心中道:胆小鬼。 阮转身毫不拖泥带水离开了。 傅时宴回到局里,连夜审问嫌疑人梦貘,梦貘也没有什么骨气,一口气全招,承认自己犯下的错,并且把吞食那些孩子的噩梦能量都吐出来了,估计那些孩子不日就能恢复过来。 傅时宴连轴转,一忙就忙到凌晨四点多才睡,就在隔壁休息室躺了一下。 傅时宴真的感觉到身心疲惫,本来是满怀心事的,但这一梦居然没有做梦,一睡睡到天亮。 傅时宴起床时,天上的太阳已经老高了,傅时宴只感觉眼睛干涩,爬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一样。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上午12点钟了,怪不得他觉得这一觉睡得特别舒服,傅时宴走进洗漱间,冲了个澡,换好衣服之后便走出房门。 刚走到办公室,就看到白若羞拉着夏觉,像一对好姐妹一样要去食堂吃饭,程研就跟在身后。 夏觉今天是女生的打扮,虽然上班时不能穿小裙子,但是他戴着假发,面容上的妆画的比白若羞还精致,声音也是女孩子偏柔软的调调:“傅队,一起去吃饭啊。” “嗯。” 傅时宴正好饿了,就和他们一起去食堂,傅时宴和程研并肩走在女孩子后面,傅时宴问道:“你今天送了阮做笔试没?” 程研贱兮兮道:“送了,今天上午九点就准时来做完笔试,全部做完就走了。也没问“怎么没见傅队’,我特意和他说了句,傅队在楼上休息,他什么都没说,就点了一下头,走了。” 傅时宴简直想把嘴欠的程研按进食堂泔水桶里,偏偏上面走的白若羞和夏觉听到了,白若羞回头问道:“你们说的谁?和傅队怎么了?” 程研立刻和傅时宴拉开距离,笑道:“当然是上次那个漂亮阮老师啦。” 很显然,阮那逆天颜值让整个妖管局的人都记忆犹新,白若羞忙激动地拍夏觉的胳膊:“我看到过那个老师,一个男孩子,长的太妖孽了吧,简直是长在我的心动点上。怎么啦?傅队对漂亮老师下手?” 第99章 程研假装遗憾的摊手:“是啊,可惜襄王有梦,神女无情哇……” 傅时宴脑门上的青筋直跳,咬牙切齿道:“程研,你再说一遍,我把你龙筋都抽了……” 程研立刻收声,加快步伐走到白若羞前面,让白若羞和夏觉堵着傅时宴,免得傅时宴恼羞成怒,突然发难,他遭殃。 白若羞细品着程研的话:“倘若别人拒绝傅队,我多少会觉得那人不知好歹,但是倘若那个人是漂亮老师,多多少少我觉得合理,毕竟人家那么好看,没必要将就傅队。” 傅时宴:“……” 就这之后,傅时也没有刻意去躲避阮,也没有主动去找阮,两个人的生活像是恢复到了原先平静的样子,彼此再也没有联系。 傅时宴去过他家三楼,他的那把剑放在武器室都已经落了一层灰。他的别墅定期有人来打扫的,但是他的武器室不允许别人进去,他这几年也比较忙,也没怎么来这武器室。 有一次钟点工打扫三楼时,和他说他家的栏杆都烂了,他才惊觉他真的很少来三楼。 一楼是活动的地方,二楼是他卧室,三楼没怎么有人活动。 傅时宴把那把由梧桐乡玄铁打造而成的长剑取下来了,用帕子轻轻擦拭着剑身,长剑依旧锋利不减当年,剑身有碧绿色的暗光流动。 傅时宴拿着这把长剑在空中舞动,长剑发出呼呼风声,许久没听到的一声铮鸣,长剑在傅时宴的手中就像是活过来一般。 傅时宴握着这把长剑,想象着阮当初是如何从这把剑中走了出来,如何离开自己去做了一个妖怪高中的数学老师。 倘若阮还爱着他,为什么会在千年后醒来,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选择离开自己? 傅时宴扣心自问,自己到底喜不喜欢阮?那无疑是喜欢的,无论是千年前的自己,还是如今的自己都是会喜欢阮的。 但是他为什么要逃避?因为他觉得阮来自千年前的爱意太沉重太陌生了,他这么多年了,走马观花,人从群花过片叶不沾身。 倘若有个人突然闯入他的生活了,要和他爱的死去活来,他是接不住的,他觉得这感情很陌生,即使那确实属于自己。 即使他是喜欢阮的,可是就是觉得他好看的喜欢,支撑不了傅时宴和阮相濡以沫。 傅时宴站在站在这里,却不是这么想的了,他喜欢阮,阮喜欢他,那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即使隔着千年的岁月,那大不了重新再认识再重新相爱,反正妖生还有那么长的时间。管他那么多事呢,上天定下来了的姻缘最大。 他和阮有那么多因果,不应该生生错过,不应该两两相忘。 冬天了,该有一个温暖的男朋友了。 傅时宴想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傅时宴今天下班,破天荒地去接傅宥放学。偏偏学校门口孩子多,傅时宴下班之后被堵在了校门口。 大冬天的,傅时宴在校门口热出了一身汗。 人潮拥挤,学生们都穿着复高的黑白冬季校服,一眼望去,居然还没找到傅宥。在人群中找了好久,也没看到自己要找的那个人。 还是傅宥放学和朋友打闹时,首先看到自家祖宗的骚包车子,傅宥忙和朋友告辞,激动的跑到傅时宴车窗前,敲了敲车窗。 傅时宴不紧不慢摇下车窗,露出他的那张俊脸。 “你怎么来了?”傅宥惊讶地看着站在的傅时宴。 “我接你放学。”傅时宴回答道。 傅宥欢天喜地坐进了副驾驶,只听到自家祖宗在旁边莫名其妙道:“你们老师什么时候放学?” 傅宥不知道傅时宴问这干什么,就答:“和我们一起放学啊,期中考试已经过了,老师不留在教室改卷子了。” 傅时宴认真点了点头。 后来傅时宴陆续接了傅宥放学一个星期,一次都没有看见过阮,他手指在微信阮的对话框打打删删,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发出,他觉得有些事还是当面才说得清。 他有点忍不住了,偏头去问傅宥:“我怎么好久都没见到你数学老师?” 傅宥一听自家祖宗提数学老师,心就猛地一跳,他祖宗还没有对阮老师死心? 傅宥道:“祖宗你不知道吗?阮老师去乡村支教了?” 乡村支教?傅时宴心猛地一惊,阮都躲他躲的这么狠? 他才认清自己的内心,阮就已经放弃这段感情,勇敢脱身,去乡村支教养情伤。 程研那个乌鸦嘴说对了,现在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情了。 “什么时候的事?”傅时宴猛地问傅宥。 傅宥看着傅时宴脸色很差,生怕一不小心说错什么,惹得傅时宴生气,小声道:“就是你来学校办案的一个星期后。” 第72章 请假条 “你知道阮大概去哪里支教吗? “在随县周家咀啊,怎么了?”傅宥看傅时宴情形不对,心事重重,忙拉住傅时宴,用着真诚的小狗眼望着傅时宴,“祖宗,你不会是要去找阮老师吧?阮老师这个月月底就会回来的,没必要跑那么远?” 傅时宴听了这些话,冷静了一点。他这么大的人在阮的事上,像个毛毛躁躁的小伙子,简直不像是他的性格,傅时宴抬着下巴示意傅宥继续说下去。 傅宥道:“这个支教是我们学校领导贯彻国家的教育扶贫举行的活动,高校教师去乡村给贫困孩子免费上一段时间的课,几乎月底就能回来,阮老师还要回来参加今年的校庆。” 第100章 傅时宴有那么一刻,想把这个小瓜娃子踢一脚,说话就好好说话,说一半留一半吓唬他祖宗呢。 傅宥看着傅时宴依旧冷着脸,心底升起了不好的预感,忙伸手扒拉了一下傅时宴的的衣角:“祖宗,你要干什么?” 傅时宴轻描淡写道:“去随县周家咀,去追媳妇。” 傅宥整个人犹如被雷劈了,他祖宗居然对他数学老师动了真感情! ——以下是我的公告了。 大家好啊,《依法》是我第一次在书耽上写的小说,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居然签约了。也算是在成年前完成了我自己的小心愿啦。 我很开心在这里遇到了一群小可爱们,还捡到了一个小徒弟,感谢那些陪着《依法》一直走到这里的小盆友。 上个月我为了全勤奋力更新,但是这个月不能啦,因为我是个大一的孩子,12月要期末考试,特别怕大学英语或高数挂科,所以我觉得还是在完成学业任务后,1月再更新。 我是一月二月寒假,估计能天天更新。本来写这本书是打算写20万字的,没想到写着写着,剧情走了一半,已经20万字了(笑哭)。 我估计这本书明年上半年就能完结。谢谢各位小朋友支持啊,没有你们也就没有现在的《依法》。 江湖路远,望君珍重。但行好事,莫问前程。祝大家学业有成,幸福健康,感情顺心,万事顺意。 这是我心里构思的下一本,估计要2022开,我还是比较喜欢无限流的: 《我在死亡游戏中宰男朋友》 茶里茶气美强惨x 正人君子撩不动 居屿x裴宋 —— “在死亡游戏中,我每天在想如何宰了男朋友,重新找第二春。” 居屿在死亡游戏伤了头,醒来时,看到他的男朋友唐鸣皋在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自己孤零零躺在旁边。 居屿:呵呵男人。 唐鸣皋皱着眉头:“小居,你怎么了?以前你不会因为这种小事生气的。” 居屿:……你在演电视剧? 当居屿拿到稀有保命卡,唐鸣皋把居屿按在自己怀里,开口依旧是下头的普信男调调:“小居,这张卡我拿着,现在还不知道这个会触发什么陷阱,我知道你胆小,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 居屿:“你觉得我现在应该谢谢你?” 唐鸣皋:“别闹小脾气,我知道你胆小,没有我,你怕是第一关都闯不过。” …… 后来,系统语音在世界上空响起:“325世界数据重启归零,仅有玩家居屿闯关成功。” 唐鸣皋四处躲妖魔鬼怪,望着天空大哭:“小居,快点回来救救我……” —— 居屿开开心心甩了前男友,开开心心闯关,忽然自己面前出现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容貌俊隽,气质出尘。 “我是系统观察者,因为你的上一个世界游戏数据不清楚,接下来我将陪伴你这世界,祝你体验愉快。” —— 居屿和男友裴宋闯关炸系统失败,居屿失忆,被满怀恶意的系统免费送了一个男朋友,居屿:!!!我一定要炸了这系统!! 第73章 奔赴千里去见你 “你知道阮大概去哪里支教吗? “在随县周家咀啊,怎么了?”傅宥看傅时宴情形不对,心事重重,忙拉住傅时宴,用着真诚的小狗眼望着傅时宴,“祖宗,你不会是要去找阮老师吧?阮老师这个月月底就会回来的,没必要跑那么远?” 傅时宴听了这些话,冷静了一点。他这么大的人在阮的事上,像个毛毛躁躁的小伙子,简直不像是他的性格,傅时宴抬着下巴示意傅宥继续说下去。 傅宥道:“这个支教是我们学校领导贯彻国家的教育扶贫举行的活动,高校教师去乡村给贫困孩子免费上一段时间的课,几乎月底就能回来,阮老师还要回来参加今年的校庆。” 傅时宴有那么一刻,想把这个小瓜娃子踢一脚,说话就好好说话,说一半留一半吓唬他祖宗呢。 傅宥看着傅时宴依旧冷着脸,心底升起了不好的预感,忙伸手扒拉了一下傅时宴的的衣角:“祖宗,你要干什么?” 傅时宴轻描淡写道:“去随县周家咀,去追媳妇。” 傅宥整个人犹如被雷劈了,他祖宗居然对他数学老师动了真感情! —— 随县和湘宁不是一个省,随县属于旁边邻省吴靖市的一个县。 本来是快到今年元旦,傅时宴打算修年假,现在把年假提前批了。翌日一大清早,他背了一个包就踏上了去吴靖市的高铁。 现在科技那么发达,傻.逼妖怪才会自己飞去,累的半死不活,怎么帅气地见喜欢的人? 他在高铁上囫囵睡了三个多小时,醒来时已经到达吴靖市。可惜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他的鞋底踏在吴靖这个陌生的城市,迎面被喂了一口吴靖特有的寒冷刺骨的风,脑袋有那么一刻,一片空白。 吴靖的北风带着特有的寒意吹走了傅时宴睡醒后身上的暖和,脸上也是扛不住这冻,傅时宴侧着身子背对风口,整个人才冷静下来。 他身上的只穿了一件黑色大外套,在高铁上还行,到了吴靖市根本扛不住这寒冷。他忽然笑自己的狼狈样子,他这是热血少年附身了?怎么脑子一抽就直接来了?他还没有和阮提过这件事,阮倘若见了他会不会很惊讶? 第101章 其实,傅时宴确实觉得自己现在怎么像个毛头小子,阮就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自己却头一热,就是因为想念他,屁颠屁颠跑来了这个陌生的城市。 要是阮不喜欢他这么步步紧逼干扰他工作呢?要是阮也是打算和他划清界限呢?这还有一趟高铁,下午三点就能回去,那样谁都不知道他傅时宴傻乎乎地追妻追到了吴靖市。 傅时宴伸手摸了一把脸,被风吹得冰冷,感觉鼻子都要被冻掉了。他本来就是鸟类,特别怕冷。 正午的天色是阴沉沉的,云层像是松烟墨在宣纸上晕开,乌云密布遮挡住了阳光,使得周围变得昏暗无比,空气中充满着一股潮湿与冰凉的混合味道,寒冷气息使得他有些不舒服。 傅时宴打车去随县,到达随县周家咀的时候,是下午3点多。随县像是正处于城市建设中发展的城镇,一路上看到了到处都是正在施工建设的高楼,建筑工人在热火朝天干活,而一个个孩童穿着臃肿的棉袄,蹲在地上捡着地上散落的石块,在吃着零食,在笑嘻嘻的说话。 傅时宴把自己的目光从那些陌生人身上移开,世人忙忙碌碌,却有着人间烟火味。特别是这种情况,却让他更加想念阮,现在的傅时宴和千年前的朱雀神突然共了情。 他一开始从上帝视角看完他和阮的故事,他第一个想法是:原来如此,他和阮之间还有一段虐缘。第二个想法是:那他现在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阮?他怕,阮以这段事情来逼迫他给补偿,他觉得他的回应满足不了阮的深情,他也不值得阮这样恋恋不忘对他。 他共情的那根神经像是有地球半径那么长,从那天晚上直到现在,直到他刚才呆呆看着车外陌生的世界,心情忽然低落了下来,心跳猛地一顿,他后知后觉想到:如果不是阮把自己的半块原身铸入剑中,或许自己就再也见不到阮,他也会把阮彻底遗忘在千年前那个蝉鸣不休的夏天,那是他撕心裂肺爱过的人啊。 他现在才感受到曾经深爱阮的悸动,才从心底感觉那种无法言语的痛楚。 他就是那个选择离开梧桐乡的朱雀,是在山洞中捡到一个变态伤人妖怪的朱雀,是从大月坛坠落惊艳世人的朱雀,是那个口是心非最终还是抑制不住地爱上阮的朱雀。 他怎么该把阮忘记? 一想到阮,他的脑海中浮现出现那个眼睛通红的少年,手倚着三尺青锋单膝跪在地上,剧烈的喘着粗气,脸上身上全是鲜血,甚至漂亮精致的脸颊上有一条四指长的血口子,鲜血在他白皙的脸上结成了暗红色的痂,平时精神傲气的高马尾也乱糟糟的。 傅时宴脑袋的那根弦一下子崩断了,他那么漂亮清俊的少年怎么被欺负的这么狼狈,少年目光粘在他的身上,少年的沾血嘴唇轻轻动了动:“哥……哥……” 话音还没传到傅时宴的耳中,阮的身形变得透明脆弱,最终消失不见。 傅时宴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一句话多说不出来,那双桃花眼眼尾红了一片,他想把他的那个遍体鳞伤的小朋友抱回家。 —— 阮支教的小学学校是在大山里,傅时宴坐车一路颠簸才到那个破旧不堪的校门口。那个学校真的只差把穷写在校门口的门楣上,巴掌大的地方,一眼可以望到底。 傅时宴看着这所摇摇欲坠的学校,还有门口那个摇摇欲坠的牌匾,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教学楼就是那几间上了岁月的两层楼水泥房,原本的白墙现在都褪成灰色,看起来脏脏的。教学楼前有一块空地,还立着一面五星红旗,里里外外写着“清贫”两字。空地上有一些祖国花朵在兴高采烈地跳绳,一张张陌生的小脸红扑扑的,有个老师在旁边看着,应该是孩子们上体育课。 那个体育课老师一眼就看到校门口铁栏杆外站着的陌生人——傅时宴。 他看傅时宴不像是学生家长,大步朝傅时宴走了过来。两个人隔着一个生锈的铁栏杆说话,那个体育老师的话音带一点方言的味道:“你是?” 傅时宴一张嘴就想好理由了,淡定回答道:“我是来看望阮老师的。我是湘宁复高的校董,最近从吴靖市经过,想给贫困地区的学校捐款,知道复高有老师在这里支教,就来实地看看。你们可以给复高校长打电话联系。” 傅时宴话音刚落,那个四十多岁的体育老师神色变严肃了,对傅时宴友好的笑了:“我是这个学校的校长,我先给王校长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吧。” 傅时宴嘴角上扬勾起笑容。 王校长被人突然打电话一询问,心里透彻的像一面明镜,他从傅时宴主动联系他问阮去哪个学校支教,就知道傅时宴和阮之间有猫腻。 现在傅时宴都主动跑到了那个学校去了,王校长怎么的都要给他帮一把,反正到时候是傅时宴捐款贫困学校,何乐不为? 王校长一口应了下来,给傅时宴证明了身份。 由于王校长的推波助澜、鼎力相助中,傅时宴成功进入了这所小学,还和校长相谈甚欢。 这校长姓李,是师范大学生毕业,因为响应国家教育政策来这里教书的。可惜这里条件太艰苦了,工资也不高,留不住老师,他在这里交了十几年书,就升为校长了。 原本傅时宴来这只是为了来找阮,但是到了这里傅时宴才了解到了贫困山区的学校有多么不容易。 第102章 傅时宴本来就是一茕茕孑立的妖怪,拿着妖管局发的工资,凭着千年来积攒的钱财,一直都是妖怪中的富一代。 但是他对钱并没有那么看重,他只是需要一点钱享受现代高科技带给他便利。 就如同马云的那句话,他对钱不感兴趣。 现在他直接眼睛都不眨的捐给学校两百万,那个李校长听到这里差点激动的晕了过去,傅时宴忙扶住他,表示他是个低调的人,希望匿名捐款,不需要学校大张旗鼓感谢他什么的。 李校长活了这么多年,头一回碰到天上掉馅饼,还迎面砸在他的头上,他那黝黑的老脸上喜笑眉开,脸上的皱纹更加深了,却散发着和蔼的味道,他内心激动地恨不得和他旁边跳花绳的麻花辫小姑娘一起跳。 傅时宴和他把这捐款的事大致聊完,话语一转,就问起阮在哪里? 李校长热情地给他指了东边第一个教学楼:“阮老师就在那个班里教数学呢。 傅时宴眼眸一亮,对李校长建议道:“李校长,那你继续给孩子们上体育课吧,我在学校里随便看看。” 李校长现在对傅时宴热情的不得了,欣然同意:“当然可以,傅总随便逛。” 第74章 一汪晦涩的春水 最后,傅时宴还是被阮背回家。 外面还在下着鹅毛小雪,雪片并不大,也不太密集,雪花在空中翩翩起舞。这所学校是建在群山之中,从教学楼前的空地上就可以看到四周巍峨的高山,依旧是黛青色的,浓密繁茂的树木即使在冬天依旧是郁郁嗡嗡。 因为下了雪,所以山上树叶上还压着一层薄雪,像是一层层小白花点缀在绿叶中。 傅时宴就趴在阮的身上,周围安静的不得了,只有阮踩雪的“嘎嘣嘎嘣“闷声,傅时宴觉得很有趣,忽然想起了一句话: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确实酸牙,但是傅时宴想到这句话,总是忍不住幻想他和阮的白头。 他们边走边聊天,阮忽然出声问:“你今天住在哪里?” 这件事本来傅时宴没想到的,但是他和李校长聊天时,提到他可能会在学校这里住几天,李校长说附近二里路没有旅店,热情的邀请傅时宴住在学校教师宿舍。 阮这种支教老师现在就是住在教师宿舍,傅时宴觉得盛情难却,就同意了。” 傅时宴把这件事告诉了阮,阮沉呤道:“我的寝室旁边就有一间空着的寝室,你就住在那里吧。” 两人回到阮的寝室,傅时宴钻进阮的洗漱间,飞快去换了一条裤子,仔细一看,这条裤子果然被挂破了,而且还是破了一个巴掌大的口子,彻底不能穿了。 傅时宴出来时,就看到阮把手中提着的公文包打开,拿出一个本子在那里写着。 傅时宴又看到阮戴着他那个金丝框眼镜,书桌上的台灯光描绘出他线条分明侧脸,傅时宴看着心有些痒了,现在的阮,像是个斯文败类。 傅时宴手欠地去摸了摸阮的寸头,有些刺刺的,和他摸小男孩的寸头的手感差不多,他记得阮之前长头发的时候,头发是乌黑柔软的,没想到短发会这么扎手。 阮感觉到了傅时宴像是撸猫一样摸他的头,这种感觉很奇妙,感觉头顶痒痒的,空荡荡的。 他的长发已经剪了两年了,他还是有点不适应,但是短发确实方便。 阮也不知道傅时宴是比较喜欢他长发的模样,还是短发?他就空出了左手抓住傅时宴不安分的手,把傅时宴的手按在他的脸上,示意他别在头上乱摸,允许他占便宜摸脸,还用脸蹭了蹭傅时宴的手心,乖的像一只小奶猫。 傅时宴摸着阮脸上细腻的肌肤,忽然想起来了,以前是他比较忙,阮没有事干,就在旁边腻着傅时宴,让傅时宴百忙之中和他说两句话。现在是阮在忙,他在旁边烦阮。 风水轮流转啊,傅时宴想到这里,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看着阮还在低头认真写着什么东西的样子的模样,阮连余光都没有乱瞟,薄唇微抿着,他突然有种想调戏他的冲动,于是用右手去捏了捏阮白嫩的脸蛋。 阮一下被傅时宴弄得愣住了,他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碰他的脸,之前傅时宴都没捏他脸,而且还捏得这么用劲儿,他感觉脸颊有点疼。 另一边,傅时宴感觉捏的手感还真好啊,他还没有见过哪个男生这么帅皮肤这么滑啊。 不过,自己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幼稚呢?傅时宴一边心底唾弃自己一边享受。 “怎么啦?”阮彻底写不下去了,把笔盖好,本子合上,站起身来。 傅时宴手刚停,就被阮抱住,傅时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阮抱了起来,脚下悬空,没有安全感,他才感觉到了一丝害怕。然后他就被人抱在书桌上坐着。 阮的身体已经挤进了傅时宴的双腿之间,阮仰望着这样的傅时宴。 现在的姿势确实危险,不是接吻就是办事。傅时宴用自己的手指敲了敲书桌,把话题往正常方面引:“你刚才在写什么?” “我在备课。”阮回答,他好像知道傅时宴要说什么,“你没打扰我,小学五年级的备课很快就写好了。” “嗯。”傅时宴问道,“你们支教的有几个老师?” “加上我有三个老师。还有老师去了这个县另一所贫困学校。” 第103章 “我和校长聊了几句,这个学校应该挺缺老师的吧。” “缺,一个老师同时教多门学科。”阮看着傅时宴垂眸的模样,极为动人。“你要是在这里待着无聊,也可以来教一两节课。” “我?”傅时宴听了这一句话,第一秒质疑自己,后来想了想,自己教小学五年级应该可以。 阮把手里的备课本递给傅时宴,傅时宴拿着大略翻看了一下,只见字迹工整,是行楷,字体有一种端正潇洒大气的感觉。 傅时宴记得他之前教过阮识字,但是阮那时候的字绝对不好看,和现在是天壤之别。 里面的笔记思路很清晰,解题思路引导着孩子们自己思索,傅时宴大略看完了,觉得自己教五年级学生,应该没有问题了。 “对了。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啊?”傅时宴问。 “还有两个星期。”阮忍不住了,亲了亲傅时宴的唇,偷香成功后,他的唇微微移开了两三厘米,眼眸像是有一汪晦涩的春水在无声流动,#####地出声道。 “阮……”傅时宴感觉自己来吴靖市,脑子都被冻傻了,脑子里好像总是有根筋接不上一样。 他的手还捏着阮的备课本,没有空抓住阮四处撩拨的手,阮的手就搭在他的肩上,修长的手指在温柔地摩挲他的耳垂。 他把阮的备课本随手搁在桌子另一边,整个房间因为下雪有些昏暗,只有一盏橘黄色的小台灯,使得房间里光线昏黄暗淡,傅时宴觉得这个时候特别适合作奸犯科。 阮怔怔的看着傅时宴,忽然说道:“我真的太喜欢你了,你这样对我,我觉得像是做梦。” 傅时宴刚才被阮炙热的目光瞅了半天,有点不自在,还以为阮要干什么呢,结果阮就憋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傅时宴觉得幼稚,又觉得可爱,“噗”地一下笑出了声。 傅时宴忽然好奇问道:“千年前,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阮提到这个,有点不自然,摸了摸鼻尖:“很久之前就喜欢你了,从跟着卫籍出去玩了后,就想睡你了。” 卫籍?傅时宴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忽然想到是大晋朝那个纨绔二皇子,他有一次和太子殿下商量政事,阮在旁边粘着他,他就叫二皇子带阮出去玩,别打扰他的大事。 傅时宴细思极恐,原来这么早阮就喜欢自己了,那时候两个人还天天睡在一起,自己单纯的一匹,还不知道自己的身子已经被旁边的小狼狗惦记上了。 傅时宴伸手捏着阮的下巴,巨有气势地教育阮道:“我叫你跟他一起出去玩看烟花,你们却背着我去那种风流场所?” 阮知道倘若傅时宴要是在现在翻这个旧账,那怕是不能善。阮就避而不答,只问:“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傅时宴有些尴尬道:“去江州那一路上。” 傅时宴那个时候早就对阮和对寻常人不同,若不是这样,若不是他那个时候有一点喜欢阮,就凭阮对他强行做了那事,阮怕是活不过第二天早上。 阮呆住了,他似乎知道了,傅时宴迟早会喜欢自己了,哪怕没有江州那疯狂的一夜,傅时宴还是会走向他。 傅时宴试着露出一抹笑容:“怎么?准你喜欢我,还不准我喜欢你?” 阮看了傅时宴许久,心里有一支笔把傅时宴的模样全部描绘,然后记得刻骨铭心。 阮忽然把手放在傅时宴的腰后,一把搂住傅时宴狠狠地吻住了他的唇,他吻的很凶狠,傅时宴和别人接吻都是自己占主导地位,现在碰上阮,简直是无法招架,感觉自己已经大脑一片空白,顺着阮的节奏来。 阮的手已经探入了傅时宴的衣服里面,傅时宴驼色的毛衣被阮掀开了一角,阮的吻已经从唇边往下滑,从唇边到下巴喉结,再到脖颈和锁骨。 傅时宴只感觉自己体内的一把干柴被阮烧了起来,浑身发热,把他的理智全烧没了,####的滋味,对于傅时宴来说并不好受。 傅时宴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本能就用手攀着阮的肩膀,剧烈喘息。 忽然,有一阵敲门声传来,起初傅时宴以为自己幻听了,但接着门外就传来一个女生清脆的声音:“阮老师,阮老师你在屋里吗?校长叫我们去吃晚饭了。” 傅时宴不知道这个房间隔音效果好不好,怕外面的人听到了什么动静,就憋住了喘息,努力让自己正常一点。但是阮根本就是假装没听见,还在亲他的锁骨,见他停了下来,就用牙齿磨了磨傅时宴的锁骨。 傅时宴招架不住,就伸手推了阮一下,低声道:“不玩了,快起来,我要去吃饭!” 阮这才放过了他,伸手给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把毛衣领口往上拉了拉,盖住了鲜红的吻痕。 第75章 孩子人失踪了 章小麦是来叫阮老师去吃饭的。 今天李校长不知道撞见了什么天大的喜事,整个人乐呵呵的,还跑去村里的养鱼塘里提了五条大草鱼,给老师们加餐。 章小麦敲了两下门,阮没有回应她。她有些纳闷,不应该啊,阮每次这个点都会呆在房间里写教案,今天怎么不见他人? 章小麦正打算走,忽然身后的房间门被人猛地打开,章小麦错愕地回头望去,居然就是阮把手按在门板上。 阮的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全身的气压是诡异的低,那白若玉石的脸上,眼角微微有点红色,总让人忍不住去看他的眉眼。 第104章 章小麦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就是莫名其妙感觉今天的阮和平时的他不一样,平时的阮都是冰冰冷冷的、有礼又疏离,但是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她又一时之间说不出来。 章小麦有些尴尬,讪讪道:“嗳,阮老师原来你在房间啊,我叫你没人回答,我还以为你不在房间。今天李校长带回来了五条大草鱼,喊我们去吃饭呢。” 阮有些抱歉地冲着章小麦展颜浅笑,温和道:“抱歉,刚才和别人谈事,太认真了,没注意你敲门。” 章小麦虽然已经嫁过人了,但是面对阮这种盛世美颜笑容暴击依旧抵挡不住,笑着对阮道:“没事,我们快去吧。” 两人正说着话,章小麦看到一个黑发帅哥从阮的房间里走了出来,那侧脸眉眼,那下颚线比章小麦以后的人生规划还要清晰分明。 那个大帅哥注意到了章小麦,伸手勾住阮老师的脖子干净阳光的冲着章小麦笑,一双含情桃花眼变成两个弯弯的月亮,视线像是柔软的月光撒在章小麦身上。 那男孩子也没比阮矮多少,身高估计有一米八几,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围着米白色的围巾,那张俊俏脸上挂着阳光开朗的笑容,五官端正,有着中国男人的阳刚正气,那面容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章小麦的第一感觉是,真的好帅啊,比起阮那种精致到雌雄莫辨的长相,这种自带正气的长相更加吸引她。 她今天不会是撞进了帅哥窝吧。 阮注意到了章小麦的表情,给章小麦介绍道:“这是我朋友傅时宴,最近路过随县,顺便来看看我。” “这是我同事,教语文的章小麦老师。” 两人友好的相互打过招呼后,三人一起往学校食堂走去。章小麦走在两人旁边,心里忍不住感叹道:帅哥果然都和帅哥玩啊,阮温柔内向,傅时宴阳光外向,两个人做朋友性格互补,简直和谐的不得了。 这所小学叫做育林小学,学生的两餐是在学校解决,做饭的是校长的老婆和母亲,再加上一个当地的妇女。冬天菜样不多,无非是大白菜和胡萝卜,有时再加个粉丝和土豆换着炒。 今天本来是清炒大白菜和胡萝卜丝炒肉丝,校长自掏腰包,还加了一个酸菜鱼,桌旁边还放了一碟添了黏糊糊香油的腌萝卜丁。 傅时宴在城市大鱼大肉、山珍海味吃习惯了,阮本来还怕傅时宴会吃不惯这些菜,却没想到这些菜挺对傅时宴胃口的。 傅时宴首先吃了一筷子大白菜,发现特别甜。然后发现校长媳妇做饭是真的香,酸菜特别脆,腌萝卜丁也是嘎嘣嘎嘣的,特别开胃。 “傅先生尝尝这鱼,特别嫩,特别香。” 校长媳妇热情地招待着傅时宴。 傅时宴夹起了鱼,放入嘴中,嚼着鱼肉。傅时宴一边咀嚼一边对校长媳妇毫不吝啬的夸赞道:“嗯,确实特别鲜嫩,嫂子下厨手艺太好了。” 傅时宴吃了一碗饭一碗粥,最终把自己吃撑了,大冷天的还拉着阮去散步。山上风大,傅时宴走了一会儿就觉得冷,一直往阮身上靠,两人粘在一起,连天黑前的雪中散步都有一种恋爱的酸臭味。 散完步,傅时宴在阮房间闹腾了阮一会儿,就回房间睡觉了。 翌日天气更加冷了,天色阴沉,不过幸好夜里没有下雪,山路没有结冰。 傅时宴刚起来,就看到一个个小孩子把自己围在一层层衣服里面,背着小书包来上学,小脸冻得红扑扑的,还在和同学热闹地说话。 傅时宴和校长打过招呼,给育林小学的孩子上了节英语课和数学课。 傅时宴觉得脚上的球鞋不保暖,教课的时候又不能烤火,脚尖冻得受不了。 一放学,他就把阮劫回他的寝室,两个人坐在他的被窝里一起看电影,大冬天的,傅时宴就喜欢阮身上的热乎气。 两人正看着,突然阮的电话响了,是李校长打来了,李校长焦急问道:“小阮啊,你教的五(3)班彦文.强你看到没?他的最后一节课是你的数学。他的妈妈刚才给我打电话说他现在还没回家,现在又下雨了,山路一定不好走。” 傅时宴在阮旁边,把李校长的话全听完了,示意阮把手机给自己:“喂,校长 五(3)班最后一节课是我来上的,所有的孩子都走了,彦文.强我有一点印象,他和他的同学一起走回家了。应该不在一学校了,我们快去找他。” 傅时宴边说就边在穿鞋了,屋外有在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傅时宴心头一紧,他是一个警察,知道这大冬天的,又在下雨,一个孩子在山上迷路了,怕是凶多吉少,浪费一秒,彦文.强就更危险一分。 傅时宴把自己的想法和阮说了:“我们要快点找到彦文.强。” 和彦文.强一起回家的孩子叫黄佳明,校长和黄佳明家里打电话,打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男人接,那是黄佳明的爸爸。 李校长焦急的问黄佳明:“黄佳明,你的同学彦文.强在你家里吗?” “没有啊。“黄佳明怯怯回答道。 “那他是跟你一起回家的吗?” 黄佳明回答:“没有,我们一起走到回头坡那里,彦文.强说个他去捡什么,我要去小便,一回头就没看到他了。我等了一下,当时林子里里特别黑,又要开始下雨了,我以为他在前面走了,就一个人走回去了。” 第105章 黄佳明提供了一个线索,彦文.强是在回头坡不见的,回头坡是前面一座山上的山路,无论如何,现在范围缩小了一点。 冬天天黑的比较早,这一会儿的时间,天就已经黑了,学校的大人全都出去找彦文.强了。 校长临走前还接了彦文.强家长的一个电话:“别担心啊,现在是冬天,林子里那些有毒的蛇啊虫子都冬眠了……孩子走了那么多年的山路不会走迷路的……可能下雨孩子在哪里躲雨呢,彦文.强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不会让父母担心的。” “你们现在先在家附近找找看,可能彦文.强等会儿就回家了……嗳嗳嗳,我知道……彦文.强这孩子是你们家里唯一的男孩子,我知道,我们山里的孩子,即使被困在山里,人会平平安安的……” 李校长好不容易把彦文.强的父母安慰好了,挂电话时,他的手指在抖。那些话不光是安慰彦文.强父母的,也是安慰自己的。 这么黑的天,这么冷的天,天还在落井下石,时不时飘一点雨,哪怕只是衣服弄湿了,在外面呆一个小时,都会引起发烧的。 李校长想起他小时候,家乡有个屠夫,人高马大,一身腱子肉,正好冬天出去打猎不小心在山林子里迷路了,是大晚上,又偏偏是大冬天的,一个大男人活活冻死在山上。大人尚且如此,更别说小孩子了。 李校长心里越想越没有底,抓着电灯和雨衣就去找彦文.强了。 傅时宴和阮早就出发了,两人走在狭窄的山路上,脚下的土壤已经和雨雪混合,变得粘稠不好走,周围唯一的光亮是傅时宴手里的手电灯和阮的手机,漫山遍野都是人们喊彦文.强的名字。 雨渐渐变小,雨点“嗖嗖”砸在树叶上的声音变小了,傅时宴这个时候别说冷了,他走了一路,又急,背后出了一身汗。 傅时宴走到一处,忽然被脚下的蕨类植物一绊,泥巴路也滑,差点整个人就摔着了,还好阮手疾眼快的扶住了他。 阮整个人藏在黑暗中,看不清他是什么神色,他轻声道:“小心点。” 傅时宴点点头:“嗯。” “这一片都找过了,我俩往那下面一片找,我怕小孩子走路不小心滑下去。” 两人越走越远,快要深入大山,傅时宴忽然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他好像感觉到了另一种气味的妖气。 但是当他仔细感受时,那种气味消失了。 傅时宴的的手电筒在周围扫过,忽然傅时宴的手停住了,电灯的光线停在一个黑色书包上。 傅时宴的心脏猛地剧烈跳动了起来,这个书包可能是彦文.强的,彦文.强可能就在附近。 “彦文.强!”傅时宴大声的呼喊着,走过去拿彦文.强的书包,一抬眸就发觉旁边的大树下躺着一个孩子! 第76章 有问题 手电筒微弱的灯光打在了彦文.强身上,那个小男孩正平躺在树下,紧闭着双眼,嘴唇冻的没有血色,身上的衣服也被泥水打湿。 任谁看到这一幕,都会心一紧。 “小心!”阮忽然冲过来按住傅时宴滚倒在了地上,一块大石从他们头顶飞了过去,砸在他们刚才所在的位置上! 要是普通人,没有注意这石头,怕是当场就会毙命。 一块大石头“嘭”的砸在地上,“咕噜咕噜”的滚下山去。 阮猛地站起身来,手电筒的光正好照向山下,他一瞥就看到了山下的情况,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一棵的树被砸断了腰枝,而且还有许多的叶子从树干上掉落,那树旁边是一块大岩石,上面还有一些泥土和碎裂的木渣。 刚才的一切都发生在瞬间。 “怎么回事?”阮冷声问道,他已经抬头向上看去似乎看到什么。 “应该是有人暗算我们,他妈的。”傅时宴急道,他这个时候大脑还算比较冷静的,现在无论如何首先要保证彦文.强的安全,他大跨步上去,把彦文.强抱在了怀中,伸手放在小男孩的鼻尖,感觉到小男孩还有微弱的呼吸。 幸好。 傅时宴凌厉的眸光扫过周围,搜寻不到妖怪的气息,他的心沉了下来,但是现在他也无暇去管妖怪了,怀中抱着彦文.强赶快往学校去。 彦文.强的衣服有一点湿,阮把彦文.强湿淋淋的外套脱了,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包裹住彦文.强。彦文.强可能穿了湿衣服,有点低烧。 阮手提着彦文.强的书包,在旁边给大家发消息,告诉大家孩子已经找到了。 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李校长收到这个消息时,突然腿一软,就直接坐在了旁边的石头上,章小麦的手电灯光打在了李校长脚边:“校长,回去啊,孩子已经找到了。” 李校长点点头,他原本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从石头上站起身来,脚步踉跄,差一点又跌倒了。 章小麦忙伸手扶住他:“校长您还好吧。” “没,没事儿!”李校长摆摆手,他忽然缓了过来,笑的脸上皱纹更深了。 他首先给彦文.强的父母打一个报平安的电话:“喂?彦文.强的妈妈对吗?彦文.强已经找到了,你们放心吧,孩子没事……啊?你们已经到学校了?……哦哦哦,好,孩子可能是不小心头路从山上摔到了。嗯……孩子醒了,不要骂孩子,不是孩子的错……” 第106章 彦文.强被傅时宴抱回去,中途居然醒了过来,也不敢动,就在那里闭着眼睛低声地呜呜哭,边吸鼻涕边哭。 傅时宴以为孩子有什么不舒服,忙问道:“怎么了?那里疼?” 彦文.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断断续续的哭出声:“呜呜……你是谁?我要死了吗?……好黑啊,呜呜……妈妈……你在哪里?” 傅时宴被彦文.强小朋友回肠荡气的哭音给逗笑了,安慰道:“你没死,有我在,你不会死的。我是今天下午教你数学的傅老师,还记得吗?” 彦文.强眨眨眼睛,看到好像是自己的数学老师,眼泪珠子像是不要钱一样往下滚,彻底把自己哭成了一个小花猫。“我记得,数学老师。 傅时宴道:“别哭了。” 彦文.强还在吸鼻涕,那声音一进一出简直折磨死了洁癖人士啊:“呜呜……我的数学作业还没有写完……呜呜,我什么作业都没有写……傅老师,我忍不住……呜呜你还是让我哭吧……” 傅时宴彻底放弃了,他要被这孩子的哭声笑死了:“数学没写就没写,我让你后天交作业。其他的作业也后天交,别担心。” 这一段路是弯曲的山路,雨已经停了,林子里很寂静,手电筒的光是他们回家的指引。 彦文.强可能是低烧,脑子也有点晕乎乎的,他的嚎哭身惊飞了不少鸟儿:“呜呜……老师,我会不会死?我有遗言,能不能……” 阮其实挺烦小孩子这种无缘无故就哭闹的,但是他现在的职业是老师,应该会孩子温柔点,于是他扯出来一抹微笑,假装温柔道:“别哭了。” “让你转告我的爸爸妈妈……呜呜,我的零花钱都放在床垫下,你告诉他们,我真的好爱他们,我好想我妈妈,呜呜……你告诉我爸爸妈妈,我去天上了,我会保佑他们的……”彦文.强已经想到交代后事了。 彦父彦母:“这大可不必了。” 傅时宴安慰道:“你不会死的,你别担心了,别哭了,你会亲眼见你爸爸妈妈的。” 彦文.强抽噎着:“老师,我好饿啊,我想吃鸡蛋,可以吗?我想吃鸡蛋了。” 傅时宴笑道:quot;可以啊,我回去就叫食堂奶奶给你煮鸡蛋,给你做很多好吃的,我们快到学校了。quot; 彦文.强终于止住了哭声,可怜兮兮地望着傅时宴,他的鼻涕终于止不住了,吹了一个大鼻涕泡,居然还没破。 傅时宴笑的差点都抱不住彦文.强,彦文.强不好意思的转过头,没有再哭了。 傅时宴问道:“文.强,你不是回家吗?怎么在山里睡着了?” 彦文.强懵懵懂懂地摇头:“我不知道,黄佳明去上小厕所了,我就是在地上捡块石头,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睡着了,我醒来就是被老师你抱着。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傅时宴用合理的理由假设,问道:“可能是你不小心从山上滚下来,一直滚了好远。你身上疼不疼?” 彦文.强摇摇头道:“不疼啊。我身上一点都不疼。” 傅时宴沉默地和阮对视了一秒,彼此同过视线交流,都觉得这件事和妖怪有关。 那么妖怪抓走了彦文.强,要干什么? 还有一开始的那块石头,傅时宴想到这里,眸光更加冷,他现在是一时忙住了等他忙完了,他一定要调查到底是谁干的。 这事怕是不能善的。 三人回到学校,彦文.墙看到自己父亲在学校等自己,彦文.强一下子扑到了自己父亲的怀中,又哭了一阵,后来顶着像是水蜜桃的眼睛,和傅时宴说道谢。 因为天色已晚,路上不好走,怕又出事,彦文.强和彦文.强父亲不方便回去,就在学校就宿了一晚。 李校长的老婆又给彦文.强重新做了晚饭,菜是偏清淡的。彦文.强有一点低烧,李校长本来打算送他去医院打针,但是彦文.强固执地不想去村医院打针,于是他喝了退烧药就睡了。 —— 话说彦文.强这孩子身体强壮,第二天早上就没低烧了,看着孩子还挺精神的,七点钟就醒了,往教室跑。 李校长媳妇望着还不放心,又给他煮了一大碗生姜煮可乐,傅时宴在旁边还蹭了一碗生姜可乐水,甜滋滋的,正对傅时宴胃口。 课间的时候,彦文.强和小伙伴们聊天,黄佳明伸手拍了拍彦文.强的手臂,问道:“嗳,昨天什么回事啊?你跑去哪里了?老师都给我家打电话了?” 彦文.强摸了摸头道:“我昨天应该是不小心从哪摔到了,一直滚到了山下了。哎呦,你还说,我摔下去了,你还没管我。” 黄佳明受不得有人诬陷他的仗义,忙开口道:“你还好意思说,我压根就没看到你,淋了半天雨,哪晓得你去哪呢?” 旁边听他们聊天的小姑娘大吃一惊:“哇,彦文.强,你从山上滚下来?你怎么这么厉害?” 小姑娘的声音吸引了别的小同学:“什么?怎么回事?啊?彦文.强从山上滚到山下还没死?” 一大群人围了过来,叽叽喳喳道: “你从山上滚下来疼不疼啊?我们村里有个人从山上滚下来,腿都摔断了。” “哎呀,彦文.强,快给大家展示你的腿吧,给大家展示一下你的腿伤势如何?” “快点啊,别磨蹭啦,彦文.强。” 第107章 彦文.强听了却没有生气,笑嘻嘻地对一圈孩子说道:“我身上一点都没有受伤,不信你们看。” 彦文.强把衣服扒上去,得意洋洋地给同学们展示自己的手臂,是白嫩的,没有一点青紫色的痕迹。 孩子们都围住彦文.强,争先恐后去瞻仰彦文.强的手臂,惊奇发现真的什么伤都没有。 “wc,真的一点伤口都没有。”一个大大咧咧的男孩脱口而出。 “太厉害了,彦文.强牛逼。”旁边的孩子也跟着叫了起来。 “简直和电视剧里的成龙一样啊!” “刑天铠甲!” 孩子们都惊讶于彦文.强的身体素质,这样都没有伤口,纷纷被彦文.强给折服了。 彦文.强被小伙伴捧的快到云端了,笑呵呵地得瑟道:“那是,也不看看彦哥我是谁?”仿佛昨天在傅时宴怀里哭鼻子交代遗言的臭小子不是他。 他吹完牛,就看到老远傅时宴走了过来,忙闭上了嘴巴,不说话,假装老实。 第77章 村里吃席吃出命案 小孩子们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其他事物吸引住了。 黄佳明扎在人堆里说:“嗳,你们今天从村头的黄大爷那里走没?” 有孩子问道:“怎么了?我今天没从那里走。” 另一个孩子接话到:“黄大爷死了,我爸告诉我的,我今天从那里走,我爸叫我别瞎看,免得招惹不干净的东西。” 小孩子们一提到神啊鬼啊的东西,都是又害怕又好奇。 小孩子们又问道:“那你们说黄大爷死了,他怎么死的呀?” 一个年纪稍微大点的男孩子,应该是五年级的孩子,假装是个百事通:“就是在房间里突然心脏病犯了,就死在家里啦。” 他暼了众人一眼,大家都不知道这个事情,就继续说了下去:“他是早就死在家里好几天了,他是个单身汉,又没有人管他,死在家里好几天也没有人知道,尸体已经腐烂了,那臭味啊都飘了出来,蛆都爬出来了。” “咦——”话题越来越恶心带着一点恐怖,有的孩子受不了,发出了嫌弃的声音。 年纪较大点的男孩子继续说了下去:quot;然后村里面的人就叫黄家本族人去给他收拾尸体,那些人一推开门,就感觉屋里特别冷,穿着大袄子,鸡皮疙瘩直往下掉。” 大家都屏住呼吸不敢出声打扰那孩子,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孩子,听下文。 那孩子下面的话就有点自己乱编的味道了:“那是因为黄大爷死了,他的鬼魂一直在屋里呆着……” 他说到这,就停住了口,没有说下去,因为冬日里忽然刮了一阵冷风,有人“啊”的大喊起来,大家都感觉到寒意袭来,有些怕。 黄大爷是黄佳明本家的一个爷爷辈,现在听到了那个同学说的话,虽然他不太了解这事,但依旧维护道:“我今天早上才从黄大爷门前走过,根本就没有尸体臭味,也没有蛆。” 孩子们一听到有人反驳鬼故事,就有张口反驳道:“那也有可能是天气太冷了,尸体冻住了,蛆就没爬出来,但是就在尸体里面爬。” “呕。”这个形容的太恶心了,旁边一个带着红色头花的小姑娘听完,受不了,扭头跑了。 这时候旁边的孩子又插了句嘴:“对了,你还记不记得,今天我在黄大爷门前经过的时候,看见黄大爷的门缝里面有什么东西,像蛆一样。” “真的假的?”大家都围了上来。 这时候又有一个孩子反驳道:“我觉得那应该不是蛆吧?那是一种虫子。” 黄佳明知道有几个男孩子是故意的说,气死了,但是他的手被彦文.强拉住了,彦文.强道:“我们去别处玩,别理他们。” 小孩子正热火朝天讨论时,大人们早就知道了这事。 这所学校只有一个教师办公室,李校长刚上完三年级的英语课,整个人又瘦又高,像一根干棒子撺进了屋,夹带了一身的寒冷气。 教师办公室没有安空调,大冷天的,早早就安排了一盆碳火,把办公室烘的暖暖和和。 傅时宴就坐在火盆上烤火,李校长的媳妇端来一盘炒板栗给办公室的老师们吃。 李校长也坐在了火盆旁边烤火,他媳妇忽然出声道:“老李,明天要去黄家赶礼了,村头的黄老大走了。” 李校长也知道了这事,点点头,道:“去随礼钱,不在那里吃饭,中午学校食堂做饭可能忙不过来。” 校长媳妇点点头:“我懂,本来就是这么打算。” 办公室只有校长、校长媳妇、傅时宴,还有一个本地的女老师姓徐,叫徐华。 徐华从盘子里捞起一个板栗,食指和拇指一按,脆脆的板栗壳就碎了,她捏着热乎乎板栗送到口中:“那黄老大是怎么走的,我记得他才刚五十出头。” “好像是忽然心肌梗塞了,倒在地上,就没起来了。”校长媳妇唏嘘道,“以前看他那么健壮的人,说走就走了。当时病发了,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也喊不了人来帮帮忙。” 徐老师叹了口气,道:“可怜人。” 李校长还有一节课,无声地离开了办公室。李校长媳妇正说在兴头上,都没有注意:“可不是嘛,家里也没有一个人,葬礼都是族里人*办的。” 徐老师又捏开了一个板栗,接话道:“我记得他好像不是一直当单身汉吧,他好像有个媳妇。” 第108章 李校长媳妇点点头:“他之前有个媳妇,长的干干净净,就是个子不高。原本是个正常人,之前还怀了一个孩子,结果有一天,他喝醉酒回家打老婆,打的可狠了,孩子就没保住。他那媳妇天天被他打,打的脑袋都不正常了,后来那媳妇又怀了孕,在家找了一根麻绳子上吊了。” 徐华惊讶道:“不是吧?竟然还有人能做出这种事情禽兽不如何事,打老婆算什么本事。