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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牧柳以及有了灵性,但毕竟和人族这种天生开智的不同,有的也不过是对危险的感知,断想不到这么多弯弯绕绕人心险恶。

    “我先带你们去找薲草。”秦雪霜道, “在前面不远处的山上。”

    *

    苏和樗睁开眼。

    她微微一动, 便感觉骨骼间传来的错位感疼痛。

    “哇啊,好疼!”小姑娘叫出声来, 但很快清醒过来便意识到自己是在秘境里,因为担心呼救会引来危险的凶兽, 她硬生生把后面的痛呼噎下去,用手死死捂着嘴,泪眼朦胧地打量着周遭。

    记忆回笼。

    苏和樗本来是跟在大师兄身后的,可没想到中途脚下出现了一个深坑,她本想呼救,却发现声音传不过去,就这么直直掉了下去,头不知道磕在哪里,掉到某处地面上之后苏和樗晕了过去。

    再醒来就是现在。

    仔细感受着身上的疼痛,苏和樗悲哀地想到,自己约摸是哪里摔断了骨头。

    苏和樗并不指望大师兄来寻她。

    这是蓬莱岛弟子约定俗成的一个规矩。

    他们这些人是来为业障赎罪的,可以被牺牲,应当优先去救被困在秘境里的其他修士。

    私心来讲,苏和樗并不想死在秘境。

    她记得自己踏入仙途的初心是什么。

    没有找到姐姐,苏和樗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大义之下,有点私心并不是错处。

    苏和樗捂着嘴巴,因为疼痛不断抽搐着吸气。

    再缓一会儿就得起身。

    也不知道身上有没有出血,如果出血了必须马上离开,血腥气容易引来妖兽。

    爬也要爬走!

    不能死在这里。

    像是给自己打气一般,苏和樗不断在心里嘟囔着姐姐两个字,直到她听见了不远处脚步的轻响。

    似有若无,轻盈无比,应当是修士。

    有人!

    苏和樗忙放开手,刚想扯着嗓子呼救,就看见眼前一道黄色裙衫,紧接着,唇边被递了一张扁长的草叶,草叶两侧被人用指尖捻起,中间弯曲的地方盛着一汪无色的液体。

    苏和樗下意识用鼻子嗅了嗅。

    没有味道。

    “没有毒,不想死就快点喝。”

    有点冷冰冰的声音从上空响起,苏和樗抬眼,一张明艳但颇冰霜的面容映入眼帘。

    她费力开嗓道:“楚……楚师叔?!”

    苏和樗和大师兄有幸参加了这次的论道大会,虽然处处变故,但恰好因此让几位大门派的掌门人出来联手平定动乱。

    她认出来了面前的女子就是云泽派的掌门楚无思。

    虽然当时苏和樗并没有在事故突发的会场,作为医修参加另一边的赛事,但当时有几名爱凑热闹的无为宗弟子在,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设计别致的留影石,可以通过另一边同门手中录制的影像间接透射到这边,因此苏和樗目睹了全程。

    楚无思的事迹苏和樗早有听过,或者说,应该没有一个女修不会对她不存在好感。

    作为收留落难女子的修真门派,云泽派的意义对苏和樗她们这种身世凄惨的女子来说,本就是一处精神上的桃花源,哪怕即使从未亲自身至。

    不过敬仰归敬仰,楚师叔有点凶巴巴的,苏和樗心底里还是有几分畏惧。

    既然是楚师叔,应当不会害她。

    这般想着,苏和樗张开嘴,一口将叶子上的药汁灌得干干净净。

    楚无思眼神微妙:“不苦吗?”

    她都做好准备,给这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丫头递颗蜜饯了。

    楚无思身上总是备着一些蜜饯和甜食,除了哄诸如苏和樗这种看起来就可怜巴巴的小孩以外,其实也是因为她自己喜欢吃。

    冷玉总是打趣她,说楚无思看着不像喜甜的人。

    但实际上,楚无思一点苦都吃不了。

    从前是必须吃苦,后来被师尊收养之后,有了师尊和冷玉师姐的照顾,楚无思才知道世界上有蜜饯和糖果。

    小的时候冷玉总是为她备着,因此还被外人误会过喜好。

    楚无思再长大一点之后,性格就开始别扭起来,总觉得谢冷玉在她喝完药递糖的行为是把她当没断奶的孩子看。

    嘴上说着我不喜欢吃糖了,悄悄地自己总是在袖子里的储物袋里准备。

    谢冷玉虽然知道,但也没戳破她这小师妹有趣的自尊心。

    楚无思有些出神,进秘境之后她已经接连救了几批人,带他们安置到秘境深处的最安全的传承地里。

    但一直没有遇见想遇见的人,这其实让楚无思有些郁闷。

    苏和樗小心翼翼地望了一眼楚无思,直觉告诉她楚师叔应当不是真的如外表那般凶,于是大着胆子道:“我不怕苦。我总是喝药,尝不出来苦味的。”

    楚无思蹙眉:“为何?”

    对嗜甜的楚师叔来说,苦味是绝对难以忍受的存在,她实在无法相信世界上真的有一口气喝光药且不需要缓解的人存在。

    苏和樗:“啊……可能因为我是医修的缘故?寻常练习用的补药,总不能给别人喝吧,万一喝出个好歹……”

    在楚无思逐渐奇怪的目光下,苏和樗默默闭上了嘴巴,有些紧张地用垂在身侧的手指搅了下衣角。

    应当……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