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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抿了抿唇:“在等你。”

    “你怎么知道我没走?伊莱娜的车早就走了吧?你应该看见了。”

    奥斯蒙德双手插兜,态度随意地靠在车身上,法蓝色的眼眸因为黑暗笼罩着阴影,似乎不带有任何情绪。

    利亚姆现在的动作表情,都像极了做了错事乖乖受罚的学生:“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有没有走?”

    “嗯。”

    “那你为什么要等?万一我已经走了呢?”

    等到天亮吗?

    奥斯蒙德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蹙起眉头。

    利亚姆的眼眸半敛着,纤长卷曲的睫毛掩盖了大部分色彩,奥斯蒙德无法看清他的眼神,只能看到他局促不安地捏紧了手,却转移了话题:“对不起,奥兹,我错了,我不应该在没有经过你允许的情况下就...”

    他踌躇了片刻,突然抬起头,眼眸中染着清澈的水光:“你饿了吗?”

    奥斯蒙德维持着自己脸上的表情,他不打算再吃利亚姆这一套,冷淡地靠在车旁,开口道:“我很讨厌你说谎,或者转移话题。可能是因为,我也很讨厌自己说谎,或者转移话题。”

    “但有时候,我会出于习惯,下意识地撒谎,欺骗,或者转移话题。”

    奥斯蒙德依旧注视着他那双颜色浅淡的蓝眼睛,企图从他虹膜中金色的纹路中,辨认出些许裂纹。

    “所以我理解你,我知道对你来说,逃避不想面对的、对自己不利的东西,或者话题,都只是反射性的行为,所以没关系。”

    奥斯蒙德深吸了一口气,沉默了片刻,说道:

    “我会厌食,确实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

    “因为冰箱里的每一件食物都和你有关。”

    “因为我并不明白,该怎么样正确地索求关注或者坦白。我的妈妈...她患有严重的产后抑郁症,她不犯病的时候,就不会关注我的存在。所以有的时候,我会故意把没有动过的餐盘摆在房间门口...”

    奥斯蒙德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轻轻歪了歪头,凝视着利亚姆眼角反光的水痕,忍不住笑了笑:“爱哭鬼,哭包,一天到晚就只知道哭哭哭。你这个样子,谁会相信你是黑手党?”

    他有的时候,真的很难从利亚姆身上分辨出,真实的一部分,与虚假的一部分。

    利亚姆连忙抬起手,揉擦了两下自己的眼角,他慌乱地移开视线,昏黄温暖的车灯柔和了他的侧脸,那双浅蓝色的眼睛也如同阳光下的海水一般,波光粼粼地闪动着。

    “会一直等。”

    “什么?”

    他的声音太低,奥斯蒙德并没有听听清楚。

    “我会一直等,等到明天早上。如果你不想再见我的话,就...”

    他很想说出,他就离开。

    因为这是他所渴望的,因为这是正确的,因为这是对奥斯蒙德好的。即使过程不对,但结果都是一样的。

    利亚姆张了张唇,闭上了双眼:“就去伊莱娜或者酒店找你,死皮赖脸地道歉。”

    六个月后的事情,还是六个月以后再说吧。

    奥斯蒙德不由自主地勾起唇角:“你想怎么道歉?我可不会轻易地原谅你。”

    利亚姆用一双湿漉漉的,眼角下垂的温润眼睛望着他:“...汪?”

    奥斯蒙德的呼吸一滞,飞快地避开了他的视线。他猛烈地咳嗽了两声:“...我也没有说过不可以做,只是说,你要征得我的同意。”

    利亚姆几乎是即刻就理解了他的意思,他的眼睛一亮:“那,可以吗?”

    奥斯蒙德的脸刷地一下变得通红,他下意识地想要逃避亲吻,但是短暂地思考了片刻,他还是点了点头。

    得到了应允,小狗立马露出了笑脸,快步凑到了他的身旁。

    温暖的手掌轻轻地裹住了奥斯蒙德的手。

    第176章 莫奈

    并不是奥斯蒙德想象中的亲吻。

    利亚姆温暖干燥的手紧紧裹着他的指骨, 无声地安慰着他,传递着舔舐骨髓般的暖意。

    “对不起,我变得很奇怪, 很...嫉妒,我以为你...”他慌了神, 在那一瞬间,认为奥斯蒙德有了更好的人选,不要他了,他以为奥斯蒙德要离开他抛弃他, 所以才会突然丧失理智去吻他。

    利亚姆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理智,也并不无私,伟大。

    即便他的理智清楚应该让奥斯蒙德离开,但他终究是自私的,他不知道自己离开他以后, 应该怎样浑浑噩噩地活下去。

    无法否定, 他想要靠近他,牵着他, 拥抱他, 亲吻他,拥有他...他想要和他在一起, 好好地生活。

    “我也没有很生气。”

    奥斯蒙德推搡着他坐回驾驶座,他知道利亚姆现在是在“死皮赖脸”地道歉,但他目前并不愿意回忆起亲吻的感觉, 利亚姆的唇很软, 又乖又笨, 让他坚定的信念产生了些许动摇,让他怀疑, 让他窒息。

    让他恍惚间觉得,也许利亚姆并没有骗他。

    黑手党是身份,是职业...却像是利亚姆剃短的头发,看似冷硬,扎手,实际上依旧柔软。

    身份和职业不能概括一个人的全部,也许,他还是他,又笨又蠢还爱哭...身上的温度、气味,还是像以前一样。

    这个古怪的想法吓到了奥斯蒙德,他仓促地咬住了下唇,将它抛出自己的大脑。他不想再心存侥幸,也不想让不存在于世上的人肆意挤占他的胸腔。