“ “是啊,摊上这样一个男人还真是够惨了,他老婆也不知道当初怎么看上他的。他结婚的时候都三四十岁了,那姑娘才二十多。” “我的天呐。”徐老师小声惊呼,“那媳妇没有娘家撑腰吗?” 李校长媳妇道:“不知道,好像没有。这就是因果报应啊,年轻的时候拼命地打媳妇,老了病了,倒在家里几天都没有人知道。” “可不是嘛,人在做天在看,因果报应。” 两个女人边吃板栗边聊八卦,傅时宴闷不作声吃瓜。 没过了多久,上午最后一节课上完,校长媳妇早就跑去食堂忙碌了。 阮走到傅时宴旁边,四下望了一下没有人,凑过头来,偷偷在傅时宴脸上亲了一口,装作若无其事地问:“还冷吗?” “不冷,在这里烤火挺暖和的。”傅时宴伸手摸摸阮的手心,居然比他的手还暖和,傅时宴简直羡慕了阮的体质。 傅时宴把自己剥好的一堆板栗推给了阮,垂眸道:“我的年假快完了,我估计就要走了。” “什么时候走?” “星期四。” 阮停顿了一秒,轻轻出声道:“这么快?” 傅时宴无奈点了点头,他的确很想留在这里陪阮一起回去,可是他的假都完了,妖管局那边天天嚎着让他回去,说最近案子多喘不过气,傅时宴还有兴趣出去浪,和男朋友甜甜蜜蜜,引起公愤。 傅时宴也没辙,只能答应回去。 阮浅浅一笑,体贴地安慰道:“你先回去,我也快回湘宁了,那时候天天能见了。” 说个大实话,傅时宴接触阮,习惯了阮的无理取闹,胡搅蛮缠。忽然阮这么体贴人,傅时宴感觉有点不习惯,傅时宴望着阮的脸庞,试图从阮老师身上找到少年阮的模样,他对阮的定义好像还停留在古代。 阮对着傅时宴不好意思一笑,睫毛纤长,温其如玉。 傅时宴愣了愣,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干什么嘛,伸手摸了摸阮的头顶,没有说话。 因为昨天晚上彦文.强迷路那件事情,学校开始决定中午休息时间不放学,在学校休息。 一年级班里只有十一个小孩子,怕小孩子在教室睡着凉了,李校长媳妇把那些孩子引到自己家里的两张大床上睡,傅时宴正好没有事,就帮李校长媳妇一起照顾孩子睡觉。 小孩子们都脱了鞋袜躺在床上,眼巴巴盯着傅时宴掏出一本童话书。 傅时宴知道李校长媳妇在午后,还要去食堂洗碗,就对李校长媳妇说:“阿姐,你去忙你的事吧,这些孩子我看着睡觉。” 李校长媳妇本来要推辞一下,但是看到傅时宴真诚的目光,点点头,感激道:“好,麻烦您啦。” 说完就离开了。 等李校长媳妇走远之后,傅时宴看了看躺在大床上的小孩儿们,一个个精神的不得了,这个女孩子还在扒拉那个女孩子说话,那个男孩子忽然打这个男孩子的手臂,然后就得到了疯狂的报复。 傅时宴叹了一口气:“大家都安静下来,闭上眼睛,你们要听什么童话故事?” “迪迦奥特曼!” “白雪公主!” “公主都是骗傻小孩的。” “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光!” 眼看情况早控制不住,傅时宴道:“好了好了,都不要吵了。讲《小红帽与狼外婆的故事》,都闭上眼睛。” 傅时宴的声音刚落下,那些小孩子立刻乖乖地闭上眼睛,傅时宴满意的点点头,拿出书,轻声讲起了《小红帽与狼外婆的故事》。 “小红帽呀,你要去哪里?。” …… 阮吃完饭后就没看到傅时宴,进过大听后才知道傅时宴在哪里。阮推门而入时,傅时宴正在讲童话故事。 傅时宴镇定地把下一段读完,扫了一眼发现孩子们都睡着了,就轻脚走了出来。 阮在旁边,忽然出声道:“你喜欢小孩子吗?” 傅时宴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不喜欢,侧头去了阮一眼:“你喜欢吗?” “不太喜欢。” 阮忽然在傅时宴的脸上亲了一口,语气不是轻佻的,反而还带了一点慎重:“如果是我们的孩子,我会喜欢的。” 傅时宴松了一口气,他觉得孩子那种生物他是养不过来的,也不会养。 但是阮那句话有点离谱,就忍不住给他泼冷水:“我们的孩子,你会生还是我会生。” 阮凑到傅时宴旁边,笑容如春花:“不要孩子,那我们养一只猫吧。” 傅时宴想想自己天天上班忙,阮是高中老师也忙,猫的铲屎喂养什么的根本没精力去干,皱着眉:“猫我能接受,但是我不想养。要是同居了,猫进门了,你就别进我的门。” 第78章 彦文.强父亲死了 冬日里,天气终于放晴了一点,稀薄的日光从云层的缝隙中溜出来了。天气不再那么寒冷逼人,反而还有一点暖洋洋的意味。 第109章 育林小学中飘出了朗朗读书声,教室中的学生们一脸严肃认真的听着讲台上的老师们讲课,偶尔有一些同学忍不住偷偷抬起头来望向窗外,但是随即又迅速的低下头去,因为他们新来的数学老师,虽然长得帅,但是眼睛特别尖,经常能抓到他们上课开小差。 今天是星期三了,傅时宴明天才动身离开,所以没来帮学校带课,在教师宿舍待着。 上午的第二节 课后是一个眼保健*课间,教室里一片安静,阮站在讲台上监督。 忽然教室门口站着两个人形阴影,阮侧头一看,是李校长和一个陌生的女人。 阮抬腿走了出去,站在教室门旁边,温和问道:“校长,有什么事吗?” 李校长身子移了一下,露出身后的妇女:“你把彦文.强叫出来吧,彦文.强家里出了事,他姐姐要把他带回家去。” 阮也没有多想,直接把彦文.强叫了出来。 彦文.强有些疑惑,伸手拉着姐姐的手掌,问道:“怎么了?姐?家里出了什么事?” 彦文.强的姐姐却没有直接回答,阮这时候认真打量彦文.强姐姐,脸型是普遍的圆脸,眼睛是普普通通的内双,小鼻子,厚嘴唇,是一个纯朴姑娘老好人的长相,容易接触的感觉。她眼睛里面有红丝,看上去像是刚哭过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面容中有着坚毅的神色。 两个人身影渐渐走远,一大一小,一高一矮,牵着手走去学校。 李校长看着离去的身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阮并没有在意这件事,转身回了教室里面。 彦文.强和姐姐走了好远,站在山上,能看到他家的房顶,他身上全热乎了,额头上都开始冒汗了,他又想到了教室里面的同学,忍不住去问他姐:“姐,我上学上的好好的,突然叫我回家干嘛?” 他姐姐忽然回头,认真的对他说:“爸死了……”被人在家里害死的。 剩下的话她说不出口,嗓子眼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股酸劲直往头顶钻,还没缓过气来,眼泪就又掉了下来。 虽然她哭起来并不楚楚动人,但是总让人觉得她命苦,引发别人的同情心。 彦文.强呆在了原地,那些话一个字一个字他听清楚了,可是合在一起,他就听不懂了,什么叫做他的爸爸死了。 他大脑接触到这个消息的第0.1秒,他觉得他姐在和他开玩笑。 但是他大姐是家里最老实听话的孩子,不会骗他捉弄他。 所以,他爸真的死了?他只感觉到了自己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要怎么走路。他爸爸怎么死的?到底怎么回事? 那以后就不会有人送他去上学了,就没有人带着他去田野里抓山鸡,他怎么一夜之间就成了没有爸的孩子了。 他的心被自己回忆掩埋,心里面传来了一阵难受的想要呕吐的感觉,意识模糊,胸口闷的喘不过气来,他捂住胸口蹲在地上,大颗大颗的眼泪流了下来,砸落在地面上。 他的姐姐看着弟弟这个样子也忍不住跟着掉眼泪了,她蹲在彦文.强身边,轻轻抱住了自己的弟弟,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在弟弟的背上。 “强儿,别哭。”姐姐轻柔的声音传进了彦文.强的耳朵里,让他停止了哭泣,他抬头看着姐姐,她眼睛已经肿的像核桃了:“强儿,爸已经走了,你是家里唯一的大男孩,我已经出嫁了,你要在家里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妈和你两个姐姐知道吗?” 彦文.强点了点头,哽咽的说:quot;姐,我知道了。 彦文.强的姐姐用手指轻轻擦拭着彦文.强脸上的眼泪。 彦文.强用力点了点头,用力抓住了自己姐姐的胳膊。 姐姐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站了起来,对彦文.强说:quot;走,强儿,咱们回家找你妈妈。quot; 彦文.强憋住他的哭声,跟随着姐姐朝家的方向走去。 他的姐姐是彦文.强在村里面最亲近的人,也是最疼从小就很依赖姐姐,只要是姐姐吩咐的事,他就会去做,他会努力撑起这个家。 —— 阮在食堂吃中饭,破天荒没有看到傅时宴,傅时宴刚来这里时,就盘算着什么时候去村里了池塘钓鱼。 阮以为傅时宴去钓鱼去了,就没有在意,给傅时宴留了一碗饭菜。 李校长媳妇又和徐老师在聊八卦,章小麦竖着耳朵在旁边偷听吃瓜。 昨天李校长媳妇和徐老师聊的是黄老大的死,今天她们聊的是彦文.强的父亲彦建军的死。 李校长媳妇有些犹豫的说:“彦建军死的真是太吓人了。” “怎么吓人?”徐老师漫不经心的吃着饭。 “头和身子都被的分开了,听说血流了好远,真不知道是哪个人做?真的造孽啊,家里还有一群孩子,老大出嫁了,还有两个女孩子,那家里最小男孩子还在上五年级。可怜人,这一大家子人就靠母亲一个人挣钱了。” 李校长媳妇一边说一边摇头叹气,脸上写满了担忧与恐惧之色。 “村里发生了这些事,大家都心神不宁的。” “这就发生在村子里,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不知道是谁做的,反正我以后不敢单独在村里走了。”徐老师道。 “我也这么觉得呢。县里的警察估计一时半会儿还不能立马就出现在我们村。傅先生原本是警察,他现在还在那里维持现场。” 第110章 “哇。”徐老师感叹了一声,“怪不得傅先生一脸正气,原来人家是警察。” 阮本来是毫不在意的,突然听到了傅时宴的名字,“噌”的一声站起身来,问道: “傅时宴现在还在那里?” 所有人都被阮这动作惊到了:“怎么了?”李校长媳妇点点头,接话道:“对啊。” 阮直接把自己的碗筷收了,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去找傅时宴。 ——另一边。 傅时宴本来是去散步的,结果听到有人说彦文.强父亲被杀时,感觉这件事情中有猫腻。 傅时宴骨子里的dna动了,他敏感的第六感觉得这件事一定和找彦文.强那夜里用石头偷袭他的人有关,有可能就是妖怪。 给110打电话时,傅时宴不光把一个事情简单清楚的讲述完了,还对着接电话的小哥说:“我是湘宁特殊刑事案件处理部(妖管局)的警员傅时宴,我的警号是:xxxxxxxx,我现在申请把这个案子移交给吴靖市特殊刑事案件处理部。” 彦建军死在家里,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蔓延了出来,一股铁锈味道散发出来,让普通人反胃,避而远之。 傅时宴现在是一个人,并没有带什么工具,怕贸然闯进去会破坏现场,因此只在门外面看看。 而此刻彦建军的尸体就躺在客厅冰冷的地面上,他的身上被人用刀划出了许多道口子,那个人好像就是故意要折磨彦建军,给彦建军放血。 彦建军像是一个海绵一样,鲜红色的血液纷纷从他的伤口中流了出来,染红了整个地面,彦建军的脑袋和尸体分开,就放在尸体的旁边。 傅时宴努力辨认尸体上的痕迹,从头颈部断裂处,还有碎肉粘在上面,可以大约判断出来,彦建军的头是被人活生生拧了下来。 这就是一些线索了,首先这个杀手作案手法极其残忍,可能与死者有什么感情矛盾纠纷,第二,这个杀手不是一个羸弱的人,要是天天在家绣花的姑娘,能把人头拧下来? 当然这些只是傅时宴站在门边的初次猜想,还待进一步去验证。 大冬天的,彦建军的尸体已经冰冷了起来,尸体旁边的血水开始冻住,鲜血味还是萦绕在房间中,徘徊不散。 而且此刻彦建军的案发现场看起来异常的恐怖,十分血腥。看到这一幕的人,只会感觉到恶心,而不敢多做停留。 这个杀手也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而且他知道彦建军的尸体会被人检查,为了挑衅为了报复,他直接选择在彦建军家里把彦建军杀死,让彦建军自家老小都看见彦建军的尸体。 站在门口看的东西有限,他把目光收回,落在了远处彦建军的妻子身上。这是一个长相平庸的妇女,身材瘦弱,脸色苍白。她亲眼看到彦建军死在自己家里之后,整个人仿佛是遭受了重创一般,身形摇晃着差点摔倒。 她痛苦地哭着,咒骂着这天,咒骂着这地,连自己在外面的形象都顾不上了:“你怎么这样就走了,你怎么就这么丢下了我们?呜呜,建军,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那王八蛋就该下地狱啊,你怎么能丢下我们呢,我们该怎么办,这一家老小我养不活啊,建军。quot;她一会儿就从普通的妇女变得蓬头垢面,哭的是那样悲伤,那样绝望,让人忍不住为之触动,甚至是同情。 第79章 妖管局介入调查 吴靖市妖管局里的人来的很快,傅时宴看到警察在旁边封锁现场,一回头就看到一辆警察车停在了他的面前。 傅时宴不动声色地抬眸看去,警车上下来了三个人,为首的是一个穿着藏青色警服,长相普通的中年男子,他身旁跟着一个二十几岁的愣头青年轻人,另外一个则是留着齐短发的女人,身上穿着白大褂,可能是法医。 这三个人的目光在扫过傅时宴时,眼神都停顿了一下,但是他们并没有表露出什么来。 中年男子走到了封锁线旁边,朝着吴靖市随县的警员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将封锁现场打开。 那些警员显然是经常和中年男人打招呼,看到中年男子,立刻点头示意,随即就按照中年男子的吩咐做了,封锁线也打开了。 傅时宴因为是无关人员,就站在封锁线外面。中年男子转头看向傅时宴,朝着他露齿一笑道:“您就是傅先生吧?我姓陈,叫陈远,是吴靖市特殊刑事案件处理部(妖管局)的警员,听说是您提出把这个案子交给妖管局的?” “嗯,我是湘宁妖管局的傅时宴,”傅时宴直视陈远探究的目光,道:“前天夜里死者彦建军的儿子彦文.强曾在放学路上走丢,我找到了他。但是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是昏迷在树底下,我感觉到周围有一股妖气。我走到他旁边时,忽然有一块特别大的石头从我头顶砸过,我躲了过去,那股妖气消失了。事后我问彦文.强为什么会倒在树底下,他只说他也不知道,脑子里没有影响。” “原来是这样,”陈远点头思索,又接着道:“那您知道是谁干的吗?” 这不是废话吗?他要是知道,肯定直接去抓了,还用在这里废话。 “我也不知道,但是可能和妖怪有关系。quot;傅时宴道。妖管局管妖怪,凡是和妖怪有关的案件都会移交给妖管局调查。 陈远似乎在判断着傅时宴的话里重要的信息,眉头微皱着,最后对傅时宴说道:“那傅先生还在这里留一下,等我们先把案发现场看完,还要问你一些详细的事情,希望您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第111章 傅时宴想着反正要留下来等他们,还不如和他们一起去看看案发现场:“我想和你们一起去看看案发现场。” 陈远本来是走在前面的,听了傅时宴的这句话,回头抬眼皮看了傅时宴一眼。 陈远没有说话,但是傅时宴知道了他沉默中的意思,也跟了过去,走在了那个穿着白大褂女人身后。 傅时宴和他们走在一起,才知道那个女人是负责检查案发现场的法医,叫杨雪莹,她带着口罩和橡胶手套,低垂着头,发丝都被严谨地扎在脑后,手在轻轻翻看着尸体头颅断处的伤口,一副认真的样子。她白的有些脆弱的肌肤和身旁的暗红色鲜血形成了鲜明的视觉颜色对比。 随着她的动作,一股更浓的鲜血味散发出来直冲众人头顶。 而那个年纪尚轻的青年叫王伟,是实习生,右侧肩膀上扛着一个小型摄像机在记录,手中还捏着一个小本子,在记录法医杨雪莹的话。 他身材偏瘦,皮肤黝黑,穿着警服,脖颈处露出一圈小麦色胸膛,脚上蹬着一双运动鞋,头发短短的,看起来非常干练年轻,只是那双眼睛总是时不时地瞟向旁边的傅时宴,看上去对傅时宴挺好奇的。 死者身上除了头颅断了,身体上有多处口子划出来的血口子,四肢上还有扭打磕碰的痕迹,是被单方面虐杀而死的。 因为是冬天,死亡时间不好估计,法医杨雪莹给出来的时间大约在早上七八点左右。 这个时间很微妙,因为这个时间大部分人没有起床或者没有离开家,只要被害者大声呼喊一声,就会有人听见。 可是被害者没有呼喊没有求救。 杨雪莹冷静地陆续翻看旁边头颅,旁边的警察即使是见过很多次尸体,再见着沾头颅,还是会感觉到骇然和阴森森的。 但是杨雪莹毫不在意,仿佛手里的只是一摊死猪肉,她甚至还有心情去看看那块肉更加好。 死者的眼睛还怒睁着,脸上笼罩着恐惧,瞳孔放大,身体已经冷了下来,但是还没有尸僵。 脖颈处的血液没有那么多,被害者应该是被人划了多刀而失血过多死亡。 “一百零一刀。”杨雪莹冷静说道,“是人先死亡,后被人把脑袋卸了下来。” 杨雪莹看了看死者的伤口和死相,又从旁边的尸体中检查了一遍,脖颈处没有别的伤痕,应该就是被人活生生扯了下来。 作案手法极其残忍,心里素质极高。杨雪莹心中判断道。 死者身上的血口子应该是是被利器割伤的,利器的形状和大致的长度,杨雪莹大概判断出了,凶手应该是用的菜刀或者剔骨刀。 杨雪莹站起身来,走到一个角落把沾满鲜血的橡胶手套脱了,给了陈远一个眼神,就出去洗手了。 陈远和她是多年老搭档了,只一个眼神,就知道杨雪莹要说什么,这案子估计有妖怪在从中作梗。 陈远走到了随县公安局警察旁边,对他们说:“这个案子移交到我们手里面吧。”边说边掏出了他胸前口袋里的官章和一张证明单,把官章按在了证明单上,在旁边龙飞凤舞签上了他的大字:陈远。然后,把证明单交给了那些人。 那些人民警察已经熟悉了这个流程,拿到了单子就离开了。 随县公安局的那些人离开了,杨雪莹洗完了手走了过来,站在屋子里打量起来。 这个屋子的布置,东西多而杂乱,墙壁是白色调的开始变脏,没有过多的装饰物,看上去已经过了一些岁月。 但是所有东西都摆在本来的位置,没有一点的撞歪打碎。 不应该啊,这个大厅看样子应该是第一案发现场,这个情景,像是死者根本没有挣扎。 有什么人临死前还不挣扎? 杨雪莹心中疑惑,她在这个房间里转悠着,试图找出点线索。陈远带着他手下的实习生出去审问人,后面还跟着一个打酱油的傅时宴。 陈远首先去找的是第一个发现死者尸体的蒋清明,这就是死者的邻居,四十多岁,看到警察,人眼可见地挺直了腰板,手指紧张的在颤抖。 陈远怕那个男人一紧张把知道的事情全忘了,便难得温柔一些,问:“你是什么时候看到彦建军的尸体的?” 那个人紧张地回答:“我是早上八点四十多离开自己家门,去彦建军家借镰刀,结果一进去就看到满地的血,我吓一跳,再一看居然是彦建军死了。” 说到这里,那个人停顿了一秒,仿佛又记起了之前的那副场景,身体下意识抖了一下。 “你当时看到屋里面还有其他的人吗?” “没看到,就只看到彦建军一个人……” “彦建军在村里人缘如何?” “还行。他平时不怎么爱说话,田里多的菜也会给我们送一点。” 陈远又问了他几个问题,效果不太理想。 这个时候王伟在旁边提醒陈远,彦建军的老婆醒了。彦建军老婆本来是接受不了打击,整个人昏了过去,直到现在这个时候幽幽转醒。 陈远和她聊了几句话,调整了她的心里状态,做好铺垫后,陈远才问道:“早上八点多的时候,为什么家里只有彦建军一个人?” 彦建军的媳妇边抹泪边回答,眼睛红通通的:“昨天他去买了鱼,今天一大早我就去上街买豆.腐了,打算晚上做鱼头豆.腐。家里的双胞胎姐妹上高中,不在家,小强七点多就去上学了。” 第112章 陈远又问道:“那你丈夫最近有什么反常的行为没?” “没有,谁知道一个好端端的人,就这样没了。”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陈远拍拍她的肩膀安慰了几句,又问道:quot;你丈夫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quot; 彦建军的媳妇摇摇头:quot;没有,我家那人不喜欢说话,又不怎么会说话,又老实本分,从来不会得罪人啊。警察同志,我们好冤啊,你们一定要找出凶手啊。” 陈远承诺道:“我一定会找出凶手的。” 陈远并没有从彦建军媳妇那里得到想要的线索,不由地有点沮丧。 忽然,傅时宴走到陈远旁边,丢出一个信息:“前几天村里也死了一个人,才五十岁就死于心肌梗塞,也是无声无息死的,今天才上山埋,我建议你们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村里之前就死过一个?陈远坐在凳子上,傅时宴站着,陈远沉思着,抬眸看了傅时宴好几眼,抿着唇,没有说话。 傅时宴无所谓地耸肩笑了笑:“我只是给陈警官提供思路,信不信我还是由陈警官来判断。” 陈远站起身来,声音沉稳道:“你说的那个人叫什么?” 傅时宴道:“住在村头,名字叫黄广贵。” 第80章 进一步调查 陈远打算去看看黄广贵的尸体。 这个时候,阮忽然从一条小路走了过来,站在封锁线外朝屋里看了一眼。傅时宴一眼就看到了阮,朝着阮喊了一声:“阮,我在这。” 阮早就看到了傅时宴的人,看到一个小男生凑在傅时宴旁边,低着头在本子上记什么。 阮忽然目光冷了下来,他又想起了当初他刚醒时见过的李阳隅。 阮今天的课是上午四节数学课,他现在应该是课都上完了,有时间来找自己,傅时宴心想。 傅时宴低头看了一下手机时间,已经上午12点半了,问阮:“你吃了没?” “吃了。”阮回答道,忽然熟练地把傅时宴的围巾拨好,不动声色的把傅时宴拉离了王伟身旁。 傅时宴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南方人,平时不怎么围围巾,也不会围围巾。但是吴靖市这里的天气太寒冷了,傅时宴只能为了温度,围上大围巾。 他今天起来的晚,阮已经去上课了,没人帮他围围巾,他胡乱的把围巾在脖子上绕了两圈就出门了。 他知道自己围巾围的丑,就凑到阮的身边:“你帮我重新围一下。” 阮闻言,伸手去拆傅时宴的围巾,傅时宴低声吐槽道:“我围的好丑,丑了一上午。” 阮一顿,确实这样依赖着他的傅时宴,让他很喜欢,也很开心,恨不得傅时宴离开他就不能活。 阮的指腹触碰到了傅时宴的脸颊,轻声道:“你的脸怎么这么冰?” 傅时宴不好意思说自己今天到处逛,被风吹冷的,只笑道:“我脸皮薄啊,被风吹的。” 陈远一开始在旁边假装没偷听,只是傅时宴撒狗粮越来越离谱,清咳一声:“傅先生,这位是?” 傅时宴抓着阮骨指分明的手放入自己的口袋里,给自己暖手,听到陈远的这句话,眯着眼睛看着陈远,眼睛里闪过促狭的光,笑的风流倜傥:“我男朋友,阮,现在在这里支教。” 妖怪中,对同性恋的接受度比人类高。因为妖怪变回原型,你还不知道是什么恋呢。 白若羞那只九尾狐经常用的一个比喻很好:都是千年老狐狸精,就别嫌谁身上毛多。 傅时宴又给阮介绍陈远:“这是吴靖妖管局的警员,也就是负责这个案件的陈警官,陈远。这是王警官,王伟。” 阮话很少,和几个人打过招呼,就没有再开口。 陈远不由多看了阮两眼,不知道阮这么内敛的阮怎么和傅时宴在一起了,两个人站在一起,气场都不一样。 不过现在他才没有心思管傅时宴的感情生活,他要把这个案子破了。 陈远站直身体对傅时宴道“我们去黄广贵家吧。” “嗯?”傅时宴正要走,回头看了陈远一眼:“你是警察,我只是打酱油的,现在打酱油的要回家吃饭了。”陈远一愣,他下意识把傅时宴划到了他们里面。 他的肚子也叫了起来,可是一上午,他还没有什么重要信息,还没得到什么关键线索,还不能休息。 傅时宴幽幽道:“黄广贵埋在附近的一个山头上。我打听到了,他平时和村里人接触不多,在镇子里做着搬砖的活,钱日结,一有钱就去镇子里喝酒,几乎或者这顿饿下顿随缘的日子,我的建议是验尸,也可以问问他邻居,他死之前有没有奇怪的事发生。” 这就特别离谱,首先还不能判断这件事和彦建军的死有没有关系,再者这人今天上午就已经埋了,现在再挖出来算是什么事? 再说了这么挖坟也太不道德了,陈远一时之间有点犹豫。 傅时宴这个时候抓着男朋友直接离开去吃饭了。 陈远纠结了一秒后,最终选择去看看。 傅时宴和阮手拉手走在乡村的小路上,冬日的阳光金灿灿地洒落在两人身上,暖洋洋的,仿佛一切都回到了过去。 阮知道附近出了命案,无论是傅时宴的正义感,还是身为妖管局警察的责任感,傅时宴都不会袖手旁观。 阮问道:“这个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13章 傅时宴毫无保留的全和阮说了:“今天大约上午八点,彦建军死在自己家中大厅上,凶手作案手法极其残忍,心里素质极高,应该是妖怪做的。彦建军身上都是一道道刀口,活生生被人放血而死,头颅被人拧了下来,血肉模糊。” “我觉得这个凶手虐杀时,带着极深的个人感情,没有目击者,没有被害者人际关系简单。没有怀疑对象,一点线索都没有。” 阮接话道:“明明可以在人少的地方杀了彦建军,这样暴露性降低了更多,可是他偏偏选择在别人一进门的地方就可以看到大厅。明明有很多方法可以杀死彦建军,可是他偏偏选择了放血,因为这样满地的鲜血给人的视觉效果更加强烈,最终还是不满意效果,把死者的头颅拧了下来。这个凶手有着很强的表现欲掌控欲,他杀人不光只是为了报复,还有警告示意的意思。”阮的声音不快不慢,如同空谷里的幽兰悠悠绽放,声色如同泠泠的山泉溪水,像是在朗读一本书一样,声音再讲述着这样的心理活动,简直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 傅时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那个凶手的目的是什么?为了警告什么?我暂时没看出来。而且……”傅时宴顿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说。 “而且什么?” “我觉得凶手心里素质不像是第一次作案,我觉得黄广贵的死可能与这件事还有一点关系。但是,我现在还没有找到他们之间的关联点。” 阮忽然出声道:“你不觉得彦文.强和他的父亲母亲姐姐长的一点不像吗?他姐姐和他妈妈特别像。” 也不知道阮怎么关注了几个人的长相。 傅时宴回忆了一下,似乎确实不太着像。彦文.强的父母都是单眼皮,彦文.强确实天生的宽双眼皮,是个尖下巴。 傅时笑着对阮说道:“你这么说,你觉得彦文.强不是彦建军的孩子?”彦文.强不是彦建军的孩子,而是彦建军媳妇和别人的生的。 哦豁。这个猜想一下子把格局打开了。 傅时宴的脑海中立马出现了一个故事:“彦建军知道孩子不是他的,就和他媳妇算账,眼见彦建军的大怒和咄咄逼人,他媳妇把这件事告诉了奸夫,奸夫直接把彦建军杀死了。” 傅时想了一下,自我否认道:“不可能,首先我们分析凶手有表现欲。想要报复或者警示,来满足自己。一个奸夫这么狂?” 两人说着话,就回到了学校,李校长媳妇端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饺子递给了傅时宴:“刚才正好在包过年吃的饺子,你没吃午饭吧,正好吃一碗吧。” 李校长媳妇无意中听到了傅时宴在和阮说什么“孩子”“彦文.强”,就接话道:“这孩子可是他们家里宝啊。” 傅时宴正是好奇彦文.强的事,李校长媳妇就加入了聊天,正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傅时宴接话道:“我今天见到他大姐,他和他大姐年龄隔的真大,好像隔了十几岁。” 傅时宴坐在圆桌一边吃饺子,李校长媳妇坐在另一边包饺子,手上的包饺子动作不停,感叹道:“应该隔了十六岁。是当初彦建军的媳妇柳映梅嫁到我们村里面的时候,上面还有一个婆婆。彦建军家里到他那是三代单传,她婆婆一直想让她再生一个男孩出来,可惜第一胎生的是个女儿。 她婆婆恨不得告诉全村里的人,她讨厌那个孩子,孩子出生一直到一周岁都没有亲手抱过那女娃。 后来的几年里,她婆婆一直在外人面前奚落她。她那几年也不好过,一个人带娃,辛苦的很,婆婆还经常在外人面前落她的面子。 后来有人说,头胎是女的,后胎一定是的男娃。她婆婆劝她再生一个,她就有生了一次,这次是双胞胎,又是两个女孩子。她婆婆在产房陪产,一看又是女孩子,很失望,直接回去了。当年柳映梅也很难受,孩子两岁多时,就出去打工了。 再到后来,她和彦建军在外面打工好像怀孕了,把孩子生了下来,是个男孩,孩子一两岁才带回了家。 可把她婆婆高兴坏了,天天抱着孩子在村里到处逛。她觉得生了男孩子,终于在这个家有些话语权了,婆婆也有好脸色了,天天忙着养男孩子,自己就轻松了很多。” 傅时宴一脸嫌弃:“还必须要个男孩子,家里有什么皇位要继承吗?” 李校长媳妇笑道:“这话说的对,大清早就亡了。” 生儿生女都是天定的,无论是儿还是女,手心手背都是肉。” 按照李校长媳妇这么一说,彦文.强是在外地出生的,而且抱回来的时候已经有两岁了,可能这其中真的有什么猫腻。 毕竟当时柳映梅真的迫切需要一个男孩子给她傍身。 傅时宴扒着碗里的饺子,给阮递了一个眼神,可能真的需要彦文.强和他父母的dna亲子鉴定了。 第81章 渣男黄广贵撞鬼 傅时宴那边有一点线索先不提,陈远这边的调查是一波三折。 陈远按照傅时宴说的,去了埋黄广贵的小山头。 却没有看到黄广贵的坟墓,只看到一个巨大的土坑,还没填。 陈远嘴角抽了抽,站在光秃秃的山头上,山风猛烈地吹起他的衣角,头一回怀疑人生,偏头问王伟:“你说那个傅时宴是不是耍我们啊。” 王伟迟疑道:“他,应该不会吧。”说话特别没有底气。 第114章 两个人从山上走了下来,找个人打听了一下黄广贵家在哪里,首先去黄广贵家里察看一下情况。 黄广贵的家在村头,是一个很破旧的平楼房,平房外面用几块红砖围一堆沙,沙上面堆了好高的一面空酒瓶墙,什么样子的酒都有,有农村便宜的十块钱一瓶的沱牌酒,有绿色的啤酒,有七八十块的白云边。 墙壁上有一些斑驳的痕迹,像是一个年老色衰的老妇人的脸,饱经风霜。 门前是一条窄小的石板路,两边是杂草丛生的灌木,墙头还长着一些野草,看得出来,这家主人根本无心打扫整理屋子。 陈远走上前去,那个铁门是双开门,中间用一个铁链子和大铁锁锁着,陈远抬起来看了一眼。 他这个时候才想到,黄广贵家里没有一个人了,这钥匙谁拿着? 忽然陈远听到有男人声音在喊他:“嗳,你是谁?” 他和王伟往声源处看去,只看到附近一个房子里面钻出了一个中年男人,那男人走近来了,才“嗳”了一声:“原来是警察啊,我还以为有贼来偷东西了。” 陈远笑道:“老乡,你是黄广贵的邻居吧?” 那个人是一个普通的农村男人,皮肤黝黑,身体健壮,脸型圆乎乎的,认人感觉很亲近,嘴唇厚实,脸上满是笑意:quot;是啊,我就是,我姓曾,曾庆,警官怎么称呼啊?” “我姓陈,陈远。”陈远就顺势和曾庆说起话来。“我是来调查一下黄广贵的死因的。” “调查黄家老大?”曾庆愣了一下,疑惑道:“黄家老大怎么了?不是突发心脏病吗?” 陈远反问道:“你们怎么确定是突发心脏病的?他突发心脏病那个夜里有什么反常行为吗?” 这一波反客为主把曾庆问愣了一秒,但是他逻辑还在:“他死的那夜有没有反常反常?我不知道啊,而且他什么时候死的我不知道啊。我也不确定他就是因为心脏病死了,是别人说的。但是我们发现黄家老大直挺挺躺在地上,发现他已经死了很久的。你说一个才五十岁的人,身体还扎实着,怎么会突然倒在地上,然后就再也爬不起来了。当时他尸体都发臭了,大家都没有细看,有人说这样子是心肌梗塞走了。他也没有什么家人,人都死了,也没有人去管他怎么死的,都在商量他的后事怎么安排。” 曾庆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话,那话语像是倒豆子一个接一个往外蹦。 陈远严谨道:“前面不是说突发心脏病吗?后面怎么变成了心肌梗塞。” 曾庆一顿话就得到了陈警官一句不轻不重的这回答,顿时感觉自己都要心肌梗塞了,有些不满地开口,他文化水平也不高:“突发心脏病和心肌梗塞有什么区别?哎呦,这些东西这什么病,我是真的不懂。” 陈远对于突发心脏病或者心梗不太在意,因为他是调查妖怪案件的,随便一个丑妖怪把人吓死的事情,又不是不存在。 有些人类看不到妖怪,就只能把这种事归结于心脏病或者心梗。 陈远接着问道:“那黄广贵死的那几天,有什么特别反常的举动吗?”陈远其实很喜欢审问曾庆的,因为曾庆这人大大咧咧的,又没有什么心机,特别配合调查,一大框一大框的话往外道。 “反常的事?”曾庆思索起来:“黄家老大自从媳妇死后,平时就不怎么回来。我们也没怎么看到过他。哦哦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一件事。” 曾庆一拍大腿,激动地说道:“这件事情是我媳妇和我说的,我当时不在家。我媳妇和我说,有一天早晨黄老大来我家坐了一会儿,虽然我们是邻居,但是并不是特别熟,就问他来干什么。我媳妇说,黄家老大来问问昨天夜里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黄家老大夜里躺在床上,大约已经到了凌晨,听到一阵阵拍门声,起初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那个敲门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急促,最后直接传入到耳朵之中。 他有些烦躁地穿衣下床,打算去开门,后来发现敲门声敲的好像不是大门,而是他睡觉那个卧室门!这件事细思极恐,他的大门明明关好了,为什么有人会站在屋里面敲他房门,如果是小偷,为什么胆子会这么大?” 曾庆说着,给陈远递了一个眼神,眉眼的神色似乎在说:不是鬼还有什么了? 陈远觉得曾庆简直不像是配合他调查案件的,像是来给陈远讲鬼小说的,还生动形象,极其传神。 按照正常情况,警察叔叔应该是坚定的唯物主义维护者,应批评曾庆这种宣传妖魔鬼怪的行为,但是陈远本来就是管理妖怪的,对于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了。 每一个人类在察觉到妖怪的存在时,都是紧张、激动、好奇,最终是无比的害怕。 陈远听到这种事情,睿智双眼里的光亮了起来,显然有妖怪有怪事才是最正常的,要是没妖怪,他这个案子反而无从下手。 陈远示意曾庆说的不错,快继续说下去吧。 曾庆就不快不慢给陈远讲述下面发生的事:“黄广贵觉得这事瘆得慌,又害怕,又钻回了被窝里面,从枕头下面掏出的匕首。只听到那个敲门声越来越大,“砰砰”的声音让人胆战心惊,街坊邻居居然没有一个人跑出来骂人。后来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敲门声音陡然停了,然后就再也没有响起来。 第115章 黄广贵确实有一个劫后逃生的感觉,冷汗出了一身,再也没有睡着了。他第二天就神神秘秘跑过来问我们听到敲门声没?我们那一夜睡的特别安稳,自然是没有听到。 这事就很稀奇,因为我老婆是出了名的睡觉浅,有时一只鸡打鸣都能把她吵醒,这次按照黄广贵说的,敲门声那么大,我老婆却没有醒? 我老婆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只能安慰他说,是不是他睡迷糊了,听错了,或者在做梦。他却一口咬定,他没有睡迷糊,一定有人跑到了他家里敲他房门。我老婆被他这么一说,心里也挺怕的,就给黄广贵支了一个招,他可能是沾上了不干净的东西,去山上的城隍庙上拜拜,可能这件事情就会过去。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进去,他就走了。 我和我老婆说,一定是他媳妇死了,变成鬼,来折磨他的。” 陈远问道:“他媳妇怎么了?”陈远已经有感觉了,他好像找到了黄广贵身上的突破点了。 曾庆唏嘘不已:“这话可就长了。他之前是在外面打工的,三十多岁的男人了,还没有讨到一个媳妇。他上面爹妈走的早,没有人给他留意。 他也经常被村里人笑话,有手有脚的男人,这么大的岁数还没有摸过女人的屁g,别人家的孩子都满地跑,已经上了小学四年级。 后来有两三年他一直没回来,回来时就带了一个媳妇,他那媳妇脸上长的还叫可以,就是是个哑巴,而且脑袋神经那里有点问题。 每天都喜欢把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的,坐在门前面和过路人笑。黄广贵他那时候失业了,就天天在了我们县城里喝酒,喝醉了就回去打老婆。 偏偏他老婆是个脑子不好使的,也不会哭喊,每天被黄广贵打,都没有人知道,这样居然还没有离婚。有一次他老婆怀孕,他这辈子像是用酒做的一样,照样去喝酒,喝完酒照样打他老婆。他老婆被打得“啊啊”只喊,我们听到了,就去说说情,却没想到他老婆已经坐在了地上,腿根子那里全是血。 然后那个孩子就流产了,他老婆被他打的更加傻了。后来他老婆有怀上了黄广贵的孩子,可是谁也没想到,他媳妇居然选择了自杀,当天夜里就摸到了一条白绳,一尸两命。就吊死在那间屋子的大厅。 他发了好几天的气,但是也没有说后悔没有流泪什么的,就一个特别破的棺材,把他媳妇随随便便下葬了。我和我的媳妇都觉得那天晚上的事,是他媳妇变成了鬼,来报复报复他的。” 曾庆冲着陈远讨好的笑了笑:“陈警官,你说是不是?” 陈远现在还在消化曾庆那么多消息,头都没有抬起来:“打媳妇这种事要不得,不光不道德还违法。”曾庆点点头好:“可不是嘛? 曾庆问陈远:“陈警官,那你说黄广贵死的这件事,和他媳妇闹鬼有关系吗?” 陈远给出了官方的回道:“有没有关系,我们现在还在调查之中,还不能确认。我想去黄广贵死的现场,你知道谁有黄广贵家的钥匙吗?” 第82章 幕后之人 曾庆却道:“他屋子的钥匙我有啊。” 曾庆边说边从腰带旁边接下一大串钥匙,随着他手摇晃的弧度“哗哗”作响,曾庆从大一大串钥匙中间挑出一把钥匙,温声道:“黄广贵家里已经没有人了,还有一些亲戚就是出了三服的,把他房子的钥匙给我拿着,我家里养了一下小鸡,有时候会跑他家里。” 曾庆走上用钥匙把锁打开,屋内光线昏暗:“陈警官,你看看吧,我就站在门边,不进去了。”黄广贵刚死多久,他嫌弃这屋子晦气。 陈远和王伟两个人走进屋内,屋子里面非常简陋,墙壁和房梁上面都有蜘蛛网,屋中空气浑浊,一股恶臭的木头腐烂味传来。 屋子的中央摆放着一张破旧桌子、一张床、两张凳子,没有多余的什么家具了。陈远戴着橡胶手套在桌子上摸了一把,油腻腻的黑乎乎的。 陈远问道:“你知道黄广贵倒在哪处死的吗?”陈远虽然这么说着,人却已经走到了床旁边,床旁边前面地上有点痕迹。 曾庆远远站在门边,回答道:“我不知道具体位置,听别人说的是,倒在床旁边的地上。” 陈远走过去看,忽然发现床边的床柜上搁着一个相框,里面放着一张相片。相片中的一男一女并肩站着,可能就是黄广贵和他媳妇的照片,照片上的黄广贵皮肤黝黑,脸上都是横肉和皱纹,不大眼睛透露着狡猾的神色,撅着他那厚嘴唇在笑,仿佛隔着相片,他脸上的肥油就能流出来。 姑娘却没有笑,她身上穿着过时老旧的红衣服,那件衣服一点都不合身,她穿着有点垮大垮大的,像是小孩子偷穿着大人的衣服。 她的面容和黄广贵对比,还算得上五官清秀,皮肤是普通亚洲人的肤色,和黄广贵站在一起对比,却显得她皮肤很白。 她的脸上没有笑容,就木着一张脸,像是纸糊的小人一样站在黄广贵旁边,眼皮往下垂着,眼睛中没有光泽。 她看样子还很年轻,和黄广贵站在一起,像是爸爸和女儿。 陈远看着这张照片沉思了起来,黄广贵的媳妇虽然是一个哑巴,但是她面容干净,还正值青春年华,怎么就会嫁给黄广贵这个爱喝酒家暴还又丑又老的男人。 第116章 总不能是图人家年纪大,图人家睡觉不洗脚吧。 陈远又想起来,在农村有一种形式的“卖女儿”要彩礼,但是看黄广贵这家里的情况,不像是有点钱的人啊。 陈远伸手拿起相框,估计是黄广贵天天喝酒,根本不打扫家里卫生,上面落了一层灰。 陈远拿起相框后,忽然看到相框后面放着一个小吊坠。这种感觉怎么说的,就是想不注意它都难。 因为它上面挂着一个小玉石,那玉石是青绿色的,但是上面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红光。 那个红光,普通人是看不出来,只有有点能耐的人才知道那是凝结的怨气碰上血光之灾的才有的。 这块吊坠很熟悉,陈远立刻去看那个相册,果然相册中那个木木的女孩,脖子上就挂着红绳,上面穿着这个小玉石。 这个吊坠是黄广贵死去的媳妇的东西。 陈远忽然感觉到了有什么灵感从大脑一跃而过,现在有一半事情可以解释通了,但是还有一半要去检验黄广贵的尸体,和彦文.强家里背景调查。 陈远把这个房间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有什么新线索,把那个吊坠放入密封透明袋中,这是物证。 陈远走出黄广贵的家,曾庆问道:“陈警官看完了?看完了我就锁门了。”他说着话,就注意到了陈远手中拿着的那个密封袋:“咦……哦,是块假玉,太假了吧,上面还有气眼,太水了。” 只要明眼的人都看出来了那个小吊坠是假的,可能就是这个原因,这个吊坠没有被黄广贵买了换钱,在黄广贵死了也没人惦记它,在角落默默落灰,一直留着直到现在来提供给陈远线索。 “锁门吧。”陈远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两根,奖励了自己一根分了曾庆一根,“有劳老乡啦。” 分烟果然是两个男人之间最快建立友情的时候,两个人就站在一起吐云吐雾,不会抽烟的王伟被排挤了,为了避免吸二手烟,跑到那面空酒瓶墙那数酒瓶。 陈远边抽烟边把自己脑海里面的猜想和现实发生的事理了理,感觉自己好像可以摸到这件事情的边了。 陈远问曾庆:“你知道黄广贵的棺材在哪里嘛?我去山上时,只看到坑,你们村这是啥情况啊,不都是大清早就埋了啊,还留着干嘛呢。” 曾庆神神秘秘道:“这事你不知道有多邪门,本来都抬到了半山腰,突然有一个抬棺材的脚滑,那人和棺材一起滚下去了。话说那山又不陡,路又宽敞,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摔下去呢?大家都觉得是黄广贵的鬼魂在作怪,把那棺材停在了山上一个破旧的棚子里面,说是明天请法师道士来做个法,再埋。” 陈远打算再去看看黄广贵的尸体。 —— 下午阮没有课,就一定要和傅时宴一起。 傅时宴也不知道阮怎么这么喜欢粘着自己,就和阮一起去彦文.强家了。 阮骨子里一直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在千年前,他亲眼看到傅时宴为了那大晋朝的人选择放弃自己的命,他亲眼看到傅时宴的身影在他怀中消失。即使他没死傅时宴也没死,即使他们现在重逢,即使他们重新在一起了。 他知道傅时宴永远是一个可以为了保护别人而牺牲自己的人,为了他所理解不了的正义和光明而放弃自己的生命,他不能领会也阻止不了傅时宴这种行为。 傅时宴不会考虑阮的感受,他只会觉得自己为天下人民而死,死得其所,多么伟大啊。阮冷漠地想,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牵着傅时宴的手却越来越紧。 但是阮接受不了傅时宴离开他,所以他现在只能一直在傅时宴身边,用自己的生命保护傅时宴,他会永远守护着他的朱雀。 两个人来到彦文.强家,彦建军的尸体已经抬走了,彦文.强站在邻居家,眼睛通红地望着自己的家。 傅时宴他俩正好和彦文.强打了一个正面,傅时宴心脏也被这小孩子弄的酸酸麻麻,傅时宴安慰性地伸手摸了摸小男孩的头。 小男孩却没有再哭,只是声音哑着问:“傅老师,阮老师,你们看到我妈妈了吗?” 傅时宴上午时还看到了彦文.强的妈妈柳映梅,傅时宴疑惑道:“我上午还看到你妈妈,好像是身体不舒服,你妈妈不见?” 彦文.强点点头,道:“我大姐姐刚去做饭了,二姐姐她们还在县城里面上学,还没来的急回来。 傅时宴听了这话,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神奇的第六感感觉会出事。 傅时宴忙去喊封锁线里面的杨雪莹:“杨警官,杨警官。你看到柳映梅了吗?” 杨雪莹闻言,把自己额上的碎发捋到耳朵后面,简单回答:“没,我记得好像一个小时前,我看到她出去了,好像是有什么事。怎么了?” 傅时宴面容已经严肃起来了,道:“我先去找!”彦建军都被别人神不知鬼不觉杀了,更别说就彦文.强的母亲了。 —— 彦文.强的母亲柳映梅这个时候却在山上,她本来是打算去给彦建军买口棺材的。 彦建军死了,家里的顶梁柱突然就塌了,她一个女人还要给彦建军扌喿办白事,张罗丧事酒席,吊唁的客人请哪些人,下葬的地方。一大堆事情忙得让她暂时忽略失去丈夫的痛苦。 做棺材的何木匠在隔壁村,她走过去还要翻一座山,她气喘吁吁走在山路上,却仿佛永远爬不到头一样,这山之前也没这么难走过。 第117章 “我的命好苦啊,才看到一点盼头,孩子都在长大,怎么就碰上这种事啊。”柳映梅迈着如同灌了铅的腿吃力往山上走,一想想自己命苦,一辈子都是吃苦的命,眼睛框又红了一片。 柳映梅觉得今天这山路真的难走,都走了老半天了,才半山腰呢,还没到山顶,小腿肚子就开始打颤。 林子里十分安静,安静的可怕,一只黑色的乌鸦陡然啼叫了一声,然后展翅飞走了。柳映梅被这陡然之间一下子给吓到了,嘴里嘟囔道:“哎哟,可把我吓一跳,这死鸟也太晦气了。” 柳映梅这么说着,忽然感觉一丝寒意也随之若有似无的把她整个人包围,可真的奇怪了这山风,她感觉她这走过的林子都阴森森的。 柳映梅感觉自己实在是走不动了,喘了口粗气,腿脚有些乏力,找了一棵树靠着停了下来,歇歇脚。 她脑门现在热了一身的汗,却有一种感觉,有什么人在林子里偷看自己。 她缓过神来,?被泪水浸泡的大脑总算冷静下来,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的脸色都变了。 第83章 姑获鸟是你啊 这座山又不是什么峨眉武当大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山头,为什么走了这么久,还是没有走过去? 她又往山上爬了一百多步,一抬头,妈的,她还在半山腰呢? 柳映梅现在是额头热汗和后背的冷汗惊了一身,害怕那种情绪在她的脑海中升起,恐惧一直盘踞不散。 不管她怎么走,都走不到山顶,偏偏是在冬天,今天又是个大阴天,天暗的早。高大的树木遮住了不少阳光,显得四周孤寂阴森。 柳映梅背后冒出一股冷汗来,用力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撞上了鬼打墙。 她现在完全没有心思上山了,一回头就往山下跑去,耳边全是呼呼的寒风声。 她跑了好一会儿,心脏砰砰直跳,但是她却没有停下脚步,依旧拼命跑着,心中一直默念:“快点跑,再快点跑。”一直感觉自己的身后有什么东西跟着自己,却不敢回头看一眼。 她今天情绪波动太大了,现在又是紧张害怕又是疑神疑鬼,跑了一段路,累的气喘吁吁,伸手扶助路旁的一颗树,大口喘着粗气。 她跑累了,有点腿软,背后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来。抬头一看,跑了好大的一段路,她居然还没跑下山! 她的神经紧绷着,突然朝着四周高耸的树林喊着:“建军?建军是不是你啊?你死的好冤啊,你倘若地下有知,就去报复那个杀你的凶手!我现在要回去,建军,你不用担心我,我会把孩子好好养大的。” 没有人回答她,只有寒风吹得树叶哗哗作响。她心里发怵,突然感觉浑身一阵阵的发毛,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涌上她的心头。 但她还是选择往山下走。 按理说,这条山路并不偏,平常的时候,经常看到人,怎么今天一个人都没看到?她现在迫切想看到一个人影,不管是谁,只要是个活人就好。 她走着走着,忽然看到上面有一个红色的布料,还有小女孩的天真烂漫笑声。柳映梅谨慎地往前走,想看看到底是什么? 其实柳映梅第一反应不是欣喜,因为那一抹红色太过于亮眼,太过于诡异,远远看像是血,给人极大的视觉冲击。 她离那一抹红越来越近,她的手心已经满是细汗,她克服着内心最原始的恐惧,仔细看去,却看见一个六七岁的红衣服小女孩站在那儿,手里还捏着一根棒棒糖,一边望着她一边吃糖。 小姑娘声音脆脆的叫人:“二妈。” 小女孩扎着两个麻花辫,辫子弯弯的像月亮,头上戴着大红花的头花,脸蛋是圆圆的,像一个讨喜的福娃娃。她干净的眼睛又大又黑,像是黑葡萄一样水汪汪的,脸颊上还有两坨可爱的红晕。 柳映梅认得一个小女孩,这是住在山下的王成虎家的小闺女,小姑娘家离这不远,应该是自己跑到这里玩。 柳映梅高悬的心忽然落下来,她甚至觉得有点心安了,她觉得这是她死去的丈夫,解除了她身上的鬼打墙。 柳映梅往前走了两步,朝着小姑娘招手道:“囡囡,怎么就你一个在这里?爸爸妈妈呢?” 囡囡歪头看了看她,咧来嘴笑起来,露出小乳牙,可爱极了。她望着柳映梅,嗓音脆生生的:“妈妈在家里,我在这里玩。” 柳映梅闻言笑起来,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在山上玩挺危险的。她对小姑娘招了招手,道:“来,二妈带你回家,一个人在山上,你妈会担心的。” 囡囡依言小跑几步,红色的头花随着她的动作上下翩舞,跑到了她身边。 柳映梅却仿佛没有看到小女孩红的像是涂了血的小嘴唇,牵起她的手道:“走吧,囡囡。” 囡囡欢快的应了一声,仰起头,一张带着红晕的婴儿肥小脸笑嘻嘻望着她。 接下来的路程很顺利,她们渐渐的要走下山了,大约是有了活人作伴,虽然只是个小孩儿,但也让柳映梅心里踏实许多。 柳映梅再没碰到鬼打墙的情况,走下了山,她打算把囡囡送回家,她再回去。 从山下的路上站着,就已经可以看到囡囡家的轮廓,往下一直走,就能到囡囡家了。 柳映梅松了一口气,带着热汗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牵着囡囡的小手,腿脚利索地往下走的飞快,像是快点逃离这个晦气的地方。 第118章 囡囡亦步亦趋跟在她身边,走着蹦着,嘴里哼着欢快小调:“啦啦啦……啦啦啦……二妈,你知道姑获鸟吗?” 小女孩的声音空灵灵的,清脆悦耳,带着一丝童真与天真,像初生的幼鸟,又脆又嫩,稚嫩仿佛能掐出水来。 “咕嚯鸟?”听到囡囡稚嫩清脆的声音,柳映梅心中一软,不由自主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发,轻声道:“二妈不知道,囡囡告诉二妈,咕嚯鸟是什么呀?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过呢。” 囡囡睁着圆溜溜的眼睛,认真地奶声奶气道:“姑获鸟是一个偷别人孩子的妖怪,没有自己的孩子,所以会偷别人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养。” 囡囡咧开嘴笑,如黑曜石般的眼珠子又黑又圆,可爱极了,明明是孩童最清澈的眼睛,却没有一点光泽,显得晦暗不明,有些别样的情绪在眸子中。 柳映梅听了这话,脸色顿时变了,仿佛和现在的天气一样阴沉寒冷,连声音都没有控制好,有些炸耳朵:“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囡囡愣愣地看着她,稚嫩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电视上面有。” 柳映梅心里几乎是千回百转,五味杂陈,却又不好意思当着一个小孩子的面发作,强压下心中起伏的情绪,干硬地说话:“电视要少看啊,你妈妈不是不准你看电视吗?” “哦。” 柳映梅心神不定,也不知道小女孩提这个是有意还是无意,只能勉强克制住了心里的不爽,大步拉着她往前走。 只是走着走着,柳映梅却觉得牵着的小手变得冰凉凉起来,原本软嫩嫩的手变得又黏又滑,凉丝丝的贴在她的手上,不像是抓着一个人,像是抓着一条鱼…… 柳映梅莫名其妙打了一个寒噤,感觉自己的后背阴风阵阵。 柳映梅感觉有道陌生冰凉恶心的视线盯着她。她却不敢去低头去探究手中那黏稠的触感,甚至都不敢低头去看小女孩,她现在已经隐隐约约察觉到了小女孩的不对劲。 她已经快到他们村了,她猛地甩开妞妞的手,像是甩开一个粘在身上的晦气垃圾,朝着自己家的方向飞奔而去。 像是被鬼撵着了,生怕跑慢点鬼就追上了她。 小女孩望着柳映梅仓皇逃跑的背影,嘴角忽然翘了翘,露出小孩子本不该有笑容,发出小女孩脆生生的声音:“姑获鸟就是你啊。” 柳映梅的身体一下子顿住了,不是她不想跑,是她根本就动不了! 她用恐惧的神色望着那个人畜无害的小姑娘,那个小姑娘到底是什么妖怪? 小女孩正用她天真无邪的眼睛紧紧盯着她。 柳映梅想要张口,但是她的喉咙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而且全身的骨骼都好像断裂般疼痛,有那么一刻,她甚至以为她就要这样死了。 小女孩的眼中露出戏谑的笑意,她的脸上依旧保持着甜美可爱的笑容,眼睛通红的,眼神却是阴骛的。 她的手上又加重了一丝力度,掐住柳映梅脖子的无形状手渐渐加大了力量,那绝对不是一个小女孩能有的力度,柳映梅被掐的翻白眼,感觉自己就要快死了。 小女孩的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 小女孩脸上的表情变化落入柳映梅的眼睛,如果她再不做点什么,那么她很快就会失去呼吸,死于非命。 忽然,一个小石头夹带着呼呼风声,来势汹汹,砸向小女孩身体。 小女孩的眉毛微挑,她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一幕般,十分迅速往往后退,躲开了那人的攻击。 柳映梅猛地跌坐在地,她捂着脖子,上面火辣辣的疼,她像是一条濒临死亡的缺水鱼儿,大口大口的喘息。 柳映梅的目光落在刚刚那个小石子飞来的方向,只见那里站着两个男人,一个男人穿着黑色风衣,手插在兜里,剑眉星目,俊朗帅气,吊儿郎当,眉眼自带一分漫不经心的风流味道。 他旁边的人也俊美非凡,眉眼深邃。 两人算得上是电视剧英雄出场的效果,那来者正是喜欢多管闲事,赶过来救人的傅时宴,又顺便买一送一带了一个免费打手——阮。 —— 妖怪小课堂: 姑获鸟:常在夜间出行,属于鬼神类。她披着羽毛就变成鸟,脱下羽毛则变为一个女人。又被称为“天地少女”,一名夜行游女,一名钓星,一名隐飞鸟。 相传是产妇死后的怨气化成的,没有自己的孩子,所以会偷别人的孩子当成自己的饲养。在晋代的时候,世人皆不敢把小孩儿的衣物放在屋外晾晒,就是怕姑获鸟趁夜偷孩子。 第84章 他们都该死 小女孩冷冷的看着傅时宴他们,忽然整个人身子骨陡然拉长,一眨眼功夫化为一个消瘦女人的模样,长发飘飘,算得上是清秀。 恰好这个模样柳映梅认得,柳映梅瞪大双眼,恐惧地指着那个女人,厉声诘道:“是她,原来是她!高芳芳!你死了居然还化成厉鬼了!你为什么要缠着我不放?!” “你认识她?”傅时宴一下子抓住了重点,向柳映梅问道。 “她就是黄广贵的那个哑巴媳妇。”柳映梅原本苍白脸上现在已经涨红,怒目圆睁,面上已经癫狂了,和妖怪“高芳芳”一比,一时之间不知道谁最可怕。 柳映梅咬牙切齿骂道:“我本与你无冤无仇,从未干过伤天害理的事,你这表子为何要害我。” 第119章 先前傅时宴只是建议陈远去调查一下黄广贵,并不能确定这件事就和黄广贵有关,但是现在傅时宴从柳映梅口中听到“黄广贵媳妇”,就知道他本来想的那条路是对的,黄广贵就是突破口。 不知道陈远那边查到了什么东西没?也不知道那个家伙到底行不行? 傅时宴正在想,忽然听到那个女人似乎听到一个笑话,低低的笑了一会儿,开口说话:“我为什么要杀你?你敢摸摸你的心,说你从未干过伤天害理的事?” 那个女人的逼问,一声比一声阴狠。 “你!”柳映梅听到了这句话,忽然脸色变得苍白,一半血色像是猛地被人抽走了,浑浊的眼珠子在眼框转了转。 柳映梅下一秒就要拔腿跑,这个时候还是那个女人离得她最近,那个女人穿着一个白裙子,却没有腿,身体轻飘飘地浮在地面上。 她根本无视傅时宴和阮,眼珠子直直盯着柳映梅,见到柳映梅有逃跑的冲动,她轻若风吹般飘到柳映梅面前。 柳映梅目眦欲裂,却见那女人一伸手便将柳映梅拉住了。 柳映梅被这样一抓,整个人又摔倒在地,头上身上都是灰尘,这个人灰头土脸,头发也披散开来,像是一个逼上绝境的老母狮子。 她激烈挣扎起身,抬头看向那个白衣女子。这个女人长得非常漂亮,一双丹凤眼,一张樱桃小口,唇若点丹,柳眉杏眼如同江南的水,肤色白皙如雪,身材婀娜多姿。 这时候的女人又和她记忆里的“高芳芳”有了一些出处了,这个女人可比“高芳芳”漂亮多了。 就柳映梅一愣神的时间,那个女人立刻就伸手朝柳映梅抓去,柳映梅胆汁都要吓破了,连忙使劲的蹬腿,但是双脚根本使不上力气。 柳映梅吓坏了,她没有办法对付这个早该死的表子,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一味地蹬腿,一边蹬还一边冲着傅时宴他们大声叫喊:“救命啊,她不是高芳芳,她就是在装神弄鬼!高芳芳是哑巴,根本不能说话。” 傅时宴眼见就要冲到柳映梅旁边了,那个女人优雅地弯下腰,把白若莹玉的手伸到了柳映梅的下巴处,只听见“咯嘣”一声脆响,那个女人手疾眼快的把柳映梅的下巴卸了。 那个女人这才转身,正面对着傅时宴,漆黑的眼珠颤了颤,嘴角却勾起一个似是非是的笑容:“我现在还不会对她做什么,我还想给先生你讲个故事。” 柳映梅狼狈地躺在泥土地上,她无法动弹,只能发出“吱吱唔唔”的声音,她的嘴巴无法合上,口水慢慢的涎下来了。 傅时宴眼睛微眯,判断出这个女人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对柳映梅下手,对着那个女人颔首,试图放松自己,给那个女人展现一个安全的信号,悠悠道:“好,你说。” 那个女人微微一笑,眼中闪过狡黠之色,道:“你知道姑获鸟吗?” 傅时宴点头道:“一个爱偷别人孩子的妖怪,因为他们太过于下流无耻,下场是全族惨死,世间再无姑获鸟。” 柳映梅现在已经是面若金纸,绷着脸在心中咒骂不止。似乎是姑获鸟的下场取悦到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灿烂的笑起来,眉眼弯弯,笑容如春风拂面一般的温暖,仿佛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温柔漂亮的普通女孩,而不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妖怪。 她冷冷地讲了一个普通故事,字数也不多:“从前一个女的,她怎么也生不出儿子来,她每天都很羡慕别人家的小男孩。 有一天,她突然想到,为什么别人家的男孩子不能成为自己家的男孩子?于是她和她的丈夫想法设法偷了别人家的一个男孩子,那个男孩子白白胖胖,健健康康,还不知道全部实情,天天认贼作父,觉得自己好幸福,自己长大一定要回报父母。真傻真天真啊……你说是吧,柳映梅?” 柳映梅心里最恐惧老底全都被那个女人抖了出来,虽然恼羞成怒,却又奈何不了那女人。她只得恨恨地望着对方,眼睛已经红了,眼神中充满了愤懑和仇视,似乎想抽了她的血,吃她的肉。 但是对方并未把她放在眼中,反而笑得越发的灿烂。 柳映梅毫无办法阻止那个女人在那里说,因为那个女人说的都是真实存在的事情,说的是她最害怕的东西,没有任何夸张之处,她的下巴已经被那个女人卸了下来,不能言语。 “呵呵。”那个女人冷冷地看着她,发出了像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她轻笑了几声,不慌不忙给柳映梅补刀:“我就是喜欢看到你这种表情。” 柳映梅如果不是因为现在的无法动弹,一定会和那女人打起来。 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结合那个女人的一番话,傅时宴已经可以推测出事情大概内容了。 柳映梅之前连续生了三个女儿,一直渴望生个男孩子,为彦建军家传宗接代,但是她生不出来。 最后走上了歪道,打起了别人孩子的主意。所以彦文.强是她拐别人家的孩子,然后一个女人为了报复彦建军家,亲手把彦建军杀了。 傅时宴突然想到彦文.强失踪那天晚上的事,问那个女人:“之前彦文.强失踪,是不是你把他带走的?你想让他离开彦建军他们。” 那个女人望着傅时宴,似乎看出来了什么,迟疑地点了点头:“是我,那个石头也是我弄的,但是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你不会因为这石头死,我是不会杀无辜人的。” 第120章 傅时宴注视着那个女人的眼瞳,里面只有空洞和虚无,忽然说了一句关心话:“你手上沾了人血,脏了手,不利于修行了。” 但是那个女人身为妖,对此并无不满,只说:“不利于修行就不利于,我的出现从来都不是为了追求这。” 傅时宴摇头:“你不该去亲手杀人,黄广贵和彦建军都是你杀的吧?你修炼成妖时间不长,沾染上杀戮血气,会乱了你的心性。现在你可能会有自己的一套选择,不无辜人,但是时间长了未必可以坚持初心。 再者,什么是善什么是恶,这个界限不能用个人的观点来决定。如果是一个好人做了一百件好事,然后又做了一件坏事,就可以直接把他杀了吗?你的界限又在哪里?最公正的界限是国家法律,我们妖怪也要在国家的法律条文下面行事,处罚丧尽天良的人,放心,国家是不会放过他们的。就算以后碰到这种事,打个报警电话,警察一定会把这案子处理好,该坐牢就坐牢,该死刑的就死刑。” 傅时宴说完,心里暗自摇头,这个新修炼出来妖心地并不坏,就是吃了没有文化、不读书不了解国家形势政策现状的亏。 那女人听了傅时宴的话,乌黑柔软的睫毛轻颤,随之便垂了下去,叫人看不清楚眼底的神色。 她摇了摇头,一头秀发被风微微吹起,她的声音有些低:“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你是哪来的大妖,我也打不过你,但人是我杀的,你们要杀要剐随便来,至于他们,他们也该死。” 女人和傅时宴对话时,表情一直是平和的,从她言谈举止可以看出来,她可以算得一位优雅有礼的妖怪,她并不滥杀人,行事有自己的一套标准。 但当说到“他们该死”时,她的眉毛拧成一个“川”字,她的牙关咬得很紧,眼眸中烧着一串怒火,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齿缝里蹦出来,带着浓烈的怨气和不甘。 到了这时候,那个一直温和有礼的女人,渐渐有了杀人妖怪的模样。她瞪大了漆黑的眼睛,眼眶红了一片,声音嘶哑地重复:“是他们罪有应得,他们的错,我不后悔。” 她不想和傅时宴继续这样无意义纠缠下去了,她今天的目的就是杀了柳映梅,她伸手想要去触碰柳映梅,但是傅时宴的反应非常快。 傅时宴一下子伸手,抓住了那个女人的冰冷黏湿的手腕。傅时宴给阮递了一个眼神,我可以解决你就在旁边看戏吧。 那女人用了全身的力气想要甩脱傅时宴,但是傅时宴抓住她的手却纹丝不动,那女人的脸上渐渐露出了慌乱之色。 “等等!” 第85章 我们是国家公职人员,请相信我们 听到声音,傅时宴和那个女人同一时间回头,望了过去,那个来者正是陈远。 “等等,大家别动手。“陈远大步走来,冲着傅时宴和那女人说话。 陈远走到傅时宴的身旁,傅时宴松开了那个女人的手腕。 那个女人面露诧异神色,她没想到傅时宴竟然会放过自己,也不知道这个突然蹦出来的中年男人是谁。 陈远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女人身上,摊开手心,上面赫然是一个假玉石吊坠:““这是你的真身,对吗?” 只要陈远把手中的假玉石吊坠一毁,那个女人自然会魂飞魄散。 那个女人身形不动,惨白的面容上,眼睛是一片猩红,死死地盯着陈远,嘴角却不近人情地抿直了,她喉咙生硬地挤出一句话:“你是谁?” “我是国家公务人员,吴靖市妖管局警员陈远,我知道你曾经是被害者,我想了解这件事情,把那些拐卖妇女儿童的人,绳之于法。” 陈远说这句话确实说的不错,而且有点故意迎合那个女人,他知道那个女人对于拐卖妇女儿童的人耿耿于怀,这样说放松那个女人的警惕性。 那个女人脸上还有迟疑之色:“我觉得我们没有什么好说的,只要你能拦着我杀她,我们就只能兵刃相见。” 陈远闻言,叹息一声,往后退一步,给那女人表示自己并无恶意,他一脸正气,认真地对那个女人说:“我们之间并不必要这样,我不是你的敌人,我只是人民警察,我只是想要查明这桩案子的真相,你不能杀柳映梅,如果是她有罪,那也应该是法律惩罚她,她是生还是死,由国家法律决定。” 那个女人听见真相两个字时,眼珠动了动,眼中的血色褪了一些,柳眉拧着,似乎在思索陈远所说话的可靠性。 陈远手中还捏着那个女人的真身,但是她并没有用来威胁那女人,引起那个女人的反感。看现在这个情况,这个选择是正确的。 陈远放慢声音,温和道:“那你可以和我讲述一下你本身的故事吗?” 那个女人的目光扫过四周的人,轻轻地点头,人与人之间的冰川隔阂开始消融。 那条吊坠上的假玉石,本身不是玉,它只是色泽好一点的石头,被人加工成玉石的样子。 这条吊坠的主人是一个小女孩,她的名字叫曲令仪,出自于《诗经·小雅·湛露》:“岂弟君子,莫不令仪。”令仪表示美好的仪容、风范。而不是叫什么高芳芳。 她虽然不是出生于书香门第,也不是豪门望族,但是她读过书,家庭条件也可以满足她每次的小愿望礼物。她七岁那年和妈妈一起在元宵节的地摊上卖了一条十块钱的小石头吊坠,一戴就戴到她十五岁。 第121章 但是有一天,她和朋友结束约会,夜里一个人走回家,一双罪恶的双手捂住了她的口鼻,她鼻间全是迷药的味道。 她的快乐又单纯的生活全化成了泡沫,结束在她的十五岁。从此,她再也没有回过家了。 她被一个男人拐卖到了小山村,起初的那两年,她被人关在了猪圈,那个肮脏的,臭味冲天的地方,有很多时候,她以为她的肉体已经死了。 她像是木案上任人宰割的猪肉,她被人侵犯过。她所经历过的一切,是违背于她所读过书,违背于她学过的人伦教育品德。 她被人药哑了喉咙,再也不能发出清脆的读书声,再也回不到她那灯光明亮的教室。她温馨的家成了她梦中的镜花水月,在暗无天日的猪圈里面,又时一恍惚,还以为这些都是上辈子的事情。 她无数次试图逃出去,但是每次都会被人抓住,找到之后就是一顿痛打,最狠的一次痛打,她的小腿骨折了,泪和血都撒在了灰尘扑扑的地上。 后来她被买给黄广贵,黄广贵给她捏造姓名高芳芳,这个时候她大脑神经已经出现了问题。她怀过两次孕,这种事对于她来说,是一种痛苦。 在一个阳光特别好的午后,她也不知道是春日还是秋朝,她的大脑有了片刻清醒,她觉得她始终生活在十五岁。 于是她结束了她的痛苦,她始终是曲令仪,是读过书受过教育的女孩子,未来可能是讲台上的女老师,可能是公司里面的小资白领,可能是科研方面的研究员,她有无限个未来。而不是叫高芳芳,最终成为大山中生孩子机器,愚昧无知痛苦的活着。 她的痛苦只来源于一句可笑的话:需要女人来传宗接代。 她死后,她的怨气依附在那块石头上,石头借此化为身形,她的意识受到曲令仪感情的影响,选择了复仇,于是步步为营,吓死了黄广贵。 吓死黄广贵后,她无意中知道彦建军拐卖孩子的事,拐卖一直是她心里过不去的那道坎,于是她就开展了后面一系列的故事,每一个拐卖妇女儿童的人,或者是妇女儿童买者,都会带着无限后悔,被残忍杀害。 所以,因果相扣,只有报应。众人听完,都唏嘘不已。 陈远面容中有些动容,他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吊坠,对着那个女人说:“你不能再继续杀人了,你的真身上已经出现红光,你生出来时间太短,一下子杀了两个人,犯了血债,怨气越来越重,最终会让你失去理智。你看,你杀彦建军的时候,是不是比黄广贵更加残忍暴虐。” 那个女人望着陈远,她知道陈远和那番话是为她好,坦然望着陈远,淡淡道:“那些人都是我杀的,你们要是惩罚,就罚吧,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陈远却摇了摇头,只对她说道:“我是警察,我是来维护法律的尊严,保护公民合法权益的,不是要你死的。无论是黄广贵还是彦建军夫妻,他们的行为都是犯了拐卖妇女儿童罪,自会有警察依法惩处,还你们一个公道。” 女人怀疑的目光盯着陈远,似乎在考虑那个叫做“法律”的东西到底可不可靠。她的脑海中一个保留着曲令仪的怨恨,对于人类的一些事情并不了解。 看着女人一脸懵懂的样子,陈远又补充说明:“一般拐卖妇女儿童的都要坐牢。”他话音停顿了一秒,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了柳映梅身上,似乎是故意说给柳映梅听的,“情节特别严重的,处死刑,并处没收财产。如果你感兴趣,可以和我一起回警局了解一下法律知识。” 那个女人呆呆地听陈远说话,忽然对陈远说:“我杀了人,你们也要抓我坐牢吗?” “对。”陈远毫不含糊道:“你虽然不是人类,但犯了错,杀了人,也该受到惩罚,吴靖市妖管局会关押你……” 那个女人脸色一滞,出现挣扎纠结的神色:“可是,我没有杀好人,他们是罪有应得,他们……” 陈远见到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妖怪,居然有这么反差的时候,嘴角弯了弯,截断她的话,继续同她说道:“不过你杀人又是因果报应的一环,算不上十恶不赦,也可以说是替天行道,妖管局应该会酌情减轻处罚,就算坐牢了,我也会带礼物看你,不过你在妖管局,还是要好好学习现代法律知识,知道什么可以为,什么不可以为,做遵纪守法文明有善的新时代好妖怪。” 那个女人呆萌地看着他,喃喃道:“做遵纪守法文明友善的新时代好妖怪,现在做妖怪还要这么高的要求吗?” 陈远看着手里的吊坠,上面的红光已经变淡,陈远眼里露出发自内心的笑意,对着那个女人说:“你跟我们去妖管局吧,孰是孰非,是非黑白,法律会还你们一个公道。” 那个女人选择和陈远一起走了,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相信你。回去一定不要轻而易举就放过他们。” 陈远严肃道:“好。” 这件案子可以说给陈远留下了深刻的影响,他回去之后,同局里说,申请每月局里都准备一些人到下面的村庄城镇做普法节目,拯救村里人法律文盲的,培养法律素养。 顺便比对一下村里人dna,防止彦文.强之事再次发生。最终的结果是,有一家八个月大的婴儿疑似是被拐来的。 而与此同时,彦文·强也被告知他并不是亲生的,他的原生家庭很快就被找到了,他的亲生母亲是一个漂亮的女人,父亲是一个富有责任心的大男人,他们遗失了八年的孩子,最终经历了一系列的事情,被带他们的家。 第122章 对比彦建军死的时候,彦建军家给他的枷锁:“你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子,你要撑起这个家,好好照顾母亲和姐姐。” 顿时像一个讽刺的笑话。 柳映梅因为故意做拐卖妇女儿童罪,被判八年有期徒刑。陈远给那个女人请了一个高级律师,被判五年有期徒刑,在妖管局拘管。 尘埃落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归宿。 这件事情并不是傅时宴手下的案子,傅时宴对于自己的位置定义是自己只提供线索,傅时宴并没有过多的干涉。 傅时宴也要离开吴靖市,回到湘宁了。 第86章 岁暮阴阳催短景 傅时宴这时候脑子还很清醒,知道故事再往下发展,就会出事故。 傅时宴轻轻推开阮,坐正了身子,眼尾通红的侧头望着阮。 阮的嘴唇很红,那张精致如花似玉的脸上微微泛红,却没有被欲望支配的丑态,乍一看还是很正经的小伙子。 阮忽然对傅时宴眨了一下眼睛wink,清冷的面孔有些调皮:“我好想你。” 傅时宴听出来了阮的意思:我好想你,所以忍不住亲你。 简直是可爱又坦诚。 傅时宴与阮的目光对视:“我不会生气的,我喜欢你这样。”你不用担心顾忌,不用和我解释。 阮看着傅时宴,喉咙干涩发紧。傅时宴凑到他的面前,特别有心机地亲了亲他的唇角,像是棉花糖一样柔软:“我们先去吃饭吧。” “好。” 阮是这两年才习惯现代人类生活的,吃不惯西餐,傅时宴作为在湘宁生活这么长的人,带着阮去了一家水煮鱼店。 那家店叫一刀水煮鱼,位于一条美食街巷子里面,店面不大,过元旦居然没有关门,但是客人稀少,只有傅时宴他们。水煮鱼片,肉质细腻鲜嫩,少刺;汤底香味浓郁,入味;米饭颗粒饱满,香软。 傅时宴和阮温馨的吃完了饭,漫步从小巷子里深一脚,浅一脚走了出来。 小巷子里并没有路灯,只有店铺上招牌上红蓝相间的光线在黑暗中特别起眼。 小巷子外的街道上灯火通明,霓虹闪烁,川流不息,一排排高楼林立,街道两边的商铺鳞次栉比,琳琅满目,五颜六色的灯泡照亮了一排排店铺,一派繁荣景象。 沥青大路边,种着一排排三四米高的四季青树木,即使是深冬依旧枝繁叶茂,有一个招牌有树叶遮挡,上面赫然写着:“五狼滚。” 傅时宴还在心里纳罕道:这是什么招牌?这店里卖什么?卖狼肉的?什么时候湘宁人还吃起狼肉了? 傅时宴刚把心里的这个想法和阮说完,两人走过去,傅时宴两人才看清是:“五粮液。” 是一个卖酒水的店。 阮忽然“噗”的笑了出来,傅时宴也撑不住了,笑的肚子抽筋,这个人扑在了阮的怀中。 阮接着路灯望去,看到傅时宴眼睛中居然还有水花点点,居然笑哭了。傅时宴还是止不住,只是一味冲着阮笑,整个人肆意又舒服。 傅时宴笑的好了些,皱了皱鼻子,和阮腻歪在一起:“哎呦,不行了,我笑的好像个煞笔。” 阮一点面子都不留的,只道:“好傻。”话语中却全是宠溺的味道,嘴角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上扬了起来,估计是被傅时宴的笑传染了。 阮的话音刚落,傅时宴有些不乐意,立马回应道:“真的有点像。” 傅时宴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也没喝酒,却感觉智商不在线上。傅时宴幼稚地拉着阮再走回原来的位置去看那个“五粮液”的招牌。 阮抬头望去,招牌上的字有一些被树枝遮住了,确实像是“五狼滚。” 两个人牵手走到广场时,广场还有很多人在等元旦倒计时。广场上的大屏幕上已经开始最后十秒倒计时:“……三……二……一。” 新的一年到了。 广场上的烟花纷纷绽放,五光十色,站在广场上,看着烟花十分震撼人心,烟花一个接着一个的爆炸,绚烂而又美丽,烟火在空中形成了一朵朵烟花图案,绚丽至极,看起来就像是置身于仙境一般。 广场上的观众们也被眼前的烟火吸引住了注意力,熬夜没有睡觉的小孩子在惊呼,烟花照亮了一河两岸的湖水。 “元旦快乐!”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随即好多人带着新的一年的祝福,也互相给身边的人祝福了起来。烟花从四面八方一齐飞到天空,一时间漫天飞舞,五颜六色的烟火绚丽夺目,照亮了整个夜空,看起来极为壮观。 傅时宴和阮被人群包围,祝福声在他们身边响起。 傅时宴对阮说:“元旦快乐。许了愿没?” “没,”阮摇了一下头,丹唇微张:“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傅时宴闻言,笑了起来:“你怎么连许愿都这么拘谨啊。这个愿望实现了,再许一个。” 阮眨眼望着傅时宴,他离傅时宴极近,让人感觉他下一秒就会亲上傅时宴:“你呢?你的愿望是什么?” 傅时宴一哽,他刚才也没怎么认真许愿,只是脑海中幻想了一下未来:“世界和平,手里的离谱案件少点,和你一起度过这新的一年。” 阮顿时笑的像捡了八百万支票的小傻瓜。 简直没眼看了。傅时宴被阮笑的不好意思,偏头不去看阮,嘴角却藏不住笑意。 第123章 已经凌晨了,傅时宴要开车送阮回去。 阮问道:“你明天还上班吗?” 傅时宴目不转睛的看着路:“上。我的假都休完了,从现在直到除夕,没有假了。” “那你直接睡在我家吧,我家就在学校附近,开车离妖管局只有十分钟。”阮主动对傅时宴说。 傅时宴家还是那个郊区大别墅,开车到妖管局要三十分钟,要是再年末碰上堵车,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才能到妖管局。 “好。”傅时宴笑着说。 为了避免傅时宴开车无聊,阮总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傅时宴说话,提一提傅时宴的精神。 “那我们学校的1月23号的校庆,你来看嘛?”阮问道。 傅时宴沉吟了几秒,这件事他听傅宥那小子说过,他虽然身为复高的校董,却不这么参加学校的校庆。 傅时宴坦白道:“我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去,不过你们校庆好像要在大会堂举办节目,我听说老师也要准备节目,你有节目吗?” 阮沉默了。 傅时宴猜到了:“有?我想也是,咱们阮长的又俊俏,他们巴不得你上场撑台面。表演什么?唱歌?” 阮顿了一下:“暂时保密,反正不是什么好的事。” 傅时宴以为是阮放不开,还安慰阮:“别那么社恐。” 傅时宴按照阮给他指的地址,轻而易举进入了他的小区。 阮的楼房在四楼,阮拎着傅时宴进了他家门。 傅时宴并没有四处打量别人房间的习惯,只是一进去就有了一个“简洁”、“冷冰”的第一印象。 这是一栋复式公寓,装潢偏冷调,精装修宽敞明亮,好歹还是没有亏待自己,生活中没有用的装饰品很少,干净得不沾一丝烟火气,黑白灰三色占据了傅时宴的视觉空间。 傅时宴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阮和他心有灵犀,对傅时宴道:“这是这房子上一任主人装修的,我对装修不了解,也没有动。这只是我睡觉的一个地方。” 阮在玄关出给傅时宴从柜子里拿出一双拖鞋,然后熟练的把傅时宴的外套接了过来,挂在衣服支架,把自己的行李箱直推了进来,放在门边。 因为傅时宴明天要去上班,阮让傅时宴先去洗澡早点睡觉,他给傅时宴找衣服。 他从衣柜里面找出他的黑色睡衣,给傅时宴送了过去。 送完之后的阮有点坐不住,他还能听到浴室淅淅沥沥的水声,一声声扰乱了他的心。 他决定做些什么事分散注意力,免得自己的心思全往浴室钻。 阮把空调调到了24c,然后把电视打开,电视机放的好像是个古装剧,他也没心情看,耳边只是一群女人的吵架声,时不时还传来水珠溅落在地上的声音。 忽然,“嘎”地一声不大不小的动静,阮偏过头看去,浴室门已经来了。 傅时宴穿着黑色睡衣走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一个白毛巾在低头擦头发林的水珠。 黑色睡衣面料是光滑的,柔软的塌在傅时宴身上,傅时宴身体的曲线若隐若现。黑色的衣服反衬的他皮肤很白,衣服虽然松散,但是领口并不垮大,只能看到傅时宴若隐若现的锁骨。 傅时宴抬头擦头发,举手投足间肌肉群有力健康,却不会让人觉得过于强壮害怕,浴室氤氲的雾气盘绕在他身体周围,浴室橙黄色的暖光从门口撒出,铺在了男人的身上。让男人的身体有如上古传说的神祗,在感受到暧昧的同时,也感觉到了傅时宴身上的那丝不可侵犯。 阮低头喝了一杯水,垂下眼皮,遮盖住他微红的眼眸,声音却是和平时的差不多:“吹风机在我房间,你先去睡,我去洗澡。” 傅时宴没注意阮不自然的神态,懒懒散散道:“好。” 傅时宴本来今天一天都困死了,一吹完头发,就爬上了阮的大床,在蓬松柔软的被子中,闭上眼睛睡着了。 阮今天洗澡的时间太长了,他洗完出浴室,屋里没有男人的身影。他走到自己房门口,轻轻推开门,只看到自己床上的被子凸起了山峦。房间里光线暗淡,只给阮留了一盏小夜灯,昏黄的光线撒在男人俊美的眉眼上,男人已经睡着了,依旧是侧着睡觉,眉目间软和温柔,碎碎的漆黑的头发撒在额前,半遮住了眼睛。 阮一下感觉到了莫大的满足,傅时宴在他的房子里睡着了,傅时宴始终是他的。 阮下意识伸手把那刘海往后拨开,露出傅时宴的饱满的额头,一靠近傅时宴,阮就闻到傅时宴身上那股草木香淡了好多,取而代之的是阮家沐浴露的橙子香。傅时宴睡的迷迷糊糊,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人在摸他的脸,他闭着眼睛晕乎乎的,感觉到是阮的气息时,没有睁开眼睛,也不想动,用脸在那手下蹭了蹭,很乖。 阮也坐在了床上,很满意傅时宴的反应,在傅时宴的额头上亲了亲:“快睡吧。” 傅时宴听了这句话,就没有动,阮心满意足的伸手把人捞到自己身旁,抱着傅时宴睡了过去。 第87章 校庆表演·沉香救母 离年关越来越近了,各方人马纷纷忙碌起来,各种应酬也接踵而至,傅时宴也被迫加入其中,参加各种酒席,有时候别人恭维他,也有时候他恭维别人,反正是人情世故那一套。 傅时宴自从那天接阮回家时,在阮家里休息了一次,后来就再也没在阮家里去休息了。 第124章 主要还是傅时宴的工作太忙了,有时候因为一些案子一加班就加到了凌晨三点多,怕打扰阮的正常睡觉。 但是复高校庆的那天,他还是抽出了一点时间去参加校庆。 那天中午傅宥还特意给傅时宴发了消息:【祖宗,今年的校庆表演晚会,你去看吗?我们班还有一个节目。】 后面几张图片是傅宥那小子的自拍,傅时宴点进去看了一下,应该是个古装表演,傅时宴回复:【去。你妈好像回来了。】 【我知道了,今天中午和她吃的饭,晚上就不去您家了。今天的表演下午5点开始,祖宗,你记得要来啊。】 傅时宴给傅宥回复了一个:【ok】 即使傅宥给傅时宴强调了校庆表演时间,傅时宴还是因为路上堵车迟到了。 傅时宴迟到了15分钟,他忘记提前给王校长打招呼,王校长还以为今年傅时宴又不来,就没有派人去校门口欢迎傅时宴。 学校门卫以为傅时宴是哪个学生的家长来看学生表演,直接放傅时宴进去了。 傅时宴根据自己的记忆,找到了学校大礼堂的地点。复高拥有着不少校董的投资,建设的像一所贵族学校,大礼堂的设计风格非常奢华,整体呈现出一种复古风,大气磅礴,让人觉得非常舒服。 占地面积广,里面设有一排排暗红色软皮座位,可以容纳三千人。 傅时宴走进了大礼堂内,这里已经坐满了很多学生。大礼堂是封闭式的,大礼堂内的灯光很暗,但是却能够清楚地看清楚大礼堂内的情况,大礼堂内有着三个巨大的显示屏,场面极其壮观,屏幕正直播着舞台上穿着红礼裙的主持人的开幕发言。 傅时宴的到来引起了第一排人的注意力,毕竟他穿着一身休闲西装,俊美的面孔,一米八以上的身高,很难让人忽略,怎么也看不像是在校学生。 礼堂第一二排坐的都是学校老师和几位校董,王校长校长眼睛尖,一眼就看到了傅时宴。 王校长从座位上站起来,笑着对傅时宴说道:“时宴,这里。” 傅时宴朝着王校长的方向走了过去,两个人亲切地握手,王校长笑眯眯道:“我还以为你今年又没时间来,来,就坐我旁边吧,这里有位置。” 傅时宴也看到只有王校长那里有位置,不然就要坐到学生堆里了。傅时宴就直接坐到王校长右手边那个空位子上:“今天有时间,就想着来学校看看。” 王校长又道:“这快了年末,你们局里又忙了起来。”傅时宴点点头,只听见王校长又说,“不过,这几年社会风气好很多了,社会发展趋势就应该是人类和妖怪和谐相处,共同构建美好未来。” 傅时宴听了这话,笑了起来:“这是理想型社会。人类和妖怪因为个体差异,总是会有矛盾冲突,不是东风压了西风就是西风压了东风这种关系是不能够的,和和满满亲如一家人的这种关系也不常见。我们只能从不换变化的矛盾冲突,去寻找适合人类和妖怪相处的关系。或许,像现在一样,普通人类并不知道妖怪的存在,才是最好的。” …… 两人只简单说了几句话,校庆的节目表演开始了,大家都专心去看表演了。 不得不说,妖怪崽子们的节目确实比人类的精彩,喷火的喷火,大变活人的大变活人,有露出两双手的男孩子弹双人钢琴,还有几个鸟类的女孩子,穿着仙女裙,只露出一双翅膀,飞到大礼堂的上方,给下面的学生送小礼盒。 傅时宴的怀中被一个小丫头抛了一个黄色斑点的小礼物盒,傅时宴拆开一看,是一个小公仔。 傅时宴一直在期待阮的节目,但是上面的教师节目平淡无奇,可能他们是想要维持在学生面前的高冷形象,选择了诗歌朗诵。傅时宴在老师堆里扫了一眼,没有看到阮的身影。 一首优美感人的钢琴演奏完毕,穿着红色礼裙的主持人上场,深情介绍:“钢琴曲《致爱丽丝(for elfse)》让大家都沉醉在其中,情,是世界上永恒不变的话题。亲情,永远是我们无法忘记的,接下来由高二(8)班给我们带来《沉香救母》武术表演。” 傅时宴正在纳闷《沉香救母》原来是一个武术节目吗,就看到三个人站在舞台上,有一个男孩子穿着褐色的古装,那赫然是给他发过自拍照片的傅宥。 三个人上场后,就开始响起背景音乐《我的全部》: 天上下凡三圣母 生下沉香和爹住 沉香日夜哭着要寻母 哭着哭着要寻母 哮天犬追二郎神堵 ………… 傅宥居然扮演沉香,听着背景音乐,傅时宴差点要笑喷了。 傅时宴收敛神色,继续看了下去,就傅宥身旁还有两个人,一个穿着白衣一个穿着黑衣。这估计就是沉香爹和二郎神吧。 然后剧情就发展到沉香伸手拉住了白衣人的衣袖,声情并茂干嚎道:“娘,娘,我好想你啊~” 傅时宴明显看到旁边黑衣男子在抖肩偷笑,这个白衣男子估计也是男子吧,他比傅宥还高了许多。 那个白衣男子转过身来,面容清隽风流,对着傅宥不咸不淡道:“我与你父亲相爱,未料到被你舅舅二郎神发现,你舅舅勃然大怒,责怪我私嫁凡人,触犯天条律令,要捉我上天受惩罚,我被二郎神压在华山下的黑云洞中,你要寻到萱花开山神斧,劈开华山,才能救我出来。” 第125章 在场的所有学生都笑了,傅时宴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还有不少学生在下面喊着:“阮老师。”“阮老师。”“阮老师古装yyds!” 是的,没错,那个扮演沉香母的白衣男子,正是清冷美人阮。 怪不得上次傅时宴问阮要表演什么,阮一脸不想说。 台上的沉香被人送了萱花开山神斧,正要劈山救母之时,却被二郎神阻拦。 沉香向二郎神哀求,让二郎神放过他母亲,谁知二郎神铁石心肠,不但不肯放出他娘,反而舞起三尖两刃刀,要向沉香下手。沉香怒不可遏,觉得二郎神欺人太甚,便抡起斧头,两个人“乒乒乓乓”打了起来。 这是武术表演,节目在这时才到达高潮,台上两个人你打过来,我打过去,妖怪崽子大约天生就会打架。傅宥压低身子扫腿过去,黑衣人从地上弹起,手中的三尖两刃刀朝着傅宥刺去,傅宥反应很快,腿已经收了回来,灵活的后空翻躲过了攻击。 而身为沉香母的阮就静静站在原地,假装自己被压在华山下。阮忽然看到观众席上第一排的傅时宴,笑容特别灿烂,没有看傅宥,目光直直落在自己身上。 让人很想跑过去,亲他一口。 阮一直觉得当时自己答应傅宥出演这个沉香救母一定是脑子进水了,但是看到傅时宴的笑容,他现在觉得丢人就丢人吧。阮和傅时宴对视,阮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时候三个显示屏上切换了摄像头,显示屏上出现傅宥和黑衣人打架打的热火朝天的场景,阮在旁边忽然露出了容,行如芝兰玉树,笑若朗月入怀。 关键是三个大屏幕还给阮这一抹笑一个特写,美颜攻击从屏幕上传到了每一个颜控的心窝里去。 一个学生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拍了张照片,这一张照片就被传送到了复高的学生贴吧上,瞬间引发了轰动,老师中的校草就此诞生。 不少女孩子喊着:“阮老师笑起来太好看了。” “阮老师简直让小说男主有了一张脸!” “没有人会不爱阮老师!” 在女生的激烈欢呼声中,最终是沉香打败了二郎神,劈开华山,救出了沉香母亲。 傅宥下台后,特意和傅时宴发了一个消息:【祖宗,你看到我没有?我帅不帅?】 傅时宴看着手机,忍不住笑了,想要打击一下傅宥:【看到了,沉香哭着要母亲的时候,哭的很感人,撕心裂肺,感天动地。】 傅宥噼里啪啦打了一大堆字:【祖宗,你不知道我有多么非酋,全班那么多人,就我抽到沉香,还有一大群居心叵测的同学想让我做他们儿子。我只好求阮老师来当三圣母。我宁愿给阮老师做儿子,也不给那群人占我便宜的机会。】 傅时宴的回复很简单,牛头不对马嘴:【阮老师穿古装更帅,腰很细。】 傅宥:【!】 所以,他说了那么多,祖宗都不理自己。没理就算了,为什么祖宗还要夸阮老师的腰细?怎么看都像是调戏啊…… 傅宥捏着手机,偷偷看了一眼自己旁边在卸妆的阮老师,长叹了一口气,自家祖宗对于阮老师的新鲜劲怎么还没过啊…… 第88章 酒醉人,人也醉 晚上八点半,皎白的月亮已经爬上了夜幕,随着红裙子主持人念完结束词,校庆表演正式结束。 学生们开始有序离开大礼堂,可以提前放学,也可以自己在学校找地方玩。 傅时宴他们还要去参加学校准备的晚宴,老师们和几位校董一起去学校食堂,傅时宴一眼就看到鹤立鸡群的阮。阮已经褪下了那身白色的古装,只穿着修身的黑色西服,肩宽腰细,西装裤包裹着#######,神清骨秀,视觉盛宴。 傅时宴心下一动,自己就朝着阮走了过去。 阮声音清淡,像是深冬的一场小雪簌簌落在地上:“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你没和我说。” 傅时宴走到他身边,和他并肩:“给你一个surprised。你在台上时惊讶吗?” 阮回想起当时那个场景,想起在三千多人的现场,他遥遥和人海中傅时宴对视,轻声道:“我很紧张。” 傅时宴对阮眨了一下眼睛,笑道:“我没看出来,只看到你穿白衣服很好看。” 当时阮什么动作都没有,只要求在旁边站在,做个一袭白衣飘飘欲仙的花瓶。他当时也没有什么表情,就是用带着星光的眼眸默默注视台下,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一眼情起万千。 阮不知道一千多年的生活经历会让一个人有多少改变,但是现在的傅时宴确实和那个严肃又高傲的朱雀神不一样了。他现在很会说俏皮话,他只是张一张嘴,甜言蜜语就顺溜的蹦了出来,把人包裹在蜜罐子里。 阮一面压下心中汹涌澎湃,一面假装镇定:“我当时手心都有汗了,就只看到你在笑我。” 傅时宴一听到这里,忽然想起阮扮演沉香母亲,被傅宥扯着袖子叫娘的场景,简直太戏剧性了:“话说,你为什么答应去出演傅宥那个节目?” 阮在傅时宴面前还是挺好面子,没说是自己一时脑子抽了的决定,只道:“你是鸟族族长,在他们眼里是我高攀了你,我怕他们不支持,提前和你们鸟族的打好关系。” 傅时宴觉得阮这样描述的,像是未来女婿提前讨好女方家里人一样,觉得这种事出现在阮的身上很不可思议。他轻咳一声,装模作样道:“那你这步棋下错了,想成为名正言顺的族长夫人,只要讨好一个人,在他面前卖乖就行了?” 第126章 阮唇角露出冷艳的笑容,眸中暗光流动:“谁?” 傅时宴眼睫毛动了动,掀眼帘望着阮,他已经凑到了阮的旁边,完全忽视掉旁边的其他老师,伸手揽住阮的脖颈,在阮的耳边道:“当然是族长大人啊。其他人又做不了族长大人的主,你要是不讨好族长大人,小心族长大人……” 剩下的话,一下子被傅时宴止住了,傅时宴收了音,就没说了,只对阮笑。 阮“嗯?”了一声,问道:“小心族长大人做什么?” 傅时宴伸左手捂住脸,阮破天荒居然看出了傅时宴的不好意思,傅时宴轻声道:“不是什么好话,我刚才脑子下线了,嘴在前面吹,脑子在后面追。” 阮在傅时宴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的见得声音说话:“是强制爱,睡我吗?” 傅时宴没想到阮这么直白。 傅时宴看着周围三两成群的人走在一起,正在说话,居然没有人注意他和阮的亲昵行为,阮的话在傅时宴的脑海中重复播放。 傅时宴伸手来阮的脑袋上抹了一把,叹了一口气道:“是的。” 明亮的路灯下,两个人的影子凑在一起,肩并肩往前走去。 傅时宴突然发觉,有什么东西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在悄悄改变。比如他和阮之间的关系,比如他对于爱情这件事的定义。 他以前像是没有归处的游子,可以在任何一处停留,但是终究会选择离开。千年的岁月,一个人是寂寞的,他的身边陪着他的人却是少的可怜。他知道自己是多情的,是个不折不扣的颜控,但是他坚信会有一个人能让他收心,选择一路走一路爱,一切随缘。 与任何人的亲密关系,只要他觉得太过了太腻味了,他就能从容抽身而去,毫不怀念温柔乡,不困于情。 但是现在他觉得他那随风而飘的心,找到了停留的湾港,找到那个想要共度余生的人。 他胸腔里盛大的贫瘠,都迎来绿洲的栖息。心里那荒草丛生的干涸沙漠,正在被郁郁葱葱的绿植占领,纤细却顽强生长的枝条紧密地包裹住他的心,他能亲眼地看到阮在他心中的份量越来越重,无可替代。 而这个过程中,可他并不觉得窒息惶恐,想要结束,他只是觉得为什么自己不早点找到他,他只感知到自己被爱意包围,他只记得阮穿过寒冬拥抱住他的温度。 —— 晚宴的位置并没有强制订下,傅时宴就坐在阮的旁边,那个八人的圆桌上还有四个老师,两个认识傅时宴就跟着傅时宴一起坐下来的校董。 王校长就在傅时宴旁边的桌子上,这个学校的金·主爸爸就是那八位校董,所以在这种酒席上,学校老师和领导就纷纷给几位校董灌酒。 傅时宴已经尽力低调,还是被人敬了不少酒水。但是傅时宴那个人特别的护短,只要是他的东西,他就尽力护着。 阮也被桌子上的人敬酒,傅时宴身上已经有了酒气,眼眸中闪过一抹莫名的情绪,主动去给阮挡酒,帮阮分担了一点。 他记得在大晋朝的事,阮虽然百毒不侵,但是他不太会喝酒,有时一杯酒入肚,白皙的脸庞就如同火烧了一样,倒头就睡。 傅时宴又替阮喝了一杯,阮在桌子下捏傅时宴的手:“别替我喝了,少喝点,喝多了难受。” 傅时宴只道:“你不会喝酒,喝多了很难受。” 阮反驳道:“我现在酒量比以前好多了。” 两个人正在窃窃私语时,他们同桌的一位校董给阮敬酒,傅时宴凉凉的目光飘向那位校董。 那位是梼杌姜莳文,傅时宴交的一个混账兄弟,之前傅时宴投资复高的时候,也坑着姜莳文来投资,成为了复高的校董。 估计是姜莳文看出了好友傅时宴和这位阮老师之间关系不寻常,特意敬酒打量打量。 阮站起身来,接了酒,一饮而尽,和姜莳文不咸不淡的说了两句话,坐了下来。 阮就喝了这一大杯酒,酒上了脸,白玉般的脸颊一片绯红,煞是好看。 傅时宴的目光又落在了那一片红霞上,那像是搽了腮红一般,带着纯欲的味道,傅时宴道:“酒量比以前好?那也没好到哪里去,别逞能,能不喝的酒就不喝。” 最后,傅时宴目光移到阮鲜红的嘴唇上,哑着声音教育道:“听到没有?” 阮好像察觉到傅时宴在看自己的唇,香舌舔了舔嘴唇:“知道了。” 后面傅时宴酒意上头,他酒品很好,就乖乖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了缓缓,桃花眼微眯着,整个人散发着颓唐勾人的气息,像是堕落在销金窟的小少爷,让人想上前把他捡回去。 但是没有人可以在阮的手里把傅时宴捡回去。 已经开始有人告辞要回去了,阮对傅时宴说:“我们回去吧。” 傅时宴温顺地点了点头:“好,你带我回去,别把我弄丢了。我喝了酒,不能开车。” 阮道:“我也喝了,找代驾吧。去哪里?” “我家。”傅时宴把自己的车钥匙给阮。 阮带着傅时宴一起和王校长道别,一起走到校门口,在手机上点的代驾很快就来了。 阮小心翼翼扶着傅时宴坐进了后驾驶座位,傅时宴这个时候困意上了头,扭头在阮的唇上亲了两口,乖乖坐在座位上。 阮愣住了,左手食指抬起来碰了碰他的唇边,上边还残留着傅时宴唇上的酒香味,而先撩拨的人已经在旁边闭上了眼睛,阮心中叹了一口气。 第127章 傅时宴无意识的撩人,实在太要命了。 可能是因为傅时宴喝醉了,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只是闭目养神。后来头微微向阮的方向偏。 阮看傅时宴睡的艰难,向傅时宴那里移了移,傅时宴的头就靠在阮的肩膀处,还蹭了蹭,找到了舒适的位置,一句话都没说,又睡过去了。 大约过了三十分钟,终于到达了傅时宴那个郊区大别墅,和城市的灯红酒绿不一样,这里的白月亮很大很圆,月光撒在了花坛的花花草草上,显得安静寂寥。代驾司机把车停在了傅时宴的车库里,也没多管闲事,就走了。 阮扶着傅时宴,站在大门边,阮问傅时宴:“你大门密码锁的密码是什么?” 傅时宴补了一会儿觉,精神状态好多了,因为喝了酒,气息不稳,密码直接告诉阮:“19491001,建国的时间。” 阮轻而易举打开门,把傅时宴扶在沙发上坐着,问道:“现在头还疼吗?我给你做点醒酒汤。” 傅时宴摇摇头,却是十分粘人:“不要醒酒汤,我要你。” 第89章 他从始到终是那个偏执的少年 阮还来不及说什么,傅时宴便伸手拉住了阮的手腕。 阮的眼眸中透露着危险的冷光,可惜傅时宴没看到,傅时宴现在的大脑浑浑噩噩,意识很简单直白,他不想要阮走。 傅时宴抓着阮的手越来越松,阮及时扶住了那手,傅时宴的手上肉很少,薄薄皮肉覆盖着骨头,生的骨指分明,修长好看。 阮摩挲着傅时宴的手指,傅时宴觉得很舒服,“唔”了一声,抬眸望着阮。 阮只道:“我不走,我去给你倒杯水。” 傅时宴闻言,瞪着醉眼惺忪的眸子望阮,轻轻点了点头,便松开了阮的手。阮快速地去进厨房,接了一杯温水递给傅时宴。傅时宴看着水杯,眼神有些涣散,水杯腾起的雾气氲氤了他的眉眼,他垂眸就着阮的手把这杯水喝了。 阮自然不可能就这样把傅时宴丢在房子里,自己离开。傅时宴喝不了少酒,不收拾好睡觉,晚上估计不舒服。 阮看着傅时宴把水喝完,把杯子洗干净放回原处。 他再回沙发时,却发现傅时宴已经站了起来,阮走过去扶住傅时宴:“你要去哪里?” 傅时宴单手已经把自己的休闲西装外套脱了,一件一万多块钱的衣服就直接丢在沙发上,揉成一团:“身上好大的酒味,太臭了,我要去洗澡。” “好。”阮点头道,他看傅时宴虽然醉的反应力有些迟钝,脸颊通红,但是脚上步伐沉稳,不哭也不闹,和醉汉相比,简直乖巧。 傅时宴被阮扶到浴室门口,便停止了步伐,他伸出另外一只手,用食指指向阮:“你也要进来吗?” 阮顿了一下,目光有意识无意识扫过傅时宴的驼色毛衣,去看傅时宴若有若无的锁骨,露出温儒尔雅的笑容:“不了,我给你拿衣服吧。” 傅时宴抬手臂把身上热乎乎的毛衣脱了,随手丢在换衣筐里,把后背留给了阮,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声音有些含糊:“好,我的睡衣在我房间衣柜的第三个柜子里面。” 阮盯着傅时宴无意识露出腰间的那截白皮肉,眼尾微红,“啪”地把浴室门关了。 傅时宴的衣柜里,衣服都放的很整齐,衣物都按照春夏秋冬分四个柜子放着,贴身内衣放在下面抽屉,阮轻而易举就找到了一套睡衣和黑色内裤。 走到浴室时,没听到水声,阮正要敲门,便听到一声闷响。 阮没做他想,只猜着傅时宴是醉了,不小心在浴室滑倒了。“咔”地一声打开浴室门,迎面扑来热乎乎的水体,入眼是白茫茫水气,还有一个被雾气笼罩着的人影。 傅时宴有气无力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别过来了……我没穿衣服,就是想吐而已,让我一个人吐会儿。” 傅时宴让阮别进来,不是因为害羞,而是他现在什么都没穿,扒着马桶吐,特别狼狈。 阮已经出去了,声音从门外模模糊糊传了过来:“我把你的睡衣放在架子上了。” 傅时宴干吐了两声,只软绵绵道:“好。” 傅时宴最终还是把这艰难的澡给洗完了,另一边阮来到了傅时宴的厨房。 可怜见,这厨房上面的案台都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可见傅时宴平时都不怎么下厨。打开傅时宴的的冰箱,里面的菜品可以说没有,只有一些速食的食物。 傅时宴——一个几乎是被外卖养活的男人。 阮找到了一罐蜂蜜,便给傅时宴做了一碗简单的醒酒汤。 傅时宴出浴室并没有看到阮的身影,目光在大厅扫了一下,诺大的客厅空荡荡的,没有人气。阮就这样走了? 傅时宴走到沙发处坐下,他现在酒醒了,就是困意上头,房间里的空调开的暖暖和和的,他就那样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你怎么在沙发上睡着了?”一道如清泉入口,如流水击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嗯?”傅时宴半醉半醒间,艰难地抬眸朝着声音方向看去。 傅时宴正好看到阮端着一个碗从厨房走了出来,傅时宴睡眼惺忪,本来已经罢工的脑子里忽然蹦出了一句:“家的归属感。” 他忽然能理解为什么世人忙忙碌碌,耽于情爱,始终追求要一个家了。 第128章 可能一百年的寿命,许多时候都是一个人度过黑夜。可能是因为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到了宿醉难眠的时候,需要有一盏灯在等待你,渴望有一个人在给你温醒酒汤。 《浮生六记》中的彷徨:“无人与我立黄昏,无人问我粥可温。”傅时宴今日才真正领悟了一二。 阮走到傅时宴面前,拧着眉头问傅时宴:“怎么在这里睡着了?过来把醒酒汤喝了去床上睡。”说话不紧不慢,咬字很清晰,温吞话语像是一股暖流流入人心田。 傅时宴懒懒散散道:“就是太困了。在这睡也没事,我好几次看电影看困了,就在这睡的。” 傅时宴看到阮依旧皱着眉头,解释道:“开了空调,在这睡一点都不冷。” 阮叹了一口气,忽然声音低哑道,那双凤眼似乎能望到傅时宴的内心深处:“厨房都没生过火,夜里一个人困了就直接睡在沙发上,你一直就这样一个人生活?” 傅时宴罢工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察觉到了阮好像生气了,但贫瘠的大脑一时居然一点安慰话都没想起来。 傅时宴卖着乖道:“你知道我不会下厨的,而且以后你和我在一起,我睡着了,你把我抱进去睡。” 很显然傅时宴的这句话,成功哄好了男友,阮听了也没有再追问了,只道:“快把醒酒汤喝了,快上去睡。” 傅时宴在阮的监督下,把一碗醒酒汤喝了。阮摸了摸傅时宴的头,是温热的:“还难受吗?” 傅时宴一摇头就觉得头晕,只张嘴安慰道:“我不难受了,别担心。你今天就在我家休息吧。” 阮点了点头。 现在是深冬,虽然房间里开了空调,但是阮并没有和傅时宴多说什么话,直接让傅时宴先去睡,自己去洗澡。 当阮洗澡好了,站在傅时宴房间里,就看到傅时宴已经睡着了。 阮默默走上前,唇瓣贴在了傅时宴的额头上,深情地注视着他的神明。神明现在终于又回到了自己身边,他的未来幻想中,也有自己的一份。 是傅时宴让他又一次活了过来,直面那些蒙尘的过往,让他的视野里不再是剑里不知春秋的混沌,不再是死寂的黑夜。他在重新演绎那长情波折而又炽热明艳的爱,不是移花接木,不是菀菀类卿,是枯木逢春,是就久别重逢,所爱生根,肆意生长,永无止境。 傅时宴突然睁开眼睛,正好把阮眼睛中所有欲望收入眼中。可以说阮那样子有点可怕,像是小说中所描写的偏执病娇,现在的傅时宴才清清楚楚看到阮眼睛中的疯狂占有欲。 两人都没有说话,四周安静的像坟山,只听见两个人气息交融的轻微呼吸声音。 阮从傅时宴身上离开,傅时宴躺在床上,他坐在床上。阮垂眸遮住眼中的神色,只道:“睡吧。” 傅时宴道:“你在亲我。” 阮现在冷静的像个没事人一样,一点都没有被傅时宴抓包的不安,声音温润:“嗯。” 傅时宴忽然抓住了阮的手,想要重新看到没有伪装后的阮:“阮,你不必要偷亲我。” 阮闻言,忽然迅速伸出手把傅时宴的双手按在床上,眼瞳漆黑,眼神立刻不一样了,凌厉具有攻击性,盯着傅时宴。阮整个人卸下了伪装,通身透露着危险的气息:“你会后悔的。” 傅时宴现在的状态,也判断不出来他是醉着的,还是清醒的,他的警惕性和大脑思维意识很强,但是想法很幼稚:“不会的,你喜欢我,你不会伤害我。” 阮只用一只手把傅时宴的双手囚禁在傅时宴头顶,傅时宴很配合他,也没有挣扎。 阮右手指腹轻轻划过傅时宴偏薄的嘴唇,听说薄唇的男人薄情。阮神色莫辩,只平静道:“你不知道,我喜欢一个人,更喜欢看他哭。”特别是在我身上哭。 傅时宴顿了顿,眼睛微眯:“你不用装温顺的人。” 阮被人直接拆穿,并没有恼羞成怒,也没有难堪,只道:“我怕,这样的我会吓到你。” 阮说到这里,心里却是清楚透彻:他和傅时宴之间隔了一千多年是不可跨越的,现在的傅时宴更加喜欢温柔的,贴心的,轻轻笑起来像是凛冬里的一抹暖阳的那种人,和他本身性子简直是天差地别。 他从来都没有那么好心。 他从始到终都没有打算放傅时宴离开自己,去找别人恩爱。 他从来都不会把自己的东西拱手送人。 他知道傅时宴失去了记忆,知道现在的傅时宴不会喜欢上这样的自己,他很聪明,他下了一手以退为进的好棋。 没有强迫傅时宴来接受自己这个突然蹦出来的男朋友,而是选择暂时离开,去了解傅时宴喜欢什么样类型的人,他可以变成那个样子,让傅时宴主动去爱上他。 第90章 无人观赏的玫瑰 他步步为营,而傅时宴一眼沦陷。 一切都水到渠成,卫子辛帮他一把,把往事展现给傅时宴看,梦境中黄粱一梦,之后若即若离,认清自己的内心,最终,他机关算尽走尽了他的九十九步,傅时宴朝着他走了最后一步,相互奔赴。 傅时宴用一个刻制冷静的目光,不带有私人情绪来审视阮。之前的阮是不沾染人世间的爱恨情仇,不懂得道德准则,所以行事多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现在的阮是知道了一切礼义廉耻,却不削一顾,冷漠消极,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第129章 傅时宴当初是存着把阮带在身边,潜移默化教化他的心思,可确实没想到阮现在会长歪成这样。 傅时宴长叹了一口气,道:“你为什么要担心,即使是这样的你,我也是喜欢的。” 阮就那个姿势居高临下地望着傅时宴,没有说话。 傅时宴把那句话说完,声音很轻,破天荒让人觉得很温柔:“而且以前我会爱上这样的你,现在也会。你在怕什么?” “可是,你变了好多。”阮认真说道。 傅时宴像是古希腊神话传说中的海妖塞壬,仰面躺在床上,眼尾的弧线能勾进人心,声音中充满了蛊惑:“我变了,你也变了好多,你呢?你会依旧喜欢我吗?” 阮目不转睛地望着傅时宴的表情神态,不容置喙:“喜欢,现在的你,我依旧喜欢。” 傅时宴的手轻而易举就挣脱了阮的束缚,傅时宴把自己的手搁在阮的肩上,勾住阮的脖子,抬头在阮的唇角亲了亲。 他已经给出了阮的答案,阮说:“我依旧喜欢。”那他的答案和阮一模一样,虽然阮现在这个样子和傅时宴心动的那个内敛阮不一样,但是傅时宴依旧喜欢。 阮伸手拂过傅时宴的脸庞,忽然道:“你今天在浴室摔到了,疼不疼?” 傅时宴从床上坐了起来:“摔了了膝盖和屁股,当时还有点疼,现在没什么感觉了。”傅时宴说着,就伸手把自己的睡裤拉了起来,去看自己的膝盖。 “这是怎么青了?”阮一眼便看到了傅时宴膝盖处那个清晰的一圈青印,在傅时宴白皙的腿上,特别明显。 傅时宴也没想到居然留下了这么大的青印,下意识就不好意思,他想缩腿:“就是没注意,膝盖磕在了地板上。” 阮伸手按住了傅时宴的小腿,不让傅时宴把腿缩回去,傅时宴笔直小腿的腿肚子紧绷了起来。 阮的指腹贴在傅时宴膝盖青印上,轻轻按了按,抬眸望着傅时宴:“疼吗?” 傅时宴收不回腿,下半身全绷着,连小脚趾都卷曲着,刻意回避这个话题:“还好,就是你按的时候,有点疼。” 阮笑了笑,但是笑意没过眼底,是冷笑:“疼的好,下次还逞能喝那么多酒吗?” 现在这种锋芒毕露的阮,让傅时宴的身子微缩,终于把自己的脚从阮的手心抽了出来。本来傅时宴下意识想和阮拌嘴的,但是想把这事快些翻篇,就讪讪道:“不逞能了。” 阮从床上起来:“你家的跌打油在哪里?我给你揉揉。” 傅时宴抿唇:“在床头柜的抽屉里。” 阮转过身,打开抽屉,借着台灯的光,摸到了一个玉瓶:“是这个吗?” “嗯。” 阮把跌打油倒了一些在手心中,然后用掌心去揉傅时宴膝盖。起先第一下用力有些重,傅时宴直接脸色变了,下意识就要缩腿,但是脚踝被阮紧紧攥着,挣脱不了。 傅时宴皱着眉头,道:“疼,我不揉了。” 阮不肯放过傅时宴,但一偏头,看到傅时宴衣襟凌乱,脸上露出忍耐的神色,锁骨暴露在空气下,领口下面是撩人春色,像是很多次他们的鱼水之欢。 阮一时看愣了神,只看到傅时宴湿润的唇瓣张了张,自己却听不见傅时宴在说什么。 傅时宴看阮根本就是忽视自己的话,下手还是那么重,以为是在惩罚自己喝醉酒的事,忍无可忍,另一只没有受伤的左腿抬了起来,一下子踩在阮的肩膀上,想要把阮踢走。 傅时宴带了点怒气,气喘吁吁:“别揉了,你下手好疼。” 阮回过神,没有理会傅时宴的腿,语气却是温柔了不少,甚至带着宠溺:“不行,里面的瘀血要化开,我轻一点揉。” 阮甚至坐的离傅时宴更近了,傅时宴的左腿架在阮的肩膀上,被迫抬高。 傅时宴狐疑地看着阮,见阮下手果然轻了很多,这才放下心来。 这时空出脑子,傅时宴被酒精麻醉的大脑才反应过来,现在自己这个姿势,下面门户大开,简直引起人无限遐想。 傅时宴立刻把自己的脚放了下来,阮也很快把傅时宴的膝盖揉完。那个药好像是特意人工调制的,气味并不冲鼻,甚至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味。 阮把傅时宴圈在自己的身下,傅时宴有点愣,目光呆呆看着阮,干巴巴道:“干嘛坏事?” 阮终于亲到了自己觊觎已久的锁骨,手指已经划入了温热的睡衣中,柔软的布料贴着他指尖:“你会纵容我吗?” 傅时宴脑子乱的像一片浆糊,注意跟着阮的那个手在九霄云外神游,有些艰难道:“为什么不会?其实和你在一起……我也是开心的。” “你对我太大度了。”阮的唇已经移到傅时宴的耳边,轻声道。 “唔,那是向来如此……”傅时宴沉吟道。 “所以,我太高兴了,阿宴。” 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 屋外东风凛冽,屋内春光乍泄。 做些没有意义的事情才是情爱的意义,比如傅时宴下班时随手买回来的玫瑰,斜斜地插在玻璃瓶中,它在床头柜上羞涩,听不尽绯红色的靡靡之音,卧室台灯一直亮着,昏黄的光线构结出无限旖旎的遐想,今夜玫瑰娇艳欲滴,而情动难歇。 第130章 —— 傅时宴第二天起来时,眼皮睁不开,但是他的神志已经清醒过来,记忆像是倒放一样:他想起来他今天要上班,他想起他昨天是去参加了复高校庆,然后? 然后他喝醉了,阮把他送了回来,他为了表达礼尚往来,把自己送了出去。阮暂时在他家睡一晚,然后他们就睡了。 哇偶,傅时宴像是精神分裂一样,分裂出一个少女,又分裂出一个冰冷的少年。 少女“哇偶”一声,道:这样水到渠成?原来守节多年就是为了这一天啊。 少年:你那个惊讶干什么,不是你昨天紧巴巴赶着送上去。 少女皱着眉头:怎么啦,他喜欢我,我喜欢他,我们两情相悦在一起怎么了。你是不是单身久了,突然有了幸福生活,感觉不喜欢啊?守身如玉为谁啊? 少女咄咄逼人,少年艾艾道:可是真的有点疼。 少女“哼”了一声:我乐意。 最终少女战胜了少年。 傅时宴心里天人打架,感觉自己都有点不正常了,自己把自己逗笑了。 因为他昨天喝了醒酒汤喝缘故吧,他今天并没有感觉到宿醉头疼。 傅时宴伸开倦缩着手指,去摸身旁的人,摸了半天,却摸了一个空,旁边已经没有人了,连被窝都是冷的。 傅时宴睁开眼睛,扫了一眼房间,只有他一个人。 他现在身体还有点涨,不舒服,但是他们妖管局八点半就要上班,他只有磨蹭起床,把自己的警局常服从衣柜找了出来,谨慎地扣子扣到了最高,遮住了那些暧昧的痕迹。 傅时宴洗漱完下楼时,却发现餐桌上已经放好了早餐,而阮正坐在沙发前,看茶几上的什么纸。 心里突然感觉到了一暖,现在这生活,简直是之前许愿期待的生活啊,贴心的恋人给他准备上班的早餐而不是他随便在妖管局旁边的面馆中对付一下,他已经想好了今天去妖管局上场秀恩爱的内容了。 傅时宴走了过去,凑到阮的旁边:“在看什么?” 阮把手中的卷子给傅时宴看:“这是傅宥的一张数学卷子。” 傅时宴粗略扫了一眼,正是傅宥那个粗心小子的卷子,同他说:“傅宥爸妈经常不在家,他经常在我家待着。他干事又喜欢丢三落四,这估计是他在这写作业,落这了。” 阮把那卷子折好:“这卷子上有个错题,我今天去学校带给他。” 傅时宴点了点头:“好,你上午有课吗?” “没,我上午不去学校,下午才有课。你还要上班,快去吃吧。” 因为傅时宴家里的食物是在太少了,所以阮只做了鸡蛋火腿吐司,还有一杯温热的牛奶。 阮忽然道:“你家事物太少了,我等会儿去买点菜。” 傅时宴当时正好吃完面包,正在喝牛奶,粉色的舌头无意舔了一下唇上的牛奶,把自己的一张银行递给了阮:“以后卖菜就用这张吧。大门口密码锁也录一下指纹吧。” 阮并没有拒绝,接过了傅时宴的卡,便听到傅时宴道:“今年过年我们一起过吧。” 阮抬头望着傅时宴,似乎十分开心傅时宴做的这个决定,笑眯眯道:“好哇。” 第91章 他们同居了?? 下午二点的第一节 课是数学,还有十分钟上课。 学生陆陆续续往教室走,傅宥却拿着一个扫把在教室里和别人大眼瞪小眼。 傅宥用扫把当作长剑拦住那个寸头校霸盛熤,用着公事公办的语气道:“盛熤,今天到你扫地了。” “嗯?”盛熤的校服松松垮垮挂在身上,他比傅宥高,眯着眼睛望傅宥。 盛熤站在走道第一排,伸手在第一排的桌子上敲了敲,对着那个清瘦的男孩子说:“何乐,你帮我扫一下。” 盛熤说完就要往后走,但是傅宥的扫把并没有放行,傅宥皱着眉,他和盛熤分成一组扫地,这校霸每次都让别人给他扫地。 欺压同学,傅宥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傅宥脸色不太好看:“本来应该你扫地,你为什么总是让别人干?” 盛熤嫌弃傅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也拧起了眉头,双手环抱着,淡淡道:“人家心甘情愿,管你什么事?” 何乐看着傅宥和盛熤针锋相对,怕两个人吵起来,伸手拉了一下盛熤的袖子:“我是自己要扫的,”又偏头对傅宥道,“傅宥,我们快去扫吧。” 盛熤露出得意的笑容,瞥了一眼傅宥,傅宥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上不得上,下不的下,憋屈。 傅宥收了手中的扫把,盛熤看着傅宥吃瘪,嘴里就哼着小曲:“天上下凡三圣母,生下沉香和爹住,沉香日夜哭着要寻母,哭着哭着要寻母……” 他就是那天扮演二郎神的男孩,现在特意唱这个,就是来隔应傅宥的。 果然,傅宥要被盛熤气死了,转头就要走,一下子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傅宥捂着鼻子往前看去,他撞的那个人正是“他娘”——阮。 现在还没上课,阮提前来教室是为傅宥,阮对傅宥道:“你过来一下。” 傅宥不经意偏头望盛熤,盛熤已经大摇大摆往自己位置走,傅宥暗道晦气,和阮一起走到讲台。 而教室扫地就只有何乐了,盛熤走到教室最后面,抓着一把扫把,认命扫了起来。 第131章 傅宥看着阮铺在讲台上的卷子,眼睛瞪的像铜铃,这张卷子他好像落在祖宗家里了,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阮的手里? 阮修长的手指按在卷子上的一个题上:“这里是错误的,如果建系的话,越做越麻烦,这里不是二分点,你还要证明出这里是三分之一,你直接用向量做这题……” 傅宥在数学知识的海洋中飘荡摸不到边,在一片混乱中,居然想起一件事:阮老师这么会有我的卷子,他去了祖宗家?他们不会现在在同居吧?! 傅宥望着阮老师洁白无瑕的面容,心中已经有了判断:看来我们鸟族是时候要出一个族长夫人了。 —— 傅时宴今天值班,年末的案子大多是鸡零狗碎的小事,而且大多都奇葩。 例如什么小猫妖跑到人类男子家骗吃骗喝,只是馋人类男子家的风味小鱼干,男子打算把小猫妖带回家见父母,却惨遭小猫妖拒绝,还打算拍拍屁股走人。 人类男子怒而提着小猫妖来妖管局,举报小猫妖诈骗。经过妖管局众人调节后,人类男子告诉小猫妖,那些风味鱼干都是他母亲做了,小猫妖欣然同意和男子回家见父母。 其他案件,诸如此类。 而今天傅时宴手中的案子更加离谱,是一群愤怒的大学生,跑到妖管局,报警原因是:觉得马克思大师还魂托梦来耍他们。 傅时宴愣了一下,旁边的白若羞“噗嗤”笑出了声,那几个大学生有点脸红。白若羞从口袋中掏出一把糖,给每一个孩子塞了一点。 现场有六个大学生,傅时宴拿出记录本,对第一个男生说:“别急,做个笔录,一个一个来说,你先来。” 第一个男生叫宋意,是学土木工程的,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搭了一条灰色运动裤。黑色的短发做成平板烫,看起来刺刺的,但是长相很阳光,一说话就露出他的一双小虎牙。 宋意坐在位子上道:“我们学校的马克思主义哲学课程,考试特别难,挂科率极高,没考试前我就有预感我会挂科。 我有一天和同学许晨洲从文学院的广场走,那里的花坛里有一个马克思半身像。那个傻缺觉得自己马哲考试很悬,就拉着我去拜一拜马克思,让他保佑我们的马哲能过。 我当时脑子一抽筋,就也跟着他拜了拜,还放了一个苹果当贡品。后来考马哲的前一天夜里,我梦到马克思到了我的梦里,他说他保佑我,我的马哲不会挂的。 我当时就精神了,第二天考马哲考试前,连复习都没复习。然后昨天我发现我的马哲挂了。” 关于挂科这种话题,真是听者伤心,闻者流泪。傅时宴却完全同情不起来,甚至觉得这案子有点逗。 白若羞在旁边说:“哎,那你梦中的马克思和你用中文聊天还是用英文?” 宋意领悟到了白若羞话语中的意思,年轻的脸庞带着恼怒,咬牙切齿道:“是中文,马克思是德国人,会英语,但是不会汉语啊。我怎么没想到,气死我了。” 旁边一个男孩子也道:“我的那个马克思这是用中文和我说话,没想到这年头连托梦都有诈骗了,亏我还下了一个国家反诈中心app。” 傅时宴忍俊不禁,对他说:“你叫什么名字,你的情况是什么样的?” 那个男生大大咧咧:“我叫贺钧,软件工程的,我当时从广场走,看到有人拜老马,觉得很有趣,就自己也去跟着拜了拜。 后来考马哲的前一天晚上,做梦梦到了马克思老人家,他说他会保佑我的,我的马哲不会挂。 但是我挂了,我其实知道自己会挂的,就是来凑个热闹,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傅时宴手上的笔顿住了,问道:“所以你们都是拜了那个马克思雕像,然后梦到了马克思?” 那六个人点了点头:“受害人可不止我们,还有好多,但是他们都放假回去了,就我们几个是本地的孩子,来这里报案。” 傅时宴听到这里,突然想到了一件案例,和这个案子颇为相似。 建安元年(公元196年),15岁的孙权,被其兄长孙策封为“阳羡长”,负责管理现今的宜兴地区。民间传说,当年孙权的母亲为了纪念儿子当官,特意在周铁的太湖岸边,亲手种植了一棵银杏树。银杏巨大的生命力,使之一直存活至今。 曾有一位学文科的少年酷爱孙权,多次去那千年银杏树下拜访昔日孙权所留之物,虔诚上供。 那银杏树在千年岁月中,已经修炼成妖,感念少年诚心,特意化成昔日意气风华国主,一入少年梦中,圆少年一梦。 傅时宴把那几位学生的口头供述记了下来,最后一位是个小姑娘。 准确来说是个兔子妖小姑娘,她一上来就把自己的真身虚影露了出来,她的其他同学是普通人,看不出来,但是傅时宴和白若羞看的清清楚楚。 兔子妖小姑娘戴着眼镜,吐词很清晰,整个人冷静理智:“我叫段轻轻,我曾经也无意中拜过马克思雕像,考试前一天夜里也梦到了马克思,但是我马哲过了,我叫他们来这里报案的。” 傅时宴点头道:“好。”这个时候白若羞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手里提了八杯热乎乎的益禾烤奶奶茶,给每一个孩子都发了一杯。 那些孩子有些不好意思,傅时宴把手上的本子合了起来:“这件事我们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我们会尽快的去调查,你们先回去吧。” 第132章 那群孩子本来就是来报案,凑个热闹,对于研究出为什么大家一起做梦梦到马克思不抱有希望,现在报了案,就边说边笑回去了。 妖管局出警有要求,必须要两人或者两人以上,这个小案子就傅时宴和白若羞一起出警。 两个人走到妖管局一楼大厅时,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大厅等候椅上,正是戴着眼镜的兔子妖段轻轻。 傅时宴走了过去,还没有出声,倒是段轻轻抢先开口:“我来给你们带路去那个雕塑吧,你们办案能带上我可以吗?不会妨碍你们的。” 白若羞想着反正这案子又不危险棘手,带着段轻轻就带着:“可以啊,一起走吧。” 傅时宴看白若羞已经答应了,便没有开口说话。 段轻轻是湘宁大学的学生,湘大学校占地面积广大,绿树如荫,学校和街市居民楼相互包容,星罗棋布,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所以没有校门,也没有校墙。 现在湘大已经放了寒假,昔日热闹的学校变得很冷清,因为学校没有校门和校墙,段轻轻十分轻松就带着傅时宴和白若羞来到了文学院的广场。 学生们说的那个花坛里的马克思半身像,一眼就能看到。 乳白雕塑塑造的是一位从容前进的伟大思想家,马克思身着大衣,目光深邃,如同火炬,手握书本,阔步向前,神情坚定。整座雕像从姿态到神情,都是自信而从容。 第92章 未来的族长夫人 段轻轻对他们说:“这就是那座马克思雕像。” 傅时宴走了过去,他感觉到了周围有妖气,但是不是雕塑自身散发出来的,这雕塑还没有修炼成妖。 傅时宴把注意力放在了花坛中的桂花树上,那棵桂花树年纪修为应该可以修成妖了。 傅时宴走了过去,果然感觉到了桂花树上的妖气。傅时宴道:“出来吧,我已经知道是你干的了,也真的难为你了,一晚上跑到那么多人梦里,累坏了吗?” 傅时宴把那妖怪所做直接说了出来,话音刚落,一阵清香袭鼻,一个黄衣小姑娘就赤脚站在傅时宴面前,望着年纪尚轻,眼瞳澄澈干净,一袭黄衫,整个人像是三月枝头新冒出来的嫩芽。 白若羞心道:好可爱的女娃娃。低头问那黄衫女孩:“就是你跑到他们梦里面啦?” 现在的一切,和傅时宴一开始设想的差不多,是有妖怪在暗地里行事。 黄衫女孩忸怩点了点头,好像知道自己做错事了,低头抿着唇,顾盼神飞,生动鲜活。 傅时宴道:“你应该是刚修炼出人身,为什么要去捉弄他们?” “我不没有捉弄他们。”黄衫女孩对他解释。 “那是为什么?”白若羞章着黄衫女孩,问道。 黄衫女孩不好意思解释道:“我天天看他们拜那一尊石像,太虔诚了,就想满足一下他们的愿望,去他们梦里说,他们的愿望会实现的。” 傅时宴扶额,小妖怪出发点是好的,但毕竟连她也不会做那些题,自然不能保佑那些孩子马哲不挂科。 傅时宴道:“我们是妖管局的警察,那你先和我们一起回去一趟吧,你的妖怪身份证还没有。” 黄衫女孩听着傅时宴找把她带走,警惕地看着傅时宴,但是傅时宴的态度温和,一时踟蹰不定,紧张不安地捏着衣角,用清澈的眼睛望着傅时宴。 段轻轻见状,走上前来,对黄衫女孩友好的微笑,轻声道:“你还记得我吗?我之前也拜过雕塑的,你也来过我梦里。” 黄衫女孩认识段轻轻,轻微点了一下头。 段轻轻说道:“他们没有恶意,你是新化成人形的妖怪,是要去妖管局登记一下信息的。他们和你无冤无仇,是不会伤害你的,只是带你去登记一下。” 最终黄衫女孩选择相信傅时宴,四人一起回到妖管局,傅时宴把黄衫女孩带到信息登记部去登记信息,申请身份证。 信息登记部的人员经常处理这种黑户头妖怪,先是把她详细信息登记下来,然后给她普及现代知识和妖怪个体基本法,法律第一条就是:不得故意泄露自己妖怪身份,引发居民恐惧等负面情绪。 就比如说,你和一个人类关系特别好,可以让他知道你是妖怪,但是你不能引发居民恐惧,尽量还是隐藏自己妖怪身份比较好。 如果有人类无意中发现妖怪的存在,妖管局会派出相关人员去消除那人的一部分记忆。 这个普法小课堂时长三周,并不强制拘留,还包伙食,简直就是服务型妖怪政府。 黄衫女孩在自己登记信息的时候随便给自己起了一个名叫木木。她一路上也感受到了傅时宴他们的善意,知道自己之前行为不对时,低着头和段轻轻道歉:“对不起啊,我不应该随便跑到你同学的梦中,吓他们。” 段轻轻拉住了她的手:“你本意是好的啊,我还要谢谢你,你祝我马哲考试会过,我的考试就过了,你是善良的好妖怪。” 木木不好意思的羞涩笑了。 关于段轻轻同学那里,他们估计就是好玩来报的警,后来也没来问。因为要向普通人类群众隐瞒妖怪的存在,傅时宴给他们的答复是:他们对于马哲考试内心压力太大,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没有其他外在原因。 其实妖管局对于无辜牵涉在妖怪事件的人,还会采取事后让他们服下忘忧草粉末,忘记关于妖怪的事情。 第133章 但是段轻轻和傅时宴提建议:“没必要清除他们的记忆,首先人做的梦,时间长了会和一开始的梦发生偏移,还会人为自主创造一些事。我同学对于这事的注意力很快就会被其他事物吸引,没必要担心。 最后这事给那些孩子一些教训,考试要好好学好好复习,不然拜大罗神仙都没有用。” 傅时宴觉得此言在理,便没有多说。 —— 复高下午五点二十放学,傅时宴在五点时候提前给阮发消息:【今天我去接你,不用回家做饭,去别人家吃饭。】 阮放学时才看到,没有多问,回了句:【好。】 放学的时候,人流特别多,阮先是回办公室放了书本,去洗手间把自己手上的粉笔灰洗干净,才往学校后门那里走。 学校正门不准停车,傅时宴一般都是在后门那里接傅宥和阮放学。 眼见快年关了,天气骤然降了下来,天寒地冻,日常气温零下七八度。现在天上还飘着小雪,虽然已经没有中午那么密集了,不过仍然冷的刺骨。 阮从容打着一把黑伞,穿着一件长羽绒服,是他和傅时宴初见时的那件黑色长款羽绒服。被雪花掩埋的白茫茫天地之间,唯独他最起眼,黑伞黑发黑衣。 阮一眼就看到傅时宴双色灰魅紫的迈巴赫,特别骚包,和它的主人一样。 阮走了过去,察觉到了车里还有一个人的气息,阮打开副驾驶的门,便看到傅时宴还有车后座的傅宥。 傅宥早就知道自己祖宗在等阮老师,现在看到阮老师娴熟打开车门,傅宥冲着阮老师笑,露出了脸上的小酒窝:“阮老师。” 阮也对他笑了一下,点点头,便听到旁边的傅时宴对他解释道:“傅宥经常在我家住,最近他妈妈回来了,叫我们去他家吃顿饭。” 阮坐在副驾驶上,低头系好自己的安全带,漆黑的长睫毛颤动了一下:“好。” 傅时宴车子里开了空调,傅时宴手是暖和的,就伸手抓了一下阮的手,不是想象中的冰冷,是异常的暖和,甚至比傅时宴的手还要暖和。 傅时宴笑道:“好暖和的手,你真身不是块石头吗?怎么身体这么暖和,是块暖玉?” 阮只道:“不知道,天生就是这样。” 傅时宴只感觉阮又拘束了起来,戴上了那个温润如玉阮老师的面罩,也不知道是因为傅宥坐在后面,要维护身为老师的威严,还是因为要和傅时宴的族人打交道了,紧张怎么的? 傅时宴故意说道:“你手心有点发汗,是紧张吗?” 阮在旁边轻轻的点头。 一提这话题,傅时宴的话就涛涛不绝了:“俗话说得好,丑媳妇总要见‘公婆’,他们虽不是我的长辈,但是可以算得上我的娘家人,你还是要见一见的。而且我的阿阮貌若天仙,才华出众,能教书能武剑。可不是丑媳妇,他们定不会嫌弃的。” 阮听了傅时宴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乱吹,笑道:“好罢。” 这两个人一秀起恩爱,就忘记车后座的傅宥。傅宥一脸麻木的听着自己祖宗把阮老师拿捏的死死的,恨不得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但凡车里有个洞,他一定要钻进洞里。特别是傅时宴说的那句“我的阿阮”,确实把他牙酸住了,倘若他知道今天坐祖宗的车会吃到这种狗粮,说什么他也不会做祖宗的车。 傅宥的家离学校不太远,傅时宴驱车一路上没遇到什么堵车的,只要了二十多分钟就到了傅宥家。 傅宥家在高档住宅小区里面,这一带房子的价格是出了名的非常昂贵,看来傅宥家也是非富即贵,里面高楼耸立,设施建筑漂亮高雅,装修非常考究,一看就知道是经过了专业的设计师设计。 傅宥和门卫打了一个招呼,门卫叔叔就放行了。 傅时宴熟练的把车停在了车库里,带着阮和傅宥直接去傅宥家。 正要做电梯,正好撞见从电梯里面出来的傅宥父亲。 “哎呦,族长,你们怎么来的这么快,我正要去下面接你们。”傅宥爸忙和傅时宴打招呼,身子往旁边移,让傅时宴他们进电梯。 傅时宴道:“今天没堵车,来的很快。” 傅宥父亲看到了阮,他曾经参加过傅宥的家长会,对这位高颜值老师记忆犹新:“哎呦,你是阮老师吧?” 阮礼貌性地颔首:“我是,您好。” 傅宥父亲一时脑子没转过来,只对着阮客气道:“阮老师怎么在这里?是来家访的吗?” 阮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是来家访的。”毕竟傅宥父母一开始也没说邀请他,直说邀请傅时宴,他一时不知道怎么说清楚。 傅宥父亲是个棒槌脑袋,只问道:“那是为了……” 他的问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傅时宴给打算了,傅时宴伸手揽住了阮的肩头,和阮并肩站在一起,自豪道:“他是我男朋友,我带他来吃饭了。” “啊?”傅宥父亲愣住了,心中暗道:不会吧,这是什么情况?他是一位地质勘测者,不怎么回家,好多事他都不了解。比如族长什么时候交了男朋友,男朋友孩子自己孩子的数学老师。 他愣住了,这时候电梯门正好来了,傅时宴给他递了一个眼神,示意他出去再说。 傅宥父亲呆呆地走出电梯,那“啊”后面的话全被他吞了回去,他觉得说出来破坏气氛,但他确实好奇。怎么未来的族长夫人一下子从黄花大闺女成了个子比他还高的男人? 第134章 第93章 我才不是棒打鸳鸯的妖 傅宥父亲大脑如同糊了一层浆糊,只对着阮歉意的笑了一下:“哦哦哦,好。” 他转身机械地打开自家门,从鞋柜里面拿出一次性拖鞋让三个人换上,进门来坐。 屋里面还有人,听到玄门处的声音,忙跑出来看。 面前的女人围着粉红围裙,皮肤有点黑,乌黑的齐肩短发低扎着,面上带着热情的笑容,长相很和善,浓黑的长眉压在了深邃的眼窝上,嗓门也飒爽:“是族长来了吧?” 她一望,只看到自己那木讷的老公后面还跟着三个人,一个自然是期待已久的族长大人,看起来风采依旧,瘦了一些。一个是自家冤种儿子,面无表情,背着书包要回房间。还有一个男人,哟嚯,这个子真的高,甚至看着比族长大人还要高一点。穿着一件黑色长羽绒服,显得肌肤如莹雪一样白,简直是她羡慕不来的冷白皮,那男人长的煞是好看。 傅宥母亲乔怡莱没见过这男的,故而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她脑子还在搜刮关于这个男人的记忆,嘴上已经在招呼三个人坐了:“族长快进来坐啊,可把您盼来了。这位先生是?” 傅时宴走过来,他经常和傅宥家打交道,之前也经常去傅宥家吃饭,彼此已经很熟悉:“这是我爱人,阮,在复高里面教书,还是傅宥的数学老师。” “哦哦”,乔怡莱也出于懵逼状态,不过很快就收敛神色,热情的招呼着两人坐。“阮老师可真生的一表人才,气质太出众了。” 傅宥妈妈可比傅宥爸爸机灵,把傅时宴和阮拉到沙发上坐着,给傅宥爸爸使眼色,让他去厨房炒菜。 看族长这情况是认真的,她来打听打听他们鸟族未来族长夫人是什么来头? 傅宥爸爸不习惯处理这种事,忙不迭去厨房炒菜,傅宥趁机也想逃回房间,可惜傅宥妈妈像是背后也长了眼睛一样:“傅宥,你去哪里?快给你祖宗和老师倒杯水。” 傅宥把书包搁在架子上,去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水,乖巧地坐在他妈旁边,听候差遣。 乔怡莱谨慎地偷偷打量傅时宴的神色,看着傅时宴神色如常,斟酌道:“阮老师快坐,阮老师是哪里人啊?” 阮头一回面对这种情况,点头温和道:“您叫我阮就好了,我是湘宁本地人。” 乔怡莱心中满意道:这人很懂礼貌啊。 乔怡莱咳了一声,打量着这未来的族长夫人:“小阮啊,你家里是做什么的呀?” 可怜阮这个无父无母,无兄无妹,下意识脑补出那种“这是五百万,离开我们族长大人”的八点半剧情。 “我没有父母,家里就我一个人。”阮态度十分好,轻声道。 乔怡莱一怔,对阮更加满意了:没有父母,那嫁过来,每年都是在他们这里过年了,亲戚关系简单,上面还没有父母刁难什么的事。 乔怡莱正要安慰阮,忽然傅宥忽然偷偷扯了乔怡莱衣服,偷偷对乔怡莱道:“妈,你别刁难阮老师,他可是我数学老师,你要是把他和祖宗的事搅黄了,他在学校不给我穿小鞋呀?” 这个时候,乔怡莱只看到傅时宴手里剥了一个金桔,挑出橙黄的果肉只伸手递在了阮的唇边:“这桔子好甜。” 阮要伸手接,傅时宴却直接把桔子贴在了阮的唇边:“我拿着,你直接张口吃罢。” 乔怡莱只看着,便对自家族长很满意,他们族长可是一个体贴会照顾媳妇的好对象。 乔怡莱白了自家儿子一眼:“我是这种棒打鸳鸯的妖?而且既然是族长挑回来的族长夫人,就轮不到我们多管闲事,我只是关心关心。” 傅宥为自己的漂亮老师阮松了一口气:“妈,你幸好你通情达理,我还以为你要对阮老师说,‘你太寒酸了,配不上我族高贵的族长,给你五百万,赶快离开从族长身边,拿上钱立刻走’。” 乔怡莱也被自家儿子丰富狗血的想象力给震惊到了,下意识就给他拍了一巴掌,嗔怪道:“瞎说什么呢?我哪里拿的出五百万,要拿钱也是让前两年靠互联网发了财的喜鹊家出,去,去别处玩,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傅宥巴不得走,给三位大佛添了茶水,麻利溜了。 乔怡莱笑眯眯道:“话说你们两个是怎么走到一起的?我上次出差,族长还没和我提这事。” “我们第一次相见是在学校,时宴去学校接傅宥放学,我们就碰到了。”阮解释道,“后来学校有一个案件,我去代表学校报警,这才熟悉起来。” 乔怡莱心里算了一下,这样说他们是在十二月认识,一月末傅时宴就把人带回来了? 乔怡莱有些惊讶,这年代的年轻人谈婚论嫁都这么快吗? “这么快?”乔怡莱脱口而出,又觉得不妥,这样说像是怀疑傅时宴的决定:“这个时代前卫些,我当初谈恋爱在清末,傅宥他爸追了我快一百年,我才同意呢。” 傅时宴笑道:“有的人倾盖如故,有的人白首如新。我和他是一见钟情,我还嫌弃慢了。” 阮偏头望傅时宴,眼含笑意,可不慢吗?他们真正错过了一千多年才重新遇见。 乔怡莱见两人亲密无间,一时失神,唉,可惜族长喜欢的是个男子,不然生几只小鸟,有傅时宴那么强大的血统,日后定是鸟族下一任族长。 第135章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感情只是将就的就是两情相悦,也容不得他们外人多插嘴,这下一任族长在鸟族再选便是。 三人才说了一会儿话,傅宥爸爸就跑出来喊大家洗手吃饭。 餐桌是圆形的,傅时宴坐在上席左手边就是阮,右手边是乔怡莱和傅宥爸,傅宥挨着阮坐。 这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乔怡莱对阮的印象很好,看着阮低头斯文吃饭,就用公筷给他和傅时宴一人加了两个清炖蟹粉狮子头,还有一筷子银芽鸡丝。 傅时宴已经习惯了乔怡莱的热情,对乔怡莱笑了一下:“怡莱,你吃你的,不用顾忌我。” 但是阮没有习惯,阮生疏的抬手接下那两个清炖蟹粉狮子头:“谢谢。” 乔怡莱“哎”了一声:“一家人说什么谢谢,小阮多吃点啊,你看你多瘦啊,当老师辛苦啊。” 阮这人内心是薄凉的,但是头一回碰到因为傅时宴而这么关心自己的“家人”,有那么一瞬间是被触动了,但是他的面具戴了极好,怔愣一秒后,冲着乔怡莱露出害羞的神色:“我知道了。” 傅宥爸这时忽然出声:“族长,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见族人,什么时候结婚啊?” 傅宥爸爸不知道傅时宴和阮现代遇见还没满三个月,但是他说的也没错,要不是未来鸟族的族长夫人,傅时宴是不会把他带出来,公之于众的。 既然已经决定把人带了出来,就要考虑什么时候带着他见族人,什么时候成婚。 这句话给傅时宴点醒了,他和阮之间是缺一个婚礼,阮太没有安全感了,他想给阮一个交代。 傅时宴认真道:“过年的时候带他见大家,而且,婚礼是要快点准备的。” 乔怡莱点头道:“不错,你们上面无长辈,婚礼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和我们说。哦,对了,族长,记得把小阮带回梧桐乡给缪辰族长看哦。” 傅时宴点头:“会的。” 饭吃完,已经到了八点,傅时宴和阮坐了一会儿,就打算回去。 乔怡莱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往他们手里塞:“这是傅宥她奶奶晒的腊肠,我们经常不在家,傅宥多亏您照拂。这是对联,族长记得三十夜里贴啊。有一年你就没贴,太不吉利了。嗳,这是我们地质勘测队从南方回来带的砂糖橘,特别甜,来,小阮拿着。我知道这些小玩意不值钱,可是族长你总是自己忘记买,以前是以前,现在和小阮在一起了,不能让小阮和你一起受委屈……” 傅时宴和阮百般推辞,没拧过乔怡莱的热情,提着一大包一小包的下楼,傅宥爸也帮着他们提东西,送他们到车库。 傅时宴坐在车里,驱车回家,对副驾驶上的阮道:“乔怡莱很喜欢你,到时候会帮你在族人面前说好话。你看你多讨人喜欢啊。” 阮沉默了一秒:“我要谢谢他们。” 傅时宴忽然想摸阮的头了:“以后会有更多人喜欢阿阮的。” 阮突然说道:“对了,傅宥妈妈好像在我口袋里塞了什么。”说完他便低头在口袋里摸。 傅时宴的经验比较多,听到这话,心里已经想到是什么东西了,只是不出声,让阮自己发现惊喜,他开车空余留了一点神在阮身上。 阮一摸就摸到了硬纸,抽出来一看,是一个红包,上面用金粉写着“天作之合”四个大字,背后写着“早生贵子”。 傅时宴道:“是给你的见面礼红包,快打开看吧。” 阮伸手拿出面值八百八十八元的人民币,红包放不了太多钱,但是这个面值很吉利。 傅时宴哼哼道:“你有红包,我还没有,看来他们真的很喜欢我的阿阮啊。” 阮捏着那个红包看,上面“天作之合”四个金字仿佛印在了他的心里。 那个面上冷清的人忽然露出的笑意,犹如桃花灼灼,迷人眼。 第94章 过年 3  大年三十,傅时宴和阮在郊区的别墅里睡觉,郊区人少,尚且听到了一阵阵爆竹声。 傅时宴好不容易今天不上班,和阮一起睡懒觉,被爆竹声吵醒后,只是闭着眼睛往被窝里钻。 阮赤裸着上身,把傅时宴头上的被子扯了到脖子,在傅时宴的眼皮上亲了亲。 傅时宴没躲,伸手揽住阮:“外面好吵,亏得我们还住在郊区,要是在市中心不吵死了。” 阮没打算放过傅时宴,指腹轻轻的拂过傅时宴的剑眉,让傅时宴感觉脸上酥酥麻麻:“城里不准放烟花,就郊区能放,不过市里应该还是吵。” 傅时宴叹了一口气:“毕竟是过年,一年一次,是要热闹点。”又道:“别起来那么早,我们一起睡个懒觉。” 房间里窗户拉着,室内光线暗淡,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忽然,一阵急促的铃声响了起来,傅时宴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摸手机。 阮已经起身把傅时宴的手机拿了起来,傅时宴只道:“没事,你帮我接。”说罢就飞快把手缩回被窝里。 阮接电话:“嗯?好,你放在门外就行,我现在就下楼。” 傅时宴睁开迷茫的眼睛:“怎么了?” 阮起床在傅时宴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把被子给傅时宴掩好:“你就睡吧,我下楼拿个快递。” 傅时宴有点懵,问道:“快递?我没买什么东西,是你买的?” 第136章 阮摇头,就在簌簌地穿衣服:“没,我去看看。” 傅时宴望着阮赤裸的后背,窝在被子里嘱咐道:“大过年的,送快递的小哥也不容易,你等下下去,把昨天我们一起包的红包给他塞一个。” 阮随后应道:“嗯。” 过了十几分钟,阮走进房间,手中拿着一个快递,快递袋子里面包裹着一个正正方方的盒子。 傅时宴问道:“里面是什么?” 阮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地址是吴靖市随县,可能是育林小学的人寄过来了。” 一提到这个,傅时宴来精神了,在床上坐起身来:“我要看看,你把我的上衣和毛衣递过来。” 阮把傅时宴的衣服递到傅时宴的手中,傅时宴飞快穿好上衣,坐在床上和阮一起拆快递。 快递里面是个鞋盒,外面被白纸贴着,纸上有着手画的动物,花草,穿着各种颜色的衣服,看起来特别有童趣。 打开之后,里面是一叠纸张,还有两个木头做的娃娃。 傅时宴拿起最上面的一封信看了起来: 敬爱的阮老师: 新年好!我是彦文.强,不知道老师还记不记得我,虽然你只教了我一个星期的数学,但是我真的很感激你,我也很想你。 要不是你在山上救我,我就死了。你又帮我找到了亲爸爸亲妈妈,他们都说你是我的再生父母。 我的陈爸爸把我带去了他的家里,他们和我说,我应该给您写一封感谢信,我也想写一封信感谢您。我回了一次周家咀,我和黄佳明都给您写了一封信。 陈爸爸说明年就要把我带去美国生活了,听说那里的人都是用英语说话,我现在在好好学英语。 我姐姐来我家找过我,她还哭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她说我妈妈要坐牢了。我知道她做错了事,我觉得等她从牢里出来,只要她做个好人,我还是会对她好的。 傅老师,我和陈爸爸一起做了两个木头娃娃,一个送给你,还有一个送给阮老师,你帮我把娃娃送给阮老师吧。我以后每年过年都会给你打电话的…… …… 傅时宴一口气把信全看完了,看到彦文.强和他亲生父母在一起过的不错,由心而发为彦文.强松了一口气,为他回到亲家而开心。 他对于他养母的态度,傅时宴不太赞同。毕竟柳映梅无论怎么说,她都是拐卖儿童中的买家,本身就有罪,倘若彦文.强依旧赡养柳映梅,无非就是助涨拐卖儿童的风气。即使你有错,只要你养了那孩子,对那孩子好,他长大就会给你养老。 不过,傅时宴是用一个成人的目光这样看待问题,他对柳映梅没有感情。彦文.强还是一个孩子,对于曾经疼爱自己的母亲,怕是不能一时忘却。 话又说回来,彦文.强马上就要出国了,可能以后就不会和柳映梅再遇到,以后会和柳映梅的感情慢慢淡下来的。 傅时宴把信递给阮,也让阮看完:“有时间我也要给他回信的。” 盒子里面还有彦文.强亲手制作的贺卡,图画,还有黄佳明小同学写给傅时宴的一封信。 “这娃娃,一个是你的,一个是我的。” 阮把盒子里的两个木头娃娃拿了出来,放在床头柜上。两个木头娃娃头靠着头,并肩坐在一起,脸上带着笑容。 —— 傅时宴把自己的衣服都穿完,同阮说:“今天穿多点,我们中饭去别人家吃,把我们昨天装好红包带着吧,你现在就是未来的族长夫人了,免不了给小孩子包红包。” 阮点点头,把红包全放在了口袋中。 傅时宴每年的年饭都是在别人家吃的,主要还是傅时宴之前家里就他一个人,又不会做饭,族里聚餐什么的,都不会定在他家。 这次年饭是轮到了喜鹊吴三斤家里,这个族里年饭并不是鸟族所有人都来,只是位分高、向来和傅时宴交好的那些鸟类。 傅时宴驱车来到吴三斤家的时候,吴三斤的孙子吴秉和傅宥已经在别墅外面等着傅时宴了。 傅时宴把车停在车库里,对阮开玩笑:“族长夫人把你的红包准备好,两个小辈来了。” 傅时宴和阮一起下车,傅宥和吴秉走过来给他们带路,阮从大衣口袋中摸出两个红包:“新年红包,祝你们学业有成,身体健康。” 吴秉有点犹豫不决,不知道这红包该不该接,目光看向傅时宴。 旁边的傅宥已经笑着接了红包,口中说着吉祥话:“谢谢族长夫人,祝你也新年快乐,万事顺意,笑口常开。” 阮的这个红包不是平时普通的红包,是他第一次来鸟族吃年饭给的红包,接过了就代表接受阮这个族长夫人的身份。 所以无论平时接长辈红包多么推辞,这次接阮的红包是要利落接下,不然就是不认阮做族长夫人。 而且傅宥刚才称呼阮,没有像平时一样称呼“阮老师”,而是称他为“族长夫人”就是给吴秉提个醒。 傅时宴对吴秉说:“小秉,他以后就是你们族长夫人了,这红包你就收下吧。” 吴秉接下红包,对阮说着吉祥话:“谢谢族长夫人,祝你新年快乐,身体健康。” 四个人气氛和谐地走进吴三斤家,刚过门,就听到傅宥妈妈中气十足的声音:“刚才已经叫傅宥和小秉去等人了,祖宗每次都是这个点来,别急。” 第137章 她话音刚落,大门口就传来了傅时宴的声音:“你正说着,我这不就就来了。” 满大屋子里的人都齐刷刷地往门口看去,只见两个少年后面站着两个相貌出众的男人,两个人穿着同款的黑色大衣,站在一起,皆是俊美无暇,身姿挺拔,登对极了。 男人女人忙围了过来,让座的让座,倒茶的倒茶,人又多,你一言我一语,气氛热闹极了。 “来来来,祖宗你坐。” “哎呦,这就是族长看中的人吧,生的可真好看,原本傅宥妈一直夸着他多俊俏,我还不以为然,现在一看,真的和族长登对极了。” “可不是嘛……人长的又俊,性格又是好的很,听说又是老师,聪明伶俐,真是万里挑不到一个这样的人啊……” 他们上来对阮一阵夸,看来傅宥妈也在他们面前说了阮不少好话,傅时宴和阮都被人拉到了女人那一圈坐着。 她们说完就给阮介绍人认识:“这是喜鹊家的吴大嫂,这是青鸟家的乔怡莱……” 一群女人说话,那一群男人都插不上话,只是简单的给阮打了招呼,说了两句话,就把主场让给了那些叽叽喳喳的女人。 那群女人和傅时宴已经聊到了谈婚论嫁,酒席摆上多少桌,婚礼上的小花童让哪几个孩子当。 傅时宴也没嫌现在说结婚太早,和那些人聊婚礼玫瑰要多少这话题聊的热火朝天。 反正无论他和阮结不结婚,只要阮坐下来一起吃了这年饭,阮就是认定的鸟族族长夫人了。 还有一两个小幼鸟妖,背后长着毛绒绒的翅膀,躲在家人后面偷偷打量那个漂亮哥哥。 被大人看到,拉着她,让她给阮问好。她稚嫩的声音穿到了阮的耳朵里:“族长夫人好。” 阮对她展颜一笑:“你好啊,这是给你的过年的红包,祝你岁岁平安。” 她便欢天喜地接了下来。 傅时宴在带阮来这里之前就和阮说了:“结了婚的都不用发红包,小孩子一律发红包,一碗水端平。” 所以阮对待其他未结婚的孩子,都给了红包,连尚在襁褓的婴儿,都有一个红包。 婴儿是吴三斤的小儿子和一位人类女子生的,是个人类,看到阮竟然也不怕生,可能觉得阮长的好看。 第95章 女明星洛岑熙 小婴儿伸着小藕节般白白嫩嫩的手,脸上带着傻笑,手指去扯阮的衣服。 她妈妈忙拉住小婴儿的手:“宝宝,不要乱扯……” 小婴儿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的望着阮,她的手被母亲打回后,反而对阮更加好奇。 小婴儿在她妈妈怀里蹬着小脚,伸着手要往阮身上扑,像是找到了一个喜欢的玩具。 旁边傅宥妈看到了,笑着道:“你们看媛媛多喜欢小阮啊,直直向小阮身上扑,这孩子从出生就不怕生。” 众人看到了,也都笑。 小婴儿母亲与阮并不熟悉,又因为阮未来族长夫人的身份,怕小婴儿惹得他不开心,手握住婴儿小手,逗婴儿转移注意力。 忽地,旁边伸出了一只修长白净的手,骨质分明,没有茧子。 小婴儿母亲有点懵,视线顺着那双手往上看,是阮。 阮浅浅一笑,像是煦色韶光的一帧水光山色.图:“我来抱抱他吧。” 他看出来了小婴儿喜欢他,他主动选择让小婴儿碰他,是怀了借机在众人面前刷好感的小心思,却让傅时宴觉得有些可爱。 小婴儿见到阮主动朝她伸手,立刻抛弃了自己的妈妈,投入了阮的怀抱,笑嘻嘻的用小手指抓阮的手。 阮有那么一刻失神,纵使他是诸多做戏诸多伪装,仍然能感觉一屋子里因为傅时宴而对他的善意。 —— 年饭吃完,时间飞逝,春节渐渐过去。 他们家正月没有人拜年,因为傅时宴警察的身份,傅时宴正月初大多数都在妖管局上班,家里没有人。 有什么人给他拜年,要么是在年饭那时候拜,要么就是微信上发个祝福消息。 傅时宴和阮在家窝了三天三夜,玩的不知日月晨昏是何时,如胶似漆胜新婚。 正月初三傅时宴就开始去局里上班,他仍旧是每天忙碌于公务之中,只能每天深夜回家和阮睡觉,其余的时间都花费在处理公务上。 傅时宴白天上班,晚上没精力和阮玩,即使有几次灵魂深度交流,也没有做全套,草草就睡了。 妖管局的早晨多少有点昏昏欲睡,傅时宴昨天在局里过的夜,没有回家。 昨天夜里妖怪朱厌逃狱,傅时宴带着他组里的人员,夜奔二十里,缉拿罪犯朱厌而归。 他们忙了一晚上,早上多少有点精神不济,小白回来的时候,休息了一会儿,现在好多了。 小白定了市里最有名的饭店醉笑阁里面的外卖,提到办公室给众人分。 顿时之间,薏米红枣粥的香味充斥着所有人的鼻尖,让大家都精神一震。夏觉感动地留下眼泪:“小白,你真的太贴心了,我要把你娶回家。” 白若羞翻了一个白眼,把螃蟹小饺儿和苹果蜜饯都放在桌子上:“我才不要被你娶回家做姐妹。” 夏觉今天又没有穿警服,穿着一条火红色的长裙子,衬得他肤白貌美,以假乱真的栗黑色长卷假发显得他知性漂亮,面上化着若有若无的淡妆,一颦一笑,眉梢眼角都是风情。 第138章 夏觉听了这话并没有生气,他的声音也比他男装的时候更加甜美动听:“好嘛,我们永远是好姐妹。” 傅时宴和夏觉吃了早饭就去值班室替班,大清早来的第一个人是穿着黑白拼接羊羔绒外套的女人,头上戴着黑色棒球帽,再配上墨镜和口罩,把五官遮的严严实实。 那个女人旁边还站着一个男孩子,大约二十出头,没有像她一样遮掩,反而把自己青春洋溢的脸庞露了出来,眉眼带笑,有种干净单纯的味道。 傅时宴和夏觉对视了一眼,夏觉甜甜开口道:“这位小姐能把口罩眼镜摘下来吗?” 那位小姐点点头,就把自己的眼睛口罩拿了下来。她的面容生的漂亮,额头线条饱满流畅的从上而下,汇集于下颌,饱满的瓜子脸上黛黑色柳叶眉细长,眼睛妩媚动人。 夏觉一眼就认出来了,简直激动地要站起来:“你是俞沅吧,我是你粉丝芋圆啊。” 俞沅对着夏觉展颜一笑:“哇,这么巧吗?在这里还能看到我的粉丝。” 俞沅是新晋当红三线女明星,凭借着去年年初和暑假的两部热播剧,身价水涨船高,从娱乐圈的默默无闻到了今天的国民女神。 傅时宴对于这些娱乐八卦并不太了解,只接问:“俞小姐,请问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帮助吗?” 俞沅把话题拉回正轨:“我来是想报个案的,我怀疑洛岑熙和妖怪一起联手害我。” 傅时宴不认识洛岑熙,倒是夏觉这个常年在吃瓜第一线的人,自然知道洛岑熙这一号人。 洛岑熙也是娱乐圈的当红小花旦,不过她和俞沅不一样。俞沅是从最底层跑龙套一步一步的爬上来的。她是一夜之间,凭借着一部网剧里清纯女大学生角色而红起来。之后人生就像是开了挂的,受到知名大导演的青睐,拿下意料之外的大牌化妆品代言……诸如此类,说她是锦鲤体质,都嫌弃锦鲤拉低了她的幸运值。 可以说,俞沅代表着娱乐圈那些脚踏实地,一步一步成为大腕的人。而洛岑熙就代表着那些一夜爆红的人,但是也不能说洛岑熙不如俞沅。娱乐圈有一句话说的好,小红靠捧,大红靠命。 可见没有背景的小白花洛岑熙能在娱乐圈有一番席地,也只有她的能耐在。 但是明星吵架撕逼,不都是在微博网上,怎么今天还跑到线下举报? 夏觉问话,傅时宴在旁边低头做笔录。夏觉直白问俞沅:“那你有什么举报证据吗?就是证明洛岑熙和妖怪勾结的东西。” 俞沅伸手拉着她身旁男孩子的手,坐在椅子上,把事情起因经过结果,缓缓道来:“我今年年初有空档期,看导演王忆递过来的剧本很满意,打算接这部古装仙侠电视剧……这个剧里的女主还没有定,我和洛岑熙都想争取这个女一,但是在试戏过程中,我的形象更加适合,我成了女一。她退而求其次,出演戏中的女三。 但是在我进剧组一个星期后,我有一场威亚戏中,我腰上的威亚绳子断了,我整个人从两米高的空中摔了下来,额头破了一条口子,不能继续参加拍摄了。女一的位置自然而然是洛岑熙的。” 俞沅不甘心道:“我每次演戏都要去看看设备是否安全无误,这次我明明看到是好的,怎么我一上去就是有问题的。本来我也不想怀疑洛岑熙的,但是这部剧是开年第一部 的大制作,这剧本题材这是不错的,拿下来能让我或者洛岑熙成功转型。” “我本来是觉得我自己的问题,但是我男朋友是兔子妖,他和我说,可能有什么我看不到的妖怪,在背地里伤害我。 我一回想洛岑熙成名的这么多年的故事,曾经有一个大牌女明星柳莹在片场耍大牌,让洛岑熙给她端茶倒水,后来那个柳莹莫名其妙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摔成了偏瘫,接着有人在网上透露出她耍大牌的消息,她直接退圈了。反而洛岑熙,什么事都没有,吸了一波同情她的路人粉。她有一个热播剧,本来那个剧不属于她的,但是中途那女主演意外出了车祸,小腿骨折,最终让那个女主角的角色成了她的。 娱乐圈还有一个特别迷信的导演韩单单,据说到第一次遇见洛岑熙引以为忘年交……” 俞沅讲起娱乐圈的八卦,简直是毫无忌讳,倒是和她网上的人设“口直心快”相符合。 俞沅接着道:“我想到了这一点,自然想到我挡了洛岑熙的路,拿了她想要的女主角,她自然要对我下手。我敢用我性命发誓,在我拍戏前,我真的亲自检查过威亚没有问题,你看我这脑袋上还有这么大的口子。”她说着,就把自己的棒球帽掀开,给大家看她头上包扎的棉布。“幸好这次只是伤到了我脑袋,要是伤到了我的脸,我还怎么吃演员这口饭,我可是正处于事业上升期啊。” “这口气我是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我想骂洛岑熙,但是我经纪人不准我胡闹,还说是我自己想多了。我不服气,我男朋友就拉着我来妖管局了,说妖管局能帮我,还说你们不会擅自泄露个人隐私,我希望你们能帮我调查一下这件事。 夏觉秉持着追星人最基本的素养,在一片瓜田中,颤颤巍巍问了一句话:“芋圆,你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 俞沅面上露出幸福,拉着她旁边年轻少年的手臂:“就是他啊,圈外人,我和他是地下恋情,已经两年了,我今年事业已经稳定了,我打算最近官宣,下半年结婚。” 第139章 夏觉虽然是俞沅的粉丝,他的墙头有男有女,占了娱乐圈的大壁江山,现在这情况不算是塌房。 夏觉目中饱含深情:“芋圆,希望你能幸福。” 俞沅点头,被这位理智的女粉感动到了:“谢谢你,希望你也能找到你的幸福。” 傅时宴把笔录做完,合上本子,对俞沅说:“你们反映的事,我们现在会去深入调查,等有消息会联系你们的。” 俞沅点头称好,傅时宴和夏觉下一步就是去调查女明星洛岑熙。 第96章 出手英雄救美(上) 小助理柏白坐在真皮沙发上,坐立不安,她旁边还有三个穿着警服的人。 而女明星洛岑熙坐在旁边沙发上,脸上还贴着面膜,周围气氛诡异的可怕。 今天《鹊桥仙》剧组导演有事,宣布今天休息一天,洛岑熙没有安排在家休息。而身为洛岑熙的生活助理,她在给洛岑熙做低脂肪燕麦牛奶粥。 洛岑熙躺在沙发上刷微博,忽然有个电话打了过来。洛岑熙接了电话听了两三秒,面色陡然变了,她在无意中看到洛岑熙沉下来的脸色,被吓了一跳。 洛岑熙三两句话结束了聊天,她在旁边小心打量洛岑熙的脸色,实在是难看至极,她惶恐问洛岑熙:“洛姐,出什么事了吗?” 她这一句话好像惊醒了洛岑熙,洛岑熙阴冷地剜了她一眼,朱色的红唇张了张,飘出冷冷的一句话:“警察要来了,就在门外,你去开门。” 柏白以为自己幻听了,“警察为什么会来?”她心神不定的把手上的牛奶放在茶几上,想张口问洛岑熙到底怎么回事,但是看洛岑熙现在令人不寒而栗的状态,最终把心头的疑问压了下去,起身去开门。 她走到门处,智能门上有门外的监控,那个小屏监控中,赫然出现三个穿着警服的人影。 她把门打开,第一个进来的男人特别高,大约有一米八以上,一站在她面前,顿时把她面前的光线遮了。 那人面容也是特别的俊美绝伦,脸上的五官如同被女娲精雕细琢般,五官分明,棱角分明的脸俊美异常。 从他外表上来看,他好像放荡不拘的年轻男子,整个人被拘束在藏青色制服中,眼里流露出的洞察一切的精光,让心有龌龊的人无处可避开他的审视。 他有一双茂密具有攻击性的剑眉,但是那双剑眉下却是一对勾人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仿佛你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薄唇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 饶是柏白在娱乐圈做了那么多年的助理,见到这人,也是惊为天人,愣愣地忘记说话。 傅时宴笑着友好对她道:“这里是洛岑熙的家吗?” “嗯。”小助理呆呆地点了点头,见傅时宴要进来,把一次性鞋套盒子递到傅时宴脚旁边。 傅时宴穿上鞋套让开了道,他身后的两个人也走了进来,一位是个子极为高挑的红裙子美女,像一朵风中摇曳的玫瑰花。柏白对于美女并没有那么热情,把目光往美女身后扫去。 另一个是五官端正,让人感觉很舒服的男生。 对于柏白来说,后面两个人都没有傅时宴那种惊艳。 根据调查,女明星洛岑熙的住宅在阳陵区近水楼台小区h栋1802号。 阳陵区那里高档公寓别墅多,大部分的明星导演买房租房的都住阳陵、娱乐公司工作室也在阳陵,阳陵区的高级别墅,大多价值在三千万左右。 阳陵区的别墅是全国最贵的别墅区之一,而洛岑熙所居住的地方却是阳陵区最高档的别墅,寸金寸土,足够她在阳陵区挥霍上好几辈子。 阳陵区h栋门口停着十几辆豪车,有保姆车、轿车、宾利等,这近水楼台的安全性和保密性是出了名的,要不是傅时宴他们提前在西陵区公安局调出洛岑熙信息,拿着警察证明,不然都不知道洛岑熙住在哪里。 此时在阳陵区h栋1802号屋里面出现了三位不速之客。傅时宴把自己的警察证给洛岑熙看,证实自己的身份。 洛岑熙还敷着精华面膜,不宜张大嘴巴说话。她的目光没有看其他两个人,只直直落在傅时宴身上,轻声道:“傅警官肩上的肩章,好像和别的警察不一样啊。” 傅时宴道:“我们是湘宁特殊刑事案件处理部(妖管局)的警员,直接隶属于中央国安部,一些特殊案件直接从公安局移交到我们这里。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去阳陵区派出所询问详情。” 柏白未必知道什么是特殊刑事案件,但是一听就觉得很厉害的样子,暗地里偷偷去看洛岑熙神色。 傅时宴说到这里,洛岑熙才信了八分,芊芊玉手把脸上的面膜一掀开,随手丢在垃圾桶里,慢条斯理的用湿纸巾擦拭脸上的水迹。 洛岑熙望着约莫十八九岁的模样,穿着简单朴素的白裙子,肤白胜雪,如同剥了的鸡蛋,光滑细嫩,容颜秀丽。特别是她的那双狐狸眼睛,精妙的掌握在清纯和性感之间,眼睫毛弯弯显得她眉眼楚楚动人,毕竟当初她就是凭借着清纯女学生而火的。 她虽然没有化妆,但是五官清丽,眉不描而黑,唇不点而红,是她最漂亮的年纪,最漂亮的模样。 十足是个绝色的美人胎子。 她问道:“警察哥哥有什么事吗?”洛岑熙的声音很柔软,带着一种天真烂漫的味道,这样的声音让人听起来很舒服,就像是一股清流,直接进入人内心深处。 第140章 不过傅时宴没有被这种甜腻的声音迷惑。 他淡淡的回答:“根据有关人员报案,你可能涉嫌和妖怪一起伤害普通公民。我想请调查是否属实,还要你配合做一次笔录,可能要耽误一些时间,所以希望你能理解配合。” 洛岑熙听了傅时宴的话,眼神微闪,不过却没有露出什么异样,她皱着眉头问道:“什么?什么妖怪?傅警官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 傅时宴这种上古大妖,修为不得了,他可以隐隐约约感觉到洛岑熙身体喷的清香的香水味之下,还有一股淡淡的妖怪气息。 洛岑熙应该是近日还和妖怪有接触。 但是傅时宴不能直接妄下结论,现在生活中经常会有化为身形的妖怪,洛岑熙和那些妖怪接触了,不一定就能说洛岑熙和妖怪联手害人。 傅时宴就说话这一会儿功夫,已经能够察觉到这个房子里有一股妖气。他心下一动说道:“接下来我会搜查一下你的住宅,你不用担心,我只是来调查一件案子。如果确认是真的,我会马上将你送往警局进行调查,如果你没有参与,我也不会为难你的。” “可是,我真的不认识你们说的什么妖怪啊?世界上是不可能有什么神啊鬼啊,你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洛岑熙眨巴着大眼睛,一副纯良无辜的表情,好似在求饶。 看到她那种天真无邪的表情,如果其他人可能会感到动容,但是傅时宴是一名专业的刑侦警察,对于洛岑熙的漂亮脸庞无动于衷。 洛岑熙凭着她傲人的脸蛋横走江湖多年,在任何地方,都能得到温声细语,头一回遇到这种油盐不进的人,又生的极为俊美,比她一起拍戏的男明星更加帅气,更加有男人魅力。 夏觉严肃地说道:“既然洛小姐不太配合,那就直接先搜查。” 洛岑熙看着明艳的夏觉,眯着眼睛看了夏觉一眼,心里特别不爽。 俗话说的好,一山不容二虎,在有些女人身上也体现出来。像洛岑熙这么漂亮又自负的女孩子,自然不喜欢同样打扮光鲜亮丽的夏觉。 洛岑熙的声音虽然不算大,但是却不肯让傅时宴他们去搜查:“不行,我毕竟是明星,我有我自己的隐私,我要等我的律师,我要我的律师来,你们才能进我家搜,不然你们就算是私闯民宅。” “洛小姐,私闯民宅是一个法律中规定的非法行为,指非法侵入他人住宅,即他人未经住宅主人许可或有权机关未依法定程序擅自侵入他人住宅的行为。我们可不算是私闯民宅。莫不是洛小姐真的隐藏了什么,怕我们找到?”夏觉也注意到洛岑熙的不满,但是却毫不在乎,他只管执法,不管其他。 傅时宴收到夏觉递给他的眼神,既然夏觉唱白脸,那就他唱红脸:“洛小姐,我们是有规定的,我们搜查时不会乱动你的房间东西,更不会泄露你的隐私。” 洛岑熙迟疑了一秒,点点头。 傅时宴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开始搜查吧。” 夏觉点头,他们旁边还有一个叫秦玉的小警员,负责看着洛岑熙和柏白。傅时宴一马当先朝着别墅里走去,去找寻他一开始感受到的妖气。 傅时宴走到书房,便感觉妖气越发浓郁,他看到书桌上有一块鳞片,傅时宴一开始感受到的妖气就是从这上面散发出来的。 他伸手拿起这块鳞片仔细端详,这是一块通体碧绿的鳞片,但上面却长着几条血管般的红色丝线,像是人类的眼睛,这块鳞片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弱的荧光,傅时宴知道这应该就是上古应龙的心头三块鳞片之一,上面有着浓郁妖气,但是物体是死的。 “应龙?”傅时宴喃喃自语,随即又摇摇头,俞沅说的那个妖怪应该不是应龙,应龙早在上古时候,全族就死去了。 傅时宴把这块“鳞片”放进透明密封袋中,和夏觉一起把洛岑熙整个房子都逛了一边,并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 洛岑熙知道这样的结果,眼睫毛颤了颤,最终没有说什么。 第97章 出手英雄救美(下) 傅时宴把手中的小袋子举起来,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洛岑熙抬头望着傅时宴手里的东西,仔细打量了两眼,开口道:“这是我项链上的一块鳞片,我两三年前在一个慈善晚会上买的,后来那个项链链子断了,我就把它搁在书房里面当装饰品。” “这鳞片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洛岑熙目光扫过傅时宴他们三人,又道:“傅警官要是想要这个块鳞片,就送给傅警官了,想必傅警官也没在我房子里搜到什么违法的东西吧。” 柏白看到透明密封袋,怕洛岑熙沾染上毒品什么的,伸着头去看傅时宴手里的东西,但她是一介凡夫俗子,并没有看出鳞片什么特殊之处,顶多漂亮一点。 傅时宴面色如常,颔首道:“确实没有。这个东西我刚才看过了,没有什么问题。”说罢,就把那鳞片放在茶几上,魅蓝色的鳞片静静躺在那里,泛着银光。 傅时宴他们这一次出师不利,不便再多叨扰,只能先回去,再做打算。 洛岑熙见他们空手而归,便道要送送他们,夏觉怎么看,都觉得洛岑熙是在幸灾乐祸,可偏偏洛岑熙是演员,面部表情管理特别好,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只感觉她是温柔体贴。 第141章 洛岑熙一送傅时宴他们,就送到了楼下,傅时宴站在洛岑熙旁边,不经意问道:“听说你最近在拍《鹊桥仙》?” 洛岑熙不经意地抬手,把脸庞的碎发拢到耳后,露出小巧可爱的耳朵:“是的,没想到傅警官会了解这鸡皮蒜毛的小事。” 她的个子不算太高,在女明星中算是中等身高,傅时宴一米八几的身高,在她旁边遮住她的光线,居然还生出了几分安全感。 傅时宴客气道:“很期待你的古装电视剧。” “谢谢。”洛岑熙一点都没有心理负担,脸上展现出笑容,露出一口洁白的贝齿,怎么笑都是完美没有死角。 他们两个人站在楼下的空地聊天,也还没有要走的意思。这个时候冷风肆无忌惮的吹,夏觉、秦玉和柏白一起站在不远处的空地上,顶着冷风,静静看着傅时宴他们不咸不淡的聊天。 夏觉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 偏偏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一旁的绿化带中钻出了一个人,穿了一身黑色宽衣服,带着黑色口罩,面容普通,仿佛丢在人群中都找不到。但是他一双漆黑的眼睛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那个人一下子冲向洛岑熙面前,洛岑熙被这一变故给吓到了,一下子抓着了身旁人的衣角,往那人身后退。 傅时宴看到这一幕,感觉事情不对领,马上挡在了洛岑熙的身前。 那个男人张口出声,声音沙哑,不能算是好听,但也不算难听。“你就是岑熙吧,我是你的忠实粉丝,见到你是在是太高兴了。” 洛岑熙眉头微颦,眼眸中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但是却没有那么警惕了。 那个男人继续深情表白:“我太喜欢你了,我每天都给你做数据,接机,今天第一次离你这么近,你能给我签个名吗?签完我就走,岑熙。” 洛岑熙的人设的清纯可爱校花,温柔善良。她从傅时宴身后走了出来,面容依旧那么脱俗漂亮,她点点头:“好吧。” 柏白皱着眉头,厌恶地低声吐槽道:“又是这种私生粉,真的服了。” 变故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那个人从外套中没有掏出纸和笔,而是掏出了一个玻璃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下了盖子,瓶子里液体朝着洛岑熙泼了过去。 那个人怒喊道:“真她妈恶心,洛岑熙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就应该下地狱。” 洛岑熙和那男人的距离挺近的,这一下根本躲闪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一瓶液体泼在她的身上。 她不傻,自然不会天真觉得这玻璃瓶中装的是白水。 她知道自己是中招了,她的脸色顿时一阵苍白,拼命想要躲开。 忽然她感觉自己身旁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她根本就站不稳,眼前的事物都是天旋地转。直到她撞进了旁边的绿化带里面,她才知道她躲过了那一劫,修剪整齐的绿植枝枝桠桠戳着她的皮肤,她身上粘着泥土和树叶,被夏觉从绿化带里拉起来,原本光鲜亮丽的女明星现在狼狈极了。 夏觉淡淡问道:“你没事吧?” 洛岑熙的手在身后握成拳头,指甲刺进肉里,让她感觉到了一点痛意,她强硬压下心中的怒火,假装不在意:”我……没事。” 夏觉只道:“没事就好。”说完就抛下洛岑熙去帮傅时宴。 却说当时是怎么回事呢?夏觉看的最清楚。在那个男人从衣服里掏出玻璃瓶,有所行动时,傅时宴心底就已经有了不详的预感,进入警戒状态,腿部肌肉是紧绷着的。 当那人泼那玻璃瓶液体时,傅时宴当机立断用力推开洛岑熙,洛岑熙顺着惯力,整个人栽进了绿化带里,躲开那液体。 傅时宴毕竟是妖怪,速度极快,普通人躲不开的水,他轻而易举躲开了。 那人泼了液体就想跑,还没有跑两步,被傅时宴一下子抓住了,按在地上,那个人和傅时宴在地上扭打了起来,傅时宴以暴制暴,反应迅速地压在那人身上,把他双手按住,从后腰掏出一对银镯子,“啪嗒”的清脆声,那人被傅时宴铐住,双手动弹不得。 那液体泼在水泥地上没有什么反应,但是落在旁边的落叶上,暗绿色的落叶马上出现一个黑点,在不断扩大,最后成了一个黑洞。 空气中出现刺鼻的气味,傅时宴眉头出现了“川”字,冷冷道:“这液体是强硫酸。” 洛岑熙听到傅时宴的这句话,脸色顿时变得惨白,甚至开始后怕。 强硫酸有着非常强的腐蚀性,如果不慎弄到皮肤上,就会造成皮肤损伤,严重的可以形成疤痕,如果弄到脸上,甚至能够造成毁容。 她才二十四岁,还正值事业上升期,倘若因为这个毁了容,她的一切都毁了。 她再次看向地上那个人时,恨不得那人挫骨扬灰,不得好死。 傅时宴把那人交给秦玉,让秦玉报警,把这个人送去阳陵区派出所。 洛岑熙走到傅时宴,狐狸眼红了一圈,泫然欲泣,泪水都含在眼框中,却偏偏没有落下来,故作坚强,眼睛因为泪水亮晶晶的。 要是普通长相的人,这种要哭不哭的深情样子,会让别人觉得好假。 但是洛岑熙顶着内娱小花旦的容貌,简直是身形纤瘦,惹人怜爱。美人含泪,胜过梨花带雨。 洛岑熙对傅时宴轻声细语道:“今天多谢傅大哥了。” 第142章 这称呼一下子从傅警官变成了傅大哥,夏觉在旁边偷听,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傅时宴也感觉到了洛岑熙的态度转变:“不用谢,这是我职业所在。”傅时宴把那个黑衣人递给秦玉,借着这动作,暗地里往旁边移了一步,避开了正面面对洛岑熙的场景。 洛岑熙道:“无论如何,今日要谢谢你。不过傅大哥以后遇到这种事,还是要注意一下自己的安全。” 傅时宴好像知道了洛岑熙是什么心思,正要把手机壁纸上阮的图片给洛岑熙看。 但是夏觉先一步开口:“是啊,本来我们队长如花似玉,要是因为这是毁容了这么办?听说浓硫酸泼在脸上,脸就会烂,还可能会留了疤痕,即使去了整形医院,还是没有办法。” 夏觉说的危言耸听,大多是说给洛岑熙听了。 洛岑熙敛下眼眸中的神色,转身对傅时宴道:“傅大哥。” 夏觉看洛岑熙那个样子,感觉洛岑熙下一秒快要扑在傅时宴怀里,忙拉住了洛岑熙,自己舍身取义,给洛岑熙抱住:“哎呦,今天好亏有队长,不然就惨了。别担心,已经过去了。” 现在嘘寒问暖的态度和之前从绿化带拉洛岑熙的态度截然不同。 洛岑熙暗地里给夏觉祖宗问候了一个遍, 她对夏觉没有什么好印象,不经意松开夏觉。 傅时宴嘱咐道:“我们还有其他的事,就先走了,你们记得和秦玉一起去阳陵出所去做笔录。” 洛岑熙看着傅时宴离开的背影,柏白在旁边感叹道:“傅警官是真帅啦,还一下子抓到了坏人。又高又帅又温柔。” 柏白专门挑着洛岑熙喜欢的话,又对洛岑熙说道:“当初浓硫酸泼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愣住了,就傅警官一个人直接挡在你的前面,保护你,还一下子就抓住了那个人,可见在傅警官对洛姐还真的不错呢。” 洛岑熙听了这话,若有所失,点头轻语道:“是啊。”有什么东西在她心里破土而出。 另一边,夏觉和傅时宴已经走出了近水楼台小区,夏觉问傅时宴:“洛岑熙那里并没有查到什么东西,那接下来怎么办?” 傅时宴边快步走着边道:“我觉得她身上有问题,我们派人暗地里跟踪监视着她,守株待兔,她背后的那个妖怪迟早会露出狐狸尾巴的。” 第98章 小猫咪历险记 傅时宴开车回去的时候,秦玉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说的就是洛岑熙私生粉的事。 秦玉言简意赅道:“那个人叫做柳奕,是已经退圈女星柳莹的弟弟,今年二十二岁。柳莹因为偏瘫,体弱多病,病魔缠身,于去年六月份去世。柳莹去世前同柳奕说,虽然没有确凿证据,但是害她偏瘫落到如此下场的人就是洛岑熙。柳奕从小就和姐姐关系好,听到这些话,就开始准备报复洛岑熙。 他昨天找到一个住在近水楼台小区的朋友带他进去,离开朋友家后,就一直躲在洛岑熙楼下,等待接近洛岑熙的机会。然后假装私生粉,借机给洛岑熙泼浓硫酸。 其实他这个方案挺单薄的,要是洛岑熙带着一群保安下楼,他未必能伤到洛岑熙。” 傅时宴沉默了一秒,想到俞沅和他也提过柳莹的事,只道:“那几个派去跟踪洛岑熙的,叫他们放机灵点,别让洛岑熙察觉到。” 秦玉道:“好。” —— 傅时宴回到家时,发现大厅的灯还有亮着,推开门就看到阮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网剧。 他最近好忙,局里好多案子,他每天都是在妖管局里面吃饭,然后回家和阮一起睡觉。 傅时宴留意地看了一下阮看的那网剧的名字: 《嫁给病娇后我躺平任虐》 屋内有暖气,温度很高,阮只穿了薄薄的白色毛衣,毛衣领口很大,可以看到他白瓷似的肌肤,还有那个漂亮的锁骨。如果站在他的身边,你低头就可以看到他里面的风景。 这种温度让傅时宴有点燥热,傅时宴把自己的外套脱了,自然坐在阮的旁边,伸手就捏阮的手指:“这好看吗?” 阮道:“还行,就是女主被耍的团团转好玩。” 傅时宴突然哼哼道:“你之前耍我时,估计也觉得好玩。” 阮坦白道:“我可没耍了,我是真心等着你喜欢我。这剧里的男主还囚禁女主呢,我承认之前也有这种想法,但是这样你会讨厌我的。” 傅时宴想想阮把自己囚禁在小黑屋,然后肆意妄为的场景,就打了一个寒噤:“你可别啊,这样我和你就彻底完了。” 阮对着傅时宴粲然一笑:“我知道,我不会做你不喜欢的事。” 像傅时宴那种有点大男子主义的人,强制爱这种只会把人越推越远。他想占有傅时宴,强制爱是下下策。 阮忽然对傅时宴说:“你身上有一股香水味,女士的。” 傅时宴顶着阮审视的目光,心头一跳,什么香水味? “啊,我也不知道,我没有和别人的怎么在一起。” 傅时宴想了想,提着自己的外套去闻上面的香水味,朝阮解释道:可能是夏觉身上的,他最近穿女装,一直在抹香水。今天我和他一起出任务,可能就沾染上了。” 阮得了解释,就点点头,换了一个话题聊天:“我的快递到了。” “什么快递?” 第143章 阮从沙发上起身,没有多久就从卧室里出来,手中还抱着一个大纸箱。 傅时宴凑过去,也没细看,伸手在纸箱子里面摸出了一个毛绒绒黑色猫耳朵发箍,上面还有一个白色的小蝴蝶结和铃铛。 傅时宴发懵,隐隐约约好像猜到了什么。阮温柔的笑了笑:“不继续看嘛?” 傅时宴无意识吞了吞唾液,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讪讪问道:“这东西你是什么时候买的?” 阮回答了他的问题:“前两天,而且我还把它洗干净了。” 傅时宴心道:什么时候,他怎么不知道?又想到自己最近一直都在上班,自然不会注意这事。 他又想坐下去,现在的他坐立不安,只能尴尬道:“那个……我还没有什么心里准备,你让我心里建设几天,这……太突然了……” 傅时宴没有女装癖,自然不喜欢穿女装,现在他找到了拒绝的理由:“太突然了,我还没准备好。” 幸好阮没有咄咄逼人,只是把傅时宴手里的猫耳朵发箍拿过来放在了箱子里,善解人意道:“好,你先去洗澡吧。” 傅时宴有了台阶下,忙道:“好。”说完就同手同脚去了浴室。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傅时宴带着浴室湿淋淋的水气走进卧室,卧室还开着大灯,阮没有穿衣服坐在床上,他弯着腰,还在给腿上穿黑色的轻纱制作而成的紧身袜。 黑纱的袜子显得他浑身雪白,甚至有的地方有点红,像是樱花落在身上。 傅时宴大脑有那么一刻,是空白一片的,紧接着感觉自己的鼻间又一股暖流缓缓淌了下来。 傅时宴马上捏住鼻尖,转身就要走,阮察觉到傅时宴从浴室出来,抬头便看到傅时宴要走。 “你要去哪?”阮问道。 傅时宴捏着鼻子,仰着头转身对阮说:“流鼻血了,可能最近有点上火。” 阮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因果,低声笑道:“我穿这个好看吗?” 傅时宴毫不掩饰的目光落在阮身上,坦诚道:“好看。” “你快点去止止血吧。” 傅时宴不敢多做停留,直接出去了,边出去还边懊悔,自己太不稳重了,这显得自己没有什么世面。但是刚才那场面,很少有人能稳住啊。 这衣服原来不是要自己穿,是阮穿啊,这简直是福利,颜控的天堂。 傅时宴把自己状态整理好,再次回到房间时,房间的大灯已经关了,只留了一盏床头的灯。 昏黄的灯光把氛围烘托到了顶点,傅时宴有一种曲径通幽处的感觉,他在一道橘黄色灯光的幽径中,找寻他心爱的东西。 他一眼就看到了他的小猫,正乖巧的趴在软床上,等待着主人,漆黑的眼珠倒映着灯光,如同繁星点点,璀璨夺目。 他的小猫静静地看着他走了过来,信任甚至依赖着他,露出了自己的敏感的肚子,那是雪白的,细腻还带着温度。 小猫摸了摸黑色的耳朵,上面还有蕾丝蝴蝶结和铃铛。铃铛随着小猫动作,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的手放在小猫的后腿上,打算把那个不伦不类的黑色袜子脱掉,小猫按住了他的手。 “好看吗?” “好看。”他回答,手已经落在了小猫的头顶上,轻轻抚摸着小猫的毛发。 “你是什么?”傅时宴轻声问道,手指勾着丝袜边。 “仆人,你永远是我的主人。”小猫温顺的说着,眼神中充满了眷恋,能让人深陷进去。 他忍不住道:“好乖。” 小猫抬起头凑过去,像是忍不住讨好傅时宴一样,他愿意这个男人触碰自己。当傅时宴指尖滚烫的温度真真切切落在自己的眼皮上,眼睫毛颤了颤,秋水长眸,湿润的眼睛像是遗落在古迹的珍宝。 他垂着的眼睫是蝴蝶,翩翩飞舞等待着一次停留,傅时宴带着薄薄茧子的手指往下移,最终,傅时宴拢住过这只蝴蝶。 “我穿一次给你看,你穿一次给我看。” 傅时宴喉结不自然滚动,眸光暗沉:“好。” 小猫的脖子上还有黑色蕾丝领结大铃铛,傅时宴撩猫逗狗的手有点痒,伸手弹了弹铃铛,铃铛露出了清脆的响声。 小猫不自然的往后移,似乎震惊于自己的主子为什么会这么幼稚。 傅时宴看着小猫,哈哈大笑,被小猫一爪子拍倒在床上。 主动权又全让小猫掌握了。小猫用行动告诉他,自己永永远远偏爱他,只爱他一个。 傅时宴的手握住了小猫的左爪,想要于其十指相扣。 傅时宴乐呵呵去拉小猫的爪子,小猫的眼睛微眯着,那慵懒的眼神,让人忍不住去触摸那片温热,甚至更放肆一些。 小猫反而用着柔软的唇代替手,去亲吻去膜拜,他的主人,他的神明,他所爱之人。 小猫的那些动作把傅时宴原本就沉沦于享乐的想法搅动得更加混沌放纵。 他放纵小猫乱来,即使破坏了家具,咬伤了自己,他还是不舍得训斥小猫。 他伸手把额前的头发往后捋,这样他就能清楚看到他身上的小猫了。他的额头上有细小的热汗,小猫也看到了,低头舔了舔主人的脸颊,似乎在无声的关心询问主人的情况,无声的安慰。 “你知道吗,商家说这个铃铛在人动的时候会响。” 第144章 “唔。”傅时宴一片温热中听到了这句话,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失去了理智和判断力,在欲望潮海中沉浮,一次又一次被拍死在搁浅的沙滩上。 声声语语,支离破碎。 那个讨厌的铃铛响了大半夜。 —— 夏觉今天上班摸鱼,看陶白白说这个月和下个月会有桃花运。 他还将信将疑,下楼时就撞见了一位穿着白色厚毛衣的帅哥,一扫眼过去,竟然是人群中最惹眼的存在。 夏觉和他有过一面之缘,虽然阮对他的影响不深,但是他对于阮的影响很深,忙上前给他招呼:“是阮老师吗?你怎么来这了?” 阮对着他温吞的浅笑:“今天星期日,我今天没有课,来给大家送饺子吃。” 夏觉感受到阮微笑时的颜值暴击,心道:这就是有媳妇的人啊,即使之前是生活过得多糙的人,现在还有媳妇疼。陶白白给我算的桃花运,到底什么时候来,我也想谈恋爱了,不想吃狗粮。 第99章 傅队的对象是个美人 夏觉说:“阮老师,我带你上去吧?” 阮颔首,温和笑道:“谢谢你。你就是傅时宴常和我提起的夏警官吧?” “啊?是。”夏觉措不及防被问到,点头应道,心想:傅时宴在他面前提我?他怎么会没事提我,不会说的都是我的坏话吧。“阮老师怎么认识我?” 其实阮自从了解到傅时宴在妖管局上班,就把妖管局所有人物的资料调查了一遍,自然知道夏觉这人。 夏觉是只画皮妖,性别男,性取向不明,因为美貌出名,擅长并且爱好女装,喜欢化妆。常常以女装出场,美的雌雄莫辨。 阮对他道:“傅时宴和我说他们队里有一个卷发帅哥,戴着一个银色长剑耳钉,叫夏觉。我初次见你,就下意识觉得已经应该就是夏警官吧。” 一个漂亮至极的美人夸自己是帅的,夏觉觉得这是对他最好的赞扬。 夏觉引阮到了办公室旁边的休息室,刚走到过道时,就碰到了白若羞从办公室里面走出来。 白若羞一惊,凑到了两人面前:“这不是队长媳妇,阮老师好哇。” 这句“队长媳妇”取悦到了阮,阮不好意思地低头:“你好啊。” 夏觉问白若羞:“傅队在里面吗?” 白若羞应道:“在呢,刚才来了两个女的给傅队送锦旗,感谢傅队救命之恩,说要亲自把锦旗交到傅队手里,一楼就让她进我们办公室了。” 夏觉听着这个“救命之恩”有点不对劲,傅队最近出任务好像也没救谁命吧,追问道:“那女的是谁?是不是那个女明星洛岑熙?” 白若羞平时追星只看男明星爱豆,没怎么注意娱乐圈女明星,对于洛岑熙就是认得那张脸:“我没注意,她戴着口罩,看不清脸,她长发及腰,身型很瘦,身高应该就是166厘米。” 夏觉一拍手,只道:“那就是洛岑熙。” 他刚说完目光就不由自主落在旁边阮的身上,心道:今天正主来了,正好灭一灭傅队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烂桃花。 阮很敏感察觉到了夏觉的目光,知道办公室里面有猫腻,假装单纯不知。 阮对白若羞说:“我今天给阿宴带了一些水饺,和手做的一些小点心,你们也一起来吃点吧。” 白若羞瞥了一眼远处墙上挂着的大钟,快到吃饭时间了,阮确实花了心思。 夏觉忙道:“好哇,好哇,阮老师直接来办公室吧。”说着便引着阮去办公室。 白若羞多看了夏觉两眼,夏觉这献殷勤的样子,必定有出好戏,也跟着进去了。 办公室里,围了几个人,而傅时宴正站在中间,旁边还有一个漂亮的女子,那女子斯斯文文道:“为了我们的安危,你们付出了太多太多,我单薄的话语表达不出的我心里的感激,只能向您说一声谢谢。” 她又对旁边的人说:“你们能帮我和傅警官一起拍一张照片吗?” 下一秒傅时宴公事公办的声音响起:“抱歉,我们不能随意留下照片。” 那女子小声道:“连私人照片都不能留吗?” 夏觉进门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自然要帮柔弱不争的阮老师打响守卫爱情的第一炮。 阮老师内敛说不出让人红脸的话,他说的出,他帮阮老师找回场子。 他站在门那,轻咳一声,大声喊道:“傅队,你媳妇来看你啦,还是你媳妇心疼你,还带了亲手包的水饺。咦,你们在干什么?” 傅时宴闻言,猛地一偏头,正好与门口站着的阮对上目光,傅时宴直接丢下那群人不管,走向阮。 “你怎么来了?”傅时宴对阮着说,注意到阮只穿着厚毛衣,没有穿外套,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你是铁打的?怎么只穿这么一点,倒春寒可冷着呢。” 阮被傅时宴训得低下了头,声音软乎道:“我穿这么多不冷。” 傅时宴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在家有暖气自然不冷,一出门就冷了。你最近还要上课,感冒了怎么办?” 阮只能点头说道:“嗯,我等会儿就再穿个外套。” 傅时宴叹了一口气,把自己身上的大衣给阮披上:“好好穿着,办公室有暖气,我不冷。” 阮的眼尾有点红,夏觉生怕傅时宴训媳妇把自己媳妇训哭,忙出来打圆场道:“好了好了,毕竟是嫂子大老远给你吃的,就别说嫂子了。快看看嫂子做的饺子吧。” 第145章 阮从来都不会示弱,示弱只是他的一个手段,他想要什么,都会诓得别人眼巴巴送到他的手里。 现在阮在傅时宴同事面前的印象就是那种容易害羞,性格软柿子的美人。 阮把自己带的饺子全端给了傅时宴,给办公室的妖怪发各式各样的小点心。 夏觉自然得了点心,咬了一口,味道非常好,而且很软糯,不是特别甜腻,很适合年轻人的口味,于是又咬了一口,口齿留香,好像上瘾了,根本停不下来,于是又咬了一口。夏觉越吃越香,一口气把自己的点心都吃了。 “真的很好吃呢。”夏觉边嚼边赞叹道,旁边的白若羞也接话道:“阮老师的厨艺真好呢,改天去傅队家玩,我要去偷师。” “你们要是喜欢的话,以后我经常给你们带一些来。”阮被大家的夸赞都夸不好意思了,在一旁温声说道。 “不用了不用了。”夏觉连忙摇手说道:“是我嘴馋,这怎么好意思劳烦阮老师。” 阮漂亮的眼睛眨了眨,像是蝴蝶轻轻扇动翅膀,显得整个人温煦单纯,没有攻击性:“不麻烦的。” 洛岑熙被众人冷落在一旁,她从十八岁就当演员,一直是闪光灯追逐的人影,一直生活在众人仰望的目光中,知道今天才被打回原形,现在的她不再是女主角,而只是角落里默默无闻的路人。 而她势在必得的男主角,现在跑在别人身边嘘寒问暖,她像是一个唱着独角戏的小丑。 她心里非常委屈。这一切不应该是这样子的!她不是应该站到最顶端,所有人都仰望着她,羡慕着她吗?这不是应该的吗?那些人眼瞎啊? 她都已经设计好今天的剧本了,还没有按照她设计好的演,就已经演砸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这些人真是没有礼貌,我来警局是客人,他们居然一个个的都忽视我。”洛岑熙在内心愤恨着。 她向来站在食物链的顶端,任何让她不满意的事,都不是她的问题,是别人错。 她感觉丢了好大的脸,垂下来的手紧握起来,倘若是在人少的地方,她早就发作起来。 但是现在周围人这么多,她要维持她那个清纯小白花的人设,她不能在那些人面前表露出自己的情绪,她现在要保持微笑。 她还有有点不甘心,她不相信像是傅时宴这么有魅力的男人,放着那么多美女不要,会选择一个男人。那声“媳妇”是不是他们男生开的一句玩笑话。 她问旁边的双马尾女孩:“傅队已经有对象了?” 双马尾女孩不是这个科的,她是后勤部的人,只是过来送个东西的。她本来是洛岑熙的剧粉,今天看到洛岑熙好像对傅队有那么一点意思,安慰开口道:“我不清楚啊,我只知道傅队有对象了,天天给大家炫耀他对象对他如何如何好。” 洛岑熙咬着贝齿道:“我怎么不知道?”所有人都知道傅时宴有对象了,唯独她不知道,她还跑过来给别人当小丑笑话了。 程研在旁边听着,忽然出声道:“他就是傅队的男朋友,两个人站在一起很登对,都是风华绝代。” 洛岑熙要不是当了六年明星,表情管理都刻在dna骨子里,她一定会摔脸色的。她唯一一次这么主动这么温柔对待一个男的,到头来,倒让另一个男的把她压了下去。 凭什么?那男的有那一点比得上? 他能生孩子吗?他有什么用?一个男人的胸膛硬邦邦的,有女孩子柔软的胸脯吗?柔韧性也没女孩子的好,骨头硬梆梆的。她甚至恶毒地想,有她床上花样多吗? 一个男人有什么好摸有什么好睡的? 而且她看那男的软弱无能,像一个娘娘腔,就只有那三分长相还能入人眼,真的好恶心,一个男的长成这样的狐狸脸就算了,还天天躺在床上等待着别人临幸。 他一个男的不觉得恶心?被一个男人折磨哭,在别的男人膝下承欢。 偏偏还长的这成风流样,保不齐会背着男朋友去吊别的凯子。 一时之间,洛岑熙没有动,却用最下流最无耻的心思揣摩阮。 洛岑熙旁边的柏白察觉到了洛岑熙的不对劲,伸手拉了拉洛岑熙:“洛姐,洛姐。” 洛岑熙一下子挥手甩开了柏白,没有管会柏白,脸色铁青,自己一个人蹬着恨天高,“吧吧哒哒”仰首走了。 柏白也没心思管什么锦旗,什么一群人,忙跑出去找洛岑熙。 阮看着洛岑熙仓促离开的背影,唇上露出了浅浅的一抹笑,仿若三月春风,他才能叫势在必得。 而她洛岑熙,只能算是跳梁小丑。 第100章 心生歹念 大约是洛岑熙送锦旗时间后过了一个星期,洛岑熙又在街头遇见了傅时宴和阮。 洛岑熙当时已经放下傅时宴,她才不会和一个男人抢男人。 而那天是元宵节,《鹊桥仙》剧组完成上午的拍摄,就放大家去休息了,算是放半天假。 洛岑熙坐在自己的保姆车里面,慢悠悠涂着美甲。 这是她最近新入手的指甲油,但是她这几天一直在拍古装剧,不能涂这么亮的指甲油。 今天放假她特意涂了指甲油,临时起意想去市里最有名的饭店醉笑阁吃顿饭。 他们先从影视城向北走,这条街人山人海,热闹极了,花灯会种类繁多,设计新奇,造型各异。到处张灯结彩,一路上整个街道灯烛辉煌,璀璨夺目,使整个城市笼罩在灯光人群的海洋里,到处洋溢着元宵节的气氛 ,吸引了成千上万的人们从家里出来,结伴来观赏。 第146章 车开到一半时,旁边的柏白忽然开口:“哎呦,我好像看到了傅警官,旁边还有一个男人。” 那个时候洛岑熙正好涂完指甲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抬头向柏白看的地方望去。 或许她心里存着看傅时宴和阮笑话的念头,故意来偷窥看看,她还是有点不甘心,她就不信和那个男生在一起,傅时宴会幸福。 隔着车窗玻璃,看到了那个熟悉高挺的背影。 洛岑熙冷不丁开口:“停车。” 柏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愣住了:“洛姐?”话音刚落,洛岑熙冷冷的目光飞了过来,柏白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司机乐呵道:“洛姐,这里没停车位,只能暂时停一会儿。” 洛岑熙神色莫测地“嗯”了一声,目光追随着大街上的那个人。 傅时宴难得和阮有白天独处的时间,一大清早就想把阮拉出来好好的约会一场。 但是今天早上的傅时宴太精神了,而阮的小阮阮也精神。两个人又缠在一起,又墨迹了两三个小时,阮得了甜头,大展一场雄风。 傅时宴捏着腰,站在洗漱间的镜子前,骂骂咧咧围了一个围巾遮挡脖子上的吻痕。 大早上阮真的是用尽手段了,弄得他浑身都疼,但是阮的精神状态却是最好,一点也没有疲惫之意,反倒是精神抖擞的,是真的把傅时宴折腾狠了啊。 傅时宴揉着自己酸胀的大腿和腰,在旁边小声骂阮:“小色鬼!你简直是来讨我命的。” 阮直接打开门,从门外进了洗漱间,挤到了傅时宴旁边,被骂了也不恼,伸手把傅时宴腰揽住,替傅时宴轻轻揉着腰。 就这样还不老实,望着傅时宴镜子中的面容,就低头轻轻亲傅时宴的脸,傅时宴无视他,低头一心系好自己的围巾。 阮说是帮傅时宴揉腰,揉着揉着手指就往傅时宴衣服里面钻。 傅时宴脸色都变了,直接松了手中的围巾,伸手去抓阮四处撩拨的手:“你再这样,我们就出不了门了。” “出不了,就在家陪我玩一天。”阮无所谓道,一般像他这种占有欲很强的人,其实很喜欢把自己的东西锁在自己地盘上欣赏,他不会去到处炫耀,因为他只允许他找到珍宝,他一个人去看。 但是这种想法自然被傅时宴狠狠拒绝,傅时宴是一只没有拘束,生来自由的鸟儿。比起在家闷着,他更加喜欢带着阮去街上玩,感受人类节日的热闹。 傅时宴道:“暖饱思淫欲,你这个小yin魔。” 于是两个人就一起出去玩,傅时宴先是带着阮去醉香阁那里吃了一顿饭,然后两个人手拉着手出了醉香阁,一起在街头散步。 街道上有很多地摊经济,大多是卖有关于元宵节的小玩意。那些小玩具摊对阮更有吸引力,傅时宴不禁想起之前在古代的时候,他带着阮第一次逛集市。 那时候阮看什么都新奇,最后还被一个糖人绊住了脚,最终抽了好多次,才抽到了阮心心念念的朱雀糖人。 他现在已经忘了当初阮拿到朱雀糖人到底笑了没,但是毋容置疑,阮确实很开心。 后来每次集市开的时候,阮都喜欢拉着他去集市上玩,但是他那个时候忙,对阮也不上心,更多时候是拒绝阮的。 傅时宴正想着,阮已经被一个买耳环耳钉的摊位绊住了脚。傅宥从小被傅时宴带大,傅时宴带着傅宥逛了很多年的集市,对于这些小玩意并不好奇。 阮像是那种最乖最好看的小孩子,你见过他失落的样子,也见过他对爱意的渴望,可是你并不在意。直到有一天他成了你的小朋友,你看到他纯真无邪的眼睛,也看到他对于你的依赖,看到他得到心爱东西的手足无措,知道别的小朋友有的东西他都没有。那一瞬间,内心情绪翻江倒海,你只想把自己最好的东西都给他,来弥补之前自己错过的岁月。 阮站着看卖耳钉的人编手绳,可惜阮耳朵上并没有耳洞,所以他看了一会儿,在摊位买了两根穿着桃木的红绳子走了,傅时宴一眼就看出来,那珠子确实是桃木做的。 傅时宴要付钱,被阮拦下来,阮拿出手机扫了摊位老板的二维码。 阮说:“我有钱。” 傅时宴笑了,现在的阮不是白吃白喝的孩子了,是一位有工资的人民教师了:“好。” 阮继续说道:“我想用我的钱送你一个东西,这红绳你一根我一根,算是我们的姻缘线。除生死,不解。” 傅时宴站在旁边,吊儿郎当笑道:“好哇,你小子,你用两个红绳还想栓我们一辈子。” 阮伸手捏住红绳,微微笑:“除非我死了,那阿宴才能找第二春。” 傅时宴“噗嗤”一笑,把自己的手伸出来,拿了阮一根红绳,亲手给阮的右手上系上那根普通的红绳。 阮捏着傅时宴的手,给傅时宴系上了红绳。 傅时宴忽然觉得这漫长一生忽然就有了寄托与希冀,想看他面前的男人岁岁平安,万事顺遂。 傅时宴看着阮低眉系手绳,露出笑容,阮定是不知道,他今天带阮出来,就是带着求婚戒指,打算求婚的。 两个人走到一处,傅时宴忽然看到一个买发箍的摊位,琳琅满目,五颜六色。 傅时宴突然想起那天晚上阮带着黑色小猫耳朵头箍的样子,心神一动,就停在了那里。 第147章 傅时宴还认真的在里面挑了挑发箍,傅时宴那个直男审美,一眼就看中了一个粉色的兔子耳朵的发箍。 阮才挑了一个黑色熊猫耳朵发箍,傅时宴就已经利索把兔耳朵发箍买了下来,付完钱。 傅时宴笑的焉巴坏:“阿阮快过来,我给你买了个发箍,快戴着来看看。” 傅时宴说着,就把阮拉到自己身旁,要给阮戴上这个新买的发箍好不好看。 阮比傅时宴还高一点,傅时宴对阮说道:“头低一点,我给你戴。” 阮十分乖的微低头,傅时宴拨了拨阮的黑发,成功把那个兔子耳朵戴正,打量现在的阮。 阮带着那个粉红色的兔子耳朵,显得乖巧可爱,在阮的那个冷清脸上,竟然意外有点性感清纯,特别像兔子装的赌场荷官。 傅时宴顿时笑的不行,忙把那个兔子耳朵从阮头上拿了下来:“太好看了,不行不行,不能让别人看到,你要偷偷在家戴给我看。” 阮眯着眼睛,幽幽道:“你答应我的女仆装还没穿呢。” 傅时宴感觉阮的目光能够看穿他的衣服,看到他的每一寸肌肤。傅时宴脸“唰”地一下子,红了一片,伸手就要捂住阮的眼睛,不准他乱看。 阮感觉傅时宴都要粘在自己身上,故意道:“你这人真是奇怪了,调戏我不脸红,被人调戏就红成这样了?” 这到底算是纯情还是不纯情? 傅时宴恶狠狠道:“阿阮,你再说下去,别怪我翻脸了。” 两人肆无忌惮,单纯幼稚的打闹时,却不知道这一切都被不远处保姆车里的洛岑熙看的一清二楚。 洛岑熙看到傅时宴肆无忌惮的笑容,整个人像是一个大太阳一样温暖所有人,那一笑驱散了棱角分明的脸上的冷俊,像是高原雪化后阳光撒在黑石上的淡淡光圈,就那么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怎么说呢,洛岑熙感觉周围的事物都从黑白无声的场景变成了彩色,耳边响起车外面的嘈杂声,一切都随着那笑容变得生活起来。 洛岑熙不语,垂头看着自己手上新做的美甲,每个人都有爱美之心,她也不例外。 每个男人都是会偷腥的猫,就算傅时宴站在对阮情深义重,要是阮死了呢?傅时宴不可能这辈子单身吧。 像是傅时宴那么优秀的人,怎么会喜欢上一个男人呢?一定是阮故意勾引他的,是阮把他带上歪道。 那要是阮死了呢?傅时宴还会喜欢男人吗? 洛岑熙垂着头,她长长的黑发滑到胸前,遮住了她的侧脸,让人看不清她阴暗妒忌的扭曲面孔。 有一个计划在她的心底慢慢成型。 第101章 养小鬼害人 洛岑熙回到了近水楼台,柏白虽然是她的生活助理,但是不经常在洛岑熙家过夜。 而今天也是的。 洛岑熙从醉香阁回来就心情不佳,柏白把房间的垃圾清理干净后就走了。 圆月初升,街道皆是华灯初上。洛岑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随着柏白离去那一道关门声,诺大的房子顿时陷入了一片安静中,只有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 她走到了窗边,望向外面,月亮已经高高的悬挂于半空之中,皎洁的光芒将整座城市照耀的格外明亮。她伸手拉上那窗帘,房间里又陷入了黑暗中。 她走到一个小卫生间的阳台上,那个阳台很隐秘,几乎没有人知道从这个阳台上可以跨到隔壁的阳台上。 上次傅时宴和夏觉来搜查,就是忽略了这件事,当然傅时宴他们也没有想到,洛岑熙有这么多闲钱,近水楼台这寸金寸土的地方,洛岑熙会买下1601、1602。任由1601那么大的房子空着。 两个小阳台几乎相隔一米五左右,下面有十六层楼高,几乎只要稍有不慎,失足摔了下去,定会摔的粉身碎骨,死的不能再死。 洛岑熙从阳台上大步跨了过去,寒风鼓起了她的衣角,让她看起来下一秒就有可能被风吹走。 她并不害怕,她的动作很熟练,在脚尖踩在1601的阳台时,她那漂亮的脸庞露出一抹淡漠而又自信的笑容。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冷傲与坚强,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控制之中,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她前行的脚步,也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到她分毫,她永远都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熟练了推开阳台的玻璃门,用钥匙打开里面的门。 整个房间光线很暗淡,看不清楚屋内的摆设。洛岑熙把自己手中的钥匙放回到包里,然后轻轻关上门,顺带反锁。 如果傅时宴在这里,就会发现整个房间里笼罩着黑色的气息,这些气息都是阴森森的,而且还是带着怨念的,被人害死的怨念。 在黑暗的房子中,一双冰冷的眸子猛地睁开,正盯着房子的某一处,肉嘟嘟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嗜血的笑意。 她来了,终于来送食物了。 洛岑熙用钥匙打开了一个房间门,屋里面黑乎乎的一片,黑暗中有一双带着绿色鬼火的眼睛望着活物。 洛岑熙又被吓了一次,无论她看了多少次,还是会被那个怪物的眼睛给吓到。 不过她很快便镇静下来,她从包里拿出一根蜡烛点燃,房间瞬间变亮起来,这个怪物猝不及防,眼睛被刺痛,忍不住闭上了,爬回来了原本的位置。 这时候借着那烛光,就可以看出这个房间摆设特别诡异,像是一个专门供奉的房子,房间里挂满了犹如鬼画的符咒,门正对面有一个木柜,木柜上坐着一个身体乌紫的小婴儿,那个婴儿一看就知道死胎,死的不能再死的。 第148章 婴儿下面还有一些贡品,看来这个房间就是供奉这这个鬼小孩。这个小孩的模样真的是太恐怖了,他的全身都布满了青紫色的斑纹,好像是一只怪物一样,胸脯还在上下浮动,而且嘴巴一张一合的,好像在呼吸一样,但是他的声音却又发不出来。 养小鬼。 这个名词对于普通人来说,并不陌生。 降头师寻童男或童女,大多是是婴儿,或是未破身少男少女的尸体,让它坐立起来,用人体脂肪提炼而成的一种蜡烛烧烤尸体,直到尸体被火灼得皮开肉绽露出金黄色的脂肪层,让脂肪层遇热溶解成尸油滴下,放进准备好的小棺木,马上加盖念咒,前后念上七七四十九天,这个魂魄就能听命主人而供差遣行事。 也算是鬼妖。 养小鬼这种巫蛊之术,主要源于泰国,他们的宗教习俗认为,如果是刚出生的小孩,因为某些原因死掉的话,比如说疾病等,那么他们本身的怨念就会特别强烈,这个时候对其进行利用的话,便能够心想事成。具体来说,就是泰国将这些死掉的小孩收集起来,再进行特殊的处理,然后售卖出去。 当然这个程序是特别复杂的,有着严格的规定,等到买家将死掉的小孩拿回去之后,必须要在屋里供奉起来,还要准备各种食物和水源等等。 如果买家有一天断了食物贡品,那么就会遭到反噬,后果是极为可怕的。 洛岑熙这只小鬼是在国内的一个半仙手里买的。那时候她是刚接触娱乐圈的无名无份小白,迫切需要自己红起来。 有一次听到剧组里面的一姐闲聊,说那个那个当红流量明星就是靠养小鬼红起来。 那个小鬼呢,就是他能吸买家身边红人的精气,就是本来很火的人跟买家合作以后就不行了,运势全部被吸走了,那是因为精气被养的小鬼吸走了。 无论是买家朋友还是合作伙伴,只要合作或者关系好都会被吸,只旺他自己,其他人只有倒霉和衰败。 那时候洛岑熙还不叫洛岑熙,成名叫做王慧娟,她背井离乡来到大城市,身无分文,除了一张漂亮的脸蛋,什么都没有。而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漂亮年轻的脸蛋。 她又看惯了那些大牌明星吃香的喝辣的,她迫切想要成功。 于是她托家乡的一个表奶奶给她找到了一位半仙,从半仙手里来到了一个小木箱子。小木箱子里面装的正是这个浑身紫黑的小鬼。 她起初只知道这个小鬼可以吸走身边人的运势,有一天她被一个一二线的女明星柳莹刁难。 那个女人在片场耍大牌,故意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使唤洛岑熙,让洛岑熙给她端茶倒水,洛岑熙像是她家养的小奴婢,在她面前根本抬不起头来。 偏偏她只是无权无势的小虾米,在这影视城随便扔一口砖头,就可以砸到五个像她这样不出名的小演员。 洛岑熙气的要死,在晚上回到出租屋给小鬼上贡品的时候,咒骂柳莹,希望柳莹快点死。 第二天的时候,柳莹在拍摄天台的戏份,在大家都收工之后,洛岑熙的一张公交车卡落在了天台,她返回去捡。 然后她亲眼看到柳莹从天台的楼梯上走下来,而她的小鬼就躺在一个阶梯上,柳莹根本就看不到小鬼,脚上被小鬼绊住,整个身体猛地向前扑去,她双手紧紧抱住头部,人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最后撞到墙,失去意识昏迷了过去。 洛岑熙怔怔看着阶梯上的小鬼,小鬼那骇人的眼珠子就只盯着她,慢慢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他没有说话,悄悄的离开了,她也没有去喊人救摔下来的柳莹。 后来她听剧组里面的人说,柳莹虽然没有死,但是偏瘫了。这对于一个天之骄子的人来说,简直是致命打击,而且她再也回不到那个让她闪闪发光的舞台了,在事业顶峰期,被迫退圈。 而洛岑熙因为柳莹耍大牌,剧场欺负她这个新人的负面新闻爆出,也算是刷了一波脸熟,有了自己的路人粉。 从此以后,洛岑熙就知道小鬼的正确使用方法,在娱乐圈混的也算是如鱼得水,但凡是她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她都会让小鬼帮她忙。 洛岑熙走进了房间,在屋里面找摸到了一把小刀。那个小鬼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用绿幽幽的眼睛盯着洛岑熙,眼睛中的绿芒越来越盛,似乎恨不得立即扑上去,得到自己的食物。 洛岑熙正打算用小刀划出口子,用血供奉小鬼的,但是饿极了的小鬼头一伸,张口就咬上了洛岑熙的手指。 这个小鬼明明看着只有七八个月大,却长齐了一口锋利的牙齿。 洛岑熙被咬住之后,吃了痛,连忙挣扎着要把手拔出来,但是小鬼头的牙齿十分锋利,很快就咬破了她的皮肤,挣扎不出来手,鲜红色的血流淌而出,小鬼就像吸.吮母亲的乳.头一样,大力的吸洛岑熙的血。 洛岑熙起先还好,但是时间一长,失血过多,脸上就出现了苍白,额头上笼罩着一层黑死气。 这个时候小鬼松开洛岑熙的手,用舌尖舔舐着洛岑熙手指上的伤口。洛岑熙指尖颤抖着,见小鬼的肚皮已经吃的圆滚滚。 她低眸看着眼前的小鬼,眼神中戾气令人胆战心惊。 她想到了白天的时候,傅时宴和那个男人过马路,路上车辆很多,傅时宴小心翼翼扶助那男人的腰,让他往公路里面走。 第149章 她一直被太多人捧着,从来都没有人,让她这么挫败过。 她边想着,手中的小刀用力在木柜子上留下一条条划痕。 她本来是想让小鬼去给那男人生活下下绊子,但是今天暴躁的小鬼一上来就吸了她那么多血,让她的心情坏到了极致。 既然她吸了那么多血,那就多干干事吧,不然浪费了她的血。 她说:“我给我杀一个男人,他叫阮。” 小鬼绿油油的眼睛望着洛岑熙。 第102章 求婚在床上 傅时宴和阮逛街逛到一半时,忽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两人温情时间。 两人停住脚步,傅时宴掏出手机看了看屏幕,只见上面显示着“傅宥”二字。 傅宥平时给傅时宴打电话打的很频繁,傅时宴还以为是元宵节,傅宥妈妈让傅宥给自己打电话,让自己去他们家吃饭。 “喂,傅宥,怎么了?”傅时宴接了电话,电话那边传来傅宥的声音,有点嘈杂,傅时宴听着背景声音应该是在闹市里面。 傅宥听到了傅时宴声音,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焦急的声音清晰从电话里传出来:“祖宗,祖宗你现在在哪里?我们这里有人当街抢劫捅人了!就在天仙路那个买板栗的门口。” 傅宥咋咋呼呼的声音炸得傅时宴头疼,听到傅宥焦急的声音,傅时宴脸色一变,心中升起一股浓浓的担忧之意,他连忙道:quot;什么?抢劫?你别慌,我们就在隔壁街上,别急我快来了,你们报警没?怎么回事?” 傅宥应该受到了很大刺激,声音中都带着哭腔:“那个人带着刀捅人了,流好多血,捅的是盛熤。我们报警了,我已经把抓住了。” 傅时宴听到“流血”,眼皮跳了跳,心中更加焦虑,连忙对傅宥吩咐道:“你先稳住自己的情绪,我马上过去。” 挂掉电话之后,傅时宴转身拉着阮去开车。 傅时宴当时开的是免提,阮模模糊糊听到了“流血”,问道:“傅宥出什么事了?” 傅时宴快速回答道:“天仙路那里有人抢劫,劫匪已经被制服了,但是有人被捅了。”两个人坐车一路风驰电掣,迅速来到了天仙桥那个叫做紫薯板栗的店铺面前,那里围了一群人。 傅时宴拨开围观群众,就看到傅宥一个人坐在地上,整个人狼狈不堪,灰头土脸。他怀里还有一个黑发男生,大约和他差不多年纪,正紧闭双目,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脸上腹部全都是血。 那鲜红的血,简直是触目惊心!傅宥用手帮助那个少年捂住伤口,一缕缕鲜血却从傅宥的指缝间流出。 他不敢轻易乱动那少年,怕一不小心,让少年流更多的血。 而傅宥口中所说的那个抢劫犯已经被众人按倒在地,挨了不少打,看样子不比地上少年好多少。 那个少年声音了细若游丝,眼眸细长:“别哭了,我也没事,只是流了一点血。” 傅宥怒道:“放屁,我没有哭,你给捅成这样,小心肾脏和腰子被人捅坏了,以后可有你难受的。” 傅时宴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少年,整个人很焦急:“这是怎么回事,救护车什么时候过来?” 阮也挤到了人群之中,一眼就认出了他的两个学生,惊道:“盛熤?你怎么受伤了?” 他的话刚落音,就看到一辆救护车开了过来,救护车停稳后,医生护士跳下了车子。 医生们熟练地把盛熤从傅宥怀中抱出来,放在单架上,推进了救护车,傅宥满脸满身都是鲜血,呆呆地看着盛熤被人救走。 盛熤到这个时候,还天不怕地不怕,对着傅宥道:“别怕。” 救护车后面还跟着俩个警车,警察迅速来到案发现场,对受害人傅宥说:“是你报的警吗?” 傅宥道:“是我,我报的警!” 警察看到傅宥穿着白色长袖,胸前面血迹斑斑,语气温和了好多:“那你们都跟我去一趟派出所。” 在派出所里,傅宥把事情的起应经过结果都交代清楚了。 傅宥本来是在天仙桥那里玩,无意间看到一个小偷在光天化日里,明目张胆偷一个女生的钱包。 傅宥看到了,立马就追了上去,大声呼喊:“抓住那个小偷!” 小偷立刻逃跑。 偏偏傅宥的同班同桌盛熤,盛熤无意中路过这条街,正好看到狂奔的小偷,还有追小偷的傅宥,想也没想,就想用手制服小偷。 可偏偏,那个小偷袖子里藏了一把锋利的刀。被盛熤一把拦住后,那个小偷无路可逃,恼羞成怒,一下子把小刀掏出来,回头给盛熤捅了一刀。 这一刀盛熤没有提防,被捅之后血就立马流了出来。当时的情况是,小偷捅了盛熤就想趁乱逃跑,但是傅宥好歹也是一只青鸟,虽然旁边有普通人,不好施展妖术,但是傅宥还是把小偷抓住了,之后路人就围了过来,纷纷帮傅宥把小偷按住。 因为傅宥报了警,他未成年,需要监护人把他从派出所领出来,但是他给他爸打电话打不通,他不敢让他妈妈知道他当街抓小偷,所以电话就打到了傅时宴这里。 派出所的民警对于傅宥盛熤这种做出的事情表达了赞扬,是社会上的好青年,并且提出会给傅宥和盛熤颁发见义勇为奖。 但同时也批评了傅宥和盛熤做事太过于莽撞,应该在保全自己本身的同时,见义勇为,维护社会秩序,不应该盲目去追坏人。 第150章 傅宥因为被盛熤满身是血的样子刺激到了,沉默着低头听训。傅时宴赞同民警说的话,但是看到傅宥怏怏不乐的神色,摸了摸傅宥的头顶。 因为傅宥这件事,傅时宴和阮忙乎了一下午,陪着傅宥做笔录,安排的约会泡汤了。 傅时宴本来安排好的求婚场地,也没有时间去了。傅时宴把脏兮兮的傅宥带回家里,让傅宥好好洗个澡,而阮在厨房做晚饭。 事后,三个人一起吃过晚饭。 傅时宴和阮要享受两人时间,吃完饭,傅时宴就把傅宥送回家。 傅时宴回来时,阮已经洗完澡,穿着一个白色的睡袍坐在床上。 阮把自己的小私库又拿了出来,见到傅时宴走进来,头也没抬,催促傅时宴快点洗澡。 事实上,傅时宴也藏着心事,他今天计划好了求婚,明明一切都按照他想的发展,可是半路忽然杀出傅宥那个程咬金,求婚什么的,一切都泡了汤。 但是他追求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今天他已经计划好了求婚,那就今天把求婚这事定下来。 那现在的时间,求婚只能在床上了。 傅时宴把求婚戒指从戒指盒子里扣出来,放在手中,银色的戒指在灯光中泛着冷光。 第103章 红眼睛的兔子 傅时宴简单的洗漱完,身上带着氲氤的水雾气和牛奶味的沐浴露香味。 傅时宴在架子上抓了一条毛巾,随意的搽着头发,坐在了床上。 阮转身接过了傅时宴手上的毛巾,因为傅时宴发质特殊,如果晚上用吹风机吹,再睡一觉,第二天会炸毛的。 傅时宴就躺在阮的大腿上,阮修长有力的手轻轻抓着傅时宴的一缕头发轻轻搽了起来。 屋外开始放烟花了,黑黑的夜幕被烟火点亮,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两人静静听着那烟花声,仿佛这一刻,只有这种声音在这房间中回荡,安宁的只剩下这两人的呼吸声。 他们感受着彼此身体传递而来的暖意,他们相互依偎在一起,他们只有彼此。 阮手上搽头发的动作停了下来,低头看了一眼傅时宴。头顶的灯光照在傅时宴俊美的脸上,映衬得皮肤越加白皙细嫩。傅时宴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对上阮的目光,两人对视了三秒,莫名其妙,傅时宴“噗”的笑出了声,阮也浅浅微笑。 过了许久,烟花声终于停息了,屋内的灯也渐渐暗淡了下去。阮轻声说:“起来吧,头发搽干了。” 傅时宴睁开眼睛,抬头看向了正在专心帮他擦拭头发的阮。 “我有个事要告诉你。” “什么?” 傅时宴就枕在阮的腿上,笑着看阮,把手握成拳头给阮看。 阮一侧身,把手中湿淋淋的毛巾丢在床头柜上,握住了傅时宴的手腕,温声道:“什么?” 傅时宴伸出手,手心里面静静躺着一枚银色的戒指,因为男士戒指不适合镶大钻石,所以戒指整体设计简单,线条流利,一圈镶嵌的是小碎钻。 这是全球前十珠宝品牌mcocos这一季新发行的男士戒指,傅时宴第一看到这枚戒指,就在幻想阮戴着这枚戒指的样子了,觉得这枚戒指最适合阮了。 傅时宴微笑着望阮:“我想和你结婚,我想我们有一个定情信物。我想,你陪着我走春日的天仙路,陪我夏天去海边,陪我走过秋朝缓缓落叶的小路,冬天我们就像这样,一直躺在床上。你愿意吗?” 他知道他的爱人缺乏安全感,他想尽可能给阮安全感。 阮轻声道:“我愿意。” 阮伸出手,手心中化出一枚戒指:“我之前听到他们说,现代的人结婚定情都要有一枚戒指,给自己的未婚夫。我当时就买了一枚戒指,一直想给你,放在我手里好长时间。什么时候你要主动和我结婚,我给什么时候给你,一切都随你,我永远等你。” 他顿了一秒,随即眸光闪动了一下,声音低了下来,像是给傅时宴低语:“如果这一世,你不选择我,那我就把这戒指卖了,钱给你做结婚红包。” 傅时宴不知道阮是不是真的生出了放弃的念头,放弃他们前缘的纠缠不清,一切随缘。 但是他听到阮说那句话的时候,怔怔望着阮,真真切切感觉到他的五脏六肺心肝脾肺脏都抽疼了起来。 傅时宴从阮的身上起身,一把抓住了阮的手:“我要。这枚戒指就当作你给我的定婚戒指,到时候结婚时候的结婚戒指,我们再一起挑。” 傅时宴把自己的手伸到了阮的眼皮底下,下巴冲着阮点了点,还带着一点傲娇:“给我带上。” 阮轻轻给傅时宴戴上了他蓄谋已久的戒指。 戒指就是戒律,人给自己和另一半佩戴一枚戒指,意思就是自己愿意为他(她)遵守一些戒律,放弃一些外来的诱惑。 而傅时宴愿意为阮放弃一些外来的诱惑。 两个人在灯光下接吻,交换彼此准备的戒指,灯光下两人的影子交融在一起,一树梨花压海棠。 傅时宴的睡衣轻飘飘的滑落,像是一片叶子轻轻落在地上。 阮看着被自己双手困在怀中的傅时宴,整个人被亲的软乎乎的,像是一只橘猫在敞着肚皮撒娇,把自己最柔软的地方,展现给自己最信任的人。 傅时宴的皮肤,几乎哪都粉红,脸颊是粉红的,锁骨是粉红的,连身体的肌肤都是粉红色,像是泡在红酒里,整个人艳丽无边。 第151章 这样让人容易误会傅时宴在害羞,但是傅时宴一直在强调,他没有害羞。 阮的手指好奇的摸了摸那粉红色,好像摸到了清晨的无边朝霞,有种莫名的新奇感。 阮哄着傅时宴:“之前你答应过我的事,我现在要你兑现承诺了。” 傅时宴被阮亲的晕头转向,也不知道今天的阮在磨蹭什么,声音已经哑了:“什么?唔,混蛋,别咬我的锁骨。” 阮给傅时宴留下了一个牙印,把自己之前找到的女仆裙拿了出来,声音还是极尽温柔:“阿宴,我想看你穿给我看。” 傅时宴一看那还带着蕾丝边的黑色裙子,简直羞耻的脚趾头都卷曲了:“啊?什么……” 那个黑色裙子已经落在了傅时宴赤裸的胸前,傅时宴强撑着就要起来,阮把傅时宴的不适收入眼中,眸光闪动:“阿宴是看惯了这裙子,有点腻吗?那我改天再买一条别的系列裙子。” 傅时宴下意识绷紧身子,不,他是上次看惯了穿着这裙子的某人,如何压着他,一展雄风,格外激动和疯狂,现在再看,未免会又尴尬又害怕。 傅时宴忙道:“没……我只是在想这裙子怎么穿。” 阮体贴地拿着他们今天在街上买的粉色兔子耳朵发箍带在傅时宴头上:“别担心,我帮你穿。” 阮握住傅时宴的脚踝,虔诚地帮他的小兔子穿上黑色丝袜。 傅时宴已经被阮逼得眼睛微红,迟疑喊着阮的名字,一出口的甜腻,把他自己都惊到了:“阮……” 阮把那只红眼的兔子控制在了自己的手掌心。 ########################################################################## 阮望着沉睡中的傅时宴,轻轻捏了捏傅时宴的脸颊,心已经软成了一碗热乎热乎的温粥,咕哝咕哝冒着热气,全身充满了餍食后的愉悦。 第104章 阮直接捏爆小鬼 月上西楼,正遮遮掩掩在树梢间,散下一地清霜,洒下淡淡光辉,楼下花坛里点的花花草草沐浴在其中,沉入了梦乡。 一阵清风掠过,花叶在起伏地点头。 阮猛的睁开眼睛,偏头看自己身边熟睡的人。傅时宴真的累极了,双手双脚像个八爪鱼一样缠在阮的身上,头埋在阮的脖颈处,看不清他脸,只能感受到他胸腔那里的心跳声,让人觉得十分的安心。 阮把被子轻轻地往下拉,从傅时宴的围追堵截中抽出身来,让傅时宴睡觉呼吸更加顺畅。这个动静有点大,傅时宴有点醒了,从鼻腔发出“嗯?”的撒娇声,伸手去摸阮的腹肌。 阮低头在傅时宴的唇上亲了亲,轻声安抚道:“我去卫生间,你好好睡吧。” 傅时宴听到了,睡意占据了他全部的大脑意识,随口“嗯”了声,侧了一个身,自己一个人身体卷缩成一团,在另一边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阮就是随便套了一条睡裤,走出了房门,却没有去卫生间,而是往楼下走去。 整个别墅只开了楼梯处的一个小灯,当阮走到最后一个阶梯上时,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婴儿,正趴在他们家客厅的沙发上。 那个浑身乌紫的婴儿像是闻到了食物的味道,整个人精神起来,眼睛珠子像是地狱黄泉点的两盏鬼灯,恐怖惊悚。 但是那个婴儿不知道,此刻赤着上身从楼梯上走过来的少年,是更加恐怖的存在。 那个漂亮的人缓步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像是参加一个晚会一样行动举止优雅,像是从壁画中走出来的王子。 阮精致俊美的容貌在灯光下一点点展现出来。在郊外的一个别墅里面,一个少年和一个鬼婴沉默对视,气氛诡异到可怕。 阮微微笑,像是人间三月吹落桃花的春风一样,和煦温暖:“你来我家干什么?” 小鬼“桀桀桀”张嘴笑了起来,他的嘴巴张的太大了,五官却还没长开,像是一张嘴能把他的脸撕开。 他的嘴巴里面是黑乎乎的黑洞,牙齿确实锋利无比。阮不禁皱了皱眉。 “我要吃饭。”小鬼张口说话,声音嘶哑的像是铁器在水泥上面刮。他手脚并用趴在地下,像是四肢爬行动物。他说完就张着血盆大口,向阮扑了过去。 速度极为迅猛,倘若不小心被他咬到了,定会撕下一大块肉。 阮冷哼一声,速度竟然比那小鬼还快,迅速伸手,一把就抓住小鬼的肩膀,小鬼像是一条蛇,脖颈灵活的可怕,竟然头颅扭到了身体后面,张口去咬阮的手。 阮感受到小鬼的接近,首先是一股难闻的腐臭味,那种味道极为上头,哪怕是十年螺蛳粉资深爱好者,也不能接受。 阮洁癖的毛病忽然犯了,本来打算和小鬼纠缠一下的,现在闻到了,只要快点结果了小鬼,回去和傅时宴睡觉。 阮嫌地拎起来小鬼,甩手把他丢到了地上,“嘭”的一声,听起来下手挺重的。 阮冷冷的笑道:“是洛岑熙那个女的叫你来杀我的吧,我还等了你挺久的。” 那个婴儿突然感觉自己被毒蛇盯住,一股冷意袭上心头。 小鬼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的战意已经被阮激起来了,他的力气和速度竟然比普通男人还大还快。他张开血盆大口,像是恶狼似的向阮冲去。 阮身上已经升起了一股熟悉的黑气,像是有型的物体,在小鬼面前形成一堵黑墙,竟然直接把小鬼给拦了下来。 第152章 小鬼凶狠的攻击,被阮轻飘飘的拦了下来,小鬼那双鬼火眼睛错愕的盯着阮。 阮身上那股像是雾的黑气笼罩着小鬼,小鬼破天荒感觉到了害怕,居然还往后退了一步,警惕的望着阮。 那黑气已经化成了有型的大手,捏住小鬼的脑袋,力气十分霸道,小鬼吃痛了,疯狂的“桀桀桀”大叫,声音几乎能刺破人的耳膜。 还好阮下楼的时候,怕惊动了傅时宴,给二楼卧室丢了一个隔离法罩。此刻傅时宴自然听不到,还是沉沉的睡着。 阮眼眸已经阴沉了下来,冷酷说道:“你太吵了。” 话落,阮的黑气便掐住小鬼的脖子,将其举了起来,像是提着一个小鸡仔般,把它举高在半空中。 小鬼像是案板上的鱼肉,任阮刀俎。 小鬼察觉到自己要死了,疯狂的挣扎着,但根本无济于事,他的挣扎只换来了阮的黑气越来越用力,他感觉自己快死掉了,嘴里发出叽叽咕咯的乱叫。 只听到“嘭”的一声,小鬼的头颅像是熟透了的西瓜,一下子炸开。 阮的黑气带着腐蚀的能力,在一点点吞噬小鬼的尸体。 阮嫌弃小鬼身上腐烂流出来的脓水,一点也不想碰那个小鬼。留下了黑气在一楼腐蚀掉那尸体,自己跑去洗漱间用肥皂把自己修长的手,一根一根的洗干净,像是刚才碰到了什么恶心的脏东西。 阮回房间的时候,傅时宴整个人已经完全钻到了被窝里面。 阮已经不能再把被子往下拉了,不然会拖到地上。阮伸手把傅时宴抱住,拉着傅时宴往上睡。 傅时宴被阮这一会儿一弄,弄的很烦,带着鼻音含含糊糊叫:“阮……” 阮低头看着熟睡中的阮,低声应道:“嗯,是我。” 傅时宴便安心睡了过去,阮看着傅时宴睡的红扑扑的脸蛋,抑制不住自己心底的喜欢,又亲了亲傅时宴的唇。 傅时宴微张开嘴巴,把舌头伸出来,在阮的唇瓣上舔了舔,应该是做梦在吃什么东西吧。 阮觉得好玩,就没有移开自己的唇,看着傅时宴接下来还会有什么举动。 傅时宴对于梦中那个美食很好奇,舔了舔,发现尝不出来是什么味道,但是软乎乎的像是棉花糖,像是qq糖。 傅时宴砸吧砸吧嘴,最终没尝出是什么滋味。就收回了自己的香舌,抿住了自己的嘴巴,不想要再去吃这零食。 阮支起身子,离开了傅时宴的唇,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了傅时宴赤裸身体上的红印。 第105章 洛岑熙遭到报应了 阮并没有把这件事告知傅时宴,对于阮来说,既然洛岑熙把主意打到了他和傅时宴头上,那他必然要给洛岑熙一点教训吃。 阮自己的小算盘打的哗哗做响。 洛岑熙今天还是要去影视城那里去拍戏的,今天的戏份是女主和女二痛痛快快打了一场,然后找到男主,她不能忍受男主的态度,提剑和男主直白表白。这场戏也算是整个剧本中,剧情发展的高潮。 洛岑熙早早就在片场画完妆,在助手的帮助下,穿戴好威亚的保护带,正要进入状态,她忽然看到一个黑色影子。 她本来还没有看清楚,但是心底已经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心里有点慌,那道影子在助理身后,她下意识伸手,推开助理肩头去看。 助理不明白,被洛岑熙推的一愣:“洛姐……怎么了?” 洛岑熙并没有理会那助理,真正看清楚那个黑影后,目眦欲裂。因为那个黑影是一个小婴儿,全身乌黑,那双圆溜溜的眼睛不怀好意地盯着洛岑熙,那个小婴儿就是她亲手放出去的小鬼。 洛岑熙惊骇欲绝,心脏砰砰直跳,小鬼不是去杀阮了吗?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心底思绪万千,亲眼看到那小鬼朝着她的方向手脚并爬,她想叫出声来,却发现嘴巴被堵上了,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只能瞪大眼睛看着那小鬼。 小婴儿似乎看穿她的恐惧,咧开嘴笑起来,一张小脸扭曲到极致,脸上鼓起来可怕的黑色经脉,口中锋利的牙齿还带着鲜血,像个魔鬼从地狱里爬出来找洛岑熙算账的。 就在洛岑熙快要窒息之时,小婴儿突然像是猛兽一样扑向洛岑熙,张口咬住了她的手腕。 洛岑熙慌忙后退,但是小鬼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她还来不及闪躲,就已经被小鬼咬住。 一股剧烈的疼痛占据了她的大脑,她疼的几乎晕厥过去,可是这个小鬼却死死地咬住不放。 小鬼锋利的牙齿几乎嵌入了洛岑熙的血肉之中,他牙齿上残留的的血液混进了洛岑熙的血液,洛岑熙已经闻到了小鬼身上碎肉腐烂的味道。 洛岑熙用尽了自己最大的力气,狠狠一挥手,那小鬼竟然真的被她甩开了。 小鬼的牙齿撕下来洛岑熙手臂上的一块肉,被洛岑熙狠狠抡到了地上。 洛岑熙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被抽干了,她的手臂血肉模糊,那种疼痛让她连呼吸都困难,而那小鬼却是没有受到什么伤,从地上爬了起来,依旧虎视眈眈的望着洛岑熙,仿佛下一秒就能扑上来,让洛岑熙死无全尸。 此刻的小鬼已经被仇恨冲昏了理智,他眼睛通红,看着洛岑熙的目光充满了杀意,他张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露出一口雪亮的牙齿,那牙齿上沾满了血迹,看起来异常的恐怖。 第153章 “那里有妖怪!有妖怪啊,你们快拿东西把他打死了。” 洛岑熙浑身颤抖,她的手不由自主抓住助理的手臂,希望借此来获取安全感。 但是助理和诸位人似乎察觉不到了什么,疑惑的看着洛岑熙,看着她拼命喊叫,一头雾水。 “怎么了?洛姐你怎么了?” “洛姐……” 洛岑熙整个人已经陷入了癫狂,浑身颤抖,她的声音像是老猫在磨爪子一样尖锐难听。 “就在那里啊,“洛岑熙大喊,“你们快打啊,他要朝我爬来了,救命!”洛岑熙慌忙抓着助理,躲在助理身后。 “洛姐,你说的妖怪在哪里啊?我没看到啊……” 助理一脸茫然,看着洛岑熙,不知道洛岑熙这又是唱哪出戏,但是剧组的摄像机已经准备好了,众人都打算开始拍了,偏偏这个时候洛岑熙发神经病了。 “啊?”众人面面相觑,然后纷纷将目光投向助理,“你看看你们洛姐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疯了?“”是啊是啊,她有可能撞见了鬼,我们赶紧送医院吧!” “对对对,咱们赶紧送医院吧,不能让洛姐出事了。”旁边有人有经验的道。 助理也慌了神。 他们看到了洛岑熙神经兮兮的对着地面说话,导演已经等不了,不悦开口:“小马你扶着洛姐去别的地方坐着休息一下,我们继续拍。” “好嘞。”小马助理走过去搀扶洛岑熙,洛岑熙的手紧紧握住小马的手腕,她现在只剩下一根弦,绷的极紧。小马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也不敢乱动。 “洛姐你松开我手,我带你过去休息。”小马试图让洛岑熙放松,洛岑熙却紧紧抓住小马,就是不愿意松开。 洛岑熙神经已经开始崩溃,神神叨叨道:“你不要来找我啊,去找他啊,去杀他啊……快去吃了他……” 洛岑熙看着一大圈人把她和小鬼围住,想要把他送去医院。但是小鬼并没有善罢甘休,张开血盆大口,依旧手脚并爬想要爬上车。 洛岑熙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小鬼的想法,这个小鬼一定要杀了,不然那小鬼一定会亲手杀了自己的。 今天的她和小鬼,不是你死就是我忘。 她忽然想起了傅时宴,那个妖管局的警察,他是有管理妖怪行为的警察,他一定有办法对付这丑陋的小鬼吧。 她慌忙去找手机给傅时宴打电话,傅时宴很快就接了电话,熟悉的声音从电话另一边传来:“喂,您好?有什么事吗?” 洛岑熙听到傅时宴的声音,像是落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声音都变了样子,手指甲紧紧扣着手机壳,目光死死盯着那小鬼:“傅警官,是我,你还记得我吗?” 傅时宴沉默了一秒:“记得,有什么事吗?” 洛岑熙痛苦的揪着自己的长发,整个人已经要疯了,在她眼里她手臂上有一个碗大的伤口,正在哗哗留着鲜血:“我被小鬼跟着,那个小鬼要杀了我。” 傅时宴皱着眉头:“请把事情说清楚,我们好才去相信你。” 洛岑熙的电话沉默了一秒,焦急道:“我去你们妖管局吧,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和你们说清楚。” 第106章 柳莹瘫痪是不是你害的? 洛岑熙上着保姆车的路上,还是亲眼看到那个小鬼,趴在车子的挡风玻璃上,阴魂不散,冲着自己露出诡异的笑容。看到那张脸上挂着的笑意和笑容中隐含的恶毒,这样一副诡异的画面,让洛岑熙浑身起鸡皮疙瘩,心里面发毛,感觉到一阵恶寒和后怕。 她右手按着自己洁白如藕节的手臂,冲着柏白大喊道:“快,快给我包扎,我流了好多血。” 柏白看着洛岑熙扭曲的面孔,不知道洛岑熙说的伤口在哪里,但是洛岑熙的表情太疯狂了。 她只好从车上的医疗箱里面找出白纱布,象征性的给洛岑熙包扎。洛岑熙面容是痛苦,但又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只有到了傅时宴身边,这小鬼才杀不了她。 她并不蠢。 这小鬼一定和阮有关系,她指示小鬼去杀阮,刚才听到傅时宴的声音正常,阮应该没有受伤。 阮没有受伤,但是现在小鬼却尾随着她,想对她下手,这里面要不是阮动了手脚,她死活不信。 那个小鬼在车窗外面像个壁虎一样吸附着玻璃,用他的头“砰砰”撞击车窗,那种黑红色的血和脑浆飞溅在玻璃上,小鬼脸上挂着笑容,那双带着鬼火的眼睛里满是兴奋,那种表情很难去直接描述,就像是他在干一件非常伟大的事情似的,他脸上还带着残忍而嗜血的神色,那张乌黑的脸上挂着大笑,这让人毛骨悚然。 小鬼在不停地撞击,不停地敲打,但车内的人就像看不见一样,司机还和柏白不咸不淡的说了两句话,丝毫没有任何反应。 洛岑熙脸色苍白如金纸,扭过头上,不愿意再看。 而另一边傅时宴刚接了洛岑熙莫名其妙的电话,挂了之后,电话铃又响了起来,是阮打的。 傅时宴脸色变得温柔起来,道:“喂,怎么了?” 阮直接插入话题:“刚才,洛岑熙给你打了电话?” “嗯,你怎么知道?” 阮温声细语,道:“因为那个鬼就是我弄的。” 这洛岑熙且放着不谈,却说说阮那个心胸狭窄之人,会如何对待心机情敌。 第154章 那天晚上阮杀小鬼的时候,特意留了一缕小鬼气息,并且成功找到了洛岑熙。 阮洞察到洛岑熙是一个极好面子的自负者,就特意让自己的黑气化为小鬼的模样,给她制造幻觉,扰乱她的心神。 让她在她的同事面前,颜面扫地,疯疯癫癫,倘若有娱乐记者把这一场闹剧拍下来发在微博上,那这场戏会更加热闹。 阮把洛岑熙捏在手心玩,看到洛岑熙慌不择路,要给傅时宴坦白之前所作所为。 阮见好就收,还特意和傅时宴交代一下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免得洛岑熙一面之词,把自己清清白白摘了出来。 阮缓缓给傅时宴全交代了:“洛岑熙好像在家里养小鬼,估计是嫉妒你和我在一起了,在元宵节那个晚上,她让小鬼来杀了。 我警惕性很高,就直接把那小鬼反杀。那洛岑熙敢把这主意打到我身上,说明她也曾经把这主意打到别人身上,我有自保能力,别的普通人未必有。 我想给她一个教训。我变了一个小鬼跑去吓她。人没有受伤,就是被吓到了。” 傅时宴一时语塞,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教育阮乱对普通人下手:“你……你这些事怎么一点也不和我商量一下,唉,算了,你现在没课吧,你也来妖管局一下。” 阮低笑的声音通过手机传到了傅时宴的耳朵里:“好嘞。” 傅时宴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 —— 洛岑熙来到妖管局里的时候,精神情况很不好,今天接待室值班的是小白和夏觉。 夏觉本来对于洛岑熙的印象就不好,看到洛岑熙此刻的狼狈,也是公事公办的态度。 洛岑熙亲眼看到那个小鬼也跟着她,走进了接待室,朝着她坐的椅子处爬来。 洛岑熙一下子从椅子上起身,猛的往后退。她从剧场里赶过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还是穿着古装。 她一下子从头上拔下那支喷了金漆的铁钗子,钗子对着小鬼,胡乱在空气中比划:“你别过来,你杀不了我。” 偏着头又对着那两个人喊:“傅时宴呢?我要见傅时宴,我在见到傅时宴之前,我是不会交代一句话的。” 这像是一场无形的舞台剧表演,白若羞和夏觉两人无奈对视了一眼,都无意去看这场好戏。 夏觉从椅子上起身,他好像看到那一团黑气,他直接走了过去,用手抓住了那团无形的黑气。 洛岑熙一脸警惕的望着夏觉的手,但是她紧绷的肩部却在慢慢放松。 忽然门被人推开,夏觉手里的黑气忽然往别处钻去,夏觉顺着黑气逃跑的方向看去。 却看到衣冠整洁的傅时宴,正站在门口站着接待室的众人,那一团黑气环绕在傅时宴的黑气,像是很开心一样环绕着傅时宴的腰转圈圈。 傅时宴自然也注意到了那团黑气,有着熟悉的气息,傅时宴伸手拍了拍黑气,示意它乖一点,别围着他腰转。 那团黑气听话的停了下来,缠绕在傅时宴的指尖,亲昵地贴着傅时宴。 洛岑熙只看到傅时宴,眼睛里都亮起了光,踉踉跄跄推开扶着自己的白若羞:“傅警官,你来了。” 洛岑熙想抓住傅时宴的手,但是夏觉已经看出来了她的意图,主动拉住了她的手。 傅时宴在来接待室之前,就知道了洛岑熙这个蛇蝎美人干过的好事,还有她想要害死阮的事,自然对洛岑熙没有什么好脸色,只道:“洛小姐请坐,接下来可以进入询问模式了吧。” 洛岑熙特别敏感察觉到傅时宴对待她的态度很冷淡,咬了一下唇,心一横:“可以。” “好。”傅时宴坐了下来,低头打开记录本,直白问道:“女星柳莹偏瘫,是不是你养的小鬼害的?” 其实审问应该是遵循渐进,但是现在不是在询问室,而且现在洛岑熙的心里状况最差,也是她心里防线最薄弱的时候。 现在直白下猛料,反而容易逼出洛岑熙的真心话。 第107章 昆仑木令牌 洛岑熙脸色一僵,动了动嘴唇:“傅警官怎么会觉得柳莹的事和我有关系呢?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洛岑熙不愧是当红演员,即使有小鬼给她铲除异己,给她铺路之嫌,但是洛岑熙确实有演技在身上。 傅时宴逼问道:“你养小鬼害柳莹,害的柳莹从阶梯上摔了下来,你敢说你不知道?” 洛岑熙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眸带着怒意,严肃对傅时宴道:“你这是血口喷人,我确实做过伤害阮的事,但是我没有害过柳前辈。” 她说的信誓旦旦,白若羞从始到终都没有怎么接触这个案子,只是上次洛岑熙送锦旗的时候,见过洛岑熙一面,此刻和夏觉咬耳朵:“曾经演过《锁清秋》里面公主的柳莹,真的是被洛岑熙害的偏瘫吗?我记得当时网上还有柳莹耍大牌欺负小明星,我当时还站在洛岑熙那边讽刺了柳莹呢。” 夏觉在白若羞耳边说:“我也不知道,这个案子虽然是划到我和傅队手里,但是傅队好像查到了什么,还没来得及和我说。但是我本命芋圆(俞沅)来举报她害人,说她害过芋圆也害过柳莹,我相信芋圆。” 白若羞斜乜了夏觉一眼:“你这追星族说出来的话最不可信。” 傅时宴完全忽略白若羞和夏觉,听到洛岑熙亲口承认对阮下手的事,心底很难不带着自己的偏见面对洛岑熙。 第155章 傅时宴的笔尖停顿了一下,在纸张上点了一个黑点,傅时宴抬头望向洛岑熙的眼眸,似乎能把洛岑熙看穿:“你为什么要对阮下手?” 洛岑熙讨厌这种清明的目光审视自己,微微偏头,避开了那个目光,浅浅微笑:“哦?傅警官真的不知道吗?我是因为喜欢你,嫉妒阮是你的男朋友,所以选择对阮下手。” “那你养的小鬼藏在哪里?” 洛岑熙自然不会在养小鬼的事情上欺骗傅时宴,因为小鬼现在对于她来说,是一个危险的,能害她命的东西。她只能寻求傅时宴的帮助,把那小鬼杀死。 洛岑熙道:“那个小鬼就养在近水楼台小区1601号房子里面。” 傅时宴点点头道:“哦,怪不得我们上次去搜查没搜到,平时也没有调查到你和别的妖怪接触。原来就放在你家隔壁,你是如何接触的?我们并没有发现你直接接去过1601。” 洛岑熙顿了顿:“我从我家阳台跳到1601的阳台上,然后进去的。”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接待室的门被人敲响,傅时宴头都没有抬,只言简意赅道:“进来。” 房间就是被人推开,洛岑熙侧头望去,那人穿着一件白色的棒球服,原本的寸头经过一个春节,已经长出了浅浅的刺头贴在头皮上,显得这人不像是一个老师,像是刚出学校的大学生,脸上还带着一味不明的笑容,就站在门口望着里面的傅时宴和洛岑熙。 是阮。 洛岑熙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对于阮的害怕已经刻在了她的骨子里,她不是害怕阮,是害怕比她强的人。 阮的那个冷笑像是一条毒蛇,猛地从地上弹起,给来不及防备的洛岑熙咬了一口。 阮从容走了进来,简直仿佛是在逛自家的后花园。阮只问道:“她交代了利用小鬼伤害普通人的事没?” 阮是妖怪,不算普通人。所以傅时宴回答道:“没有。” 阮对洛岑熙菀菀笑,洛岑熙亲眼看到阮的肩上出现一个黑色的身影,正是那小鬼。 小鬼安静趴在阮的肩上,冲着洛岑熙龇牙咧嘴。洛岑熙的脸色“唰”的一下子白了,拍桌而起,指着阮哆嗦道:“就是你,就是你派这怪物跟着我,你想杀了我?你个变态!” 阮眯了眯眼睛望洛岑熙,似乎很享受洛岑熙骂他变态:“我没打算杀你啊,可是你太不老实了,还敢在警察叔叔面前撒谎,我想,可能是小朋友给你的教训还没到位吧。” 他话音刚落,那个乌黑的小鬼就从他的肩上跳了下来,朝着洛岑熙爬去。 洛岑熙吓的赶紧向后退,却不小心带倒了她的椅子,椅子顺便把她也绊倒了。 她只感觉到一阵天翻地覆,整个人已经摔倒了在地上,她身上的那件白色飘飘欲仙的古装已经沾了灰,自己摔了一个大屁股蹲儿,尾骨一阵阵痛。 她一时半会儿还挣扎不起来,结巴道:“你们想怎么干什么?我要投诉你们,你们对我威胁利诱,你们在私底下对我用这种下三滥的战术。” 白若羞忙上前扶起来洛岑熙。 阮漫不经心地笑道:“那你去举报啊,你当初用小鬼害人的时候,想过自己会有这一天吗?你已经和妖怪勾结,伤害了不少人,我现在只不过把你曾经做过的事,十分之一还你,你怎么受不了了?” 小白偷偷在背地里看戏,忽然扯了扯旁边的夏觉:“阮老师身边的气场都变了,但是比平时更加帅了。” 夏觉自然不瞎,点头低声评价道:“是更帅了,但是这不是你的菜,你太单纯了,在这种人能把你裤衩都哄走,只有傅队白降得住他。” 洛岑熙亲眼看到那个小鬼伸手抓住了自己的小腿,一种冰凉的感觉从脚底往她脑袋里面钻,被这个丑八怪咬的痛苦还回荡在她的脑海中,她感觉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阮一步步走到了洛岑熙面前,修长的手指有意无意敲打着桌面,一点一点落在了洛岑熙的心田上,偏偏阮还在笑,笑的温和有礼,笑的光明磊落。 阮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小木制令牌,傅时宴眼睛尖,一样就看到那令牌上写着四个大字“除残去秽”,上面还有一种喇叭花藤蔓。 扫除残馀﹐荡涤污秽。 这是一个妖管局特发的一个木令牌,用昆仑木制成的。 这个是给一些实力强劲的大妖却不肯为妖管局指派的妖怪,也算是招安令牌。 这些妖怪拿着这令牌,要遵循国安部颁发的妖怪法律,同时也可以帮助调查掺和妖管局的一些案子,如果妖管局在紧急调用大妖时候,那些大妖要听候妖管局吩咐。 但是妖管局体制内的规矩约束不了那些大妖,那些大妖在办案是手段偏执强硬一点,是没有管他的。 这令牌洛岑熙是看不懂的,是给傅时宴看的,傅时宴神色不定,有点看不懂阮的意思。 第108章 另一个小妖怪 阮对着洛岑熙说:“我们妖怪的规矩和你们人类和规矩不一样,血债就要血偿。这个令牌代表我可以任意对你用刑。想必只有这小鬼娃,才能让你说出实话吧。” 洛岑熙惊悚看着阮,察觉到危险的味道,傅时宴和那两个女生并没有拦住阮。 洛岑熙已经察觉到了,可能阮真的可以对他动用私刑。 洛岑熙崩溃道:“你们这群恶魔,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第156章 阮眼睛中似乎淬有寒冰:“当然是要所有事情的背后真相。” 洛岑熙颓然地倚在墙上,指甲掐了掐自己的手指骨节,哑着声道:“我坦白。” 傅时宴抬抬手,示意小白和夏觉把洛岑熙押送到审问室,那里面的审问要留下视频记录档案的。 而傅时宴和阮没有去,在小白和夏觉出去时,贴心的帮两个人把门掩上了。 傅时宴抬手翻了翻这块昆仑木,确认是货真价实的那个令牌。 傅时宴不知道阮竟然还能给他带来这样的惊喜:“这个木令牌,你怎么有了?” “这个是我刚从剑里出来,离开你的家。那天正好在下大雨,路上的车辆不多,我在大马路上碰到了妖管局的张局长。他察觉到了我身上的妖怪气息,然后想要说服我去妖管局,但是我拒绝了。” 阮眼睫毛颤了一下,平淡地说出当初的故事:“他给了我这个令牌,并且教会我如何融入现代生活,推荐我学习数学,还给我介绍了数学老师工作。我很感谢他,平时还是和他有过联系。” 傅时宴倒是没有想到,原来他和阮曾经还有过这样的交集,他上头的上司就曾经是阮的一个恩人,但是他和阮却是硬生生蹉跎了两年的光阴,才再次相逢。 洛岑熙把她所做过的错事全部都交代了,是她指挥小鬼去害柳莹,是她让热播剧女明星江星苒出车祸,是她让俞沅从威亚上摔了下来。 洛岑熙的口供整理好,接着就是去近水楼台1601找作案的工具了。 原本柏白和司机是与洛岑熙一起来妖管局报案的,但是洛岑熙执意要自己一个人进去,不要两个人跟着,于是两个人就在一楼大厅的等候厅坐着。 等了大约有一两个小时了,司机大哥有点饿,就出去买饭吃了。 柏白一个人等,忽然看到洛岑熙从二楼出来,却发现洛岑熙手上已经戴上了手铐,旁边还跟着两名警察。洛岑熙面容憔悴不堪,明显是受了审问。 柏白感觉椅子上似乎有针扎她一样,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焦急迎了过去:“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不分青红皂白把人拷了起来?” 夏觉在旁边礼貌的笑着回答了柏白的问题:“这位女士,洛岑熙女士对于自己犯下的错供认不讳,我们是通过正常法律程序羁押洛岑熙女士。” 柏白只感觉自己的脑壳子嗡嗡作响,到底什么错?这要怎么办?柏白意识飘忽的给洛岑熙经纪人打了电话,和经纪人大概说了一下这混乱的情况。 经纪人估计也没有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听到洛岑熙被警局拷了,一个劲对着电话另一端的柏白喊道:“叫洛岑熙什么都别说,我去找律师过来,在律师过来之前,洛岑熙不要说一句话。” 柏白哭丧着小肉脸,对经纪人道:“已经忘了,洛姐什么都说了,对自己做的错供认不讳。” 经纪人只感觉自己要气出脑血栓了。 近水楼台,傅时宴是第二次去了,两次的心态截然不同。上次大多是抱着查清楚案子的心态,这次更多的是怀着原来如此的心态去看的。 根据洛岑熙指认,1601房子里,没有住人,大多都是空荡荡的,没有家具,显得很冰冷阴森。 大家来到一个房间,搜查到了一墙的鬼画符纸,还有养小鬼的棺材,这就是养小鬼的温床,下面柜子上就是香烟和贡品。 里面还有匕首和一个粘着鲜血的碗,平时洛岑熙就是通过这个放血给那小鬼喝。 他们这一行带着五个人,恨不得把1601这房子翻了一个底朝天。 夏觉发现了一个小u盘,拿到傅时宴面前:“傅队,在放贡品的桌子里面发现了一个u盘。” 傅时宴接了过来,问洛岑熙:“这个里面是什么?” 洛岑熙盯着这东西看了两三秒,道:“我也差不多忘记了,好像是有个视频。” 另一个人道:“傅队,电脑在下面车子里,我去拿上来。” 那人噔噔噔跑了下去,很快就回来了,手里还抱着一个电脑。 傅时宴把u盘插在电脑上,u盘里面确实有一个视频。 洛岑熙在旁边看到,忽然记起来了,道:“这是我从那个老半仙手里买小鬼时候的时候拍,当时我手里并没有太多钱,我怕那半仙是来骗我钱,就偷偷用微型摄像机拍了一个视频,如果他敢骗我,我就用这个视频去举报他。” 傅时宴敏感的察觉到,可能从这个视频中就能找出那个背后的半仙。 傅时宴点开视频,这个视频是在一个黑暗中拍的,周围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只有一点点昏暗的光透过黑暗传到电脑屏幕中,勉勉强强能视物。 拍摄的场景应该在一个废弃的地下室,画面中一个穿着黑色道教长袍的男人站在拍摄者的前面,和洛岑熙讲着养小鬼的方法。 画质不太高,但是勉强能看清楚那人的五官。 那个半仙吩咐完洛岑熙,画面在动,是那半仙带着洛岑熙提货物。男人的小徒弟拿出一个小棺材递给了洛岑熙。 傅时宴突然出声,问洛岑熙:“这里是什么?”他用笔尾点了一下屏幕的一角,众人朝着那处看去,只看到好像是一米高的一个小铁笼,里面隐隐约约看出来睡了一个人。 视频中的洛岑熙拿了东西,就要走人,这时视频拍的更加清楚。铁笼里面关着一个人,不,具体来说应该是一个妖怪。 第157章 那人看不清脸,也分不清是公还是母,一点动静都没有,也分不清是起是活,他有一个毛绒绒的大尾巴,脏兮兮的盖在了自己身上。 洛岑熙思索道:“这好像也是别人要的货,好像是还是什么大人物要的。具体我也不知道。” 是的,既然那半仙能卖小鬼换钱,自然也能卖其他的妖怪。但是养的小鬼这种妖怪是人为用戾气和怨气养出来的,本身没有多大智慧,只有原始冲动反应,听从他人指挥。 但是像是普通的妖怪,还是这种冷化成人的妖怪,都是有自己的思维意识。这半仙算是妖界拐卖人口了。 第109章 三年前发生了什么 洛岑熙因为故意伤人罪被拘留,也算是给柳莹弟弟柳奕和那些受害人一个交代。 这个案子虽然结了,但是傅时宴他们从那个交易视频中,看到一个被锁在笼子里的妖怪。 傅时宴他们并没有忽略这件事,而是跟着这个线索继续往下调查,他们继续问洛岑熙那个半仙的信息时,洛岑熙知道甚少,只道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三年,她已经记不清了。 那个视频中有洛岑熙口中半仙的正面照,虽然画质不好,有些模糊,但是也算是线索。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三月初,技术部忽然给了傅时宴消息。那个半仙身份已经被扒了出来,是个人类,湘宁本地人,叫作许珂,在公安系统中已经确认在一年前四月二十一日死亡。 死亡原因是醉酒后突发心梗,在家死亡。 还没来得及开心,许珂这一条线索就断了。 妖管局众人不信邪,继续调查许珂的手机信息和银行卡信息。 傅时宴看完从公安局调来的资料后,把资料放在桌上。他的脸色凝重的像是有一座山压在他的头顶,这个妖怪应该在几年前就被囚禁了,他们现在才发现,他只觉得太晚了。 他的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上面有许珂的银行卡信息,他的鼠标飞快滑动,忽然停顿了一下。 许珂的这张卡中一直有钱打进来,但是打进来的数字金额不算太高,最高的时候才八十万。 但是傅时宴发现在三年前二月,他的银行卡忽然收到了八百元人民币的转账。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振奋了起来。 因为这个时间和洛岑熙视频拍摄时间接近,可以推测一下,许珂把手中的那个小妖怪卖给了一个人,那个人就给他打钱。 傅时宴立刻吩咐技术人员找出那个打款的银行卡户主。 傅时宴、白若羞再带上妖管局白打工人员阮,一起去看许珂去世前居住的房子。 许珂的房子就在湘宁,他们很快就到达了那处房子。 这个房子是一个三层楼高的小洋楼,门前种植了许多盆栽花草,屋檐下挂了几个崭新的红灯笼,房子整体洋溢着新年的喜庆,看起来非常温馨。 里面居然还有人居住,给傅时宴他们开门的是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长发女孩,年纪大约二十出头,站在门边客气问傅时宴他们:“请问有什么事吗?” 白若羞拿出警察证和她道:“我们是警察,我们来这里就是想了解一下这房子的前任主人许珂先生。请问小姐你叫什么?你和许珂先生是什么关系?” 那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女孩回答道:“我叫沈竺月,我男朋友是许叔叔的侄子。” 沈竺月把三个人引到了房间里面坐,傅时宴随意大量了一下四周,房子的楼梯把手是木制的,整体上古典庄重,但是因为这房子新主人是小年轻,墙上有小娃娃公仔,还有女孩和男孩的合照挂在墙上,墙角还有跑步机和哑铃,显得房间整体风格有点怪。 沈竺月和白若羞说:“关于许先生的事情我了解的并不多,我就葬礼让见过他遗照,我男朋友还有十分钟就要回来了,有什么事情你们可以通过我男朋友了解。” 白若羞表示理解:“那我就问你一些简单的问题,你不要紧张,不要隐瞒。你们是什么时候住进这座房子?” 沈竺月的思路很清晰:“是在许叔叔死了的三个月。他走的太突然了,还没立什么遗嘱就走了。他血宗亲戚最近的就只有我男朋友,我男朋友和他徒弟共同分他的资产。但是我男朋友和他这个叔叔平时没怎么打过什么交道,他账面上的钱都由他两个徒弟分了,我男朋友分了这座房子。” “他还有两个徒弟?他的两个徒弟叫什么?” 沈竺月摇了摇头:“许叔叔是个道士,所以收了两个徒弟。但是我和男朋友第一次接触他们还是在葬礼上,我和男朋友不知道他们名字。” 两人正说着,沈竺月男朋友终于回来了,他打扮的很潮流,染了一头白毛,穿着一件破洞牛仔外套,整个人像是摇滚少年,胳膊下面还夹了一块滑板。 他推开门一边换鞋,一边笑嘻嘻的扭头对着沈竺月道:“竺月宝贝,回来啦!” 然后他就看到了傅时宴他们,他用目光询问沈竺月:“这几位是?” 白若羞再一次拿出警察证:“我们是警察,我们来这里就是想了解一下这房子的前任主人许珂先生。” 沈竺月帮男朋友介绍:“这是我男朋友许崚,是一位滑板街舞爱好者。” 沈竺月的男朋友看到傅时宴他们三个人,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嗨!警官你们好,我叫沈崚,很高兴认识你们。” 第158章 他们继续问许崚一些问题,并且进一步调查了这栋房子。 可惜的是这栋房子去年七月就已经成了许崚的,房间里许珂的东西已经都烧到了下面给许珂。 这个房间里并没有什么特别,许珂的东西全都被他侄子烧了,根本就没有什么线索。 他们这一次又没有什么新的线索,许珂的徒弟他们也没弄清楚是谁。正在众人打算离开这个地方时,傅时宴的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是技术部给傅时宴带来的好消息。 技术部:“那个打钱的账户户头已经找到了,是本市富二代裴泫。他家就在湘宁,我把地址发给你们,他家是搞房地产的,他爸是本市房地产龙头裴寺,这里还有他的电话。” 傅时宴当机立断,选择调查裴泫。他们去的路上,白若羞开车,傅时宴和阮看裴泫的档案。 裴泫是裴寺前妻生的孩子,平时和裴寺父子关系并不好,成年之后就搬出了裴家大宅,常年不在家里住。 他和家里人关系并不好,曾经一家人去山上登高,一个人掉下山谷,众人把山都搜空了,都找不到他。 偏偏在三个月后,他同父异母弟弟玩赛车摔了腿后,又重新回到大众视野。 此人现在已经不知道行踪,知道他三年前离开了湘宁。 傅时宴皱着眉头,又是三年前。 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110章 裴泫之死 傅时宴他们没有裴泫的联系方式,旧手机号码已经注销了。 他们首先给裴泫的父亲裴寺,打了一通电话。 这一通电话时常仅仅只有两分钟,裴寺表示他从三年前二月就和裴泫断了联系,裴泫去裴宅吃了年夜饭,好像说要出国,也不知道到底走了没有,之后就没有他的消息了。反正裴泫杀人放火还是什么,都不要来找他,他什么都不知道。 最终裴寺用一句“傅警官,我还有个会议要开,暂时挂了,等有时间再和你联系。”结束了整个谈话。 因为电话是外放,所有人都听得清楚。小白撇了撇嘴:“这豪门真的是薄情啊。” 程研在旁边拍了拍小白的后脑勺:“好啦,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我们还是去调查一下裴泫在湘宁的住宅吧。” 他们根据大数据调查到,裴泫一直住在生母给给他的房子里面。三年前的除夕是一月三十号。 裴泫开车回到郊区别墅,之后就没有了消息。 裴泫一直在他爸的一家公司做执行总裁,根据傅时宴他们人海战术调查,裴泫放完年假就再也没有来公司上班了,然后董事会就又重新外招了人来任职这个执行总裁。 因为时间太过于久远,所以根本就不能判断,裴泫在除夕夜回别墅,之后发生了什么,又去了哪里? 但是他们这个案子主要是想要调查那只给囚禁买卖的小妖怪,他们是怀疑裴泫买了小狐狸,要调查小妖怪在哪里,而不是裴泫在哪里。 所以他们要去调查一下裴泫的房子里,有没有小妖怪留下的痕迹。 裴泫在郊区有一栋建外山林里的别墅,别墅外面是大片大片的白桦树,别墅依水而建,风景宜人。 今天天气极好,大朵大朵的白云挂在天穹上,云层泄出韶光,金光照耀到白桦上,湖面波光粼粼,映衬着远处高耸入云的山脉,美轮美奂,如同仙境。 这便是裴泫的私人住宅,住宅的花园里长满了野草,也说明了这里很久就没有住人。 大门打开后,就可以看到屋里面的场景了。装修大部分是欧美风格,整体给人以奢华的视觉享受,华丽漂亮,墙上还挂了几副油画,铬黄色的巨大窗帘后面是一扇大落地窗。 把窗帘一拉,房间顿时亮了起来。屋内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灰。 傅时宴安排任务:“这别墅有三层楼,你们仔细去搜索一下有没有妖怪留下的痕迹,戴着手套和脚套,不要随便移动房间的物品,甚至是上面的灰尘。” 几个就分开寻找,时间一点点过去,傅时宴走进裴泫的房间。 裴珠泫的房间很暗,傅时宴伸手把灯打开,然后他就看到床上被子很凌乱,可以看出裴泫当时走特别匆忙,从此就好久没回来。 他轻轻掀开被子,然后就看到了床单上有一两递指甲盖大小的血迹,看起来时间悠久。 裴珠泫那么有钱的人,怎么会盖一床脏了的床单,除非他还没来的及换,就因为有事,掀开被子就离开了。 这滴血也很暧昧,可以是身上有什么小伤口,不小心蹭上去的,也有可能是女孩子的初夜,当然,也可能是男孩子玩出血了。 傅时宴正思索着,忽然楼下传来白若羞的声音:“你们快来,我找到裴泫!” 在一个看起来好久没有人居住的别墅里找到裴泫,傅时宴心一沉,恐怕裴泫凶多吉少。 傅时宴匆匆下楼,大家都聚在一起,白若羞给大家带路,只看到一间杂物室地下面有一个小铁门。 那个小铁门还挺大的,可以供一个成年男人钻下去,白若羞已经把那门打开了,可以看到下面有一个铁梯子焊在上面,顺着这梯子可以爬下去。 “门上有锁,我把这锁拧断了。”白若羞严肃道,她身为九尾狐自然有这个能力。 她道:“我刚才爬下去了,这是一个小地下室,应该是囚禁人的,有一个人躺在地上,地上都是血,血迹已经干了,尸体已经腐烂成了一架骨头。” 第159章 傅时宴他们一个个下了地下室,地下室里有一股浑浊的怪味,而白若羞说的人就躺在那地上面。 尸身腐烂的已经看不清原本模样,四肢扭曲挣扎,面部表情也很扭曲狰狞,白若羞指着尸体道:“他手里戴着的这块表,我看裴泫之前的旧照片上着是这块。” 地下室的气味不流通,味道实在是古怪难闻,傅时宴大概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个地下室有一张床,墙上还挂着情趣刑器。 阮拜了拜傅时宴的肩头,示意傅时宴去看,床上面还有铁链子,应该就是囚禁人的。 傅时宴他们没有在地下室呆太久,主要是那下面的味比炸了茅厕还带劲。 傅时宴说:“我还是打电话叫法医他们来吧,让他们拿这尸体做dna比对,看看是不是裴泫。我在楼上裴泫的房间里的床单上还看到两滴血,等会儿也要送到法医那里。” 傅时宴很快就联系法医,他们继续搜索裴泫,因为地下室的尸体,他们知道裴泫身上必定有血案,所以搜查的格外仔细。 傅时宴在裴泫的房间里找到了裴泫的笔记本电脑,到时候送到技术部看看里面有什么。 法医他们来的很快,傅时宴他们和法医小心翼翼把尸体抬出地下室,那个入口还打开着通风。 法医部的张阳明戴着手套扒拉尸体,脸都埋在口罩下面,看不清他的表情,他闷闷道:“大概来看是被人用利器割断大动脉死的,但是脖子骨头没有收到伤害。看尸体腐烂的这个样子,应该死了两三年,当然这个地下室潮湿,还要拖回去好好研究。” 傅时宴也比较赞同张阳明的话,白若羞站在旁边,指着尸体问道:“他口中还有东西,他含着什么?” 这一点法医早就注意到了,张阳明用手在尸体口中拨弄了一下,弯着腰抬眸望白若羞,脸上还带着痞痞的笑:“如果我没推断错,这是他的男人根,被人割了下来,塞在了嘴里。” 傅时宴淡淡看了一眼尸体:“所以首先调查情杀。” 第111章 没有斯德哥尔摩症 那具尸体最后被送到了妖管局法医检验鉴定中心。 裴泫的电脑被傅时宴带回了妖管局,送到技术部去黑进这台电脑,看看里面有没有线索。 阮下午还有课,跟着傅时宴草草一起吃过中饭就要离开。傅时宴眼底已经有乌黑的眼袋了,扒拉了两口饭,对阮说:“最近你学校的课也比较多,又往妖管局跑,累坏了。明天就别来了,好好休息。” 阮抬起头,对着傅时宴笑:“好,那晚上我来接你回去。” 傅时宴看着这样的阮,拒绝的话简直说不出来,只能叹了一口气:“唉,我今天要在妖管局值班,先回去就睡吧,不用等我。” 两人正说着话,傅时宴手机的消息弹了出来。是技术部的小顾发来消息,他们打开了裴泫的电脑,里面有一些线索。 傅时宴把碗里最后一点饭扒干净,站起来了,对阮说:“裴泫的电脑打开了,据说里面有线索。我去看看,你继续吃,吃完就去学校吧。” 阮也站了起来,拉住了傅时宴的衣袖:“我不急着去学校,和你一起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吧。” 傅时宴推开门进去时,小白已经围在了那台电脑旁边,傅时宴也凑过去看。 小顾鼠标点开一个文件袋,里面有一个视频,点开了之后首先第一个镜头是猩红色有着金线花边的地毯,彰显出庄重富贵的审美风格,镜头微微晃动,可以猜出拍摄者在走动。 大概走到了一处,镜头被固定在拍摄架子上,镜头正好对准裴泫一楼的落地窗。 镜头里面有一个身影躺在沙发上,拍摄者走了过去,裴泫的脸暴露在视频中,他穿着灰色英伦风格西装,衣冠楚楚,穿着并不休闲,像是去参加会议一样庄重。 裴泫走到沙发前,一把抓起沙发上的人,那个人整张脸暴露在镜头下。 那个男生长的很清秀,眉眼像是人间初春桥边的濯柳,他有一双狐狸眼,却并不显得妩媚勾人,反而眼眸清澈柔软,脸色发白。 他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衣不蔽体。黑黑的头发林里有一双白狐狸耳朵,身后也拖着白色毛茸茸的长尾巴。 这个小男孩很有可能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个被囚禁买卖的小妖怪。 裴泫的动作很放肆,手指频繁抚摸着小男孩的身体,打扮却像一个正人君子,分明就是一个衣冠禽兽。 小狐狸很抗拒裴泫的接触,不断的扭动身体想要逃离,但是他手上戴着一个手铐,全身没有什么力气。 傅时宴他们已经看出来了,这个小狐狸可能被裴泫下了什么药,没有力气挣扎。 裴泫把小狐狸按在冰冷的地板,单手解开自己的领带:“明希,可能你也没有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见到我吧。” 小狐狸简直像是被裴泫玩弄在股掌,无法逃离这个噩梦。 裴珠泫已经褪下了自己的西装,缓缓道:“我还记得上次我们分别时候,李同我说的话,你说,我们要永远不相见。你不知道,这句话让我难过了多久,甚至自我怀疑自己的感情。” 人渣居然还装出了几分情深。 小狐狸一下子就被这话给惹怒了,破口大骂:“我呸,你个虚伪的男人,就是你指示那个死道士把我抓起来的吧。我这辈子就算是爱上一头猪都比你这狼心狗肺,良心被狗吃了的人好。” 第160章 裴泫手指滑过小狐狸细腻的皮肤,“嘶啦”一声,小狐狸身上那本来就顾此失彼的布料被裴泫撕开。 裴泫声音音色不再明亮,像是很失落一样:“你这么说的让我也太难过了,我为了买你,可是花了不少钱。” 小狐狸冷冷的笑着讽刺裴泫那个虚伪的男人:“那你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的破财?” 小狐狸的话显然让裴泫不开心,裴泫皱着眉头道:“我觉得你对我有很多偏见。我如今的性格,都是因为我太缺爱了。” “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出轨了,我母亲也出轨,那两个人都是贱.-货。我妈在我十二岁的时候死了,我父亲一直因为我母亲出轨的事,连带着一直都不喜欢我。 在我母亲去世的三个月后,我父亲的情人成为了我的继母,并且还带回来了一个比我小一岁的男孩。 我知道我父母对于爱情不忠,我在遇见你之前根本就不信爱情。那天遇到你,是因为全家登高,他们带上了我。我 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把我推下山谷,想要我就此消失,我也以为我会死。” “但是我没有。”裴泫漆黑的眼眸一动不动盯着小狐狸,眼中全是渴望和占有。“因为你把我救了回去,你的眼眸是那么清澈,像是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天真无邪,总是用着善良的眼神去看待事物。你是我从没有接触过的一类人,我感觉我爱上了你,但是你毫不留情的拒绝了我,并且消失在我的世界中。” “我太爱你了,我想你能陪伴在我身边,原谅我。” 小狐狸却从没有被这个故事打动,一针见血的戳穿他,道:“你就是一个最顶级的精致利己者,自私,贪婪,##罢了。你说的再天花烂坠,不过是为自己干的丑事找块遮羞布。”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有谁听说过鱼肉和刀俎共情,可怜刀俎的?他又不是有什么斯德哥尔摩症。 裴泫精致的伪装被小狐狸撕了下来,小狐狸只是善良,并不是愚蠢。他看的很清楚裴泫本质是一个谁也不爱,只爱自己的人。 裴泫太过于难看了,他发现他从不能把小狐狸骗到手,顺手一巴掌落在了小狐狸脸上。 小狐狸被打的脸一偏,小脸瞬间红肿了起来,裴泫居高临下看着这样的小狐狸,喘着粗气:“明希,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好赖不分。” 那个视频中,别墅像是一个大牢笼,禽兽在牢笼中占有了小狐狸。 裴泫这个电脑上还有两三个视频,众人一声不吭,气氛沉重,默默看完所有视频。 白若羞气的要死,一巴掌锤在了:“裴泫就应该被千刀万剐!” 第112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很明显,裴泫费劲心思把小妖怪买回来,并且对那小妖怪性侵略。那么,最后那只小妖怪去哪里了?或者说活没活下来?裴泫别墅地下室的尸体和他有没有关系? 法医那里dna比对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死者就是失踪了三年的裴泫。 而经过专业的仪器分析,裴泫房间床单上的血迹是妖怪血。 在那些视频中,小妖怪多次说过他要亲手杀死裴泫,那么,裴泫是不是被小妖怪明希杀死的吗? —— 夜幕渐渐笼罩在城市上空,天上群星浩瀚初露光芒,天际边残留的落日余晖像是红朱砂一样烫在人心间。 一条破旧的小巷子里,没有什么行人在游荡,连小孩子都被人叫回去吃饭了,万家灯火在一点点亮起来。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小巷里出现了,手中拖着一个大蛇皮袋,应该是丢什么垃圾。 他一把就把那个大蛇皮袋丢进了垃圾桶了,像是变戏法一样,凭空从手中变出一把小刀割破了蛇皮袋。 如果凑近,就可以听到蛇皮袋里有什么活物在扭动,蛇皮袋在发出“沙沙”的声音。 他刚割破蛇皮袋,就察觉到有什么人在监视他,小刀脱手而出,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美妙的弧线,精准插入不远处的树身。 “谁在哪里?”那人厉声问道。 一阵微风拂过,树叶微微摇曳,树后缓缓走出一个人来,这是一个成年男子,生的极为高大宽厚,他的眼神冰冷如寒冬腊月的雪山,面容英俊却又充满了杀气,他穿着一件黑色唐装,身材修长挺拔,故作文人,但是身上却带着一股杀伐之气。 他缓缓向着那男人行去,脚踩在水泥地上,竟然没有一点声音。 那男子的眼睛微眯,紧盯着向他行去的男子,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男子的身形极快,瞬间就冲至穿唐装的人面前,右拳狠狠砸出,带着一丝呼啸的劲风,直奔那人的胸口。 那个穿着唐装的人却并没有恐惧之色,八风不动,只伸出手臂一下子挡住了那一拳,甚至卡住了那一拳。 那个穿着唐装的人瞥了一眼男人身后的垃圾桶,慢悠悠道:“我不是来阻止你的,我是来和你结盟的。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换一个地方好好谈吧。” 男人身后的垃圾桶里塞的大垃圾桶动了起来,那蛇皮袋口子里挣扎出一条大蛇,然后出来了第二条,第三条…… 一整个大蛇皮袋里全都是蛇! 那些蛇轻而易举就跳出了垃圾桶,在水泥地上飞快游动,还向大嘴巴露出锋利的牙齿,吐着猩红的蛇芯子“嘶嘶”叫。 男人察觉到了地上的蛇越来越多,警惕盯着穿唐装的的人,最终收回手臂,往旁边移了一步:“去哪里谈?” 第161章 穿着唐装的人指了指小巷子里一个小台子,那里没有监控,也很少人注意到,四周都有房屋遮挡着。 他们在那里站定,男人直接冷冷开口问:“你是谁?你到底要干什么?” 穿着唐装的男人儒雅随和笑了笑:“是中国上古凶兽穷奇唐亦,你语气不要这么重,我们以后可能还是合作伙伴呢。” 唐亦缓缓解开那男人老底:“你们是m国的妖怪,从二十多年前就偷渡到中国,就是为了窃取中国政事机密,扰乱中国社会秩序,造成中国社会的惶恐,降低政府对于民众的公信力。” 那男人眼神凶狠了起来,手中的小刀一下子按在了唐亦的脖子上,只要唐亦一句话不对,他就能一秒抹了唐亦的脖子。他诘问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唐亦云淡风轻用手轻轻移开那小刀,他不喜欢这种被逼迫的感觉:“年轻人,不要太冲动,安静地听我把话说完。 我有一次看到湘宁有一个外国妖怪,就敏感察觉到不对劲。我派妖怪酸与去调查,结果发现湘宁流动外国妖怪还有很多,自然而然盯上你们。 知道那个偶然被我发现的外国妖怪是你们二十年前不小心遗落在中国的龙妖幼崽。而妖管局不知道,你们也没找到。 最近中国和m国关系又僵硬了起来,要打贸易战,你们又要有一些小动作,让民众惶恐。而我的意思是,我想和你们联手破坏中国社会秩序。” 那个男人把手中的小刀收了回去,但是语气依旧很生硬:“我凭什么相信你?怎么说你也不可能站在我们这里。” “怎么?你不相信我?”唐亦那双敏锐的眼睛盯着那男人:“我讨厌人类。在上古的时候,那些人类明明渺小如地上的蝼蚁,甚至他们要依靠供奉我来生活。但是现在的人类,自以为是,贪婪,自大,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主人。 我在很久之前,曾经和昆仑山上的白泽打了一架,那一场我差点就要被白泽杀了。在危机关头,我手下的一只狐妖替我挡下致命一击,被白泽穿心而过,我趁机逃走,捡了一条命。 我感激狐妖的仁义,照顾他留下来的孩子明希。但是我近三十年在闭关,闭关出来,我出关时,发现那个孩子失踪了。他曾经天真无邪救过一个人类男人,但是那个男人狼心狗肺,把他囚禁起来,把他折磨的不成样子。 我把那个狼心狗肺的人类杀了,但是小明希还是在我怀抱里死了,他身体上没有一块好的地方。他爹死的时候,我心里发誓我要照顾好他。但是我没有做到,他还是死在那些人类蝼蚁手里。 我要恢复上古时候,妖怪的地位,我们妖怪才是世界的统治者,这些蝼蚁,怎么敢的?” 那个男人望着神态疯狂的唐亦,谨慎道:“我们还没有统治m国人的意识。” 唐亦诱惑他道:“没事,目前我只统治中国,和你们扰乱中国社会秩序并不违背,不是吗?” 那个男人思索了几秒,放下了他卫衣帽子,露出了西方特征的面容:“合作愉快。” 唐亦知道他答应了,也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笑容:“合作愉快。” 第113章 演唱会有问题 最近湘宁突然出现了好几起毒蛇伤人的事件,大部分都是城市居民区突然出现了大量的蛇鼠。 这些生物在城市大规模出现,并且还多次伤人,虽然是民警的任务,但是也引起了妖管局的注意。 而时间匆匆来到了三月初,国民偶像歌手谢解元三月四日要来湘宁开演唱会是去年就定下来的事。谢解元湘宁的粉丝望眼欲穿,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因为前面女明星俞沅举报洛岑熙成功,洛岑熙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俞沅特别开心来妖管局道谢,并且送了傅时宴他们六张谢解元演唱会的门票。 傅时宴和白若羞依旧在调查裴泫明希的案件,把这几张门票给了程研夏觉他们。 裴泫这个案子目前还没什么大的进展,他们只能推断出裴泫被妖怪一刀割了脖颈大动脉失血而死。但是他们在那个别墅并没有发现其他妖怪留下痕迹,不能判断裴泫是不是被小狐狸杀死的,他们也失去了小狐狸的踪迹,不能知道这个故事到底是怎么样的。 裴泫的父亲知道裴泫死了三年,并且是被人害死的,情绪淡淡的,像是听一个陌生人的消息。 但是因为裴泫还是裴家人,裴寺请求从法医那里领回裴泫尸体。裴泫的尸体已经被法医解刨了,里里外外研究清楚了,就很轻松让裴寺把裴泫尸体领回去。出于人道主义,法医他们并没有给他们提裴泫口里的东西。当然他们一碰到裴泫的尸体就觉得晦气,也不会仔细去看。 傅时宴听说,最终好像给裴泫举办了一个小型的葬礼,也没有多少人真心实意的为他离开感到悲伤。 人们草草的把他安葬在城市西区的陵园里面,就没有人再去提他,只有妖管局的人还没有放弃这个案子。 三月四日,这一天妖管局的气氛明显不一样,程研夏觉他们请了一天假,特意去看谢解元的演唱会。 街上也有不少人,不管是看还是不看,在讨论谢解元的演唱会。 演唱会的时间好像是晚上,傅时宴这段时间终于没有那么忙了,特意去学校接阮放学。 傅时宴的车特别拉风,一来两去,学校的学生们都熟悉了这渐变色的迈巴赫。一开始他们以为是来接高二(8)班的帅哥傅宥,后来经过一段时间发现,这辆迈巴赫是来接高二(8)班的傅宥和这个班的数学老师阮,很多时候,这辆迈巴赫是来接阮老师的。 第162章 不少同学对此很好奇,但是傅宥嘴巴很严,一次都没对外说过这个关系。 傅时宴把阮接回郊区别墅,车在半路上,忽然接到了夏觉的电话。 傅时宴戴着蓝牙耳机“喂”了一声,程研沉稳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时宴?是你吗?” 傅时宴回答道:“是我,怎么了?你不是在看演唱会吗?”这通电话特别无厘头,而且电话那边很明显是安静的,和他们一开始说的演唱会热闹场景是完全不一样的。 傅时宴已经敏锐嗅到了不对劲,只听到程研说:“你们快来,我们这里好像不对劲。” 他说到最后一两个字的时候,声音都是飘忽的,和他平时那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不一样。 傅时宴刚想要问一下具体情况,就发现程研那通电话已经挂了,他再次打过去,发现打不通了。 傅时宴立马掉头往城里走,阮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傅时宴如实回答:“程研刚才用夏觉手里和我打了电话,说他们演唱会好像有什么不对劲。演唱会本来人就多,容易突发事故。妖管局调了四个妖管去维持演唱会秩序,我怕他们四个是不行了,我亲自去看看。你拿我手机微信,和妖管局里白若羞大个招呼,让她随时做好准备。我要是去,十分钟还没回来,那就叫他们准备准备去演唱会维持秩序。” 阮并没有因为傅时宴突然忙别的事,破坏两人空间而生气,特别听话的和白若羞联系。 谢解元的演唱会在湘宁的一个体育馆里面举行,傅时宴知道这个体育馆位置。 体育馆入口还有好几个保安巡逻,傅时宴拿出手机联系了一下演唱会维持秩序的妖管局人员,却发现那些电话都打不通。 里面一定有问题。 他们为了避免不需要的麻烦,没有乔装打扮,也没有弄来入场票。傅时宴手中变出两张隐形符咒,一张贴在阮身上,一张贴在自己身上,两个人手拿着手大摇大摆走进了大门。 所有的粉丝都到体育场里面座位上坐着,他们走进去一路上没有看见闲杂人,真的体育馆安静的像是没有人,只有脚步声在空旷的地上响起。 傅时宴和阮马上就赶到演唱会里面的入口门,轻轻推开门,然后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 大型的体育场座位上黑压压全都是粉丝,全场居然没有任何人发出声音,肃静又恐怖,像是每个人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李。体育馆中央是临时搭建的舞台,舞台上面居然没有一个人,也没看到演唱会主角谢解元。 这时,四周的墙壁开始变换流动了起来,那些普通的墙壁开始变成一幅画,而周围的人却并没有发现这诡异的变化。 或者,可以说他们沉浸在这个变化之中。 墙壁上的风景图是中国古代传统的水墨丹青画,上面绘出来的大概故事是古代的人遭受了水灾,跑到一处山下供奉一个长着双角的妖怪。 那个妖怪长的青面獠牙,画工精致到那妖怪身上的毛发根根可数,栩栩如生。下一秒那个受人供奉的怪兽站起来,嘴巴里的牙齿一下子咬住了无辜的人类。 那妖怪轻而易举杀了那个人类,一双漆黑的眼珠子盯着傅时宴和阮:“人类不过是小蝼蚁,本来就是我们的奴隶!” 傅时宴皱着眉头,这个妖怪身体抖动的时候,他身上毛发中撒出了一些金色的粉末。 周围人露出陶醉的表情,被迷惑了的兴致。 一定是这些粉末具有迷惑人心的能力。 傅时宴冷笑道:“你是傻.逼吗?中二期这么长还没过?” 傅时宴手中凭空化出了三寸青锋朝着水墨丹青图刺了过去。但是在剑锋在接触到墙壁一瞬间,壁画中的妖怪消失在壁画之中。 第114章 凶兽穷奇 傅时宴察觉到了不对劲,猛地一回头,只看到舞台中央的一盏大照明灯亮了起来,强烈的灯光投在了舞台上。 舞台上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色龙纹唐装的男人,一眼望去,岁数大概是三四十岁,两鬓掺杂着白星。是典型的亚洲人长相,身材高壮,五官端正,眼角因为岁月微微耷拉着,眼神中闪烁着精光,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男子的右手放置在胸口,左手放于腰际,双脚向外站立着,腰杆挺直,面目表情严肃,一股威压从其中散发而出。 傅时宴和他隔着茫茫一片人海,遥遥对视,仿佛所有人都变成了空气。 傅时宴认出了唐亦,咬牙挤出一句话:“原来是你,你要干什么?” 穷奇,西方天帝少昊的后代,因毁信恶忠,崇饰恶言,被舜流放,迁于四裔,以御魑魅;和混沌、梼杌、饕餮并称为远古“四大凶兽。 傅时宴的狐朋狗友“梼杌”虽然和他都是上古四大凶兽,但是梼杌只是脑子不好使,做事一根筋,像个棒槌。他却是凶名在外,坏事做尽,确实是个恶人。 此刻穷奇出现在这里,傅时宴自然而然会把演唱会上的事和他联系起来。 傅时宴说这话期间,就已经抬起了手臂,闪烁着微光的长剑势不可挡,他的背后身出了火红的翅膀,火光把漆黑的观众席照亮,光彩夺目。 他的整个人飞上了高空中,紧紧盯住了对方的身影。 唐亦阴骛的目光盯着傅时宴,声音洪亮回荡在整个体育场,震耳欲聋:“我要做什么?我要我们妖界重新统治世界,统治人类——” 第163章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傅时宴的一剑寒光朝着唐亦逼了过去,锋芒毕露。 唐亦反应速度极快,身体灵活后仰,闪身躲避,和傅时宴那把长剑只差一毫米的距离,唐装被长剑划出了一道口子。 他躲闪的同时,从身体里抽出了一把通身漆黑的三叉戟,立刻挡在面前。傅时宴的一剑未中,果然翻身又补了一剑,那一剑被早有预料的唐亦用三叉戟挡了下来,长剑和三叉戟相交,发出铿锵的声音,震得耳膜发疼。 唐亦感受到了自己的手腕传来一阵酸麻,心里大吃一惊,没想到傅时宴竟然已经如此强大。 “砰~~~” 两把宝器相交发出刺耳声响,强劲的冲击波让周围掀起一股强大的风暴,阮早就在两个人打起来时,用保护罩盖在座位所有普通人,所以那些失去神志的人没有受到一点伤害。 唐亦看着步步紧逼的傅时宴,恼怒大吼:“朱雀,你和我同为妖,为何要拦我!” 唐亦的三叉戟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傅时宴差点被划到,脚尖一点,轻盈的滑了出去。 演唱会的舞台成为了他们两个人的比武场,全场的灯光集中在两人身上。 唐亦站定,声音带着蛊惑的味道:“朱雀,你好好看看,这些人类曾经不过是我们脚下的蝼蚁,卑微供奉我们,他们的生死只在我们一念之间。 但是他们在漫长岁月里,开始狂妄自大,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主人。他们浅陋、贪婪、阴险、唯利是图、不讲仁义。他们肆意妄为,对于这个世界没有敬畏之心,大量砍伐树木只是为了让自己住进舒服的房子,他们大量杀死动物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口体之奉。他们为了方便把黑色的废水倒进河流,所以杀死了一整条河的鱼。他们奸诈、欺瞒,还用卑鄙手段杀我们妖类。这些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听说你最近在调查裴泫的案子,是吗?” 傅时宴原本觉得穷奇满嘴胡言,听到“裴泫”两字从穷奇口中说出,顿下脚步,清明的目光审视着穷奇,不动声色道:“是。” 穷奇道:“明希就是单纯,没有看透人类肮脏的内心,天真烂漫救了一个人类,最终防止自己被人类虐待而死。 朱雀,早点放下人类和妖怪和睦相处的可笑的笑话吧,来到我的身旁,我们是他们主人,可不是朋友。” 傅时宴可没有被唐亦洗脑,如果这个世界最终让妖怪统治,那么世界文明又会回到了上古时代,所有人互相残杀只为争夺自己的地盘,茹毛饮血,白骨露野,也未必如幻想中那么美好。 而现在的外卖、电影、高铁等,都是人类发明的,现在的生活方式有什么不好,幸福平安,为什么要坚持妖怪统治人类? 人类社会目前确实有一些丧尽天良之人,但是人类社会的法律正在一部部完善,人类会用法律规矩来约束自己的行为。 傅时宴的长剑和唐亦的三叉戟打了起来,傅时宴反问道:“别人裹脚,你裹脑?都什么时代了,世界是大家的,也不是你统治我,这不是我统治你。” 唐亦怒其不争,大声喊:“朱雀,我看你是给人类做苦力做傻了吧。当初匍匐在你脚下的蝼蚁,你怎么会觉得自己和他们是一路人?” 傅时宴不经意看了一眼周围黑压压的人群,还有人群中的阮,道:“因为我爱他们,而你不爱。他们在我心里不是蝼蚁。” 唐亦听了傅时宴给他的答案冷笑,一抬手,周围墙壁上的壁画都碎了,那些观众都纷纷醒了过来,像是做了一场极为可怕的噩梦! 唐亦变化成了原型,巨大的老虎站在舞台中央,背后还长着特别长的双翼,老虎头上还长着人脸,一看就是妖怪! “朱雀,我的好话已经说尽,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和那些愚蠢的人类一起下地狱吧。”那只老虎发出了人类的声音,警告声传到了所有人耳中。 “我们妖怪注定是这个地球的统治者。” 长着翅膀的老虎一出场就引起观众们阵阵惊呼声,这个老虎的气势非常强烈,而且还带着一股子王者风范,给人的印象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一般。 “救命啊,有妖怪啊。”人类开始纷纷逃窜,场面混乱不堪。 那只老虎一下子往最近的人类身上扑去,阮的保护罩子几乎坚持了保护全场所有人,此刻在穷奇的强力攻击下破碎。 但是那个人并没有受伤,因为阮拦在了穷奇面前。 第115章 卫子辛出场 穷奇见一招不能得手,转身想要抓另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看到一张血盆大口朝自己冲了过来,吓得小腿肚子在打颤,慌不择路要后退,结果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就在穷奇想要继续攻击她的时候,突然眼前一花,一只凤凰从天而降抓住了地上的小女孩,一下子丢到了阮的手里:“接好。” 阮脚尖一点,飞身到半空中,牢牢接住了小女孩。 这个时候,原本朝着出口逃窜的人又纷纷涌了回来,尖叫声和哭喊声回荡在整个体育场。 傅时宴心底疑惑,就听到有人叫自己:“傅队!”傅时宴朝着声源处看去,只见夏觉站在一处,焦急喊着:“好像门口还有妖怪,你叫了妖管局的人没?” 他话音刚落,只见到一个巨大的生物摔了出去,定睛一看才知道原来是一条通身青蓝色鳞片的青龙和一条长着黑色长翼的西方龙纠缠在一起。 第164章 青龙发出一阵阵怒吼声,他的肚子上已经被西方龙锋利的爪子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口子。 西方龙也没有好好那里去,青龙抓着他一下子摔倒了体育场的跳远沙坑里面,后背被沙子摩擦出了一片红丝。 体育场唯一的四个出口处,钻出了一群妖怪,它们嘴角上全是猩红的血迹,它们身上散发着浓烈的煞气,看上去就像是从修罗炼狱爬出来的恶魔一般,恐怖至极。 “救命!是妖怪!救命啊!”求救声不绝于耳,但是傅时宴他们人手实在是太少了,想要保护所有人简直捉襟见肘 唐亦哈哈大笑:“这就是我的大礼,统治人类的第一步就从这里开始吧。” “死老头子你休想。”未闻其人,先闻其声。 熟悉的身影从天而降,一颗子弹朝着舞台中央的穷奇射去,精准的钉在了那头老虎的前爪上,那个子弹是特制的,一般都会杀伤力更加强大。 穷奇受伤,恼怒长啸:“黄口小儿,休得猖狂。” 这个体育馆上面是漏空的,上面不知道何时出现一只鲲鹏大鸟,翅膀遮天蔽日。 一群穿着黑色出警服的人影从大鹏鸟的背上跳了下来,如神兵天降,帅气拉风。 白若羞对傅时宴道:“失联十分钟后,准时到达。你们专心把这老头子抓住吧,后面的都交给我们。”说着挥挥手,站在舞台中央的那一排氛围灯上,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出了一个乳白色大喇叭: “在场所有人,请跟着黑衣执勤人员躲到安全地方。听到了没有?” “不要慌,不要哭,小心踩踏,跟着黑色值勤人员躲到安全地方,我们会保护你的。” 白若羞的到来让混乱的场面不再那么盲目逃窜,虽然不能让无辜群众立刻逃离,但是可以保护他们暂时躲在妖管局的保护下面。 傅时宴提着三尺青锋一下子飞去出口处,朱雀翅膀扇起了一阵劲风,留阮对付穷奇。 有一只毛发乌黑亮丽的狼妖按住了一个中年男人,正在张口咬断男人脖颈时,感觉到了自己背后吹过一阵轻风,它还来不及做他想,狼头就已经落到了中年男人身上,热乎乎的狼血带着厚重的腥味,喷了男人一脸。 男人吓呆了,愣愣看着自己面前后背长着红色翅膀的俊美青年。那人一脚把狼妖的尸体踹开,看见男人还活着,就利落转身去杀其他妖怪。 穷奇看局势不妙,转身就想逃,但是阮黏的他太狠了,还有那卑鄙的黑气,腐蚀性让穷奇都不由得变了脸色,穷奇虽然有一身刀枪不入的皮毛,但是对上阮的黑气,还是小心避让。 穷奇的三叉戟被阮握住,他当机立断放弃三叉戟,背后翅膀一展,飞身离开。 阮抬腿就要追,但是一片混乱中,不知道一个女人身影什么时候出现的,拦在阮和穷奇中间。 那个女人穿着暗紫色金线的旗袍,明明十分老气的颜色,她穿却显得肌肤如白雪。旗袍外面还拢了一件白色的针织衫。乌黑的长发绾了起来,显得知性温柔。 她芊芊玉手捏着一把小木扇,拦在了阮的面前。 这个不要命的女人正是许久不见的卫子辛。 “子辛。”傅时宴喊道。 卫子辛偏头看傅时宴,面前露出了真诚的笑容:“太傅。”她笑的云淡风轻,让人一恍惚,都快忘了现在还在打架。 傅时宴解决了出口处的妖怪,正要帮阮抓住穷奇时,却看到了卫子辛。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傅时宴知道卫子辛也活到了现代,知道卫子辛依旧还对着他抱有感激之心,但是他没有好好接触现在的卫子辛,他不知道现在的卫子辛性情如何,是好人还是恶人。 阮的黑气已经缠着了卫子辛的脖颈,穷奇早就在几个人纠缠时,趁机跑了。 卫子辛的腰板挺直,即使现在她不是公主了,气质却是百里挑一的,依旧那么高贵典雅:“我自然有自己的目的,希望你们能理解一下。“ 阮宴正要伸手抓她,还没有抓住,却见她脸色一僵,阮一握住她的手腕,一模就感觉触手冰冷,再看,刚才风采不减当年的美人已经只剩下一地白骨。 白骨跌落在地上,化成了尘埃,卫子辛金蝉脱壳逃走了。 而程研那边,有了傅时宴的帮助,傅时宴飞身一拳把西方龙砸进了沙坑,打的西方龙眼冒金星,顿时就把西方龙抓住了。 傅时宴一把就捞起了那条西方龙,质问道:“你不是中国的龙吧,你们打算干什么?” 西方龙被程研打的鼻青脸肿,还将有牢狱之灾,瞪着被打的一大一小的熊猫眼问道:“那穷奇呢?他说的其他大妖怪在哪里?” 傅时宴已经看出来,这孩子被人当成了第一把刀使了,还这么单纯,好心提醒:“穷奇早就跑了。” “什么?他把我丢在这里,自己跑了?”西方龙咆哮道,“既然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他主动来找我的,说是要恢复上古妖怪的地位,统治人类。他下一步要去炸火力发电厂,引起市民恐慌。” 傅时宴脸色一冷,对着妖管局众人说:“一定要拦住他,这件事不能再闹大了。” 第116章 大结局 白若羞刚把场面控制住,傅时宴和阮三两步掠上体育馆的最顶层,忽然看到郊区西北角“嘭”的一声巨响,天空升起了一朵巨大的蘑菇云,红光冲天,照亮了云霄。 第165章 傅时宴心里一咯噔,他没有想到穷奇的动作这么快,这么快就引爆了火力发电厂。 原本灯红酒绿的城市,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一样,陷入了黑暗中。 但是不仅仅这些,天黑下来了,野兽就出来了。 那些蛰伏在钢铁水泥中的妖怪并没有被同化,每当黑夜降临的时候,他们会褪去人类皮的伪装,重新变成嗜血的野兽。 傅时宴和阮离开体育馆,找寻穷奇的气味时,忽然有一个男人撞到了傅时宴的身上,傅时宴下意识扶住了那个人。 那个男人反手推了呢傅时宴一把,慌张对傅时宴说:“大兄弟,快跑,那上面好像出现了一头蜥蜴怪兽,有一层楼高,快跑。” 傅时宴紧皱眉头朝着那个中年男人说的方向看去。他的夜视不错,只看到高楼大厦上空飞来了无数妖鸟,长长的羽翼遮天蔽日似的,像是世界末日一样的荒谬梦幻。 傅时宴推了那男人一把:“你快找个安全的地方躲一躲。” 男人慌忙逃走,傅时宴迅速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小型的小烟花,抛向空中。 轰隆......轰隆…… 绚丽多彩的烟花瞬间炸开,漆黑的天空中出现个火红色五角星的标志,最后变成了无数的小火苗,飞向四面八方。 这是妖管局的联络信号,可以紧急联系湘宁里面的大妖来帮忙。现在妖管局需要更多的妖怪来快速解决城市里突然出现的妖怪,减少市民的恐慌。 傅时宴的烟花刚放完,他背后一栋商业房二楼窗户一下子碎开了,从破损的那个大洞里跳下来了一个影子。 阮猛地回头把傅时宴护在自己的身后,那道影子落在了两人面前的。傅时宴的手心升起了朱雀业火,火光照亮了突然出现的人面容。 那人有深邃的眼窝,湛蓝的眼瞳,还有高挺的鼻梁,让人印象深刻的还有他这一身腱子肉。 此人正是西方龙中国人尤宪。 傅时宴看着那碎了一地的窗户,对尤宪道:“虽然你是要和我们一起拯救世界,但是大可不必这样出场。我们妖管局不一定报销这钱。” —— 穷奇亲手引爆了电力场的炸弹,看着滚滚白烟,他的嘴角扬起了冷笑,不够,不够,场面还要再壮观一点才好。 他就站在的原地,他面前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个紫色旗袍的女人,正是刚才帮穷奇逃脱的卫子辛。 穷奇对于卫子辛是信任的,他欣赏卫子辛的忠心,他的后背放松了起来,伸手拿出了一个黑色的控制器。 “看吧,新的时代将要来临。” 只要他的手轻轻按了下去,城市里高楼下藏的c4炸弹就会爆炸,一个个卑微弱小的人类将会活埋在泥土里。 他转身想让卫子辛和他一起见证这个激动人心的时刻。他转过身,还没来得及说话,便感觉卫子辛朝着他扑了过来。 卫子辛这一下子,是穷奇无论如何都没有料想到的,穷奇猛一下被卫子辛扑倒在水泥地上,那个黑色的遥控器“啪嗒”落在地上,被卫子辛手疾眼快一脚踢到老远。 穷奇的右手被白若羞打伤,那种特制子弹不光杀伤力强大,里面还有一些腐蚀液体,让他的手一直不能自我愈合。 穷奇的左爪一下拍在卫子辛的后背上,卫子辛漂亮的面容立刻苍白了起来,后背的衣服被爪子撕破,鲜血一缕缕飘散开来。 可是她紧紧抓住穷奇不肯放手,两人扭打了起来,不,准确来说是卫子辛单方面挨打,穷奇眼神阴森盯着卫子辛问:“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记得吗千年前的事吗?你把一些东西送给一个羸弱的草妖。于是,那一年,我仁德的父皇死了,我聪慧的皇兄死了,我大晋朝子民死了多少,你问我为什么?” 卫子辛的嘴角渗出了鲜红的血迹,声音却坚定:“你是故意给那草妖的,你是想要看看那害人的方法到底能不能用。” 穷奇一失神,仿佛记起了千年前的往事。卫子辛说的不错,区区草妖怎么可能偷的到他的秘籍。他是故意把这个秘籍给弥刹,让他当小白鼠试一试上面的方法可不可行。 穷奇忽然觉得胸口一疼,低头一看,卫子辛握着一把匕首插入了他的心窝。 卫子辛眼睛流出了水迹:“要不是因为你,我应该是最幸福的公主,父皇的宠爱,兄长的关爱,而不是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他们现在是站在火力发电厂旁边的一栋高楼楼顶上,旁边燃烧的火苗很高,穷奇开始剧烈挣扎。卫子辛现在楼顶边,死死抱着穷奇,她听见了自己骨骼断裂的声音,她的手紧紧挖进了穷奇受伤的右手里,血肉模糊。 她一把把穷奇从楼顶上推了下去,两人一起跌入火中。 紫色的旗袍葬身于无穷的烈火中,她一身傲骨,背负多年血仇,今日一身轻松,火光中,她嘴角露出甜美的微笑。 大部分妖怪都被妖管局控制起来,城市恢复了往日的和平和安宁,岁月静好。虽然有妖怪趁乱逃跑了,但是那些只是少数,成不了气候。 城市的电力供应还没有恢复,但是已经接近凌晨六点了,天边渐渐有光的出现,疲惫惊恐的人群回到了梦乡。 三月五日黎明,星河暗淡。傅时宴和阮站在楼顶上,东方破晓,残星睡在云边,晨风从他们的衣缝里穿过。 第166章 他们始终站在光明之下。 他们并肩而立,沦陷于死生契阔的浪漫,沦陷于黎明的朦胧。 一生痴绝处,只顾贪欢。 天亮了。 —— 最近,国家又出台了新的三胎政策,国安部上下贯彻新政策,鼓励新婚夫妻生育孩子,只要在体制内的妖怪夫妻现在生孩子,就能免费得到一套学区房。而且因为冯元香上次积极完成任务,湘宁妖管局政策宣传人又是她。 傅时宴接了冯元香的电话后脸色越来越差,最后直接黑了,对电话那端咆哮道:“别给我扯这些没用的,老子是男的!男的!听清楚了没有?老子生不了孩子!” 阮从傅时宴旁边坐了下来,给傅时宴喂了一口草莓,把傅时宴揽在怀中,轻声道:“傅大队长无所不能。” 傅时宴脸一僵,嘴里的草莓差点吐了出来。 阮偏过头去亲吻他的嘴角,撩拨傅时宴:“傅大队长证明给我看。” 你干干净净的出现,在我暗无天日的世界里,成为我的光,你让我爱惨了。 傅时宴一边承受,感觉到阮今天格外疯狂,被抵在沙发里吻的头皮发麻,一边想:得了,今天又出不了门。 (完) # 番外篇 第117章 番外一 夫夫小日常 傅宥的父母又去出差考察地质,而他自然而然被老妈乔怡莱送到了傅时宴那里。 傅宥第一天去的时候,就差点亮瞎了自己的眼睛。那是晚上放学后,他祖宗走去厨房拿水果,他坐在茶几前面写作业。 他刚掏出卷子,提笔写了一个解,就听到楼上有脚步声响起。他回头朝声源处看去,只看到阮赤裸着上身,穿着深色睡裤,水珠从他线条分明,骨肉匀称的腹肌上划了下来。 阮从二楼楼梯上缓缓走了下来,也看到了傅宥那个小屁孩,转身抬手扯了一件上身睡衣,边穿边往下走。 傅宥看到阮老师走到一楼,有点尴尬地露出笑容:“阮老师好。” 他之前猜到了阮老师可能和祖宗同居了,但是他亲眼看到,依旧有很大的冲击力,还特别是阮老师现在刚洗完澡出来。 阮同他点了一下头,走到客厅那排各的严严实实的窗帘旁边,他穿着深色睡衣拉开窗帘,提着窗台旁边的小玻璃水壶给多肉花盆浇水。 傅时宴端着一碟哈密瓜和紫晶提子从厨房出来,见到阮正站在窗户旁浇水,忙叠声叫住阮:“我前几天浇过水了,别浇水太勤。” 阮已经把水浇完了,把玻璃水壶放回原处:“十八号你浇的水,现在已经过了六天了。” 傅时宴把水果盘放在傅宥旁边,仔细想了一下,好像是十八日浇的水,就道:“好像是,那你多浇一点吧。” 傅宥在旁边,想笑又不敢笑,总感觉自家祖宗和阮老师身上有种奇怪的磁场,他们这相处模式像是已经老夫老妻了。 傅时宴对阮道:“傅宥父母又去出差了,他在我们家住一段时间,之后就一起送你们去学校吧。” 阮点点头:“一楼的客房我们昨天还打扫了一下,可以直接住人。” 傅时宴又道:“上次答应卫子辛的,明天是星期六,正好去医院看看她。”他站在茶几前,说着伸手摸了傅宥的头,对傅宥说:“你明天去不去玩?” 傅宥忙抬起头道:“去去去,她最近在妖界官网上特别出名,还荣获了国安部特等奖,杀入敌人后部的女间谍,带着刀锋的玫瑰。” 傅时宴道:“那就去吧,记得作业要做完。” 他低头捡了一块盘子里的用牙签插着的哈密瓜,对傅宥说:“我上去洗澡睡觉了。水果随便吃,饮料在冰箱,碗柜里有速冻馄饨,饿了自己煮,”然后强调最后一句话:“别去打扰我睡觉。” 傅宥在低头写作业,乖巧的道:“好。” 傅时宴走到阮面前,伸手揽住阮的脖颈,像是一个粘人精一样把哈密瓜举在阮面前:“特别甜。” 阮和傅时宴一起往楼上走:“我刷牙了。” 傅时宴一脸坏笑,和阮说着悄悄话:“吃吧,刷牙也没用,我还想和阮老师亲亲呢。” 话音刚落,阮张口咬住傅时宴手中的哈密瓜,果肉脆,甜丝丝的。傅时宴在旁边露出得意的笑容。 阮三两口吃完哈密瓜,一把握住了傅时宴的腰,把傅时宴按在了木制楼梯扶手处,傅时宴知道自己的力气无法和阮的比,只能半靠在楼梯扶手处,进退维谷,上下不得。 只能张了张嘴唇,用唇语提示阮:“傅宥还在这,别乱来。” 阮一惯冷清冰凌的精致眉眼里似乎流露出温柔,他的目光和傅时宴的对视:“是你先撩拨我的。” 傅时宴无法,只道:“我们先上去再说。” 夜已经深了,屋外隐隐约约传来鸟啼声,在静谧的夜晚里显得格外幽深。 傅时宴身体软了下来,被阮拉着跨坐在他腿上,他那个时候大脑已经成了一片浆糊。 他的声音颤抖中还带着喘息:“不行了,我不行,我们还是聊了聊家常话,让我缓一缓。” 阮离他特别近,声音有点沙哑,他轻轻笑道:“阿宴,有什么人会在大晚上这样聊天。” 傅时宴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小玩偶一样,全身没有力气,只有手上有一点力气。便伸手去捏阮的手臂,表示抗议:“反正我没力气了,只想躺着聊天。” 第167章 阮低头去亲傅时宴的嘴角:“别出声了,傅宥还在一楼,别让他听到了我们的墙角。” 傅时宴被阮放回了床上,恹恹道:“我家隔音效果可好了。” 阮只笑着,没说话,夜还长。 ……傅时宴和阮第二天就去医院看望受重伤的卫子辛。 当时卫子辛抱着穷奇一起跳火海,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但是关键时刻,傅时宴和阮赶到,一下子救起了卫子辛。 当然穷奇虽然被卫子辛胸口捅了一刀,但是穷奇皮毛厚,那一刀并没有真正杀死他。 他当时在下坠时,一把扯开卫子辛,正打算扇动翅膀逃离时,傅时宴和阮了出现直接拦住了穷奇的退路。 现在的穷奇已经被妖管局控制住了,监狱生活欢迎他。 而卫子辛本来就是国安部部长白泽的助手和线人,因为私人恩怨她选择潜伏在穷奇身边做卧底,和穷奇同归于尽。 虽然卫子辛已经被傅时宴他们救了起来,但是她全身多处被人殴打骨折,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他们选了一捧漂亮娇艳欲滴的黄色月季花,还带了一果篮的水果。 傅宥觉得女孩子都喜欢喝奶茶,还特意提了一杯加了珍珠加了芋圆的奶茶。 最终在病房里,卫子辛果然喜欢喝奶茶,和三个人在病房叽叽咕咕说了一上午的话。 卫子辛还说要早点出院,她还想参加傅时宴和阮的婚礼。 最终卫子辛身上还有伤,还需要静养,精力没有那么旺盛。傅时宴他们没有过多的去打扰她。 他们三个人出医院时,看到一个扎着牛角辫的小姑娘趴在她爸爸的肩上,哭唧唧的说道:“我不要打屁股针了……呜呜……我的屁股好疼。” 她妈妈在旁边哄着她:“乖,我们去买糖葫芦吃就不疼了。” 小姑娘抽噎道:“要……要两块,两块糖葫芦才不疼。” 傅时宴觉得这种奶娃娃很好玩,脸上露出了笑意,回头望了一眼。 从他那个角度,可以看到三楼卫子辛病房的窗户。 海晏河清,如君所愿。 第118章 番外之傅宥和盛熤(一) 盛熤在傅宥和心里一直都是不太聪明的样子,但是也有时候傅宥是真的佩服他。 一个是在这群妖怪高中里,他居然坚持觉得世界上没有妖怪,就和坚信网上脸瘦成锥子的网红没有p图一样。 真的是单纯又好笑。 二个是在妖怪群集的高中里面,盛熤以凡人之力居然稳坐校霸之位两年,傅宥虽然不知道他手段,但确实佩服他。 傅宥一向看不惯盛熤那个吊儿郎当的作风,他们结下梁子是因为扫地分配的事情。 他和盛熤,一个是老师眼里好学生,一个是常年坐在最后一排的坏学生。 本来是八竿子打不着一块的人。 但是因为教室扫地分配两人一组,他和盛熤分在一起扫地。 他本来也没对盛熤有什么偏见,甚至打算和这个人处个兄弟。 但是计划远远赶不上变化。 扫地是一组一个星期,他们一起扫地的第一个星期一,放学时傅宥收拾书包慢了一点,最后一抬头,发现教室空空如也,全走光了。 傅宥摸着桌子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盛熤居然跑了,那岂不是要他一个人扫地? 他没有盛熤的联系方式,只能跑去qq班级群里加他qq,但是消息如同石沉大海,像是等不到回应。 傅宥没有办法,只能任劳任怨一个人把教室地扫了,拿着拖把把地板好好的拖干净。 他干完这些,感觉有点饿了,出了校门去学校旁边的炸鸡店点了一碗双皮奶,这家叫做“五五炸鸡”的炸鸡店特别火热,里面的双皮奶简直是傅宥的最爱。 但是平时放学从这里走,总会有特别多人,今天炸鸡店里已经没有客人了,傅宥没一会儿就吃上了自己的双皮奶。 傅宥乐中作乐地想:这也算是塞翁失马,焉知祸福吧,至少还有一碗双皮奶属于他。 他刚端着双皮奶边走边吃,就看到不远处小巷子里的一个身形,那个身影穿着他们复高的校服,那个人长的特别高,就是盛熤那货。 傅宥被来想到盛熤忘记扫地跑了就跑了,但是他现在看到盛熤没回家就在学校附近。 傅宥看着自己洗拖把不小心打湿的裤脚,要是有一个人在旁边帮他,他也不会这么狼狈。 傅宥这么想着,忍不住要找盛熤给自己一个不打扫卫生的交代。 他端着自己的双皮奶,朝着盛熤那个小巷里走去。 “盛熤。”看到盛熤的第一秒,傅宥同时来看到了盛熤对面一群不良少年,刚才因为角度问题,傅宥还以为就盛熤一个人。 傅宥迟疑了一下,看样子盛熤在和他们谈事情,他现在抓着盛熤问打扫卫生的事,会不会让盛熤在小弟面前丢面子? 盛熤看到这个白斩鸡似的同学,又白又瘦,穿着他们学校的校服,一上来就拦住了自己。 盛熤眯着眼睛,对这位白斩鸡同学有点印象,好像是他同班同学,成绩常是他们班前三,长的是那种和气听话的好学生模样。 他在这干嘛?他拦下我什么?我和他没打过交道吧?盛熤心里思索着。 对面的黄三哥手下的一个人就站在盛熤旁边,伸手推了推傅宥的肩膀,一笑就露出他的一口大黄牙:“你就是盛熤的人?就来你一个中屁用。” 第168章 他的手劲很大,傅宥还打算离开,没留神他的动作,措不及防被那大黄牙推撞在盛熤身上,手里还没吃两口的双皮奶一下子泼在了自己身上。 盛熤一把抓住了那黄牙的手腕,抬腿就踢上了那黄牙的肚子,大黄牙疼的面容都扭曲了,盛熤手一松,一脚把大黄牙踢的老远。 这下了可算是捅了马蜂窝,所有人都动了,傅宥可不傻,这一看就是盛熤那群人黑吃黑,大战一触即发。 傅宥抬腿就跑了出去,但是盛熤比傅宥腿更长,跑得更加快,一眨眼就跑到了傅宥前面。 傅宥百忙之中回头看到那群人拿着棍子在后面穷追不舍,已经认为傅宥和盛熤是一伙的。 傅宥可不想平白无故因为盛熤挨一顿打,但是他跑步不行,眼看着盛熤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远。 傅宥急了,脏话都被逼了出来:“草,盛熤,你跑慢点啊,我追不上你,草,盛熤!”傅宥撕心裂肺的叫着,活脱脱像是被渣男抛弃的伤心人。 盛熤的耳朵都被污染了,也跟着“草”了一声,速度却放慢了,往后一伸手,要抓住了傅宥的手。 傅宥被盛熤抓着一起跑,那种胸腔痛的感觉好多了一点:“喂,你就没有一点自己的人吗?” 盛熤拉着傅宥跑到了一个小巷子里面:“没有,我就是一个人去,没想到还有一个陪我生气逃亡。” 傅宥听完,心里诽谤道:“草,今天遇到盛熤真的晦气,太晦气了。” 两人像是神庙逃亡里的小人一样,拼命跑了一路,盛熤居然还有闲情逸致问傅宥:“你来找我干什么?” 傅宥气喘吁吁道:“扫地啊,大哥,你没有扫地!” 盛熤好像是被这个回答弄的有点懵,还天真问道:“轮到我扫地了?” 傅宥真的想给这个人来两锤,反问道:“不然嘞?” 盛熤边跑边道:“我从来都没扫过地,怎么这次值日表安排我扫地?” 傅宥只想说:我哪里知道你这个金贵的少爷为什么之前不扫地,但是你又不是缺胳膊缺腿,为什么不能扫个地? 傅宥想到这里,对盛熤的印象越来越不好。 盛熤和傅宥毕竟是两个半大小子,精力旺盛,那些人渐渐跟不上了。盛熤跑到一处胡同,扯着傅宥往一家花店的后院钻,然后熟练的把门反锁上了。 傅宥悄声问道:“这是哪里?” 盛熤也凑过去悄声回答道:“这是我朋友姐姐的一家店,我们暂时在这里躲躲。” 傅宥没来过这里,只点了点头,这时候才感觉自己腰间一阵火辣辣的疼痛,那会了只顾着逃跑,也没有休息,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了。 盛熤看到傅宥在掀起衣服,下意识朝着傅宥的白嫩的腰上看去:“怎么了?哪里伤到了?” 傅宥摇头:“就是不小心把腰擦了一块,问题不大。” 第119章 番外之傅宥和盛熤(二) 盛熤道:“怎么没事?我看看。”说着他的手就伸了过来,要掀开傅宥的上衣看看。 傅宥一下子打开了盛熤的手,生硬道:“不用了。” 傅宥一是因为不喜欢有人碰他腰,二是因为这稀里糊涂的逃亡,一碗双皮奶泼在他身上,多多少少有点迁怒盛熤。 盛熤手僵硬了一下,手松开傅宥衣角收了回去,他这小霸王心里有点不高兴,抬眸时却对傅宥露出了一点笑:“那好吧。” 傅宥感觉现在的气氛有点尴尬,他和盛熤也没有什么好聊的。 傅宥干干巴巴问盛熤道:“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我带你出去。” 盛熤带着傅宥穿过后院一盆盆花盏,来到里屋,里面仿佛是花海,还没有修剪好的花枝搁在了桌子上。 然后就有一个轮椅从花海中转了出来,轮椅上面坐着一个少女,年龄大约才二十多岁,眉眼弯弯,长相清纯可人,又黑又直的头发像是黑色的绸缎。 那个坐着轮椅的姑娘喊了一下盛熤的名字:“阿熤,你带同学一起来玩吗?” 盛熤走到她面前,把她怀中包装好满天星放在了售卖的架子上:“也不全是,今天有人堵我,他稀里糊涂被搅了进来,就带着他从这里躲那些人。” 坐在轮椅上的姑娘对傅宥礼貌的笑了笑:“你好,我叫祝清清。” “你好,我叫傅宥。” “你直接从正门出去就可以了,你把校服脱了,大概碰到他们,他们也认不出来是你。”盛熤对傅宥说。 傅宥“哦”了一声,脱下了自己的校服,塞在了书包里:“那我走了。” 盛熤仔细观察傅宥的动作,发现傅宥走路还有点僵硬,盛熤把手中的深红色的玫瑰花递给了傅宥:“今天的事,很抱歉让你卷来了。” 傅宥其实不想接盛熤的玫瑰花,但是又不好拒绝,捏着一枝玫瑰花就转身走了。 后来傅宥的母亲乔怡莱女士就收到了一枝玫瑰花,乔怡莱女士还有着一点少女情结,也没有怪傅宥回家晚了,高兴问道:“这是哪个花店买的?挺漂亮的,今天怎么想着给我送一朵玫瑰花啊?你爸今年都没送我花。” 傅宥又不好直接对乔怡莱女士说,这花是别人给我的,我不想要,不送给你,我就要扔进垃圾桶的。 傅宥把花往乔怡莱女士手里一塞,道:“就是看到这花能比得上您的一半美貌,就想买着送您。” 第169章 乔怡莱女士高兴坏了,把这花插在了花瓶里,今天晚上又多烧了一盘菜。 —— 盛熤回到家,和小弟详细谈论了一下今天被黄三哥堵的事,以及明天的对策。 一聊就聊了大晚上,后来聊完了盛熤去洗了个澡,时间已经凌晨了。 盛熤头挨到枕头时,发现自己有一个好友申请。 那个头像是一个少年站在樱花树下抱着白猫,申请留言是:“我是傅宥。” 盛熤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很困的,现在却又有了一点精神气,他伸手去点那个头像,放大去看。 樱花树下的抱猫少年低着头,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他身上穿着一件米白色工装外套,傅宥有这件衣服。 盛熤能确定这个少年就是傅宥。 盛熤又想起白天那个白斩鸡拉着自己奔跑的样子,两个少年穿过街道,鸡飞狗跳,耳边只有呼呼风声。 还有傅宥离开时,僵硬的动作,腰上应该是蹭到哪里摩擦了皮。 盛熤想着,心里不自觉想微笑,直接伸手点了同意,又不知道该发点什么话,估计那个学霸现在已经休息睡下了。 明天还是给他赔两碗双皮奶吧,盛熤这么想。 盛熤把手机暗灭,也睡了过去。 —— 早上七点半,复高的早自习已经下了,又到了值日生扫地的时候。 傅宥从位子上站了起来,看到教室后面那个位置空空如也,说明那个人没有来,又是他一个人打扫卫生。 傅宥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忽然心里升起了一股火。 他不是一定非要盛熤扫地,他一个人也能打扫卫生,但是这个扫地分配到了他和盛熤,就是他们两个人共同的责任。 盛熤昨天早退,今天不来,教室的地全都是他来扫,凭什么?逮住一只羊一直薅毛? 一个团队合作的事,全让一个人,傅宥怎么可能不去计较这事。 他昨天明明提醒了盛熤他要扫地,盛熤不可能不知道,盛熤怎么一点责任心都没有? 傅宥黑着脸拿了一把扫帚,第一排坐了一个男生,白净瘦弱,叫做何乐。何乐从工具区也拿了一个扫把对傅宥说:“我帮盛熤扫地吧。” 傅宥拿着扫把,挺看不惯盛熤这种自己的一点小事,让别人来帮他完成。 但是何乐执意帮盛熤打扫卫生,傅宥没有说话。 等到快要上课的前五分钟,某人才姗姗来迟,正好在教室书桌的小走廊前碰到了傅宥。 盛熤把手中的两碗双皮奶递给了傅宥:“赔给你双皮奶。” 傅宥因为早上的事,对盛熤没有什么好脸色,从没有伸手接盛熤手里的双皮奶:“我不要。” 盛熤解释道:“这个是给你赔罪的。” 傅宥心里的怒火藏不住,始终想要一吐为快:“我不接受,我昨天就和你说过,今天要扫地。你却依旧迟到,没有一点责任心。” 何乐看到情况不对,忙站在两人中间劝架:“哎呀,算了算了,这地我已经扫干净了,不要生气。” 盛熤脸色已经沉了下去,心情也从晴急转阴,提着双皮奶直接忽略傅宥,大跨步往教室后面走去。 只听到“啪啦”一声,双皮奶被盛熤扔进了垃圾桶里,教室所有人都被这一声响给惊到了,抬头望是怎么回事。。 对于盛熤来说,这双皮奶他不想送给傅宥了,也不想给任何人。 傅宥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双皮奶被扔进了垃圾桶,盛熤那个人白糟蹋粮食,天打雷劈。 傅宥心也冷了下来,转身走出教室。 盛熤做到自己位置上,掏出手机发现傅宥给他发了八条信息。 “在吗?” “你什么时候来上早自习?” “下课了,你不会忘了今天要扫地吧……” …… 盛熤心像是被猫抓了一般,十分难受,下意识想解释。 他打了一大排字:“对不起,我今天起来晚了,忘记今天到了我们值日,抱歉……” 他刚发了过去,就看到了一个猩红的感叹号。 傅宥把他的联系方式删了。 第120章 番外之傅宥和盛熤(三) 这件事就像是原本流血了的伤口没有好好照顾,转头便化了浓,这下子再想好好修复就难了。 傅宥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星期三的放学,他背着书包往回走,然后就看到了一个头上包扎着白色绷带的男人拦住了他。 傅宥定睛一看,就认出了那一口黄牙。 是那天推翻他双皮奶的男人。 傅宥谨慎的退了半步,盯着那个大黄牙的肢体动作,这放学路上人很多,光天化日之下,他想要干什么。 大黄牙确认了傅宥就是那天的学生,猛地冲着傅宥弯腰九十度,把傅宥给整不会了。 然后傅宥就听到那个人给自己道歉:“对不起,那天不应该对你动手,还打翻了你的双皮奶,是我有眼无珠,我为我的愚蠢对你表达歉意,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我。” 这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里干巴巴挤出来的,看样子每一个字都透露着心不甘情不愿。 傅宥其实已经不在意这件事了,就是想知道这人为什么突然跑过来和他道歉。 他的目光环顾四周,然后就找到了原因。 第170章 “五五炸鸡”的店门前站着一群少年,那些人正朝着傅宥看。而那些少年中间就簇拥着盛熤。 他和盛熤遥遥相望,傅宥首先收了目光,转身就要离开。 他现在不想盛熤扯上一点联系。 偏偏那个黄牙并不放弃,伸手抓了傅宥的袖子,焦急道:“那个,你说个原谅,说完我就走。” 傅宥非常讨厌别人碰他,特别是不认识的人。傅宥瞬间后退一步,把自己的袖子从那人手中扯出,没想到盛熤还有这样的要求,傅宥冷冷道:“原谅,可以吧,让开。” 那一口大黄牙忙道:“好。”给傅宥让出了路。 从那件事情之后,傅宥和盛熤两个人就没有什么交集,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时光匆匆,夏去秋辞,一眨眼元旦就过了。傅宥之前忙着准备的妖界奥数竞赛,也在十二月底结束了。 傅宥本来打算放松休息一段时间,但是元旦过后,就是复高校庆了。 每个班级都要准备校庆节目,因为傅宥班级是理科班,大多数男孩子不擅长唱歌跳舞,所以他们的组织委员和文艺委员定下了舞台剧和武术表演两个选项。 傅宥也不知道最后怎么回事,这两个选项合并成了一个项目:舞台武术表演《沉香救母》。 这个节目比较随意,舞台角色自己抽。 而傅宥的手气比较黑,他第一个抽,就直接抽到了写着“沉香”名字的纸张。 这就说后面任何一个人只要抽到了“沉香母”,就可以占他便宜叫儿子。 四周凑热闹的人都跃跃欲试,傅宥把纸张揉成了一个小团,嘟囔道:“怎么回事,怎么你们都想要做别人的爹?” 傅宥的女同桌摸了摸傅宥和头顶哦:“儿子,相信你我,我会抽到‘沉香母’。” 傅宥嘴角抽了抽,拂开了同桌关爱的手,感觉同学之情在一瞬间就破碎了。 教室后面趴着睡觉的盛熤被人讲话谈论吵醒了。 盛熤皱着眉头望着吵闹的教室,文艺委员看到盛熤醒了,正好抱着抽.奖盒子推销:“我们班这次元旦准备节目是《沉香救母》。我们现在在抽角色,你要来抽吗?” 盛熤沉默了一秒:“有哪几个角色?” “沉香,沉香母亲,沉香舅舅二郎神。傅宥已经抽到了沉香,所以你们不要怕。” 盛熤听到这里,觉得有点意思,也把手伸进了抽.奖盒,随便抽一个纸条,上面有字迹:“二郎神。” 盛熤不动声色把纸条递给了文艺委员:“这是什么?” 文艺委员接过纸条,认认真真的看清楚,给教室里的大家宣布:“二郎神已经出现了,是盛熤。” 傅宥听到这里时,简直要一口盐汽水要喷死盛熤。 为什么偏偏是盛熤,傅宥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参加这个节目表演。 盛熤和傅宥中间隔着一个大群人遥遥相望,盛熤突然张口道:“你不参加,我就不参加了。” 傅宥咬着牙,他说出去的话,不能反悔。 他梗着脖子道:“我演。” 文艺委员清了清嗓子,招呼大家:“还有抽不没有抽的快过来抽,还有沉香母这个角色没有被抽到。” 傅宥又不傻,看着情况不对,抱着抽.奖盒跑去办公室。 办公室里面有阮老师,他不想让同龄的同学白白占了他便宜,所以他要找阮老师演沉香母。 至少阮老师算得上是他们族长夫人,是他的长辈,不算是占他便宜。 他把这件事和阮老师说了,阮老师对于出演节目还是很迟疑,但是在傅宥的恳求中,最终阮老师同意了。 所以这个节目最终还是傅宥演沉香,盛熤演二郎神,阮老师演沉香母。 听说祖宗今年也会来观看校庆节目,所以傅宥特别期待。 傅宥和盛熤的武打动作是盛熤和组织委员在b站上找素材,然后经过盛熤编舞融合在一起。 傅宥因为是妖怪,天生身体素养就比较好,能够轻盈的蹦跳,做成这种漂亮秀美的动作。 但是傅宥惊讶的发现,盛熤这个人类天生对于打架就有天赋,既然能和傅宥打的不分上下,甚至,他的体力比傅宥的还要好。 他们两个练习了差不多两个星期,最终还校庆表演时,天衣无缝,完美出演完。 回到台下休息室,傅宥特意和祖宗臭屁发消息:【祖宗,你看到我没有?我帅不帅?】 祖宗的回复很快:【看到了,沉香哭着要母亲和时候,哭的很感人,撕心裂肺,感天动地。】 傅宥被自家祖宗揭短,有点委屈,噼里啪啦打了一大堆字:【祖宗,你不知道我有多么非酋,全班那么多人,就我抽到沉香,还有一大群居心叵测的同学想让我做他们儿子。我只好求阮老师来当三圣母。我宁愿给阮老师做儿子,也不给那群人占我便宜的机会。】 傅时宴的回复很简单:【阮老师穿的更帅,腰很细。】 傅宥:【!】 祖宗就是被阮老师美色迷住了。 第121章 番外傅宥和盛熤(四) 傅宥被自家祖宗强硬喂了一口狗粮,把手机丢在一旁去。 旁边的学姐帮他卸假发片,他在表演过程中感觉到自己的腿不小心砸到了盛熤手中的三尖两刃戟。 当时感觉特别疼,但是因为台下还有几千人看他表演,他硬生生忍住了痛,坚持到表演结束。 第171章 他掀开衣袍,撸起了裤脚,然后就发现他的小腿处青白了一大块,像是青色的颜料泼在腿上。 旁边给他拆头套的学姐正好看到了他腿上青迹,惊道:“我的天,青了好大一块,这是怎么回事?” 傅宥道:“表演时不小心被打到了。” 学姐把拆下来的头套放在一旁桌子上,同傅宥说:“这里没有怎么药品,你这一定要去校医院去看看,这青迹不揉消了,明天肿得你不能走路。” 傅宥被学姐说的话镇住了,手就要把衣服往下扯:“没有什么大事,不用去校医院吧,这多么麻烦。” 学姐不满意傅宥随便糟蹋身体的理由,教育道:“这么大的一块青的,怎么没事,你要是腿已经疼得不能动,我找两个同学给你抬去校医院。“ 傅宥心里腹诽道:如果这样的话,那么全校不都知道我表演一个武术散打,把自己打伤了? 两个人正说话,旁边忽然站过来一个人影,那人说:“把裤子角拉起来,我看看。” 傅宥觉得这个声音特别耳熟,一抬头看,却看到盛熤轮廓分明的脸,有些少年感的不羁和成年人的稳重。 他的长发头套已经换下来了,但是身上那还穿着一件黑色的古装。 傅宥还没有动手,学姐就帮傅宥拉起来裤子角,把青痕露了出来:“你看,就这里。” 傅宥看到盛熤盯着自己的腿,这个人又想干什么?他的动作有点不自然。 然后盛熤就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他说:“不去医院,那我这里有一些跌打损伤的药,我帮你把瘀血抹来。” 学姐眼睛一亮,拍手道:“这个办法好。” 不好,可不好。傅宥起身就要逃走,但是学姐把他拉住了:“你走什么。” 盛熤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瓶跌打损伤药,倒了一些药瘫在手心里。 当盛熤的手刚接触傅宥皮肤时,傅宥的背一下缩了起来,差点要抽回腿。 但是盛熤手疾眼快,一下子按住了傅宥的腿:“别急,我还没有碰你呢。” 傅宥咬着牙齿抬头问盛熤:“你是不是故意来耍我的?” 盛熤的声音从傅宥头顶传来:“怎么会?我们一起来表演节目,你这腿上的伤痕就有可能是我不小心留下的。” 盛熤一边这么说分心傅宥的注意力,一边自己的手搓热,放在了傅宥的小腿上。 傅宥一开始感觉到一点点的酸疼感,一把揪住了盛熤的衣角:“你轻点,好疼。“ 盛熤只道:“这些瘀血一定要揉开才好。”说着手上的力气依旧不减。 傅宥一口气堵在了喉咙里,更加委屈生气了。 盛熤觉得要和傅宥说着话分他神,免得他一直挂念着疼。 盛熤说:“看着你脸挺白的,腿居然挺黑的。” 傅宥被盛熤揉的很痛苦,眉毛一抽一抽的,听到了这句话,心想这不是废话吗? 他夏天每天都要出去打篮球,腿能不黑吗?但是他的皮肤特殊一点,别的地方皮肤晒黑了,他脸上的皮肤怎么晒也晒不黑。 傅宥只能“嗯”一声,之后就说不出话来。 盛熤头一回见到这么寡言的傅宥,一时间不由多看两眼。把傅宥腿揉好时,感叹一句:“不就是给你揉揉,怎么两眼泪汪汪的。” 傅宥被盛熤的话气到了,想当个狠话回怼,但是他当时真的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他生怕自己一说话,就当着盛熤的面落金豆豆,那样丢死人了。 傅宥一侧身,扭过头不愿意再看盛熤一眼。 —— 校庆过后,学生们最的就是寒假和春节。 傅宥的这个春节最热闹,因为祖宗已经确认阮老师作为他余生的另一半,把阮老师领到了大家面前。 傅宥今年额外收到了阮老师的新年大红包,这个人都乐傻了。 他们学校是正月初八开学,上到元宵节正好放一天假。 傅宥就在街上溜达,街上人山人海,热闹极了,花灯会种类繁多,各式各样的都有,花灯设计新奇,造型各异。到处张灯结彩,一路上整个街道灯烛辉煌,璀璨夺目,使整的城市笼罩在灯的海洋里,到处洋溢着元宵节的气氛 ,吸引了成千上万的人们从家里出来,结伴来观赏。 乔怡莱女士特别喜欢吃天仙桥一家紫薯板栗店铺的板栗,他打算顺便买一两斤带回去给乔怡莱女士吃。 那条路上众人并不多,傅宥还没有走到紫薯板栗店铺,就看到远处有一个女孩子在电线杆子下面打电话,有一个穿着朴素的男人就粘在她身后,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傅宥有点疑问地盯着那个男的,只到那个男的手里忽然变出了一个粉红色的钱包和手里,傅宥才反应过来,那个男人和打电话的女孩子并不认识,那个男的是小偷。 眼见那个小偷要逃走,傅宥连忙出声:“有小偷偷东西了,快抓住他。” 声音中气十足,半条天仙街上的人都听的到。 而且刚从小巷走到盛熤也听到了。 他站的地方真是小偷要逃跑的地方,他看到有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男人在拼命奔跑,而傅宥那个人正跟在后面奔跑,紧追不舍。 傅宥运动细胞还比较发达,那个逃跑的男人未必能跑得赢傅宥。 傅宥也看到了盛熤,高声道:“快拦住他,他是小偷。” 第172章 “好。” 小偷看出来了自己被两个少年加急,狗急跳墙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刚开刃的匕首。 偏偏那个角度傅宥是看不到他摸出刀的,盛熤看得到。 傅宥一下子朝着那小偷扑了过去,那个小偷的匕首也朝着傅宥的身体划去,盛熤看到了,一下子用身体撞开了小偷,这时无可避免,小偷的匕首捅进了盛熤的身体里面。 盛熤强忍着巨大的疼痛,一下子踢翻了小偷,小偷的匕首掉到了原处,在水泥路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第122章 番外傅宥和盛熤(五) 傅宥看到了鲜红的液体冒了出来,大脑一片空白,当神志再次回到他脑海的时候,他已经把小偷放倒在地。 傅宥一拳抡倒了小偷,小偷措不及防摔倒在地,一把抓住了小偷的胳膊,不给小偷逃走的机会,然后狠狠一脚踢在了小偷的肚子上。 这一招可真够狠的,小偷被踢倒,肚子疼得面容都扭曲了,嘴里溢出痛苦的呻吟。 盛熤因为腹部剧烈的疼痛,根本站不住,只能歪靠在路旁边的路灯坐在地上,他的手捂住腹部,他的深蓝色的外套已经被鲜血染成了黑色。 一点,两点,鲜血滴在了水泥地上。 盛熤看着平时文文弱弱永远是班级前三的书生,居然在紧急关头,爆发出如此的力量。 当时还真的小看他了。 四周的人群涌了过来,有一个中年男人帮助傅宥把小偷按住。 傅宥指尖都在颤抖,捧着手机按号码,口中念道:“120,120救护车。” 盛熤第一次看到这样慌张失措的傅宥,明明疼得要命,偏偏心里被一种不明的情绪填满。 傅宥首先打了120和110,他和盛熤还没有成年,进警察局做笔录还要监护人陪同。 这件事他不敢和乔怡莱女士说,只能把电话打到了傅时宴那里。 傅时宴很快就接了电话,他那清晰朗润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 “喂,傅宥,怎么了?” 傅宥听到了傅时宴声音,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祖宗,祖宗你现在在哪里?我们这里有人当街抢劫捅人了!就在天仙路那个买板栗的门口。” 傅宥焦急说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他的声音中已经带着哭腔: “那个人带着刀捅人了,流好多血,捅的是盛熤,是盛熤。我们报警了,我已经把抓住了。” 傅时宴也不认识“盛熤”,连忙对傅宥道:“你先稳住自己的情绪,我马上过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明明还不到半分钟,傅宥却感觉如同过了一个世纪那样让人煎熬。 他什么也做不到,他只能看到盛熤身上的血越来越多,甚至把他的衣服染脏。 傅时宴来的很快,旁边还跟着阮老师。傅时宴拨开围观群众,就看到傅宥一个人坐在地上,整个人狼狈不堪,灰头土脸。他怀里还有一个黑发男生,大约和他差不多年纪,正紧闭双目,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脸上腹部全都是血。 那鲜红的血,简直是触目惊心!傅宥用手帮助盛熤捂住伤口,一缕缕鲜血却从傅宥的指缝间流出。 他不敢轻易乱动盛熤,怕一不小心,让盛熤流更多的血。 盛熤声音细若游丝,却依旧想安慰傅宥:“别哭了,我也没事,只是着一点血。” 傅宥双眸水光汪汪,抬起手肘抹了抹眼睛,声音闷闷道:“放屁,我没有哭,你给捅成这样,小心肾脏和腰子被人捅坏了,以后可有你难受的。” 傅宥感觉自己的灵魂和肉体像是分离一样,他行尸走肉般看着警车和救护车来。 医生们熟练地把盛熤从傅宥怀中抱出来,放在单架上,推进了救护车,傅宥满脸满身都是鲜血,呆呆地看着盛熤被人推上担架车上。 盛熤到这个时候,还天不怕地不怕,偏头对着傅宥道:“别怕。” 傅宥咬着嘴唇,终于落下了一滴泪:“只要你能好好的,我就和你和好。” 可惜当时盛熤已经被人推上了救护车,很遗憾没能听到这句话。 —— 傅宥在警局录好笔录之后,就被傅时宴随便带去一处吃了晚饭,然后把他送回了家。 傅时宴看出了傅宥的心事重重,安慰道:“你同学会没事的,不要想太多,你要是情绪没有调整过来,我和你妈妈说一下,你这几天不上学了,在家好好休息。” 傅宥强打起精神来,脑海中一直回想着盛熤满身是血的样子,点点头道:“我知道了,祖宗,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当傅宥走到了他家的大门口,他迟疑了三秒钟,他从没有上楼,而是转身离开。 傅宥回到了医院,他想亲眼看到盛熤平安醒来,不然他睡不着觉的,梦里全都是盛熤带血的模样。 傅宥匆忙跑到第一医院,在医院的走廊上,他正好看到了盛熤的父亲。 盛熤的父亲特别高大,肌肉覆盖在他身上,个头几乎能抵得上两个傅宥。容貌比较和气,浓眉去卧蚕,眼睛明亮,但是看不出来盛熤的长相和他父亲有哪点像? 傅宥拦住了盛熤的父亲:“盛叔叔你好,我是盛熤的同学,我想问问盛熤手术结束没?” 盛迦先看了傅宥一眼,随即道:“你不用和我这么生疏,我和你祖宗傅时宴还是好朋友。盛熤的手术已经成功了,缝了十三针,现在已经移到了普通病房,我带你去看。” 第173章 傅宥听了盛迦的话,这才感觉盛迦长的有点熟悉,马上想起了眼前的男人就是上古四大凶兽梼杌。 这件事有点魔幻,盛熤不相信世界上妖怪的存在,但是他的父亲梼杌是上古四大凶兽。这也能解释,为什么盛熤一个普通人能在妖怪高中读书。 但是盛熤是人类啊,难道他的母亲是人类,或者他不是梼杌先生亲生的? 傅宥这样稀里糊涂想着,乖乖来到盛熤的病床前。 盛熤安静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同白纸,唇上一点颜色都没有,双眼紧闭着,手臂搁在外面输葡萄糖。 盛迦对傅宥道:“我公司还有急事,我先去公司,病房外面还有几个保安守着。你看望完小熤,把门关上就可以了。” 盛迦走了,傅宥独自一个人坐在盛熤的床边,他现在看到盛熤,心里十分踏实。 他没有想到,这一守就是一夜,盛迦也没有来过,中途只有护士把盛熤身上的针管拔了。 傅宥不知不觉就在盛熤床边睡了过去,他再醒来时,是被人动醒了。 他一抬头,就望进了盛熤的眼眸,盛熤苍白的唇上带着笑容:“怎么睡着了?” 第123章 番外之傅宥和盛熤(六) 因为盛熤身上的伤,所以他休学了一段时间,那一段时间,傅宥跑医院跑得特别勤快。 盛熤因为住院,必然会落下许多课程,他面临着两个选择:一是休学留一级,成为傅宥的学弟。二是不留级,身体好之后请家教老师给他补课。 因为傅宥和盛熤一起经历了这件抢劫案,所以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暂时缓和了不少。 傅宥不知道盛熤到底做哪个决定,但是盛熤本来成绩就不算太好,现在还住院,课程想当然会落下很多。 傅宥每天放学后都会跑去给盛熤补课,盛熤的那些狐朋狗友也经常会去医院看盛熤。 然后他们就会看到老大像是幼儿园的小盆友一样,把作业本往傅宥手边推,问道:“你看这题写的对不对?” 有时候盛熤的数学题写错了,傅宥还会用笔打盛熤的手心,暴躁问道:“这题这么简单,你是怎么算的呢?” 盛熤那群朋友心里在默数盛哥会在几秒后把这个脑子里只有学习的白斩鸡从四楼扔下去。 但是盛熤没有。 盛熤叹了一口气:“我的数学怎么比得上参加过奥数竞赛的你,你这脑子是吃什么长的。” 傅宥立刻傲娇道:“天生的。” 盛熤那些朋友以为傅宥就这样折磨盛熤就算了,没想到还抓着自己和盛熤一起上课。 只有明眼人余成看出来了,叹了一口气对何乐道:“盛哥被傅宥拿捏了。” “啊?”何乐推了推眼镜,“傅哥说你这一面全做错了,让你全部重新做。” “啊?”余成一张脸垮了下来。 心里吐槽道:连傅哥都喊上了,傅宥真是会收买人心。 傅宥撞破盛熤秘密的是一个月末。 他给傅时宴发了一个消息,表示自己要去给盛熤补课,可能会晚一点回家。 他让走到盛熤病房门前,听到里面有说话声,是何乐的声音:“盛哥,你给的钱实在太多了。” 傅宥发誓他只是无意中听到,没有故意的去听盛熤的墙角。 盛熤说:“没事,你先拿着,之后还要你帮我呢。” 然后何乐要哭的声音就传过来了:“盛哥,我知道你在帮我,等我打工赚钱了,一定还你。” 盛熤无奈道:“你别哭啊,我受不了。” 傅宥按下心里的疑惑,然后在房门口敲了敲,盛熤扬声道:“进来。” 傅宥还没有看清楚何乐的样子,就听到何乐说:“那盛哥,我先回去了。” 然后何乐就低着头走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傅宥和盛熤。 何乐那句“盛哥,你给的钱实在太多了。”一直在傅宥脑海里回荡。 盛熤被傅宥的目光盯得有点不自然,别扭问道:“咋了?你刚在外国听到了?” 傅宥点点头,迟疑问道:“你刚才把钱给何乐,还让他干什么事。你都躺在这里了,不会还让他们打架吧?何乐在老师那里是一个好学生。” 盛熤听了傅宥的话,哭笑不得,简直不知道傅宥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天天找人打架。” 盛熤道:“何乐无父无母,家里还有三个弟弟妹妹,之前一直都在边打工边上学。我们想给钱给他,但是他不拿。我把作业和教室值日卫生包月给他,免得他还要天天晚上出校打工。” 傅宥愣在原地,原来还有这件事情。 盛熤朝着他眨眼:“这件事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不能和别人说啊。” 傅宥看着病床上的少年,为自己之前的偏见后悔,点了点头。 “好。” —— 傅时宴和阮的结婚的场地就定在了郊区。 这是一个没有新娘的婚礼,主角是两个穿着定制西装的男人,但是一场婚礼拥有着所有人美好的祝愿。 盛重隆大,欢笑声不断。 红地毯上出现了一个白色衣服的人影,身姿挺拔,声若凤鸣,神清骨秀,举手投足间优雅得体,脸上带着笑容,一步步朝着傅时宴走去。 傅时宴从没有停在原地,他上前握住了阮的手。 第174章 就如同千年前相握一样,时间会改变物质本身,会让更多东西消失,但是爱不会。 牧师的宣誓词在场上响起:“我们在上帝的注视下聚集于此,并且在诸位的面前,来见证傅时宴先生和阮先生的神圣婚礼。 这是个光荣的时刻,是自从亚当和夏娃在地上行走以来上帝便创立的时刻。因此,它不是鲁莽而又欠缺考虑的,而是虔诚而又严肃的。 从过去的几千年来,我们的法律并不承认两个男子的爱恋。但是很多时候,爱不是条条框框的,不是明确规定的。 但是爱是合法的。 你喜欢一个人,可能是因为他在阳光下穿着一件白衬衫,可能是因为她忽然回头笑的灿烂耀眼,可能是因为她吃完小点心之后,还想吃一块西瓜,而不是因为他是一个男生,或者她是一位女生。 总之心动的第一秒是无迹可查的,我们必须承认世界的多样性,所有的爱都是一样的份额和重量。 爱是两个灵魂在内心深处交流,接纳彼此,从始到终都和性别没有关系。 而现在,国安部早就承认同性婚姻合法(妖界),freedom万岁。 我们在这里一起庆祝傅时宴先生和阮先生,新婚快乐!” 牧师分别问傅时宴和阮:“你是否愿意和他结为夫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他同住,在神面前和他结为一体,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他,直到离开世界?” 两个人给出的相同的答案:“我愿意。” 两个人右手中指上的戒指,在灯光下反射着银光。 因为盛熤父亲梼杌和傅时宴是好友,所以盛熤也参加了傅时宴的婚礼。 他和傅宥两个人坐在一处,傅宥问他:“那你打算留级还是和我们一起上学?” 盛熤道:“我父亲决定明年移居北美了。” “啊?”这个消息来的太突然了,傅宥呆住了。 他没怎么经历过离别,也不喜欢这其中的滋味。 盛熤看到这样的傅宥,脸上露出了笑意,酒窝让感觉十分的青春洋溢:“我拒绝和我爸走,我留在这先把高三读了。如果高考成绩不好,再出国。你是不是舍不得我?” 傅宥上下扫视了一遍盛熤:“怎么会有人脸皮这么厚?” 少年的情谊像是繁盛树枝上的嫩芽,一不留神,肆意生长。 世间拥有的爱意如阳光浩荡铺撒,普照过高楼,流入过陋巷,没有“辜负”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